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顾时雪笑道:“只是赢了上杉仗和而已。”
齐夏是聪明人,闻言立时会意,整个人都是一惊:“难不成.......”
顾时雪笑道:“我和泉道策的对局,估计再有一两天就会见报。我赢了。”
“陆姑娘!”齐夏叹为观止,拱手道:“我越来越佩服你了!”
顾时雪摆了摆手,抱着小葵,道:“前段时间,我央你帮个小忙。”
“将这姑娘送去九夏。”齐夏笑道:“我明白。去九夏的船只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我还专门找了几个姑娘,路上可以照顾她。”
顾时雪诚恳道:“多谢齐兄了。”
顾时雪将小葵一路送上了船,然后陪着小姑娘,直到航船远离了岸边,才终于向小葵道别。小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但还是努力做出坚强的模样,顾时雪哑然失笑,低下头去,靠着她的额头,道:“想哭就哭,也没关系的。不要太压抑自己。”
小葵嚎啕大哭,抱着她不肯撒手。顾时雪静静地陪着她,一直到这小家伙哭得累了,睡着了,才悄悄地挣开小葵的环抱,给她盖好了被子,转身离开船舱。
出云事毕。
该去西陆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东郡相遇
九夏。
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站在船头。他的身材微胖,留着两撇小胡须,身着长衫,头戴礼貌,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颇有种儒雅的气质。他就是西府大学的新任校长文知理。在如今整个九夏,也算是颇有名望的一位文人,要不然也不会成为西府大学的校长。
两江。文知理稍有些感慨,许久不曾归来了啊。
他出身便在两江省的江临城,那个时候,东郡还不是东郡,只是一个靠海的小渔村。文知理从小便是神童,十二岁便考中秀才,十五岁中举,十八岁时,经殿试而中进士,有幸见到过先帝,还得到了皇帝一句“年少有为”的评价。
此后文知理授职为翰林院编修,本来进入翰林院,就是踏上了平步青云的大道,但文知理由于为人正直,不愿依附权贵,不愿弯腰钻营,结果在冷板凳上一坐就是十来年。再之后,承露岛之战爆发,九夏惨败,文知理开始接触西学。在逐步接受了新思想之后,文知理毅然辞官,应友人之约,去西府治学。
九夏的大地何其辽阔,在这边土地上四处奔波,用自己的方式传播新文化,想要振兴国家的,又何止是一个两个。
此次被推举为西府大学的校长,文知理心中却只觉得棘手。在过去那位洛伊斯校长的引导下,西府大学的风气颇为歪曲,那诚然是九夏最高水平的一座学府,但从教师到学子,人人都以出国为荣,做梦都想成为洛伊斯的子民。
确实,当今世界是西风压倒东风,洋人就是先进,人往高处走也是情理之中的想法,可整个国家受教育程度最高的那一批年轻人若是都如此想,那谁来建设国家?所以,文知理才会来东郡“取经”。
东郡的风气和西府不同,文人的笔墨间充满了战斗的激情,他们对祖国大地爱得深沉,但又不盲目,总能敏锐地挖掘出社会上的乱象加以抨击,在大力宣扬新文化的同时,而对西方制度也非一味歌颂,照样勇于批驳,这恰恰是西府所缺少的。
轮船驶入码头。
文知理刚一下船,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到:大队身着工厂制服的人排成一道长龙,手中举着牌子,在沉默地游行。那人群极长极长,一眼望不到边际,也不知是有几百还是几千人,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的标语:我们需要休息的权力!
文知理头皮微微地发麻。那些工人是充满秩序的,他们的队伍十分整齐,虽然不曾出声,但那种沉默中,却蕴含着叫人心惊的力量。那长龙缓缓地从前方的街道上穿过去,只有脚步声在响动。周围一些码头的搬运工看着他们,像是有些羡慕,有好像有点儿畏惧。文知理抓过身边的一个年轻搬运工,问道:“小师傅,请问他们是在——”
他用手指了指那些工人。年轻的搬运工莫名其妙地道:“罢工啊,你没见过吗?”
“罢工.......”文知理略感新奇,问道:“这么多工人都出来罢工?这得有几千人了吧?工厂主难道就这么看着?”
搬运工嗤笑了一声:“当然不能这么看着.......这罢工都挠了快一个星期了,第一回的时候,巡警都上街打人了!但是数百人一拥而上,把巡警都赶跑了,还抢了几条枪,有几家工厂都给烧了。之后又冒出来些很厉害的武者,啧啧,那可厉害了,以一当百啊,把罢工的工人打伤打死不少,但听说啊.......我没见到,是听说又有别的高人出手,将那些武者都给打回去了。听说当时打得可热闹了,整条街都给拆了。”
他总结道:“反正那些天啊,城里就和打仗似的。现在倒是好一些了,也不打人,就抗议。”
那年轻人站在那儿,望着那些游行的工人,感慨道:“我也想去啊.......我们这一行,又苦又累的........”
文知理默然不语,有些出神地看着那长长的人群。过了好一阵,他才回过神来,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似乎是又去忙碌了。沉默着行走的长龙也已然远去,文知理扶了扶自己头顶的帽子,在街上叫了辆黄包车:“去金月楼。”
“好嘞,老板坐稳!”黄包车夫殷勤地招呼。文知理登上黄包车,四处地张望着。黄包车夫将毛巾搭在肩膀上,两只手互相搓了搓,然后拉着车开始奔跑起来,东郡的街景如一副被快速抽动的连环画般展露在文知理的面前,西洋式的建筑、到处张贴的广告海报.......和西府倒是没有太大的区别,毕竟同属于共管地。不过在接近了金月楼之后,一条叫人瞠目结舌的巨大裂痕出现在眼前,几乎撕裂了整条街,文知理眼珠子圆睁:“这.......”
“嚯,这个啊,”黄包车夫露出几分显摆的意思:“前些天东郡城里,有神仙下凡啊!”
文知理迷惑道:“神仙下凡?”
“对啊!”黄包车夫点着头道:“真神仙!我可是亲眼见到的,当时啊,好多洋人就站在街对面,连机枪都扛出来了,结果突然蹦出来一个人,一拳下来,好家伙,把地皮都给掀了!吓得那些洋鬼子屁滚尿流,您说这不是神仙是什么?对了,您坐稳啊,道路上都是裂缝,可能有些颠簸。
”
文知理微微吸了一口冷气。他对于武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了解的,但要说能如这黄包车夫所说,一拳之下,拳力贯穿整条街道,将地面撕裂百米,那是什么样的实力?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境武人?东郡这边的九境武人.......是海沙帮的那位帮主?
黄包车夫感慨不已:“这神仙也不知道能不能点石成金啊.......我最近天天在这一块儿转悠,就想再遇到神仙几次,好向他磕几个头,许几个愿。我也不敢贪心,就希望下半辈子能出人头地,被再当车夫了.......”他停下脚步:“金月楼到了!”
“谢谢。”文知理爬下车,从兜里掏出钱来,数了些小费递给车夫。车夫点头哈腰地表示感谢,这位爷出手阔绰,他一趟赚到的钱,抵得上过去一天,这让黄包车夫忍不住开始在心中怀疑,难不成真是因为前些天遇到了神仙,所以沾了仙气?嘿,若是次次都能赚这么多钱.......对未来的憧憬,让他的热情又燃烧了起来。
文知理踏上金月楼,乘坐着金月楼内那招牌的机械升降梯一路来到楼顶,找到其中的一间包厢,推门进去。房间内有一男一女两人正在等着他,男人英俊,女人秀美,一看便给人以神仙眷侣的感觉。那名男子大笑着站起身,道:“是文先生吧?在下韩庭树,这位是内人宋玉君,我们两人,便是你要见的‘快风’了。”
文知理微微一怔,而后笑道:“原来快风竟然是两个人。我就说,难怪有时候读你们的文章,便觉得各篇文章之间虽然思想相似,但笔触却有所不同。”
文知理又问:“那白粥是.......”
韩庭树笑道:“文先生先坐。白粥是我们的小师妹,如今出国游历去了。”
“啊.......”文知理略有些遗憾,但仍是道:“出国游历好啊,年轻人就应该多见识见识。”
文知理落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这个人,向来不爱客套。我的来意二位应该也清楚,我想邀请二位,去西府大学教书。西府大学如今风气直如鲍鱼之肆,恶臭无比。我想要整顿风气,但.......”
文知理摇了摇头,无奈笑道:“若是只有我一人,实在是办不到。东郡不同于西府,文人皆有拳拳报国之心,西府大学,正是需要你们呐。”
韩庭树微微一笑,道:“文先生,我们两人在东郡,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实在脱不开身。不过文先生若只是想要找老师,那我们还有不少其他的人选可以推荐给您。”
文知理求贤若渴,连忙问道:“谁?”
韩庭树笑道:“太多了!一会儿便带文先生去认识认识。”
第一百零三章 天魔脱困
圣元1913年4月23日。
九夏东海。
傍晚时分,天边燃烧着火红色的云霞,海面上发射出层叠的波光。一片阴影忽然投下,巨大的轰鸣声中,深蓝色的舰艏劈开了海面上的碎浪。
“呜呜呜呜——”
轮船喷吐着蒸汽,从辽阔的海面上驶过。
艾尔瑞,探索者号。
眼下西陆局势紧张。洛伊斯和艾尔瑞原本就是千年的宿敌,后来艾尔瑞国内发生革命,洛伊斯人趁着动荡之际厚颜无耻地夺走了艾尔瑞的诸多岛屿,并用武力逼迫艾尔瑞国内的新生政党签署条约,艾尔瑞国内各个阶层一致要求报仇雪恨,积极扩充军备。与此同时,在海外诸多殖民地的问题上,艾尔瑞又和康考尔这个逐渐后来居上的新兴工业国发生摩擦,用尽一切手段打压对方。新仇旧恨之下,艾尔瑞和康考尔放下了彼此间的宿怨,秘密签署了一份共同对抗洛伊斯的协定。
艾尔瑞正在积极备战,抓紧一切机会扩充军备发展工业。
他们需要大量的魔能矿。
这艘勘探船的目的就在于此。不少地质学家推测,九夏的海洋中藏着大量的魔能矿脉,而且幸运的是,九夏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陆权国家,对海洋不甚重视,所以艾尔瑞不久前和大央朝廷做了一笔貌似公平的交易,轻轻松松就获得了九夏东海的勘探权和开采权——不少九夏的大臣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赚了多大便宜。
同一时刻,眼下至少有十艘一模一样的勘探船在海面上航行。
探索者号的船长艾登躺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用海军帽盖住,两条腿搁在桌子上闭目养神,在大海深处,远离了陆地之后,四面八方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色,看着就叫人有些疲惫,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海水给吞没下去。反正执行的只是简单的勘探任务,船长偷个懒也无所谓。
过了片刻,忽然有敲门声传来。艾登打了个哈欠,将两条腿从桌上放下来,再把帽子扶正,随手取过来一本书翻开,作出正在看书的样子,威严道:“进来。”
副官推门而入,面露喜色:“船长,刚刚接到传信鹦鹉的通报,另一艘船发现了矿脉。就在离我们十几海里的地方,说是矿脉储量非常巨大,他们还在测量,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艾登笑骂一声:“漂了一个多星期,总算是找着东西了,要是再没结果,我就要怀疑是那帮专家胡说八道了!”
他一挥手:“走吧,去看看。”
探索者号勘探船于是略微调整了航向,朝着另一艘船的坐标方向行驶过去。
西陆的各个国家都是在航海时代发展起来的,航海的最大难题就是定位,过去那些航海家曾经依赖于占星术之类的法门,但如今随着魔导技术的蓬勃发展,艾尔瑞的海上船只基本都安装了基于星球魔力场的定位仪,除此之外,还可以依靠传信鹦鹉——传信鹦鹉对特定频率的魔力波动的感知极为敏锐,就像是鲨鱼能闻到数十里外的血腥味一样。将鹦鹉放飞出去,鹦鹉自然会循着这种感知飞在前方带路。船员们就是用这种方式寻找灯塔或者其他的航船。
艾登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来到舰桥上,诸多船员纷纷向他行礼。艾登摆了摆手,笑道:“伙计们,要是运气好,到了明天我们就可以结束这趟任务了。离我们最近的港口是东郡,听说那边的妓女一级棒!”
众人大笑,舰桥内洋溢着轻松的气氛。他们原本已经做好了在海面上漂一个多月的准备,但没想到好消息来的这么快。
不过半小时左右,遥远的海平面处就出现了另一艘船只的剪影,那应该就是通报了好消息的那一艘勘探船,眼下对方正停在海面上,估计是在进行勘探作业。勘探船会释放一个潜水器下去,在海床上进行钻孔工作,然后放入魔力探测器,通过探测器反馈的读数来估算储量。一般需要在不同的连续钻孔几十次,才能大致估算出一条矿脉的储量,如果矿脉过于巨大,钻孔上百次也有可能。
艾登吹了声口哨,吩咐副官打出旗语,同时向着对方靠近。海风徐徐地吹动,夕阳正从云间坠下,云层的巨大阴影从海面上扫过。几分钟后,一丝阴霾忽然在艾登船长的心头浮出来。
他们的旗语已经打出去了,但对方却没有回应。
不过这种隐隐约约的忧虑仅仅是在他心头停留了一瞬间,下一刻,艾登就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人家应该是正忙着勘探工作呢。看来这次的收获却是巨大。想到这里,艾登又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九夏的海洋中埋着宝藏啊,那些愚蠢的洛伊斯佬还不知道呢。
两艘船离得越来越近。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太对劲了。别说旗语的回应了,十几分钟过去,停泊在那边的另一艘船居然半点儿动静也没有,哪怕是在忙着勘探工作也太夸张了,就连一个打旗语的人都没有吗?就那么大大咧咧停在哪儿,什么反应也没有,难道就不怕两艘船发生撞船的事故?眼下两艘船相距不过一两百米,甚至能看清楚对面那艘船只的甲板,上面也一个人都没有。
艾
登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骂了一声,让掌舵的船员停船,道:“准备一艘小艇!我要过去看看!”
几分钟之后,艾登穿上了救生衣,带着另外七八名船员登上了橡皮艇,人人身上都带着武器。小型的魔能马达突突突地发动起来,载着他们冲破碎浪,朝着另一艘勘探船驶去。那艘船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是在这片大海上,能发生什么呢?
小艇已经抵达了勘探船的下方,被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阴影之中。海面上很安静,水底下就连鱼都看不见半条。一名船员将钩绳用力一抛,勾住了勘探船甲板的栏杆,一行人沿着钩绳攀爬上去,艾登大喊了一声:“他妈的,没人吗?!”
没有回应。
艾登当机立断道:“去舰桥看看!”
众人于是端好了武器,保持着战术队形朝着舰桥方向赶过去。他们全都不是普通的水手,而是一群退役的老兵。海风不知何时停歇了,夕阳正在逐渐隐没,最后的光芒沿着海面平铺开来,整个世界都被黄昏的冥色笼罩,船上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寂寥,就好像是一条通往墓园的路,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
还没抵达舰桥,仅仅是刚进入室内,艾登就忍不住骂了一声操。
一具尸体就那样倒在地上,惨不忍睹。那尸体的整个脑袋都消失不见了,就仿佛是被人硬生生拧了下来,一截脊椎都被连带着抽出体外。地上到处都是血。艾登这样的退伍老兵都有些被这种狰狞的惨状给吓到,一名船员忍不住道:“上帝啊.......他们遇到了什么......”
另一人咽了口口水,问道:“头儿,我们真的还要继续前进吗?”
艾登眼皮微微跳动。才刚一进门就被吓退,似乎是有点儿丢脸。但是......他再看了一眼地上那具脑袋被拧掉的尸体,巨大的惊恐沿着脊椎爬上来。那个人到底是遭遇到了什么?难怪这艘船上如此安静,该不会.......所有人都死了吧.......
艾登果断道:“撤退!”
他现在已经退役了,不是士兵了,他还有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这艘船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是他可以管的了,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赶紧警告其他人不要靠近这里,然后讲这件事交给政府去调查.......
但艾登才刚一转身,重新退回甲板。
一个什么东西就从天上掉了下来,咚地砸在地上。
那是一条腿.......人的大腿,但上面的肉被啃食了七七八八,露出骨头和里面的筋膜。那是难以言述的血腥一幕。众人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就见到舰桥的顶部,一道枯瘦人影站在那里,摸了摸肚皮。
有点儿饿。
第一百零四章 舰队
几只海鸟在天边环绕,不时地发出鸣叫。顾时雪靠在船舷上,脑袋上还顶着陆望,一人一猫一同眺望着无垠的海面。
时下已是将近五月,按照时令,应当是由春入夏的天气,九夏大地上气温正在逐渐回升。但她眼下正坐着船进入北极圈,维度不断升高,因而气温不升反降,眼下顾时雪已经穿起了皮裘的大衣,看上去颇有种成熟的气质。
空气中像是流淌着一层白雾,一阵风吹过来,陆望冻得受不了,又钻进了顾时雪又宽又大的衣服帽子里,皮草的帽子将他的整个身体都包裹住,就露出一个脑袋。晨光在海面上跳跃着,像是一道道金色的流苏,巨大的航船缓缓驶过,碾碎了海面上的浮冰,在轮船后方留下二三十米宽的深蓝色水道。
这是一艘康考尔轮船公司的豪华邮轮,从出云阳城出发,驶向罗莎的伦德港,全程一共九天八夜。顾时雪一开始还颇为新奇,甚至有些兴奋,这还是她第一趟出国。
但过了没到一星期,顾时雪就开始感到厌烦。轮船上有巨大的赌场和交际舞厅,不巧,她对此都没什么兴趣,甚至可以说有点儿讨厌那种气氛。海洋海洋,一望无际的海洋,长久看不到陆地,确实叫人有些心中不安,就像是踩在空处,所以这些天,小姑娘没事儿就眼巴巴地趴在船舷上,期待着能看见陆地的影子。
顾时雪用手捧着自己的脸,出神地望了一阵海面,背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顾时雪忍不住皱眉,听脚步声就知道,又是一个正在寻求艳遇的洋人。
这艘船上,东洲人和西陆人都不少,洋人似乎尤其喜欢勾搭东洲的女子——对于他们来说,这大概就像是一场狩猎,他们并不是真的如何对东洲女子痴倒,只是为了寻找一种新鲜感和优越感,在这些女人身上证明自己的文明高人一等。
顾时雪对此深恶痛绝,偏偏大多东洲女人也对那些前来搭讪的洋人格外热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顾时雪这等绝色,自然也少不了被人关注。这两天下来,似乎许多洋人的公子哥儿都对她起了兴趣,想要在她这儿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因此格外殷勤地过来搭讪。
顾时雪不等对方出声,就转了个身,与那人错身而过。那年轻的洋人男子略显窘迫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儿,哑然失笑,稍远处,他的几名同伴戏谑地冲他吹着口哨。男子尴尬之余,心中忍不住伸出些许怒气,伸手朝着顾时雪的肩膀拍过去:“我说你——”
顾时雪抬起左手,以两指夹住他的手掌,手腕一转。那洋人男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就摔到了地上。他茫然无比,从地面上抬起头来,但却四处都找不着方才那女子的身影。
.......
顾时雪回到自己的房间,伸了个懒腰,抽出自己的书稿。离开出云之后,她就打算将自己的见闻记录下来,写一篇出云游记,顺便抒发一点自己对立宪、共和的看法,这几天在船上横竖也没啥事情,除了出门透气,就是在闭关写文章。
顾时雪提起笔写了几个字,注意力又开始分散,道:“陆望,咱们上船几天了?”
陆望掐指一算:“八天。要是轮船没发生晚点的话,明天就能抵达罗莎。”
顾时雪身体慢慢向后仰去,倒在床上,然后咸鱼似的翻了个身。眼下她离九夏不知道千里万里,传信鹦鹉都没办法找到她,和家里人就断了联系,那感觉,便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不过到罗莎之后,听说城市里有那种专门的传信局,里头饲养的高等传信兽可以跨越大洋,将消息送到东郡,来回最多十天。
陆望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笑道:“想家了吧。”
顾时雪倒也坦然,点头道:“原本听说什么离家越远越思乡,我还不以为然,特别是到了出云,也没有很想家。没想到,坐上船,离开东洲大陆之后,思乡之情一天天与日俱增,我现在是做什么事都没精神,文章都写不下去,提笔忘字,脑子里全是东郡的人和事。师父他们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担心........唐娟。”
顾时雪又道:“还担心小葵。也不知道小葵现在有没有抵达东郡。我好怕她被人欺负。”
陆望笑道:“齐夏总不至于在这事儿上骗你。”
一说到齐夏,顾时雪半是心烦,半是有趣,道:“齐夏这些年变化不小。”
陆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当年输在你手上,反倒是将他给打醒了,破而后立。如今的齐夏,有九境的潜力。”
顾时雪抬起自己的右手,发呆似的看着手指。抵达无相境界之后,她的愈合速度又有所提升,右手的骨折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顾时雪慢慢握起拳头,问道:“你说到了罗莎,有没有地方能找人过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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