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下挑灯的猫
“此地流淌着毒与药,凡信仰者皆可欢愉之中治愈自身,因为求取【天之恩】的原人(我)怜(恶)悯(心)他们。”
“此前嗜毒者将于此获得与欢悦等同的治愈,应为神恩,所以不可拒绝。”
阳文曲思考了一会儿,想明白了他的意思。
【吸毒上瘾了的一群家伙被你强制关在这里戒毒是吧。】
“不,在这里的是无信的信仰者。”
【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神所创造的理由,而这些人自诩为信徒。既为信徒,为神所解困,乃是理所应当。”
“毒使他们财富流失,此乃挥霍,当推行巨石。”
“毒使他们欢悦,但不过是连色欲都不如的自虐,当受风雨。”
“毒使他们沉沦,争斗与愤怒自起,他们便不可离开。”
“毒使他们背离了信仰的期望,此为异端,当身缠烈焰。”
“毒使人不再爱人,此为否定神,信仰便虚伪了,他们便是无信的。”
“有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地狱的第一层是为了无信者准备的,更深且需要被烈火灼烧的第五层是为异端与背信者准备的。”
“在这由他们自行身旁他人的地狱,所有人都不能享受到无信者的待遇——孤独停驻的待遇。”
“这番景象就是我所理想世界的一部分,洋人会得到符合他们信仰和期望的苦难。”
【你之前说的可是期望缉毒警不存在的世界。】
“吸毒的和卖毒的死完了,还要缉毒警干什么?”
阳武曲反问道。
【嗯……我好像想起来禄存否定你的理由了。你有点太极端了,武曲。】
“只是到这里就说我极端的话,那你未免也太过于伪善了。”
阳文曲皱起了眉。
【为什么是伪善,不应该是善良吗?】
“因为这里的只有成瘾者,不包括卖毒的。成瘾者当受苦难,因为大多数都是他们自找的。但比起卖毒的在这里该受到的苦难,这些成瘾者他们确实是在称得上是应许之地的地方。”
……
古典派的地狱,在中国人的影像里应该是十八层地狱。
古老而残忍的刑罚从第一层到十八层,结合外来佛学与本地文化,融合发展出了堪称精粹的十八道。
拔舌、剪刀、铁树、孽镜……火山、石磨、刀锯。
诸多连和谐版都无法过审的刑罚在阳卫吾眼前上演。
干瘦的,面目狰狞的人们,或狂笑着拔下另外一个人的舌头,或哭泣着剪去另外一个人的十指。
手臂上密密麻麻满是孔洞的人们在油锅之中畅游,拥烧红的铜柱而笑,互食美肉。
窥见镜中诸般美好者唯有呜咽哭泣,自冰山火山上下来回,于磔刑中求取一时安心。
【这?是什么鬼地方?】
LISA问道。
“不是说了吗,是地狱。”
阳卫吾回答道。
“在这里,古今中外的残忍手段于此展现。每个生前传播或诱使他人变成成瘾者的人,都会来到此地。”
“每个人都会得到刻满全身的罪痕,唯有罪痕散尽,才能离开这里。”
“消减罪痕的办法只有一个,用刑罚对有罪痕的人施展,或者被施以残忍的刑罚。长时间罪痕不减的人,将会被注射给他们带来金钱与权力的毒,以此作为坚守底线(损人不利己)的嘉奖(报复)。”
“这里没有人以外的食物与水,这里伤病只会被治愈。饥饿不会消散,痛苦不会减轻。”
“这里是某个人所期望的美好世界的一部分。”
“这里是那个人自己选择的埋骨地。”
“我是不应存在于此的人,即便因为意外到来,也会被在受伤之前送出去。”
注意到新的来访者,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几个畸形的怪物爬了过来,扑倒在阳卫吾的脚下。
“第一次我来到这里,很没有出息地吐了,然后逃跑了。”
银色的战靴踏碎了身下怪物扭曲的臂膀。
“这一次,我想要看见他,去做点什么。”
紫色的电光打飞了周围的怪物,清出了一条道路。
【281】破军(一)
我的名字是阳破军。
我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我出生在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庭。
父母和睦,对我们几个孩子都尽最大努力施以自己的爱。
哥哥姐姐们都很疼爱我这个名义上的老幺。
家中小辈里,最大的是姐姐,名字是文曲。
排老二的是大哥武曲,因为和姐姐是双胞胎,所以他们并列老大,称呼我和禄存的时候都是管我们叫名字或者老二老三这样的叫法。
妈妈对这种称呼有些意见,因为她总觉得这样的话大哥和大姐总有一个像是不存在一样。
但爸爸反而觉得这是他们姐弟俩关系好不争高低的体现。
事实上,他们两个关系确实很好。
姐姐喜欢疯玩,有时候没有分寸。
大哥喜欢看书和睡觉,能不动就赖着。
姐姐玩过头之前,不想参与进来的大哥都会拉一把,免得她真的出格。
大哥累了姐姐也不会闹他,反倒是给他洗好水果,照着我看不懂的穴位书籍给大哥按摩。
我的这两位哥哥姐姐都是表面上满不在乎,实际上都很关心对方的胞姐弟。
从很小的时候,大哥和大姐就表现得很聪明。
大哥看别人上手一遍基本上就能把人家的技术学得七七八八,六岁那会就会修自行车和家里的老钟。
大姐很擅长教人,也擅长学习。往往都是大哥学会了之后她跟着学,然后又会交给我和禄存,让没什么天分的我们也很快就学会了。
哦,忘了介绍了,禄存是我的双胞胎哥哥,比我稍微早出生一会儿。
他是一个比起我都没什么天分的人,这个认知直到某个时期之前都在我的心中是无可辩解的事实。
大哥时常发呆,因为他觉得周围的同龄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复制品,能够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是一点都没有。
禄存也经常发呆,但他发呆只是为了发呆。
他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交流,也不知道什么是好话什么是暗戳戳地想要让他出洋相的坏话。
我还记得有一次有个焉坏的崽种骗他一个一眼就看到底的小坑里面有好看的东西,要他找找。
只不过一根指界深的浅坑,就铺了层青苔,脑袋灵光的家伙都不会信对方的鬼话。
然后禄存信了,傻傻地去蹲下来低着头在那个除了一层薄薄的青苔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浅坑里面找对方说的好看的东西。
那个没屁眼的崽种趁着这个机会脱了裤子想要冲禄存头上撒尿。
我发现了这件事情,本来只是因为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待在一块,所以好奇禄存一个人的时候会怎么与人相处。
看到这种事情我根本坐不住,直接冲上去把那个崽种推到,让他尿了自己一身。
那个家伙因为阴谋没得逞,气急败坏地想要打我,被转过头的禄存拦住了。
这个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家伙还在问发生了什么。
那个崽种就骗他说我往他身上撒尿。
禄存呆呆地说可你为什么脱了裤子露出丁丁。
对方气急败坏想不到怎么说话就干脆裤子也不穿一身尿地抱了上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终生难忘——
禄存抱着他,一路走到了村子里的化粪池。
那个年代的化粪池有些是露天的,也没什么拦截的东西,位置在哪里村子里的人不少是清楚的。
他抱着对方直接跳了下去。
我永远不能忘记对方惊恐尖叫然后呛了粪水的样子。
最后是大人闻讯而来把他们救了上来。
在那之后那个崽种再也不敢出现在禄存视线里,某个把对方一起带下化粪池的人还一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样子问我为什么那个谁谁谁不陪他玩了。
但我之所以管那个谁谁谁叫做崽种是因为他不是什么吃了一次亏就完事了。
那个人把仇记到了我们几个兄弟姐妹身上。
揪大姐的小辫子,偷走大哥的书撕成纸飞机,往我吃的零食口子朝里面吐口水。
然后大姐给他拔了眉毛。
大哥去找和他谈得很开心的叔叔(对方亲爹)说了这件事情,那个叔叔因为自己儿子撕的书还是很贵的那种气得抽了竹条给人抽的屁股肿成不能出门的样子。
我没有做什么,因为大姐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去扇了对方耳光,听到一次扇一次。
大哥时不时去他家里看望他,和对方的爸爸说感觉那个人很聪明,想教他高数,以后可以成为文化人。
因为大哥那种说话说一半而且总是过度省略的教法,他教学的感觉根本不能让人觉得快乐,所以因为对方父亲答应的每星期一次免费教学就成了对方给我们上供小零食的时间。
禄存偶尔撞见对方了会拖着他到化粪池附近,一本正经地说泡在里面的感想。
所以那个在我童年里为数不多算是坏种的家伙就再也没有敢惹过我了。
我十岁之前的童年就是和这样的哥哥姐姐还有一个傻傻的双胞胎兄弟度过的。
很乱来还有点邪门的童趣,但总的来说我觉得很快乐。
但这样的生活只到十岁。
……
还记得十岁的那年,成为警察的某个新兴编制的父亲牺牲了,遗体送了回来。
我那时多多少少参与过村里的一些白事,吃了很多的席,所以对死亡并没有很深刻的认知。
但是家里人的悲伤我是可以感受到的。
在最开始,哥哥姐姐们安慰着妈妈和我。
并没有觉得悲伤或是什么特别的我只是抱住妈妈,感受她身体的颤抖,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我清楚地记得,大哥和大姐一起出去了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气氛总觉得很不愉快。
我说过了,家里只有禄存是很普通很没有天分的人。
因为姐姐、大哥,还有我,都有着天生的异能。
大哥是能够得到他人脑海里的知识,配合亲眼看一遍基本上什么都是一次学会。
姐姐是擅长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讲解教授,实在说不明白的就用和这天分结果差不多的能力直接用让人顿悟一样的办法学会。
我是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情绪。
虽然……听上去是很没用,大哥还经常会测试我的能力,到了我十岁那年已经可以散发出我完全辨别不了真伪的恶意,让这个看上去就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能力变得更没有意义,但我好歹有啊!
想想看家里只有禄存没有特殊能力,我就觉得自己还不是彻底的老幺。
头七很快就来了,我跟着大家完成了送葬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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