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壹壹的宝
金台抬眼,看着被她放回桌上、已然见底的酒壶,不由得失笑摇头,语气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无奈与宠溺:“一把年纪了,还是这般不知礼数。”
修罗放下酒壶,哼了一声,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蛮:“在本座这里,永远是二八年华!”
金台笑了笑,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虽是调侃,却带着关切:“受伤了?”
修罗不答,反而对侍立在凉亭外的一名劲装侍卫吩咐道:“去,把你家金大人藏在车架暗格里的那坛‘秋露白’取来!” 语气理所当然,仿佛那酒本就是她的。
侍卫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应命而去。
修罗这才转向一脸哭笑不得的金台,没好气地道:“你倒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那老和尚的修为,依我看,除你之外,阁内无人可制。怕是……就算是你,也未必能言必胜吧?”
金台闻言,脸上玩笑之色稍敛,露出一丝真正的惊讶:“当真?他已至如此境界?”
修罗摆了摆手,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和不确定:“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他若拼着受伤,应该有把握将我永远留在那山道上。他最后没动手,或许是忌惮我们护龙阁,或许……真如他所言,佛性使然,不愿妄动干戈。总之,这个和尚,我看不透。”
金台负手起身,走到亭边,望着少室山的方向,沉吟片刻,缓缓道:“也罢。就当是给灵观一个面子吧。有他约束,少林封山,于朝廷,于江湖,都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他忽然转身,目光变得无比郑重,看向修罗:“修罗,你是我护龙阁中最年轻的大宗师,亦是我属意的传承衣钵之人。你虽也出身江湖,但老夫信你!”
他的声音沉浑有力,带着一种托付江山的重量:“你要记住,只要我们在,这江湖便翻不了天,便在可控之中。但若有一天,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在了……你需谨记太祖遗训——”
“杀尽宗师!直至江湖之上,先天不出!”
“唯有如此,断其顶尖传承,弱其武力争端,我大宋万里江山,亿兆黎民,方可享长久太平,无忧矣!”
修罗听着这沉重无比的话语,面具下的眉头似乎蹙了蹙,她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整日念叨,烦不烦。”
她站起身,接过侍卫恰好送来的那坛泥封完好的“秋露白”,拍开泥封,一股清冽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近日无事,本座懒得回那憋闷的皇城了,自个儿在江湖上散散心。”她抱着酒坛,语气随意地说道。
金台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再次浮现那宠溺的笑意,打趣道:“莫不是想去寻个如意郎君?”
“呸!”修罗啐了一口,抱着酒坛转身便走,红衣在秋风中划出一道飒爽的弧线,只有一句话随风飘回:
“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
“本座走了!”
声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凉亭之外,仿佛化作了一缕红色秋风,不知所踪。
金台看着空荡荡的亭口,摇头失笑,只是那笑容深处,却藏着一丝对未来的隐忧。
少室山广场。
玄难大师的怒喝声尚在空气中回荡:“乔天!你……你武当放肆!竟敢在佛门圣地,行此酷烈杀戮!你……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少林!”
乔天缓缓转身,他甚至没有先去理会玄难,而是提着慕容博那死不瞑目的头颅,以及从昏迷的慕容复身上搜出的那方沉甸甸的传国玉玺与鲜卑氏族谱,一步步走到面色惨白、身形微颤的玄慈方丈面前。
慕容博的头颅被随意丢在玄慈脚边。
玉玺与族谱也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代表着慕容氏野心的物证,此刻显得如此刺眼而可笑。
乔天目光如寒冰,直视玄慈那双充满了痛苦、挣扎与一丝恐惧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玄慈以及周围所有少林高僧耳中:
“玄慈方丈。”
“我今日杀慕容博,擒慕容复,揭露其阴谋,对待少林之心意,你可能体会?”
乔天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最后的警告:
“我希望,你不要让我这一番‘苦心’,被你少林这些不明就里、只知叫嚣的门人,逼得……我没有面子可讲!”
玄慈身躯剧震,脸上血色尽褪。他死死盯着脚边的头颅和那两样东西,又看向乔天那深不见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他知道,乔天说的是事实。对方已经给了他,给了少林,天大的颜面和退路。若他再不识趣,若少林再强行出头,等待少林的,将是身败名裂,乃至……灭顶之灾!
巨大的压力与内心的煎熬,让这位少林方丈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认命。
他抬起手,阻止了还想说什么的玄难,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少林弟子……听令!”
“后——退——!”
玄难、玄寂等人惊骇失声,难以置信地看着玄慈。
玄慈再次怒喝:“少林弟子……听我法旨!退!”
少林众僧虽有不甘、有疑惑,但在方丈与首座的严令下,开始缓缓向后退去,让出了巨大的空间。
群雄彻底震惊了!
“少林……少林不管了?!”
“这……这武当竟有如此威势?连少林都要退避三舍?!”
“快看武当!”
只见乔天面向广场,声如雷霆:
“武当弟子听令!”
“布——真武大阵!”
此阵乃无崖子融汇逍遥派阵法精髓,与黄裳参悟《万寿道藏》后,共同为武当推演而成的镇派大阵!虽初创不久,不及少林一百零八金刚伏魔大阵那般历经千年打磨、完美无瑕,但其核心奥义在于“截”与“变”,借力打力,截断敌势,变化由心。更妙的是,此阵人数越多,只要配合默契,所能形成的攻防一体之势便越强,潜力无穷,假以时日,绝不输于少林古阵!
五百零八名武当内门弟子闻令而动,身形交错,步伐玄奥,以乔天为核心,迅速结成七个相互勾连、气机浑融的巨大阵势!剑光闪烁,道袍飘飘,一股森然肃杀、却又暗含天地至理的磅礴气势冲天而起,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将那剩余的数千群雄压迫得呼吸艰难!
乔天负手立于阵前,目光如冷电,扫过那些面露恐惧、手持兵刃却不敢向前的江湖豪客,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声音如同万载寒冰,蕴含着滔天的杀意:
“你们——”
“是要与我武当,不死不休吗?”
“你们确定,要和这几个罪证确凿、猪狗不如的贼子,共赴黄泉吗?!”
说着,他猛地抬起右手,作势欲挥!
那动作,仿佛死神的号令!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本就心惊胆战的群雄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与武当大阵的恐怖威势,顿时如同决堤的洪水,连滚带爬,疯狂地向一旁涌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不过片刻工夫,原本人山人海的广场,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瘫软在地、双腿尽碎、面如死灰的全冠清、康敏,以及脸色惨白、如同待宰羔羊的徐长老、智光、赵钱孙、单正、谭公、谭婆等人,在武当真武七截大阵的包围下,瑟瑟发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乔天冰冷的目光,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牲畜,缓缓落在了他们身上。
第129章 萧远山
玄慈方丈望着武当大阵环伺下,那群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故人,心中如同被滚油煎烹。他双拳在宽大的僧袖中死死握紧,指甲深陷掌心,渗出血丝。
如果乔天以“带头大哥”的身份胁迫,他或许尚可咬牙硬撑,甚至不惜己身。但……叶二娘!那个他亏欠一生、却又铸下更大错误的女子,以及那个他从未尽过一天父亲责任的孩子……这件事一旦公之于众,他将身败名裂,更将累及少林数百年清誉,成为佛门千古罪人!
个人生死事小,宗门声誉事大!这沉重的枷锁,让他浑身颤抖,最终只能痛苦地闭上双眼,将那声几乎要冲口而出的阻拦,死死咽了回去。他不能!他不敢!为了少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场中,一片死寂。
赵钱孙 忽然停止了那神经质的颤抖,他看了看身旁同样面无人色的 智光大师,又看了看相互扶持的 谭公、谭婆,最后目光落在高台之上,那位闭目不言、身躯微颤的老友玄慈身上。
他脸上露出一抹惨然却又带着几分解脱的古怪笑容,嘶哑着声音,打破了沉寂:
“嘿嘿……哈哈…………老伙计……到头来,还是你最难……”
他又看向乔天,看向那森严的武当剑阵,狂态再现:
“武当!好大的威风!何须你们动手?!”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手掌,凝聚残存内力,狠狠一掌拍在自己天灵盖上!
一声闷响,赵钱孙七窍流血,脸上带着那诡异的笑容,仰天倒地,气绝身亡!
“赵兄!” 智光大师 悲呼一声,他脸上再无平日的慈悲,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疲惫。他双手合十,望向西方,低声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三十年了,该还了……”
说罢,他盘膝坐下,双手合十,嘴角溢出一缕黑血,头颅缓缓垂下,已然气绝而亡。
谭公 与 谭婆 对视一眼,夫妻二人眼中竟是一片平静。
谭婆轻声道:“老头子,当年之事……这因果,逃不掉。”
谭公紧紧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一起走,路上不寂寞。”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运功,震断心脉,相拥着软倒在地,再无生息。
白世镜 看着接连自尽的几人,脸上露出一抹极其复杂、混杂着悔恨、痛苦与一丝狰狞的惨笑。
“马大哥……兄弟……对不起你!康敏……你这毒妇!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带的短刀——那是他作为执法长老,执行帮规的刀——反手一刀,精准地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他瞪大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转眼之间,这些当年雁门关惨案的知情者、参与者,或为保全名节,或为内心悔恨,或为畏惧酷刑,竟纷纷选择了自我了断!
场中,只剩下双腿尽碎、瘫在地上如同烂泥、因剧痛和恐惧而不断呻吟的 全冠清 与 康敏,以及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 徐冲霄 徐长老。
金吒 早就看得不耐烦,此刻见该死的都死得差不多了,眼中寒光一闪!
“嗤!嗤!嗤!”
三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破空而出!
全冠清、康敏、徐冲霄三人的眉心同时出现一个血洞,哼都未哼一声,便已毙命!
金吒还剑入鞘,撇了撇嘴:“磨磨唧唧,看得小爷心烦。”
群雄 远远看着这接连发生的自尽与杀戮,看着那往日里名声赫赫的人物如同草芥般倒下,无不脊背发凉,冷汗涔涔。今日这少室山,当真成了修罗场!
少林众僧纷纷低头,口诵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声音中充满了无力与悲悯。
就在这血腥气弥漫,气氛压抑到极点之际——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状若癫狂、却又带着无尽快意与悲凉的大笑,如同夜枭啼哭,陡然自广场边缘响起!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一道黑袍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入场中!
他笑声震天,充满了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
“死得好!死得好啊!!”
“老夫日思夜盼你们会有今日之下场!却也没想过,竟是如此解气!如此痛快!哈哈哈哈!”
他猛地停下笑声,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在了场中那个浑身浴血、却依旧挺立如松的雄健身影上。
他一步步走向乔峰,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颤抖:
“峰儿……我的孩儿!”
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抬手,摘下了脸上的蒙面黑巾。
露出了一张与乔峰有着五六分相似,却更为苍老、棱角分明、充满了戾气与沧桑的面容!
第130章 萧远山,你算个什么东西
少室山广场,血腥气未散,群雄退避的余悸尚在。
乔峰怔怔地看着那个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黑袍身影。那人摘下面巾,露出一张与他轮廓惊人相似、却又饱经风霜的脸。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他虎目圆睁,死死盯着那张脸,仿佛要将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刻入灵魂。大脑一片空白。
“你……你……”乔峰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萧远山在乔峰面前站定,他比乔峰略矮少许,但那股纵横天下的戾气与豪迈,却丝毫不逊。他看着眼前这个英伟挺拔、气概丝毫不输自己当年的儿子,眼中爆发出无比明亮的光芒——混杂着骄傲、狂喜与三十年沉痛的光芒。
“孩子!我的孩子!!”萧远山声音洪亮,带着压抑了三十年的激动与哽咽。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想要抚摸乔峰的脸颊,却又因极致的情绪而微微颤抖,“苍天有眼!让我萧远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儿!还能见到我儿长得如此英雄了得!哈哈哈哈!”
他猛地仰天狂笑,笑声震彻云霄,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与骨肉重逢的狂喜。笑着笑着,虎目之中却滚下两行热泪。
“峰儿!”他重重一掌拍在乔峰坚实如铁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乔峰都微微晃动,“你看清楚了!我,萧远山!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体内流淌的,是我契丹萧氏一族最高贵的血液!你不是什么乔峰!你姓萧!你是我们契丹的儿郎!是草原上的雄鹰!”
萧远山的目光骤然变得柔和,充满了追忆与刻骨的痛楚,声音低沉下来:
“你的母亲……她是我们契丹族中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她的笑容,比草原上最温暖的阳光还要明媚,她的歌声,能让最暴躁的骏马变得温顺……她出身后族,却毫无骄矜之气,深明大义,聪慧过人……当年我受大辽皇帝信任,身为属珊军总教头,奉命前往宋国汴京,与你母亲相识于雁门关外……她不顾族人反对,执意嫁与我为妻……”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蕴含着无边无际的恨意与悲伤:
“那一年,我带你母亲回家省亲,途径雁门关……我们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你,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谁曾想!谁曾想那些自诩侠义的中原武人,伏击了我们!”
萧远山双目瞬间赤红,如同滴血,猛地指向少林寺方向,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
“就是他们!那些已经死了的杂碎!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突施杀手!你母亲……你母亲她不会武功!她只是为了保护怀中的你……她被那些人的刀剑……乱刀砍死!就死在我的面前!死在那雁门关外的乱石滩上!鲜血……染红了石头……她临死前,还死死抱着你,用身体为你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啊——!!!”乔峰听到此处,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他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那惨绝人寰的一幕,看到了母亲那温柔的面容在刀光剑影中破碎!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长啸,周身狂暴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奔涌,震得脚下青石板寸寸龟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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