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柳
雷夫沉吟片刻，双手拄着手杖，俯视着比自己矮一头的黑发少年。
“你在保护她，因为那个失败者的同情，你就愿意以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
莫羽满不在乎的挖了挖耳朵：“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雷夫紧抿着嘴，似乎想口吐什么，但最终克制住了，他缓缓摘下高顶帽，向莫羽优雅的鞠了鞠躬。
“并不，你让我感到敬佩，你比那些自诩为人的灵长类，还要更像人。”
这份称赞并没有让莫羽得意高兴，眼神瞥向了一边的墙角。
“更像人么......那些不被你当人的家伙，能在大晚上吃方便面这种罪恶感十足的垃圾食品，早餐还有香喷喷的黄油面包，这才是正常人会有的生活吧,而我只有营养液。”
雷夫板着脸纠正道：“身体缺陷问题，不能成为评定人性的标准。”
莫羽张了张嘴想笑，但变成了询问。
“在教授你眼里，我比人更像人？”
“是的。”
“却依旧不是人。”
雷夫回答的很果断，不过莫羽比他更要果断。
“......”
冷静的提醒让雷夫无言以对。
曾经，雷夫询问过这位少年，是否憎恨着这里的人，少年回答说是。
他又问是否喜欢着这里的人，少年依旧回答说是。
这份回答让雷夫无法理解，即便是他也看不透莫羽内心真实的想法，只能感受到其内心本源的善意与爱。
如果说玛修是涉世未深的一张纯洁宣纸，那莫羽便是刻有无数划痕却依旧保持整洁的坚硬铜版纸。
而莫羽接下来的话语，让雷夫更加无法保持冷静。
“其实是否为人并不重要，她对我好，我也对她好，虽是同情者互舔伤口，如果我是个人，我会用可能正常的手段去回报她，但可惜我是个时日不多的实验体，我所能做的就是竭尽自己一切，去保护她一次。”
话说到这，莫羽顿了顿，露出和煦笑容，这一缕笑容比冬日暖阳还要温暖。
“如果我没记错，明天是我的生日，如果教授你愿意送我一件生日礼物，那我就再高兴不过了。”
雷夫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才应该是被允许活下来的人。
然而人理烧却已定，任何优柔寡断都是徒劳无用。
不过，面对少年的请求，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个奥尔加玛丽改变不了什么，既然你下定决心，那我不会多说什么，昙花何时绽放，取决于你。”
留下这句话后，雷夫戴上高顶帽，持着手杖从少年身旁擦肩而过。
“谢谢，雷夫教授。”
少年向雷夫送上了真挚的道谢。
作为回应，雷夫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透过玻璃的倒影，雷夫看到那道消瘦的背影伸了个懒腰，好像被踩了无数脚的杂草，尝试最后的倔强。
今夜注定漫长
有人摸着古朴的书皮观星忆往，有人趴在被窝中轻抚照片，有人抱着芙芙辗转难眠，有人在加班。
——————
长夜漫漫，然终见阳光。
翌日清晨，迦勒底便开始了最后的设备调试，
奥尔加玛丽在召集48位御主开会的过程中，将那唯一一名普通人踢走了，原因是那人居然敢神经大条到在作战会议上打瞌睡。
靠在后排墙壁默默看着名为藤丸立香的红发少女被赶出会议室，玛修匆忙跟了出去，莫羽微微笑了笑。
心中代默默替藤丸少女向玛丽道谢一句‘多谢所长救命之恩’。
接下来，他跟着大部队前往中央控制室。
指挥台上，雷夫似乎已经等了很久，那身深绿的西装比平时还要庄重许多，像是在为什么人送行。
奥尔加玛丽这些天对莫羽形同陌路，只有偶尔不经意间的一扫而过，会流露出一丝关心。
“你来这里做什么？”
年轻的所长小姐面色不悦，对恬不知耻立在身旁的少年不是很感冒。
莫羽笑了笑：“好歹也是我生日，能不能高兴点？”
“不能，你生日与我何干。”奥尔加玛丽冷冷的回道。
“我记得你去年好像问过我生日想要什么，我当时回答你是烟花吧？”莫羽追忆似的说道。
“所以呢？你该不会在做什么期待吧。”
唯独不愿被他提及过去的奥尔加玛丽脸上露出羞恼之色，恨不得将这个在灵子转移时刻嬉皮笑脸的家伙给踢出去。
滚去和罗马尼吃糕去，别在这碍眼！
她很想这么做。
但见莫羽那副温和的笑容，心中的气就莫名消了大半。
奥尔加玛丽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那天莫羽会说出那样愚蠢的话，现在一回想起来，内心就莫名来气。
少年漫无目的的聊着天，说着烂话，像是在试图挽回她的好感。
但是为时已晚。
破碎的事物就算拼凑在一起，也是残缺的。
当彼此依靠的精神支柱倾倒时，另一根也会遭受波及，最终只会导致两根柱子一同粉碎。
她很想问，为什么？
难道因为畏惧分离，所以选择主动撒手吗？
纵使分离让人悲伤，但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中留下的美好记忆，也会成为彼此人生中最为珍视的宝石吧。
少年的话语，渐渐让她浮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说起来，升空的烟花，你觉得从下面看好看？还是从侧面看好看？”
突然没来由说出的一句话，让奥尔加玛丽呆滞了一下。
明媚的眼眸中，一朵流萤若火般的花瓣急速绽放，随即填满了整个视野，让人不由回想起去年莫羽在迦勒底偷偷放的烟火。
那道弱不禁风的身影在光火下拉的很长，像枚钉子牢牢占据了视野的正中央。
此时此刻，竟和彼时彼刻如此相似。
什么嘛，原来这样才最好看。
第七章 摩拉克斯？倒是可以拿来一用
拯救了被无数人迫害的奥尔加所长。
好耶！
就连芥雏子也因为自己小说中的藏头诗而注意提防，就算爆炸也无法伤到有所防御的她吧。
好耶！
仅用一条微不足道的性命就拯救了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他爱的人，真的太赚了。
好耶！
伟人曾经说过，生命就是金钱，用好它。
看来自己利用的很不错。
所以......
死人不应该没有任何知觉吗？为何他还能奢侈的进行思考？
冷静下来的少年，盘坐在无限大的空间之中，天地间只有他一人独存于此，浩瀚星空与广阔大地全然不见。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环顾苍茫四周，纯白的世界彷如虚无。
这里是阴间吗？
少年冷不丁冒出荒唐的想法。
“此地虽不是阳间，却也绝非你所想的阴间。”
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飘到了耳中，古井不波的话语稳如磐石，底气中正十足。
少年循着声音扭头望去，在十米远的地方，竟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座雕龙兰亭，一身穿华贵锦服的斯文男子端坐于茶台边，静静品着茶。黑发束辫落于肩后，颇有文人雅士之风。
一层缭绕仙烟伴他身旁，好似轻柔薄纱，遮住了他的样貌。
但正因如此，才使得他更显气势非凡。
他于那静坐，笔直身躯好似冲天岩峰巍峨耸然，他抬手端茶，修长手臂抬举间若乾坤变幻阴阳莫测。
静，不动如山
动，气吞山河
“你是...我的亚从者？是你救了我？”
思维敏锐的少年一瞬间联想到了这个可能，除了这个可能，他想不到别的。
当初灵子转移试验，他和玛修是唯二通过实验的，可是玛修却成功与加拉哈德融合在了一起，而他却没有任何英灵融合象征，这让他好是颓废了一阵。
颓废的那段日子里，他不停安慰自己，也许这位英灵是个脾气比较大的大牌，轻易不肯出山，就连迦勒底也别想找到他的存在，但只要自己遇到危机，那位大牌肯定会放下架子，出手相助。
见莫羽如此激动的神色，男子那张朦胧的脸似乎表露出了困惑。
“亚从者？有趣的称呼，不过我大概和他们不同。另外，救你的并非是我，而是外面那位。”
说着，他轻轻一挥手，一道镜子浮现而出，映着外面的世界。
雷夫伫立在那边，低头看着自己，平静的眼神中似乎是下定了某种抉择，名为魔神的力量顺着他手臂的魔术回路，灌注到残破的灵子体内。
“摩拉克斯？这即是缘吧。”
男子轻笑着，伸手抹去了那道窥镜，透过薄薄仙烟的那双鎏金眼瞳，仿佛一眼看穿了莫羽内心的最深处。
莫羽吞了吞口水，他虽然有想象过自己的亚从者逼格会有多么高，但没想到这人貌似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仙风道骨。
莫非是型月天朝道教众神中的某位大佬？
可是和山有关系的，他熟悉的也就只有土地公了，拿头撞不周山的共工也和斯文联系不到一块。
“你，究竟是谁？”
听闻询问，男子昂首望天。
“我？在漫长岁月中，我有过很多名字，但现如今已记不清了。”
记不清名字的英灵......
原本期待半天的莫羽瞬间冷静下来，一般记不住名字的英灵，不是真正的大佬（指粉切黑小天使加拉哈德），就是绝对的反派（指想杀死过去自己的男妈妈）。
总而言之，对他并非好事。
然而，男子话锋一转，带着怀念的笑容说道：
“我很好奇，那个女人有何过人之处，值得你不惜付出性命？”
听着男人的询问，莫羽惆怅的抬起头。
“又是这个问题啊......”
见莫羽此番忧愁，男子善意提醒道：
“若是难以启齿之事，不说也无妨。”
莫羽眨眨眼，随即摇了摇头。
“不，倒不是难以启齿，雷峰叔叔做好事也没四处炫耀吧，不过既然你问都问了，那我不回答岂不是很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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