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不仅连场大胜彻底击溃了林胡和楼烦的主力,更将整个河套平原纳入自己的控制范围。
至少在数年之内,尚京的北方边患将减轻到可以忽略的程度,志得意满的赵永正准备着手后续方略,周与大明、亚加、渼的协议落地却让他从大国梦中惊醒:自己又落后了。
经过数次大宗交易,尚京对周的了解自然也日益加深。本来赵永还顾忌U普的反应故意让赵圣放缓与周的关系发展,以避免过早卷入大国纷争,哪料到竟然被三国给抢了先。
赵永毕竟也是个雄才大略之主,即使只是大致的了解,周地能够吸引尚京的也不止是马蹬、马蹄铁、望远镜这三种东西而已,三国敢于公开与周发展关系所图为何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不能再落后了。
赵永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召见了赵圣,让他全权负责与周发展关系,不一惜一切代价,获取周地任何对尚京有益的东西。
有了这样的背景,力争在最短时间内交出漂亮答卷的赵圣自然极为务实,既不在意谈判对象只是毫不出名的二苏,也无心去玩弄什么心计,毫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
只不过他没想到周地的外事模式完全不同于他以往的认识,其措辞之严,条款之细,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场巅覆。
半个月的时间说少不少,可这几乎是每天达成一项专门协议的速度,仍然让赵圣感觉有些跟不上。
“《周赵战略互惠合作伙伴关系条约》我方已经没有异议了,平原君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苏岱拿起其中最厚的那一本,目视赵圣,见其点头同意,随即放在一边。
这份框架协议是最先达成的,毕竟有了前面三国的例子,只需要根据两国实际情况作出简单的修改,就可以直接拿来套用了。
随后,苏岱又一项一项的开始确认,很快双方便通过了《全面通商协议》……《基础设施建设互助协议》这九项具体协议。
苏岱叹了口气,将双手分别放在《农业发展协议》和《牲畜及皮毛合作专项协议》上。
“那么我们就只有这两项协议还存在分歧,在下觉得我们的要求相当合理,不知平原君还有何顾虑?”
赵圣拿起《农业发展协议》,眉头微皱:“根据外事基本准则,双方互不干涉对方内政。
可为何贵方要在这份协议里,强制规定分配原则,要求尚京在五年内,农夫中位收入不低于十万?这既是干涉内政,也有点强人所难。”
这差不多是赵圣最不理解的条款了。
虽然有地形因素的影响,可尚京的农业发展水平远不如U普也是不争的事实,这直接导致尚京每年所产的粮食,在满足国民生存所需后,根本就剩不下多少用来积存。
不要说发生长时间的战争,哪怕是稍遇灾荒,尚京也会陷入缺粮的危机中。这一次出兵河套,战果虽丰,可也让尚京本就不多的存粮为之一空。
相比于中原各国,北方游牧民族在这个时候的威胁其实还不算大,尚京在各方面都拥有不小的优势。
可一旦图霸中原,尚京这个弱点就极为要命了,毕竟像闪击中山那样的速胜,几乎是不可能再现的。
周地先进的农业技术本就是赵永交待的必得之物,赵圣在这方面也作出了不少的让步,可唯独这一点,让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简直是逼着尚京将发展的红利分给普通民众。
也就是说周地愿意提高尚京的农业发展,但在分配上必须保证向农夫倾斜,让他们成为增产增收的最大受益者。
尚京发展农业最迫切的需求是用来支撑与各国的战争之用,是让国富而不是民富。
关键是周还为此制订了具体的数额,让尚京完全没有可操作的空间,这还不是干涉内政么?
这是朱樉指定的几项基本原则之一,苏岱一时不好回复,苏利年纪要小点,就没他哥哥那么多顾虑。
直言道:“平原君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民不富,消费不兴,消费不兴,商业自然不兴,那我们周的利益何以保障?”
“再说了。”苏利推开苏岱的手,脸上稚气未脱言辞却极为老成:“民富和国强又没有根本矛盾……无不为已。国府和贵族少拿一点,长远看,这对尚京也是非常有好处的。”
“若是根本没有这么多增产呢?”赵圣拂着额头,显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些大道理。他比苏利也大不了多少,却早已经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对现实有着更为清醒的认识。
赵永虽然也在尚京开展了系列改革,可尚京并没有真正进行变法,相比于U、普、亚加、大明来说,贵族的势力仍然对国君有着相当的制约能力。
通过提升农业技术,最大的获利者自然是各地领主和国君,像这种分配原则的变动,赵永根本没权力强制要求其下的贵族进行改变。
若强制推开,说不定会引起一番动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以己度人,就连他自己也不愿意将封地产出的大部分收益分给民众,那么多门客要吃要喝,封地的收益只会嫌少,谁还会太多。
对于这一点,赵圣当然不好明说,只好换个方向希望二苏能知难而退。
“这已经是按周地水平的一半来计算了。”苏利一点也不体谅赵圣的苦衷,理直气壮地道:“你们不是才拓地千里打下河套吗?只要土地不缺,粮食产量根本就不用怎么担心。”
苏岱多少知道一点尚京的国情,灵机一动:“要不,尚京也学渼洲那般,搞个特区吧,就在河套,实行全新模式。”
“虽然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赵圣有些为难,打下河套,随军将领无不因功获得了封赏,其中当然少不了新增的土地了.
第1081章 难以释怀
真正完全属于公室的,恐怕也只有一半左右,而相关的开发策略至今仍未能定案,正是因为很多人并不愿意投入人力物力,去开发这块仍处于威胁之下的土地。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苏利长叹一声,一点也不给赵圣留面子:“尚京若无惠民之心,恐怕也就只能强一时。不怕告诉平原君,大明对此就接受得很爽快,这就是格局了。”
“你……”兄弟二人里,显然说话更加注意分寸的苏岱更讨人喜欢,相处多日,还算修炼到家的赵圣仍然对苏利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有点难以释怀。
与苏岱尽量为对方着想不同,苏利虽然很努力,却根本掩饰不住其内心的“优越感”:那就是周地远远优于列国。
见两人又有点闹僵了,苏岱连忙打圆场:“若实在不能接受,我们也可以适当更改。
不过,平原君,周式农业确实产量更高,所需人力也更少,可前期的投入同样巨大,对农夫的技能要求也相当高。
樉子曾言,农业是一项高技术产业,必须配备高素质的人才。虽未必是至理名言,却不无道理。”
苏利扁了扁嘴,补上一刀:“户均十万有什么,四个试点乡的农夫哪个没超十万,这还是一人而已。
农夫的收入比我们兄弟还要高多了,这还远没有穷尽潜力,搞得我都有点想去做农夫了。”
“你吃得了那苦?”
苏岱白一了眼自己的弟弟,转而向赵圣道:“按协议,人员培训、前期管理、生产工具我们都可以提供,可这不是随便找个农夫就能胜任的,这一点,还请平原君向赵侯讲明。”
双方虽然在很多方面已经达成一致,可最终协议能不能签订并执行,还是需要赵永的首肯才行。
赵圣有些发呆,虽然二苏已经多次强调,可他仍然有些难以置信:连农夫也需要培训学习才种得了地。
若果如其说,需要高素质的人员才能发展好农业,自然不能如此前那般待遇了。
“这样吧。”一念及此,赵圣也退了一步:“不若你们删去具体增收数字,改由我方承诺以具体措施提高民众收入,不限定多少,如何?”
二苏对视一眼,对这一说辞勉强表示了认可:“那好吧,现在我们应该只剩最后一条,关于羊的数量问题。这个可就不能变了,樉子特别关照过。”
说实话,对于这一点二苏都不能理解,朱樉专门致信二人,要求尚京在现有基础上,每年羊群数量至少增加三成,十年为期,要达到千万头的畜养量。
人类驯养羊的历史相当久远,现代大量的考古实证表明,至少也有六七千年的历史,至少在公元前两千年便已经开始利用羊毛进行纺织。
只不过相比于绵麻的纺织,毛纺织业的发展就要慢多了,毕竟更适合大量发展养殖业的游牧文明,在技术进步上的速度远远不及农耕文明。
朱樉无法解决棉花的问题,只好把主意打到了羊身上,不仅与大明签订了相关协议,更想把尚京也拉上自己的纺织业发展计划。
他只知道现代工业革命最早就是在纺织业上发起的,所以便下意识地将发展纺织业作为自己工业大计的重点对象,希望以此来开启下一场产业革命的大门。
除此之外,他还夹带了那一点“私货”:古代夏国几乎把能用来种地的地盘都占了,却对北方一直提不起兴趣。
安于固守在长城之内,以至于屡屡被落后的游牧民族入侵,甚至神州沦陷。
假如自己能够证明,这些种不了粮食的土地也有着巨大的价值呢?这可是比整个中原大了不知多少倍的万里草原,理应成为夏国的牧场!
所以他才极力引诱大明、尚京发展养殖业,甚至为此制订了近乎不合理的发展计划,逼着他们去圈地养羊,以此来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投桃报李,别人都让了一步,赵圣也不好再讨价还价。实际上尚京养羊主要还是图其皮肉,并没有多少兴趣为了羊毛。
朱樉提出的增长数字虽然确实惊人,大不了少杀点羊,并非完全没有达成的可能。
如此,双方的十二项合作协议便几无异议,自己的任务也总算靠一段落了,下一步就得交给赵永亲自定夺。
平原君站起身来,长身一揖,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今天让的这一步,让尚京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当赵圣与二苏将所有协议细节确定完毕,并让书吏按最终内容重新拟定之后,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
带着自己这半个月的战果离开之际,魏武计仍然没能见到想见的人,只是位置从政务中心外改到了大厅旁的一间会客室里。
婉拒了赵圣共进午餐的邀请后,魏武计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向守卫坚决要求必须见到商贸和外事组织会的负责人。
对于周地的权力架构,普京当然不至于一无所知,此前织连倒是亲自接待了魏武计一行。
可他知道织连表面上是政务中心的负责人,可实际也只是负责沟通、协调而已,并非所谓的实权显要。
见不到朱樉,他要完成此行任务,也就只能“屈尊降贵”,找商贸和外事组织会了。虽然目前普京对周协助亚加达对抗自己的行为极为恼怒,但仍打算以外事手段得到解决。
从织连那里了解到二苏下午还分别与大明、亚加有一场会谈,他只好利用午休这段时间,若是预约排队,就得等到两天之后才能轮上了。
再这样等下去,他实在没有信心自己还能保持理智,可偏偏这几天的遭遇告诉他,不理智的后果并不是他所乐见的。
苏岱和苏利闻讯也没有办法,只好借机邀请魏武计一起吃个工作餐,希望能望够暂时了结这个难题,还能留点时间睡个午觉。
别看朱樉忙起来不舍昼夜,可他还是尽量寻找间隙让自己得到休息,睡午觉便是其中的一项.
第1082章 何罪之有
受此影响,周地大多数人都养成了每天中午睡个午觉的习惯,哪怕只是眯一会儿也行。
政务中心的工作餐并不丰盛,也就两菜一汤,不过各家餐馆为了争夺其带来的广告效应,提供的菜式倒也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魏武计此时哪有食欲,入座之后对只向他微微揖手示意便埋头大吃的二人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确实有些怠慢。”苏岱抬起头来,嘴里仍在不停咀嚼着:“请信陵君见谅,我们兄弟二人囊中羞涩,等樉子回来再请你好好吃一顿。”
“少在那里装疯卖傻。”总算找到可以说话的人了,魏武计哪里还忍得住,怒气冲冲地道:“我问的是,周,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岱艰难地将嘴里的食物吞下,一脸无辜:“我们……我们没想干嘛呀?”
他当然知道此番宣称要来问罪的魏武计到底是问的什么罪,不仅此前“高层”就已经商讨过普京可能的反应,他们兄弟二人在这两天也有过预演。
基本的原则早就定下了,肯定是要进行“无罪辩护”了,而且从周的立场来看,本来也就没认为这有什么罪。
魏武计却不愿兜圈子了:“前几天野王邑发生的事情,难道你们心里不清楚吗?周欲与普京为敌乎!”
苏岱脸上似乎永远挂着笑:“哦,这事啊,那只不过是一桩生意而已,再说了,我们怎么敢与大普京为敌,信陵君怕是误会了。”
“误会?”魏武计冷笑道:“我还没听说做生意会做到帮人建城这样的程度,从材料到施工,你敢说不全是你们周提供的吗?还有大量的守城武器!”
“我们确实有开展这项业务啊?”
苏岱一本正经地掰起手指头道:“道路、桥梁、水坝、沟渠、各种建筑以至于城池、关塞,都在我们向外出售的商品之列,普京若有需要,我们也可以谈的。”
“可当时普亚加正……”
魏武计事前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周不仅不设法掩藏否认,反而大大方方地认了下来,而且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反而让他准备好的那些东西完全派不上用场。
似乎终于等到想要的内容,苏利抬头冷不丁地问:“普亚加好像到现在仍然没有正式开战吧?即使开战,普军抵达野王邑之时,我们也已经完成交货离开了,何罪之有?”
这下子魏武计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因为野王邑事件的演变并没有如普京预料的那样发展,再加上各方情报分析U国干涉的决心很大。
最终普京此次的吞韩之举也就只能高高举起,又轻轻地放下,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即使按最乐观的估计,要一口气灭掉亚加达,也需要普京倾尽全力,若再加上一个实力相差无几的U国,其结果就绝对不是普京想要看到的了。
魏武计仍在思考,苏利却不想就此收手,放下筷子反而开始质问起来:“周普已有协定,视对方为兄弟之国,互相尊重,自由通商。
周完全遵守了当年所订之协议,城墙拆之、兵役除之、应供之物未曾短缺,可普京呢?”
“据我所知,周之商队在普并不受尊重,甚至得不到公正对待,多次征税、重重限制,连民众所需之盐亦屡屡惜售提价。敢问信陵君,所问何罪?”
听到苏利说话没点轻重,苏岱不由有些急,可他心知无法阻止自己这个弟弟。
只好重重地叹了口气,力图缓和气氛:“久仰信陵君之名,此次我等实在因公务缠身,并非有意怠慢。而且野王邑之事也确是正常的商业往来,望君明鉴。”
虽然知道苏利说的全是事实,可魏武计却有些被惹恼了,说起话来也有些口无遮拦:“小小之周竟敢要公平,普强于周何止十倍,这已经是对尔等最大的公平了!”
到底是初生牛犊,苏利立即针锋相对:“信陵君也算是闻名天下之人物,却说出如此不知羞耻之言,若连起码的礼义都没有,人与野兽又有何异?”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苏岱忍不住站起来,一手按在苏利的肩膀上示意他不要再言。
转头向魏武计道:“信陵君暂且消消火,利弟年少无知,万望勿与其一般见识。野王邑之事我方已作解释,不知信陵君还有何疑问?”
魏武计此次本来就不是来讲理的,而且他发觉讲理根本讲不过二人,冷着脸道:“不管你们怎么狡辩,野王邑之事已触犯大普,必须对此负责。”
“那普京要我们如何负此责任呢?”苏岱的眉头挑了挑,总算保持住了惯有的表情。
苏利别过头去,冷哼一声:“我就知道普京这是要仗势欺人,哪管有理无理。”
“利弟,你就少说两句吧。”苏岱的语气罕有的严厉起来,苏利翻了翻白眼,倒是没有再反驳。
见对方心存顾忌,魏武计更得势不饶人起来:“权且就当你们这是一桩生意,若要普京不追究,你们就收回货物,中止交易,十日之内,让野王邑恢复原状。”
这种要求哪里能够满足呢,连苏岱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信陵君亦当知覆水难收,如此要求,让我们如何满足?”
按模块化设计的野王邑确实是由一个个“零件”组装而成,可现在全都有混凝土进行了加固,别说不能答应,就算答应下来,想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魏武计故作体谅,淡淡地道:“若实在为难,我也不强人所难,那就割让巩地作为赔罪吧。”
此话一出,连向来扮演老好人角色的苏岱也终于变色。
巩地本是东周公的领地,被周并吞之后,其领民俱被迁入洛邑,此时那里已成为一片无人区,至少在目前这个五年计划里,仍然没有开发的打算。
可作为周亚加最为重要的边境之地,巩地几乎扼守着周对外往来的主要水陆通道,一旦让普京占去,其产生的连带效应将是难以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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