作者:七月的野望
“说起来,你的堂妹阿芙洛是修女小姐吧?”
“啊……?”
被点到名的阿芙洛,像是拘谨的狗狗跌进了猫窝里,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
“我吗?”
优雅小姐将手肘搭在桌子上,像是充满求知欲的孩子一样,微微往前靠了靠身体,
“是,阿芙洛小姐,能不能给我讲一下,那些信仰虔诚的男孩子都在想些什么?我今天下午单独约了他……”
对于处在暧昧时间的人来说,似乎每时每刻都处在幸福又甜蜜的时间里。
想到那束意义不明的风信子,以及漂亮的诺拉小姐,阿芙洛的心中如同心尖扎了微小的一根刺。
“嗯……和正常人其实差不多吧,只不过虔诚的教徒会更加地热心而善良,我想对于任何人来说,只要真诚相待,喜欢的人自然而然能够走到一起……”
阿芙洛低垂下眼,圣洁干净的声音却因为某个人而像受伤的小兽一样而逐渐变得低落。
作为修女,作为提名上的候补圣女,应当将全身心奉献给女神大人。
婚前性行为乃至于喜欢某个人或是与某个人缔结了更加亲密的关系,皆是背弃了信仰。
可是喜欢这种情绪并不是个人能够控制的,像是风轻柔地拂过风铃,叮铃叮铃,却从未留下过原因。
只不过话还没有说完,这一道如同掀桌般刀叉碗筷掉落的清脆响声,噼里啪啦应该是瓷器和银器掉了满地。
歌蒂雅之梦作为音乐餐厅其实并不算吵闹,来这里吃饭的人无疑是绅士和淑女。
阿芙洛这一桌紧贴着一层的包厢,隐隐约约地能感受到其中的七零八落。
“发生什么事了?”
阿芙洛稍微关心地望了一眼,与坐在对面的艾丽莎和优娜小姐目光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
堂姐艾丽莎摇了摇头,“或许是砸碎什么东西了?继续聊天吧?”
阿芙洛坐立难安,只觉得从胸腔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女性的第一直觉正在催促着自己去打开那扇被合住的雕花大门,打开潜藏在此的潘多拉大门。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为何跳动地如此之快,强行加入了和堂姐的聊天之中。
可阿芙洛的余光总是因为灼热跳动的心脏,而若有若无地落在距离不足两米的房门之上。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谈话之间,那扇满是神秘的大门终于打开。
她看见一道焦急的身影从中急匆匆地冲出,仿佛在与时间赛跑一般。
阿芙洛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下一秒,便像是狂风过境,将零碎的心吹得个七八乱。
阿芙洛看见了那位一直被格蕾丝殿下惦记许久的诺拉。
为什么诺拉在这里?为什么在哪里都能遇到她?
少女的内心不由得打出了一个问号,强烈的心情促使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诺拉的一举一动。
不苟言笑的脸上眉心紧锁,满是担忧,诺拉和从前相比像是被彻底击溃的壁垒一般。
她迈着大步走向前台,心急如焚地要了一卷绷带,脚步迅疾带风。
也许是因为内心被更加焦急的东西所占据,她甚至连门都没有关上,便直奔包厢里的人而去。
某一刻,仿若脑海中的警钟被彻底敲响。
强烈的直觉告诉自己,格蕾丝一定在此。
她不可置信地屏住一口气,樱色的唇像是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不断颤抖着。
艾丽莎说的暧昧朦胧已经听不清了,阿芙洛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只为能够更加清晰地观测到包厢中的情况。
一位身材纤细、穿着黑色礼服的女性,以半偏的姿态坐在椅子上。
而诺拉则是以半跪着的姿态,小心翼翼地、轻柔地用绷带一圈一圈缠绕着女性白皙漂亮的手掌。
一滴一滴鲜红的血顺着不知阳光为何物的肌肤低落,融浸在羊毛地毯上扩散。
一片狼藉,刀叉、碎瓷片遍地,像是兵荒马乱的战场。
那位长发女性精巧的五官和格蕾丝并不相像。
但阿芙洛的内心还是猛然一沉,莫名的坚持在瞬间被亲昵温和的动作击溃。
而那位因为受伤而坐在椅子上的女性,仿佛是感应到了自己灼热的目光,在冥冥之中转过头来。
二者遥对着冰冷的、喧闹的空气,隔空相望。
一眼万年。
电光火石之间,那位女性像是落荒而逃的兔子一般,将脑袋撇到另一边去。
她甚至将那双白润如玉的芊芊素手从诺拉的手中,触电似地心虚抽回,同时用左手轻轻地按住少女的脑袋作驱赶似的推开。
是演给自己看的?
阿芙洛的瞳孔猛然收缩,五指紧紧地攥住皮质的沙发。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确定了——一定是格蕾丝!!
还有格蕾丝受伤了?
但接下来的举动却让阿芙洛的心,像是凛冽冬日里被冷水浇透一般,彻底变得冰冷。
那伪装的格蕾丝打算站起来,似乎是想要关门。
诺拉的脸上满是错愕,同时更加主动地按住了女性的躯体,她用手背亲昵地贴了贴格蕾丝的额头。
同时又向门外望去,然后代替格蕾丝站起来,将拥有着秘密的包厢大门微妙地合上。
诺拉的动作很轻柔,无声无息。
她们会在里面聊些什么呢?
不知道。
为什么要瞒住自己呢?为什么受伤了呢?会痛吗?
阿芙洛有一种想打开房门问为什么的冲动,却被贴紧在胸口的五指死死地捂住。
格蕾丝……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不可以成为累赘。
心情就像是不断卷缩拧紧的毛巾,压抑着,拧巴着,而后那些盈盈的泪水就忍不住在阿芙洛的眼眶里积蕴。
但是……如果、如果就喜欢上别人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
能不能不要将我排除在外面呢?格蕾丝殿下?
如同被人遗弃的破布娃娃,阿芙洛歪着头失魂落魄地靠在沙发边上。
对于堂姐艾丽莎关心的话语,她像是漏风一般只能给予点头或者摇头般的回应。
良久,良久,那潜藏着秘密的大门再度打开。
阿芙洛看见格蕾丝和诺拉并肩走出来。
尤其是诺拉小心翼翼地贴近着格蕾丝的肩膀,璀璨的琉璃光照洒下来将二人衬得光彩熠熠。
是并肩同行的伙伴,是可以给予依靠的后背,是不会被推开的亲昵人选……
是将自己排除在外的关系。
是被某人独占的格蕾丝。
二人的身影越过侧身,阿芙洛和那样澄澈的眼神再度于空气中对视,时间仿佛停滞一般被拉到无限延长。
而这一次,格蕾丝并没有为自己停留,像是匆匆的陌路过客一般。
阿芙洛只感觉委屈酸涩顿时从鼻尖蔓延,眼眶在情绪渲染之下,沾上了梨花带雨般的红色。
……
“殿下,真的不与阿芙洛小姐说些什么吗?”
诺拉一边踩着楼梯铺着红毯的台阶自觉地举着格蕾丝的裙摆,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格蕾丝的匆匆脚步在这一刻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又干净利落地向前。
她连头都没有转过来,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有什么所说的必要,我已经将风信子交给她了。”
诺拉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但是阿芙洛小姐并不知道您的计划,对于她而言是被遗弃了。”
对于格蕾丝殿下很在意的人和事,诺拉并不在意,她只是想尽到下属的责任,帮格蕾丝一把。
“所以呢?”
格蕾丝第一次转过头来,漂亮的红瞳里明显可见些许的锐利,像是某种无声的审问。
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诺拉赶忙道歉,“抱歉,殿下,越界了。”
但格蕾丝其实也不怎么介意。
她现在要最大限度地获得诺拉的忠诚度,因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容忍诺拉的冒犯。
格蕾丝低垂着眼沉思了两秒,却还是忍不住向着身后的歌蒂雅频频回望,最后像是与某人选择信仰赌气一样,吩咐道,
“现在去帝国炼药所。”
是的,格蕾丝所要做的事是问努尔基索要——魔法饮料的雏形,以便在与唐纳老板的贵宾宴会上,拿出来哄骗那些有钱的冤大头。
至于,阿芙洛……
格蕾丝恍惚地瞥了一眼某人的状态栏,太阳穴便隐隐发痛。
没有告知她的必要……她还是会选择信仰,不是吗?
人总是很贪心,总是想要一切,想要最好的,可是世界上哪有鱼和熊掌兼得的道理?
120.兄长,带我去见她
炼药所这一名词虽然看上去与医学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但帝国炼药所和普通的医生炼药所又有区别。
用于人体增幅和魔法修炼的魔药需要达到杰出级别魔法感知力,而用于治病的魔药则仅仅只需要普通级别的魔法感知。
魔法感知程度暂且从无、普通、杰出、超凡、神圣,五个级别。
努尔基的天赋处于杰出级别,中上水平,并不算太突出。
但好在他足够努力。
炼药需要不断地使用魔法,他每日每夜地在不同的魔法材料、不同的炼药掌控手法里钻研,也逐渐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炼药师。
高等炼药师的炼药胸章常常挂在宽大的长袍之上,它的外形是用黄金熔铸成三根坚韧的魔草,做工精细别致。
但那玩意儿却总是容易被努尔基弄丢。
摆满各种玻璃锥形瓶的魔法炼药室里,黑色金属制成的炼药台上汹涌燃烧的火焰刚刚熄灭。
他卷了卷宽大的魔法袖袍,用特殊制的银色调棒沾了沾炼药台中还冒着黑烟的魔药凝液,浅浅地尝了一口,感受着其中的魔力涌动。
努尔基顿时剑眉紧锁,将食指抵在下巴处努力思考着,
“魔力的含量不对,或许应该将绯岸花的含量再加到30毫升?”
忽然,一道清脆的敲门声响起,而后同为炼药所的前辈轻轻地叩击着紧锁的大门。
“努尔基·阿格里奇。外面有人找你。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是父亲还是阿芙洛?还是说有关皇女殿下的?
“在。”
努尔基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调制棒。
但当他缓缓地打开房门之时,炼药所的前辈菲尔逊老师身后,还站着两位素未谋面的漂亮女性。
一位穿着黑色纱裙的优雅女性,以及一位面容严肃冰冷的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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