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角宿一
斯卡蒂大人挑了挑漂亮的睫毛，道：“总之，目前看来和巴贝奇正面战斗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接下来我们要去说服他，莫德雷德你可不要故意挑衅哦？”
“知道啦，您就放一百个宽心吧。斯卡蒂大人。”
老师的话语左耳进右耳出，将面容隐藏在异型头盔中的叛逆少年狡黠一笑。
……
……
……
下午，莫德雷德和斯卡蒂二人来到了曼彻斯特市政厅。
阿尔伯特广场东侧的这座市政厅堪称曼彻斯特的地标建筑之一。
一座气势巍峨的哥特式钟楼伫立在广场上，钟楼的门厅两边还各有一座白色大理石雕像，分别属于出生于曼彻斯特的伟大科学家：道尔顿[John D alton]和焦耳[James Joule]。
蒸汽王在接收了这座城市后在保留原有的宗教气息的情况下进行了蒸汽化改造，如今的市政厅与其说是办公大楼不如说整个建筑都是充满了幻想风格的工业宗教大教堂。
似乎是察觉到少年打算搞事情，斯卡蒂只身一人进入了市长办公室，而莫德雷德则被她留在花园中。
所谓的花园，没有青草和花儿，只不过是一个水泥铺缀的大型广场空地。
广场周围摆满了齿轮、压力计、管道等元素构成的意义不明的现代艺术雕塑。
就连市政花园都是蒸汽朋克风格，该说真不愧是巴贝奇吗。
看着眼前的灰色风景，莫德雷德发出了肯定的赞叹。
斯卡蒂叉起腰，叮嘱弟子：“莫德雷德，我很快就回来。”
“哦。”
“你要在这里乖乖的，听见了吗？”
“是。”
“不要随便招惹混沌机械兵，明白了吗。”
“唔。”
“饿了就去买哈根达斯吃吧。这是20英镑，顺便给我也买一盒。用我教你的降温卢恩魔术保存一下。”
冰淇淋是斯卡蒂最爱的食物，在甜点的喜好上她或许和两仪式有共鸣。
顺便一提，莫德雷德最爱的甜点（？）则是碳酸饮料，这一点和莫德雷德（♀）是完全一致的。
莫德雷德撇了撇嘴，小声BB：“真麻烦，又不是小姑娘了还天天吃冰淇……”
“嗯？”斯卡蒂挑了挑眉。
“我是说，斯卡蒂大人年轻的秘诀是冰淇淋吗，真不愧是我美丽尊贵的老师。”
“说什么呢，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哼哼哼……”
将50英镑零花钱塞给莫德雷德之后，斯卡蒂歪着脑袋向市长办公室走去。
“……这孩子这么懂事，应该没问题吧？”
这时的她根本不会想到，将莫德雷德一个人放置不管才是最大的错误。
二十分钟后，市政厅那被以齿轮等机关粉饰的花园中，叛逆少年便趁着监护人不在，挑起了一次战斗。
……
……
曼彻斯特，市政厅，市长办公室。
神话中的女神踏入了蒸汽王的房间。
全世界或许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这样荒诞的市长办公室了。
办公室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机械组成的立方体。
黄铜管道如同血管般密布于篮球场大小的房间内，管道上随处可见原始的气压阀。
紧密咬合的齿轮正有条不紊地旋转着，牵动了气缸活塞，机械整体发出规则的低沉噪声。
在办公室的最中央，名为查尔斯.巴贝奇的身高接近3米灰色机关铠甲坐在那里。
“下午好，女神大人。只身进入敌方的大本营，这份勇气吾非常欣赏。”
机关铠甲使用低沉稳重的语调向她开口了。
“汝满盈知性的眼神不禁让吾联想到了艾达女士……不，没什么。”
斯卡蒂颔首道：“下午好，巴贝奇公。我的勇气不算什么，您从一开始就没有置我们于死地的意思，不是吗。”
“不假。非常抱歉并没有红茶可以招待汝。虽然吾是英国人，但是对红茶并没有多少兴趣。”
“多谢您的关照。红茶的话，自从登陆不列颠岛之后已经喝够了。
既然我来到这里了，您应该明白我的来意了吧。”
她决定直奔主题。
说实话，和工科男子性格的大铁桶谈话对女神来说实在太疲惫了。
相比较而言，还是和莫德雷德那种想法全部写在脸上的男孩子聊天比较轻松愉快。
斯卡蒂用锐利的目光凝视着蒸汽机关的取景器，语气非常平静。
“巴贝奇公，我是奉黑之王的敕令，前来接走玛修.基列莱特的。”
“玛修.基列莱特吗……她现在确实在吾的保护之下。不过，汝等得到她之后打算如何处置她呢？”
“当然是带上她一同旅行了，她肩负着成为【圣杯骑士】拯救不列颠的使命。这是王的决断，也是获得了玛修本人同意的事情。”
“玛修.基列莱特只是个在无菌室里长大的17岁少女。从未踏出医疗机构一步的她精神构造纯洁如同白纸，吾认为她并没有能够判断是非的能力。”
“……”
闻言，斯卡蒂皱下眉头。
果然，对方没有交出玛修.基列莱特的意思么。
巴贝奇话锋一转，道：“女神大人，汝觉得黑之王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反抗不列颠本身的意志，逆天而行。将希望寄托在连存在与否都没有确定的奇迹[圣杯]上。
难道王就没有想过，不列颠就此丧失神秘之后，会迎来更好的未来吗？”
“不，我认为她的做法是正确的哦。能否寻找到圣杯还是个未知数，但是我不否定为了国家繁荣与稳定而做出的这份努力和希望。”
斯卡蒂不假思索地断言道。
似乎不够满足，她接着补充道。
“如果我站在她的立场上，一定会做出和她一样的事情。”
“斯卡蒂女神，汝果然是一位值得钦佩的女性。”
自打斯卡蒂进入房间后一动不动的机凯，郑重地点了点头：“温柔、勇敢、坚强，吾应当向您和黑之王陛下献上最高的敬意。”
见巴贝奇的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斯卡蒂觉得机会来了。
很好！问题解决了！
寒冬女神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早已暗暗庆幸起来，哼哼哼……说不定其实我有外交官的才能？
她将双臂环抱在胸前，开口道：“我们其实和你一样，是为了不列颠……”
“女神大人。”
蒸汽王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机关铠甲的头部取景器灯光变得猩红。
“为了国家的繁荣与稳定……即使这样做会夺去一个普通的、可悲的女孩子的幸福，汝也认为这是必要的吗？”
“……！！”
听到这句话时，斯卡蒂黛眉微蹙。
巴贝奇用毫无感情的声线接着说道：“斯卡蒂女神，汝应该明白【圣杯骑士】去触碰【圣杯】，那将意味着什么。”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吗。”
是的。
诚如巴贝奇所想象的那样。
凡人无法触碰圣杯，甚至没有去触碰那份奇迹的资格。
这是只有最纯洁的人才能被允许的事情。
然而即使是最纯洁的骑士加拉哈德，也在握住【圣杯】之后立即死去了。
那并非是他的期望，而是他触碰奇迹所付出的相应代价。
玛修.基列莱特，比谁都纯洁、比谁都无瑕。
巴贝奇认为若是那个女孩的话，一定是有拥有触碰【圣杯】的资格的吧。
第二世代的圣杯骑士将顺从亚瑟王的意思，向万能的许愿机祈求不列颠的繁荣。
但是，许愿之后，等待她的也只有【死】这一个结果。
数千万人将获得幸福，以她一个人的死亡为代价——
这种事，蒸汽王无法坐视不理！
身为超越了时代的数学家，巴贝奇却不能很好的理解生命的重量和数量关系。
玛修也好，弗兰肯斯坦也好……这个男人想要创造的世界如果没有那样纯洁无邪的少女的话，便是无价值的。
斯卡蒂呡紧了唇瓣：自己太天真了，事态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的多。
原本她以为巴贝奇是为了一己私欲。
为了实现他自己的梦想，为了利用圣杯创造出一个蒸汽文明的世界才拒不交出玛修。
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
如果巴贝奇是这么肤浅的男人，如果对方是所谓的“恶人”，问题反而变得容易解决了。
蒸汽王所渴求的是，保全玛修的性命。
他想要让可悲的少女得到幸福。
良久，斯卡蒂吐出一口叹息。
巴贝奇并不是反派，我这边才是。
“……小丑竟是我自己，吗。”
……
……
伴随着齿轮与活塞的机械音，蒸汽王从他的王座上站了起来。
“吾绝不会将玛修.基列莱特交给汝等。哪怕这是违背了那位少女的心愿，哪怕是与整个不列颠为敌……”
如此，下达了最后的送客令。
“是吗。”斯卡蒂点了点头。
在得知了巴贝奇的想法之后，她放弃了和对方的交涉。
斯卡蒂丝毫不觉得自己和亚瑟王的做法有错误。
在某个异闻带[无间冰焰世纪]里，那里的女王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牺牲个体的幸福换取整个族群的幸福，在这位女神心中是正确的做法。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被牺牲的那个人是自己该有多好……但是，做不到。
斯卡蒂摇了摇头，甩去脑中的杂念。
……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无法说服了。
无奈地转过身体。
斯卡蒂歪过头以绝对零度的视线瞥了巴贝奇一眼。
“那么……巴贝奇公，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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