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幸好大明朝太穷,一心图霸中原的普京并没有顺势攻克大明朝全境的打算,将函谷关以西两百里之地划为魏土之后,便答应了大明朝休兵乞和之请。
此时的函谷关甚至边塞都算不上,普京在此也并没有驻守多少军队,只不过大明朝东出几乎都要经由此关。
变法以来更大兴商旅,广纳贤才,因其《求贤令》而慕名前往的游学仕子也络绎络不绝。
关殷喜收起案上的竹简,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难以言述的落寞和倦意,正欲示意士卒关闭大门,抬头便与挂着笑意的计冉四目相对。
“你……”眉头微皱,眯着的眼中精光闪动,沉吟良久,喜腾然而起,连几案被其撞翻也浑然未觉,指着计冉的手指却不住颤抖:“辛彦,你是辛彦吧!”
计冉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不愧是喜,我就知道你还能认出我。”
此刻的他却没有后世赋予的那么多神化的色彩,一袭略显陈旧的普京文官官服,略有些花白的头发,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中年男子。
“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尹喜喟然长叹,眼中尽是追忆之色:“我们已经有三十一年又一百二十四天没有见面了,分别那天,也是黄昏,你双眼哭得红肿,走在他们五个的最后面。”
“是么?”计冉翻身下马,拉着缰绳缓缓而行:“我都快忘记了哩,被你这么一提,我倒想起了,当时我不知道有多么的忌妒你,同时又看不起你。”
尹喜挥手斥退之前因他表现异样而围上来的士卒,一边下令关闭大门,一边弯下腰收拾被自己撞翻在地的竹简和笔墨等物。
“你是对的,留在老师身边既是我的大幸,也是不幸。十三年又七个月零六天,老师还是没有看上我,可我并不后悔。能为老师出一份力,余愿已足。”
“不要收拾了。”计冉止步于尹喜身前,轻声道:“老师叫我来召你去呢。”
尹喜身子一僵,缓缓地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计冉的眼睛:“你莫不是来骗我的吧?对了,你一共骗过我十二次,其中有三次就是这样的眼神。
第一次是三十二年二百一十四天前,我们一起去秋游,列御寇射了一只大雁,快要烤熟的时候你说老师让我折几只芦苇回去,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把烤雁吃光了。”
计冉闻言丝毫没有尴尬之色,放声大笑:“你可记得真清楚。”
尹喜却是一本正经,如数家珍:“是啊,谁也没有我记得清楚。第二次是四天后吃烤鱼,你骗我说庄周找我有要紧的事。
第三次是分别前十六天,你说老师答应收你做弟子了,骗我凑了七枚刀币给你买谢师礼。”
越是被数落,计冉却笑得越开心,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放心,这次我不会骗你了。”
“这句话,你对我说过四次。”.
第744章 成行的念头
尹喜似乎仍不罢休,一边回忆一边道:“可每一次都是骗我的,慎到说我这个人心机太少,要不被你骗,只能对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相信。
可惜,我还是总被你骗,还帮着你骗了杨竹两次,于芫四次。”
“才这么少?”计冉也努力做出回忆的样子,可不一会儿就放弃了,有些意犹未尽地道:“我怎么记得骗其他人的次数要多点呢?你太好骗了,骗你根本没什么意思,也不好玩。”
尹喜居然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我不是最多也不是最少,我知道的杨竹有三十一次,于芫有二十八次,列御寇五次,慎到三次,庄周一次。
不过庄周那次,你被修理得很惨,后面就收敛一些了。”
似乎真的被庄周修理得很惨,计冉脸上竟现出一丝后怕,有些强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这一次,真的是老师让我来找你的。”
尹喜摇了摇头,一点都不上当:“你怎么会找我呢?七年又三十四天前,老师就传过话给我,说你可能会西行,让我不要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七年?计冉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当时他游山玩水得有些腻了,便专程跑到洛邑鼓动老聃尽快踏上西行之旅,也可以顺便朝夕呆在老聃身边。劝说当然失败,他一时间甚至动过逼迫老聃成行的念头。
以他对老聃的崇敬,当然不可能把主意直接打到老聃身上,可一向与世无争的老聃也并非没有“漏洞”,而这个漏洞则是尹喜。
尹喜当年之所以离开周地,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周王室发不起他的薪水了。
他倒不是爱惜财物之人,其一生信守的便是清虚自守,心平体正。
当不当官对尹喜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他之所以留在周地为官,最主要的是为了照顾老聃的生活起居。
老聃的名声虽著,周室倒也算是极为敬重,可以当时的情况,也就只能做做表面文章了,物质方面差不多只能维持其温饱而已。
尹喜不愿老聃陷入窘迫之境,这才留在周地当了大夫,以自己的收入来贴补老聃的日常所需及其修复周室藏书之举。
而当周室连他的薪水都发不出的时候,他便只能就近找个能保证收入的事做了。
借着道家七子之名,虽然不能在人才济济的普京谋到实权要职,可要当个小官倒也没什么难度。
尹喜坚持只做函谷关殷,此时的大明朝对普京没什么威胁,函谷关也就成了一般的关隘,为了留下他,普京也就只好如他所愿了。
当了函谷关殷后,他的所有收入除了留下自己所需,几乎全用来资助老聃。当年朱樉他们在藏室挣的窝窝头,其中便是来自于尹喜。
计冉无意中得知这一“资金链”的存在,一度便想过加以破坏,让老聃在周地呆不下去,只能西行的念头。哪想到竟被老聃察觉,还专门向尹喜发出警示。
“老师这也太……”计冉有些急了,他也只是想想,根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不知道哪里露了马脚。
可又不敢能老聃有丝毫不满,只好转变思路:“喜啊,老师现在是不是没有要你送去的钱了?”
尹喜倒是很容易被人转移注意力,不自觉地点头道:“差三十四天就两年了。我还以为老师即将西行,日日守在这里,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你。”
计冉趁势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尹喜脸上现出一丝落寞:“听说老师新收了一名弟子,或许,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吧。”
追随老聃几乎是他一生的追求,即使一直没被正式收为弟子,即使这三十多年的默默付出没换来老师的另眼相看,可对尹喜来说,生活还是有所期盼的。
那个期盼便是终有一日,他能陪伴在老聃身边,聆听其教诲。
可现在,虽然他不愿相信,却隐隐觉得,支撑他的那个期盼将再不会出现。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意义又何在,无比茫然。
“老师当然需要你。”计冉对尹喜那种痛苦深有体会,因为他也无数次的感受到生命毫无意义,毫无乐趣,那是一种令人窒息而无力对抗的绝望。
握着尹喜的手,计冉郑重道:“老师传了小师弟上善之道,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上善之道?”尹喜略一沉吟,接着便以一种独特的语调吟诵起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所恶,故几於道……”
计冉微微仰头,闭目静听,直至尹喜停了下来才道:“原来当年老师是这样说的,我都快忘了呢。喜,现在,你相信了吗?”
“老师终于召我了。”尹喜丢下手中的竹简,踏步向前:“快打开关门,老师终于召我了!”
刚刚把门关上的士卒们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又要再打开,不过却也不敢违抗。
轰隆声中,计冉和尹喜同乘一马,绝尘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守关士卒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殷大人这是……走了?”
“应该是走了吧。”
“那他还会回来吗?”
“谁知道。”
“那我们要不要把门关上?”
与杨竹达成初步意向后,气氛就融洽多了。眼看天就要黑了,这个十字路口显然也不是适合久留之地,一行人便直奔萧城。
萧城本是个小城,前来凑热闹的人又不少,城内根本没有设置学宫,仅有一家官驿早就住满了人,来迟了的便只能寻处稍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将就一晚。
朱樉一行也不例外,况且他们一行差不多有五十人,即使在平时也不是官驿能够安置下的。幸好陈鑫找到几户当年流落在此的农家弟子,这才勉强找到借宿之地。
随着陈鑫一道进入一座破落的小院,朱樉几乎难以相信这会是号称最为富庶的U国的平民之家:三间土墙茅草屋,屋内的陈设甚至不如自己最初回村时看到的那个家。
衣着单薄的一家六口人在屋门口聚成一团,表情略带拘束,但眼中的淳朴和热情却半点无虚,颇有些不知所措地欢迎着“贵客”的光临.
第745章 相应的回报
朱樉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看着其宽大的衣服下面瘦弱的身子,连忙吩咐陈鑫多给他们留点钱,再带着几名杨竹弟子去采购些吃食。
虽然已经分成了三批投宿,他们这一行仍然有十余人,再不能给这个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了。
谢绝了主人让出主屋的盛情,朱樉一行住进住了另一间用于堆放柴草、杂物的房间。
杨竹的弟子们似乎对这样的环境并不陌生,不用招呼便开始收拾起来,把杂物整齐地码放在角落里,熟练地将干草铺在地上,今晚他们也只能打地铺了。
透过墙上的孔洞远眺渐隐于夜幕的萧城,朱樉的心情不由有些沉重,在他的心里,一直以为U普这样的强国差不多就该是这个时代的“发达国家”。
民众的生活水平怎么也该高于现在的周地,却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
杨竹似乎知道他心里所想,颇有些惊讶:“你竟在同情他们吗?果然有趣。不管太平还是战乱,庶民何曾有好日子过,莫非你是才来到这个世上吗?”
自己还真是才来不久的,朱樉略有些心虚的回望杨竹,发现后者正目光焯焯地看着他,立即把头转了回来:“庶民勤劳而不富裕,国府之过矣。
我不是在同情他们,只是觉得,这世道不应该是这样,只要肯努力的人,都应该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
“说得好。”杨竹击掌而赞:“现在还能有如此天真想法的人不多了,敢付诸实践的就更少,怪不得辛彦会愿意留在周地,原来大家都是这么不切实际。”
“不切实际……”朱樉低声沉吟,似乎还真被杨竹说中了心事。
来到这个时空,他一直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可怀揣着的梦想却如此不切实际。这可是个乱世啊,杀伐征战,踩在别人的尸骨攀上顶峰似乎才是理所当然。
意外地登上高位,他却丝毫不为权力所动,反而想集合诸子之力将这个伟大的文明推向更加辉煌的巅峰。
生杀予夺让他没有丝毫兴趣,反而更愿意躬身为水,默默为这些天纵之材提供施展的舞台。
夫唯不争,故无尤。他倒是愿意与世无争,可现在却不得不奋力一争,以求赢取足够的生存空间。一念及此,他不由有些失神地问:“师兄,周地可能赢得一丝生存空间吗?”
“事在人为。”杨竹似乎已从失意中走出,渐渐恢复了以往傲视诸子的气魄:“我听说辛彦是受老师之召前去助你的,不知是不是真有其事?若果如此,则必有一线生机。”
虽然心中对老聃极为崇敬,朱樉却不喜欢这种将人神化的说法,反而更偏向于理性分析:“愿闻其详。”
杨竹似乎早有腹稿,丝毫没有犹豫便侃侃而谈:“何谓生存空间,以国而论,无非三点:综合国力的强弱、掌权者的气度以及周遭势力的格局。
从表面上看,周地的综合国力自然弱到极至,历代周天子皆为无力革新除弊之辈,更处四战之地,难有发展的机遇。”
顿了顿,杨竹继续道:“可正因为其极弱,方能转为极强。老师曾言: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正合此理。
我游走列国三十年才想明白这个道理,老师当年只花了三年就已经洞悉一切。”
似乎知道自己说得有点偏了,恰好此时众弟子已将干草铺好,杨竹便邀朱樉入座再谈。朱樉坐在“首席”,高鹤在旁已是哈欠连天,杨竹则与几名弟子并坐在左首。
坐定之后,杨竹反而显得有些迟疑,沉吟了一会儿后并未继续刚才的论述,反而问道:“辛彦此次让你来彭城,应该不是找我这么简单,想必已替你谋划好争取生存空间之策?”
朱樉倒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心思,直接将当日计冉之辞尽数转述。待朱樉说完之际,陈鑫也带着食物回来了,可惜收获不多,仅买到一些麦团、少量风肉以及两坛米酒。
到底是有了东西吃,气氛就热烈多了,填了些食物到肚子后,杨竹这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这果然是辛彦的风格。这家伙最喜欢剑走偏锋,不行险不足以彰显其才。唯其如此,方才有一线生机。”
“我!我!我!”吃饱喝足的杨竹弟子们也来了劲,像足了拼命想在老师面前表现自己的小学生。
杨竹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氛围,并不介意弟子抢了自己的风头,见朱樉并没有反对之意,便开始点将了:“心都子。”
一听自己被点到了,心都子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整了整仪容才道:“周虽自去共主,然天下又何敢当真,拒其名而争其实,必起纷争,普U首当其冲,此其一矣。
纷争一起,强弱易势而变,周方有纵横捭阖的空间,若能一一抓住,未必不能积少成多,此其二矣。再者……”
“詹何。”杨竹似乎有些不满意,没有再任其说下去,直接点了下一个名字。
詹何将钓杆收好,不紧不满地道:“这就好像我钓鱼一样,用心专,……”
杨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止住其他几名欲发言的弟子,道:“樉子,若有一日周室强盛足可与列国争雄,敢问你如何处之?”
朱樉虽然师兄师兄的叫着热乎,可杨竹却不敢以老聃这个“正牌”弟子以同门相论。至少在他看来,在没有获得老聃许可之前,他这个念头就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这恐怕……”朱樉却不知道杨竹为何突然有些一问,能与列国争雄,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杨竹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樉子已另有定策了?”
朱樉不敢欺瞒,据实而告:“师兄,以周地的形势,能自保已是万幸,谈何与列国争雄。
若侥幸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希望能用其他的方式。因为争地的名义来战,遍地杀人;以争城来战,全城杀人。这样的代价,未免太沉重了。”.
第746章 是也非也
“果然如我所料。”杨竹并未有丝毫嘲讽之意,反而向朱樉郑重一揖:“周即便自去王号,旦有灭国的实力也必立成天下诸国之共敌,因为不会有人愿意再成为周室的封国。
所以我们当然只能走一条全新的路,而这,才是周室唯一的生存空间。幸好你已有这样的觉悟,倒也省去我许多功夫。”
听到杨竹嘴里终于吐出“我们”这个词,朱樉顿时明白对方开始步入正题,不由正襟危坐:“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杨竹左手轻叩其膝,正色道:“之前所说的国之生存空间三论,只不过是寻常之言,其精妙之处却鲜有人知。
生存空间的大小也有上下之别,何也?人,决定一切的只能是人!每个人皆有能力强弱之别,可终生碌碌无为者为弱吗?身居高位者为强吗?是也非也!”
朱樉有些不知如何接茬。虽然他也认同“不以成败论英雄”,可同样也深知“成王败寇”的道理。能力到底是什么呢?
成就的高低似乎并不能等同能力的高低,可若不以成就而论,那又以何为据呢?
杨竹并没有探讨的意思,继续道:“一国说到底,还是由一个个的人组成。可一国之实力高低,生存空间之大小,却并不是由其国每一个人的能力高低之和来决定的。
最终,还是要看每一个人能够发挥出多少来。于国而言,圣人隐遁不如愚夫奋力,非圣人不如愚夫矣,因其无所施矣。”
似乎有些伤及心怀,杨竹说到这儿停顿了许久才道:“列国虽强,标准唯一矣。何为一?农战征伐,争城夺地而已,虽强,然其顶已可见,不足为道。
非彻底革新,无以改变,这才是我们的优势所在,能人所不能及。”
朱樉大致有些明白杨竹的意思了,心里却满是惊讶:快五十岁的杨竹居然是个“愤青”,对现在的各国“体制”深恶痛绝,一心所求的并不是一场变革,而是轰轰烈烈,打破陈规旧弊的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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