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江东月
其话音刚落。
身后,方孝孺也连忙道:“正是此理啊陛下,我大明以孝治天下,但凡一片孝心者,圣上都给其宽恕。”
“甚至今日……”
说着,方孝孺竟然将视线看向了苏闲,“今日我等能看到这陛下称赞之麒麟子,演示格物新学。其父不足一年时间,九品变五品,掌国朝财权大事。”
“何尝又不是陛下当初念在其一片孝心,宽恕其父,才有今日之景?”
其话音落下。
苏闲心中一怔,提我干什么?
而此刻,他显然看到,那刘涟的视线也朝着自己这边看来。
忽然道:
“启禀圣上,臣今日能鼓起勇气,面见圣上。”
“正是一路赶来京城之时,听到此子传闻,遂起此念!”
“一介六岁孩童,尚且能不顾一切,逾越礼法,替父上奏大胆奏疏。甚至不仅救了一家之命,还救了空印一案中,其它不幸陷入其中者。”
“臣今年二十有九,再过一年就是而立。怎可连一介孩童都比不上?”
“其能为父大胆上书,臣何尝不能为父不白之冤,而面见圣上?”
说着,其再度以头杵地,“圣上刚才问臣,真凶是谁?可有证据?”
“臣不敢妄自揣测,也无证据,遂回答不敢确定。”
“可臣纵有千事万事,不敢确定,但唯有一事,纵然挖去这一腔愤恨之心血,也敢确定一事……”
说着,其忽然高声道:
“朝有奸佞!祸害忠良,臣父,恐怕也是被其所害!”
朱元璋高高在上,语气冷漠,不顾此刻群臣惊变之表情。
只是继续问道:“既然你如此说,咱也直问了,你所言之奸佞是谁?”
“你且直答,若再顾左右而言他,咱先把你给严办!”
刘涟抬头,此刻目光阴狠,猛地看向群臣之首。
声音尖利道:
“奸佞……就在陛下身边!”
“臣父就是被其所害——胡惟庸!”
第123章 本相在为圣上遮风挡雨!
第123章 本相…在为圣上遮风挡雨!
“胡惟庸!”
当这三个字响彻而起的刹那间。
此刻,近乎整个国朝官员的视线,纷纷惊怒看来,他们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大胆,圣上让你说,你就真说出来了?
“大胆!”
“刘涟,谁给你的胆子!敢乱指认丞相?”
“圣上,万不可听信其谗言!”
随着群臣惊怒,苏闲也清楚的感觉到,在对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大本堂一众先生非常激动,似乎只要扳倒了胡惟庸,国朝选仕很快就能来到科举。
然而从始至终。
胡惟庸一直都是淡然的看着,虽然有一瞬间的眼神变化,但很快就平息下去。
朱元璋则是眉眼平静,只是淡然的瞧着对方。
“这些年来,好些人在咱的面前都说过胡惟庸的过错,可基本上要么是其妒忌贤能,要么是其大权独揽。”
“对了,前段时间还有人说国朝选仕只在其一人之手。”
说着,朱元璋的视线忽然移在宋濂,方孝孺等人的身上。
这一瞬间。
单单是一个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方孝孺只感觉刺骨的寒气朝着自己逼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而宋濂则暗道不好!
但还没等他细想,朱元璋就收回视线,看向宋濂。
“胡惟庸担任丞相数年,这些年来,不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他什么的都有。但今日,你刘涟敢在咱的面前,说他谋害了你父刘伯温!”
“倒是第一次……哈!还是借着那苏闲小儿,给咱上递奏书的理由,看来其还成为了你们的榜样了?”
说完这些,他声音骤然低沉下来。
“有何证据?”
听着这番话,苏闲却心里暗骂,他不想涉入此事,为何冷不丁的总是提起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从刘涟出现之后,苏闲的心里,就涌现出了淡淡的不安。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以前也从来没出现过,哪怕是父亲苏贵渊身陷空印案,自己也没有这种感觉。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提醒自己?
再加上……
从父亲领到圣旨,升任国朝“五品院使”的时候,新的词条并没有出现。
这就说明,现在的位置还不稳。
联想到上一次的姗姗来迟的“福星高照”,之前那么多的风波,可都是苏贵渊进了应天府的大牢,才趟过去的……
联系到这些,这种不安就更重了。
而就在苏闲陷入思索的时候。
刘涟已经开口。
“当初臣父感染风寒,御医来治,正如宋夫子所说,尚且能坐卧行走。可是有一日,胡相来带着御医,看望臣父,那御医开了药之后,臣父只是喝了一天,便觉得腹中犹如土石块凝结,此后连吃饭都成问题。”
“不过几日时间,便连脚都抬不起来。臣父那时只说让臣跟着他回到老家青田,却不想这一回……呜呜,在路上臣父就坚持不住。”
“臣只能回到青田老家,安葬臣父,此后三年,臣日日夜夜便不敢忘此事……”
说到这儿,其语气停顿,猛地看向胡惟庸,“臣思来想去,定是胡惟庸和御医,暗害了臣父!”
此刻。
四周的学子听着,纷纷投注来愤慨的视线,就连四周的百姓,也陷入嘈杂的议论。
万万想不到,今天只是来看所谓的格物学,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见到了国朝上的“惊天秘闻”!
朱元璋不再言语,在其一旁,朱标眼神复杂,想要将刘涟尽快劝走,父皇什么脾气他最清楚。
大怒尚还有转圜余地,但现在这幅样子,再由他继续下去,可不只是扫兴那么简单了。
“刘涟有什么话回朝再说。再说起那时候,你父要返回青田,圣上不允,还是我替求情的。”马皇后温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也不是你凭空指认就成的。”
她也不想让此事闹大,此刻算是和朱标同样的态度了。
“圣上,只需要让那位御医出来,和胡惟庸对峙,臣父到底如何?迎刃而解!”
刘涟并不愿意放弃,依旧步步紧逼。
终于。
百官之首,胡惟庸从位置上起身。
“圣上,当初臣的确带御医去过刘府,那时候御医便已经说明,诚意伯重病不愈,实属药石难医。”
“臣之后回朝,圣上也问起来过,甚至那御医也对圣上说过。”
胡惟庸似乎无比坦荡,“此事,皆可查。”
“却不知三年之后,这诚意伯之子,一口反咬于臣。”
“臣思来想去……终是毫不知情,不过,若是其认为,臣一片好心,带着御医前去相看诚意伯,反而导致了诚意伯的病逝!或许,臣的确有罪吧。”
此话一出。
刘涟登时大怒,“圣上,勿要听他狡辩!”
胡惟庸并不理他,只是继续道:“记得当初,御医已经查出诚意伯病体,但当时,诚意伯便拦住那御医,说自己虽时日无多,但请勿要提前告知其子,以免其伤心,臣便也答应了。”
“却不想,臣当初只是成全,其身为人父的一片爱子之心,今日,却落得此祸!”
“唉……是臣之错。”
胡惟庸逆来顺受,看似委屈到了极点。
而这番话说出后,整个国朝百官,则是窃窃私语。
甚至连四周,都传出各自的疑惑。
“这是真的吗?那时候诚意伯就身体不行了?”
“我怎么不信?”
“嘶!慎言!胡相说的话,假的也是真的……”
“一天光知道个慎言,这么简单的事情让伱们给阴谋完了?胡相说的才最有可能……”
一时间,四周各种声音都泛起。
刘涟却听得一阵焦躁,他猛地喝道:“圣上,臣父也读医书,也通医理,怎么可能如他所言?”
“正是因为通医理,所以我等才瞒不过他,本想告知你们这些家人,奈何诚意伯有所嘱托。”胡惟庸继续开口。
“我不信!”
刘涟大喊道:“让那御医来!让那御医来……”
宋濂此刻再度迈步上前。
“陛下,看来是真的要让御医来了,当初到底如何,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见分晓了。”
胡惟庸转过头,冲着宋濂笑了笑。
忽然冷悠悠的说道:“陛下,前不久宋濂宋夫子,还在朝堂上,说臣总揽国朝选仕。”
“臣退了一步,让其孙宋慎进入中书省,任中书舍人,现在已经熟悉公务。却不想,今日又是借刘涟,这个丁忧回京的机会,继续说臣的不是。”
“臣纵有不是,圣上火眼之下,岂会分辨不出来?倒是让尔等费心,那日在朝堂上也就罢了,今日在此地,还要如此?”
“何其过分!”
刹那间,此四字一出,场间气氛倒转!
朱元璋猛地抬头,冷厉的视线再也压制不住。
宋濂则是大惊失色。
胡惟庸短短的几句话,就让这本来是刘涟为父的举动,刹那间变成了他们要联合起来,攻奸的举措!
“圣上,吾等决然不是!”
“为了选仕,尔等真是煞费苦心啊……”朱元璋声音森韩,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
刹那间……
百官的脸色猛然一变,只感觉此地的气氛越发的惊悚。
“如此攻奸咱定的丞相,尔等意欲何为?”
“噗通”一声!
宋濂、方孝孺等人猛地跪拜下去。
“老臣不敢!”
刘涟则是继续道:“圣上,只要请出那位御医,真假一问便知。”
“好!”
朱元璋点了点头,“那咱就遂了尔等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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