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明:开局被赐婚赵敏! 第390章

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心结一去,君臣之间的气氛就更加融洽起来,姬研的注意力也完全被沿途的种种所吸引。

  看到二人一路畅谈,偶尔还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坐在后面车上的空梓眉头皱得都快要拧出水来。

  几次想要追上去劝谏一番,都被子录拉住了,有劲无处使,便只能对着这个不屑弟子大发怨言:“国葬公祭,既屈之于礼,再失之以仪,安能坐视乎!”

  子录斜靠在马车上,懒洋洋地道:“老师啊,你还是少操点心吧!都已经过了耳顺之龄,怎么还是不能接受不同的东西呢?”

  空梓狠狠地瞪了子录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若不是看你昨天表现还算不错,吾早已将尔踹下去了。”

  这个威胁居然产生了一点作用,没有少受空梓“体罚”的子录立即警惕起来:“我们还没有与农墨相争的资本,老师你应该非常明白的呀,凡事先忍忍吧,师兄弟们就快到了。”

  空梓叹了口气,仍是不甘:“你懂什么,人文伦理,根基之所在也,一失俱失,岂能不慎!”

  子录仍然没有相应的觉悟,稍稍挪了下身子才道:“樉子此番战胜U普,正欲大展拳脚,若此时哭哭啼啼,满脸忧愁,岂非虚伪之极。”

  空梓闷哼一声,望着前方眼神却愈渐坚定:“伯继托吾以人文之重任,岂敢负之。农墨不过占了先手之利,可谁主谁次,未可定也!”

  上山数里之后,一座采石场出现在道路的尽头,此行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这是一座泥灰岩采集场。

  自从无意中发现泥灰岩是绝佳的制作水泥材料之后,石匠协会不仅在每一次的勘探活动中都会加以留意,甚至渐渐总结出其岩层大多是处于粘土层和石灰炭之间的窍门来。

  比起用石灰和粘土混合来烧制水泥,完全不用考虑混合比例的纯天然泥灰岩优势实在太明显了。

  有了一定的经验之后,洛邑周围陆陆续续发现了多处泥灰岩床,周山这一处更是有着惊人的储量。

  也正是因为大量泥灰岩床的发现,洛邑的水泥产量几乎是跨越式地增长,这才支撑起朱樉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建设计划。

  站在经过水泥硬化的道路上,朱樉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后世那座周山森林公园的情景,可是地貌的差别实在太大,让他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相比于后世村镇密布的情况,此时的周山大部份仍被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所覆盖,稍远一点的山林中,据说还零散分布着一些崤之戎的部落村寨。

  因为人口的密集,朱樉记忆中那座森林公园其实并不大,坐在车上纯以观光的速度,也要不了半小时就能绕行一圈。

  若以途经的那座巨大的封土王陵来看,他现在所立之处,甚至已经不在公园的范围之内了。

  等腾出手来了,或许自己可以稍稍弥补一下之前的遗憾,除了国家公墓之用,还可以给以洛邑居民营造一处休闲养生的城市绿肺。

  稍稍畅想一番后,朱樉引着饶有兴致的姬研简单地参观了采石场,顺便也介绍了一下泥灰岩的种种妙用,引得后者啧啧称奇。

  等二人回转之时,马车上的棺材已经被卸下,依次停放在了另一侧的临时修建的小道旁。

  按朱樉的初步设想,日后将修建一条大道顺着山势而上,两旁再根据地形铺设无数小道,小道两侧再广植松柏,林下则为安葬之用。

  他并不想将其建成类似于后世那种修得密密麻麻的公墓形式,可为后人计,一树一墓又未免太过奢侈,“遥不见墓,近不视远”便成为洛邑国家公墓的基本特色。

  当然,这些都还只停留在设想中,目前也只能在新栽的松柏两旁挖出长两米,宽一米,深一米的坑,用来安葬这一批死于战争中的洛邑民众。

  薄棺浅穴,这让此前一心劝说朱樉以下大夫之礼安葬国士的空梓颇为不满,直到随姬研而来的乐师们奏出悲呛而又雄壮的《安魂曲》之后,这才稍稍平复。

  随乐而葬,也算是规格比较高的礼遇了,更别说其间还由姬研亲自宣读由空梓所写的祭文。

  对于平民而言,这样的丧礼让空梓再无挑剔可言,若不是涉及与墨家之争,他甚至会反对如此“超格”。

  墨子和许星却有些不满了。姬研躲在王宫里沉迷于音乐也还没什么,可自上次集体婚礼惊艳亮相后,不少人都为被优美的音乐所折服。

  此时又在国葬仪式上表现不俗,一待天籁堂峻工,崇尚礼乐的儒家就如虎添翼了。

  农墨倒也不是不会欣赏音乐,只是觉得音乐并没有形实质的产出,还要养这么多人专门从事而不干其他,这投入产出未免太不划算了。

  再加上历来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享受,其浓厚的标签色彩就更不能让他们接受了.

第878章 取而代之

  可身为天子的姬研是个乐痴,任其沉迷音乐甚至还是一桩“好事”,二人也只好隐忍不发,只能在私下场合向朱樉表达自己的不满。

  墓坑填平之后,连夜赶制而出刻有死者姓名及简要生平的石碑被安放于墓前。以石为碑,换到以前,不管是经济上还是礼制上,根本就不是平民能够承受的。

  朱樉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否则天长日久之后,怎能知道里面埋的是谁,又谈何纪念呢?所以不顾墨子以浪费人力物力为由的反对,坚持执行一树多墓,一墓一碑这一基本规格。

  古往今来,能够留名史册为后人所知晓的人,可以算得上是万中无一,而其余那“9999”,似乎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甚至连丝毫的痕迹也没能留下来。

  让平民也能拥有一块记录生平的墓碑,又哪里过份了呢?

  等一切安葬程序完成之后,朱樉充当起了临时的“搬运工”,抱着五十多枝白菊花,跟在姬研之后,由其亲手在每一个墓碑前摆上一枝。

  这就是朱樉借机掺入的“私货”了。农、墨、儒三家对丧礼的态度都不尽相同,由此自然也就形式各异,而且还都想用自己那一套成为“矩”。

  他这个稀泥实在不好和,干脆就用自己熟知的方式取而代之。

  这个时期还没有敬香烧纸的习俗,周礼倒是有一套完整的相关礼仪,可是其等级鲜明的特色又让朱樉无法认同。左思右想,他干脆借鉴自己小学时全班去烈士陵园扫墓的形式。

  其实以花祭扫在这个时代其实也不算首创,可自此之后,却再无人能撼动其主流地位,由此甚至衍生另一套完全有别的丧葬文化。

  参与国葬的所有人列队逐一走过每一座墓后,国葬仪式终于到了尾声。

  召集众人齐聚于一处之后,朱樉清了清嗓子,似模似样地吟诵道:“青山有幸埋忠骨,松柏无声颂英魂!”

  书到用时方恨少,很多时候,他都对自己当初没有多背点经典词语而懊恼,以至于在诸子面前连装都没法装。就这么一句,也是他苦思多时所得。

  环视在场众人,朱樉一改之前空梓祭文那文绉绉的风格,直接来起了大白话:“今天,我们在此送别为捍卫洛邑而牺牲的烈士们,他们的付出永远都值得我们铭记。”

  “入土为安,这是我们对他们的祝愿。”朱樉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神情渐渐肃然:“若泉下有知,他们又会对我们这些生者,寄有何种期望呢?”

  “我妄自猜想,无非是希望他们的死不会是毫无价值的!”

  为了这一刻,朱樉几乎一夜未眠:“悲痛欲绝……,这肯定不是他们价值的体现;安居乐业,屹立于世而人不敢侵,才是他们的期望所在,也是我们铭记他们的正确方式。”

“今日,在此,英魂为证,我愿与诸君为誓。”

  朱樉的声音渐渐高昂起来:“捍卫每一个洛邑民众生存与发展之权,将是国府最根本的责任所在,我们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惨剧再度发生!”

  “可这,光说是没有用的,必须得励而行之!”长揖及地,朱樉极尽恳切:“敢请诸君与我一道,齐心协力,不离不弃,穷尽才智,共襄此盛举,不负苍生,不负己生!”

  国葬公祭结束之后,朱樉让武卿护卫兴致未减的姬研继续郊游,自己则马不停蹄的返回城中。

  他又何尝不想无忧无虑地好好玩一玩,让这段时间紧绷的心情放松放松,可堆积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甚至容不得他偷闲半日。

  刚一回城,杨竹却找上门来,开门见山地表示:自己要开始行动了。

  朱樉闻言大感意外,此前杨竹单挑许星,舌战群墨,他还以为已经结束了呢?莫非杨竹来洛邑前表示会“大闹一场”之事,竟然还没开始?

  杨竹力促农墨彻底融入洛邑,不再独立于外之举,虽不是出于他的授意,可事后回想,也确实非常有必要。

  他挖空心思设立的上级组织会,所图无非就是统合各家各派,把所属的各式人才更好地融入到国府手中那套人力资源表里。

  效果还是有的,至少在此前的各种事务上,大家都还能配合无间。

  可在形式上,仍然存在很多问题:如果他要调动农家的人员,一般情况下,还得通过许星或陈鑫、陈相代为“中转”。

  当然,即使他直接“越级”下达指令,倒也不会有人明确违背,最多也就是问问有没有相关主事者知晓此事而已。

  不仅农家,墨家和班门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等孔门弟子们赶来后,恐怕也不会例外。

  反过来亦是如此,农墨需要用到洛邑的人员时,也会将朱樉或政务中心作为中介,很少直接去调去动城中各闾坊。

  这实在不符合朱樉的效率精神。

  此前洛邑人少的时候,倒还看不出来什么,可随着洛邑人口的暴增,其弊端已经开始呈现。

  直接的反应就是:朱樉觉得自己需要协调的地方越来越多了,经常从早忙到晚,仍然觉得时间远远不够用。

  虽然不论农家、墨家还是班门,现在几乎都不再把自己当成外人,可若真的能够让他们彻底融入洛邑,让朱樉能够像管理各闾坊那样的模式去调动全部资源,效果必然会完全不同。

  可这种事,又不能强来啊!

  诸子的脾气朱樉已经摸得很透了,心里非常明白哪些是绝对不能碰触的红线,所以一直小心谨慎地经营着双方的关系,并不在意到底是合作伙伴还是统属关系。

  有鉴于此,他不得不将杨竹的意图了解透彻,以决定是否完全支持。

  幸好杨竹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一点计冉的风格,所有行动的细节都会力求让朱樉清楚明白,绝不会有擅自行动的事情出现。

  对于朱樉的顾虑,杨竹自然一清二楚,所以他优先要做的,就是说服朱樉。

  令其真心接受:“樉子,你最让我敬佩的,莫过于要把洛邑变成一座创造之城。与列国掌权相比,直有高下云泥之别。那你知道创造的源泉何在吗?”.

第879章 无法分辨

  这无疑是让朱樉最满意的地方,好话又有谁不爱听呢?稍作沉吟之后,朱樉坦言道:“看来这洛邑城里,已经没有师兄不知道的事情了。

  如此,我也无需虚言,创造的源泉,自然在于广大的民众身上。”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每一个人皆存差异,可需求却大体相同:先有生存,再求安全。

  两者皆备,再图与人交往,获得认同与尊重;四者共具,才会立足于创造,挖掘自己的潜力,实践自己的信念。”

  杨竹点了点头,意犹未尽地看着朱樉,朱樉也只好继续说下去:“师弟掌权洛邑,务求令民众可以安居乐业。安居则以生存和安全为保障,乐业则为交往与认同之途径。”

  “目前看来,这一点仍要努力数年方能达成。”朱樉不无遗憾地道:“洛邑当前之创造,几乎全赖农家、墨家和班门诸子名匠,民众之力尚未得展露,此实为吾之失也。”

  “说得很好!”杨竹击掌而叹:“樉子思路如此清晰,实在难得。只是在某些方面,略有不足。何为安居?

  居有屋食有物就为安居了吗?何为乐业?有份收入不菲的事做就能乐业了吗?不然也!”

  朱樉一愣,随即谦虚求教:“请师兄指教。”

  杨竹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闪烁的眼神透出此时内心的激荡:“老师曾言:天之道……实为至理也!”

  “顺道而为,何其易也。”杨竹再也坐不住了,似乎要靠不停地走动,才能一舒心中的郁结。

  “逆来顺受,生之何益?逆道而行,方显我辈之风采!人,本来就是逆道而生之物,何能为道所缚!”

  朱樉怎么也没想到杨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于芫以法扶道的志向就够令他钦佩了,连向来自大的计冉也只敢说自己略窥天道,有些微末的成就而已。

  到了杨竹这里,居然要逆道而行!这到底是妄念还是伟志呢?朱樉只觉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冲击,一时再也无法分辨。

  杨竹的话却刚刚开头,他的步子时急时缓,毫无规律可言,嘴里的话却再也没有停下来。

  “一个农夫,辛苦劳作,可收获的粮食,却并不属于他,能不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并不是靠他的努力就可以达成的。

  因为他的一切,不仅仅是地里的产出,包括他自己,包括他的子子孙孙,都属于他的领主!”

  “一个工匠,寒暑不息,可制作的器物,也不属于他,能够以此换来家小的生存便要感天谢地。

  假如他非常聪明,有所创新励进,对不起,这件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只会是他主人的荣耀!”

  “一个学子,寒窗苦读,可获取的知识,同样不属于他。呕心沥血作出的文章,不是为了传世;慷慨激昂发出的惊世之论,不是为了博名。

  为的,仅仅是受到的君王诸侯的赏识,可以让自己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但可笑的是,即使他鞠躬尽瘁使得国治兵强,所获得的一切成果也属于君王的,甚至会因此遭致猜忌迫害。”

  “这是一个多么荒谬的世界!整个天下,竟归于寥寥几人而已。这样的道,我们竟该顺从吗!”

  这些道理朱樉自然也清楚,趁着杨竹好不容易出现的短暂间隙,连忙插话道:“师兄,其实你不用说得这么煽情,需要我做什么尽管直说就行了。”

  被杨竹这么一说,朱樉觉得自己都开始有些憎世愤俗起来,即使涉世未深,他也多少清楚这并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

  正因为不公平是主流,人们才会如此渴望着公平的存在,甚至由此而引发更多的不公平也在所不惜。

  杨竹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我曾说过,我喜欢光明正大,不喜欢低调行事。

  要骗你,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可我所说的和我想要做的,是一件非常非常难的事。

  若你不能真正领会,不能明白我们到底要做什么,不是发自内心想一起完成这项事业,那就注定只能失败。”

  上前一步,杨竹锐利的眼神直透朱樉眼底:“因为我们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数千年已经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更有无可避免的人性!换而言之,我们可能将与整个天下为敌。”

  见朱樉并没有回避,杨竹长身一揖:“这是一件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可能需要数代人。

  甚至更长久的时间尺度才有达成希望的伟大事业,如何奠定初始之基将是关系成败之举,不由得我不慎重再慎重。”

  朱樉连忙回礼,双臂却已被杨竹抓住:“道不行,君子奋而塑之!樉子,现在,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杨竹的计划之庞大,远远超出朱樉的预想,仅仅只是“初级阶段”,等一步一步阐述,一个细节一个细节讲明,从天黑再到天亮,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此前朱樉总以为,那些历史上君臣应对能够畅谈几天几夜,多半都是虚的,现在才知道,还真有可能是切实可信的。

  很多东西,杨竹都还只提到了前几步,从为什么要这样做,该如何去做?

  做了又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又有哪些预备应对措施,最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这些结果又反过来造成何种影响……

  此前,他曾无比希望计冉这样对自己,现在才终于明白其“苦心”:费时还没什么,烧脑才是最要命的。

  凭着穿越的因素,朱樉确实在眼界上具备一定的优势,比实质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面对这些天才级的人物,他的差距简直是无可弥补的。

  很多“显而易见”的东西,杨竹都要费尽口舌才能让他真正清楚明白,这其中还有着“远见”的助推因素在里面。

  到了天亮的时候,杨竹的“初级阶段”才算勉强讲透彻,已经两天没有合眼的朱樉再也熬不住了。

  表示同意其开始启动之后,直接倒在政务中心的躺椅上,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