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岂不是一点信用也没有了吗?
好吧,这是乱世,在生存都难以为继的情况下,信用确实一文不值。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计冉会一反常态,以极其严肃的表情问他愿意为自己的理想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计冉将朱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有些不耐烦地道:“你知道就行了,盖上大印,其他的事都不用你管。
有句话你还是说得不错,术业有专攻,你捣鼓好你擅长的事,我负责捡漏补缺。
我得提醒你一下,虽然天下局势不一定会和我猜的完全相同,可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抓紧做好。
哦,对了,方一志前些天来了一趟,吉日已经选好,春分前夕,恰好青龙在位的六合吉日,最适合嫁娶。嗯,就在二十日之后,你准备一下吧,之后你未必有时间。”
朱樉这才想起,自己托方一志占卜吉日已经好一段时间了,可一直忙个不停,几乎把这个事给忘了。怪不得这段时间单芸儿总是闷闷不乐,自己竟然一无所觉。
方一志却把这件事看得极为重要,不仅仔细推算黄道吉日,还充分考虑了朱樉的身份、生辰、阴阳五行。
甚至把自己新观测到的一些成果加以应用,务求让朱樉真正能够“所作必成,所求皆得”,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
终于要结婚了,朱樉心里不由有些忐忑,虽然这还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缩短限期提前到来的,可他骨子里多少还是对婚姻有些难以言述的感觉。
以他所知,爱情是婚姻的第一个基础,没有爱情的婚姻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可他实在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着单芸儿,甚至无法清楚地定义爱到底是什么。
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就要结婚了,就要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未来会是什么样呢?自己是否能够担得起这份责任,扮演好这个新角色呢?
他几乎可以肯定单芸儿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却反而对自己能否成为合格的丈夫没有多少的把握.
第688章 衷心的爱戴
朱樉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担忧自己的个人问题,听到其回城的消息,极少露面的许星立即带着农家弟子主动找上门来。
许星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切的根源是起于朱樉掌权之初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抢人竞赛”。
最初,为了照顾弱势家庭,朱樉在配置每个互助会社时,都按照一半青壮一半老弱的比例进行分配。
每个互助会社都拥有一定量的青壮,老弱妇孺多少也能干些不那么繁重的活,互相协助之下,各个互助会社分到的田地都获得了远胜往年的收成。
稻麦两季收获之后,在三三三一的分配制度下,周地的所有家庭几乎都“脱贫”了。
农家在其中居功至伟,地位也自然水涨船高,获得了民众衷心的爱戴。
这种待遇是农家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盘踞在许星心头多年的愁云消减,大量的农家弟子也闻讯而来。
农家的实力得到进一步充实,正准备大展拳脚,朱樉却开始搞“工业化2.0”了。
农家最为讲究平等,对于工匠并没有歧视,甚至因为各种农具的改进对工匠群体心生好感,多有亲近之举。
问题主要还是出在朱樉身上,由于农业诸多改革之后,农夫的收入变得极为可观,为了自己的工业大计。
朱樉只好不断提高工匠之类的专业人才待遇,否则根本招不到足够的人手将工坊工运转起来。
此时的周地局面已经大为改善,三口之家一年劳作下来,可以从互助会社分到一万周斤的粮食。
即使是那些只有老弱妇孺的家庭,一户也不低于五千周斤。就算抛开田间地角的菜蔬药材收益,一个拥有青壮劳力的普通家庭,年收入折算下来也有十万文。
这还只是地里的收益,除了每年两个月的徭役外,朱樉还充分利用农闲征发劳力进行各种建设,这些都是要支付报酬的,只要不懒惰,一年里不愁没活干,这笔收益也是不菲。
周地的房子都是免费分配的,洛邑医院更是由国府补贴进行非营利性经营,不论是生孩子还是看病,对于目前的周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负担。
换而言之,民众的收入几乎都可以用来改善生活,消费能力简直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以想像,在这种情况下,朱樉要招募脱离互助会社的全职工匠有多么困难。
工匠大多由聪明有力的青壮构成,他们是互助会社里的骨干成员,一个工匠从会社中脱离后,其家庭收入要减少超过一半,同时失去了接些零散活和不少与家人相处的条件。
正因为这样,朱樉不仅把匠士闾的建设放在首要位置,更大举提高专职工匠的薪俸待遇。
一个合格的工匠,基础月俸就有五千文,再加上爵位补贴、计件补贴等朱樉设置的名目众多的津贴,其收入已经达到互助会社的平均水平了。
这还仅是他一个人的收入,其家人仍然可以在互助会社中享受人均和按劳分配的福利。
如此一来,工匠家庭的收入就普遍高过纯农夫家庭了,这才使得朱樉的工坊得以稳定运行。
这一举措立即引起了农家的不满。
同样整日辛苦劳作,工匠的收入却比农夫高,这大违农家坚持的公平原则;骨干被抽走,而妇弱留了下来,不仅影响到整个会社的生产能力,更让其他社员颇有微辞。
只是前期朱樉招募的多是原来玉府的熟练工匠,人数并不多,而各种农业用具也确实需要这些工匠制作,所以农家的不满并没有丝毫表露出来。
可朱樉随之而来的工业2.0改革却让农家再也坐不住了,朱樉人虽在工坊里带头进行机床攻坚,其相应举措却传得沸沸扬扬。
最让农家受不了的,是朱樉准备大量招募妇女进入工坊的消息。
农家并不歧视妇女,他们反对的原因没有别的,就是看清了这一举措给互助会社带来的巨大打击。能
够成为工匠的男子,大多是聪明有力的,同样,能够进入工坊的妇女,也必然是心灵手巧的。两者不仅是优秀工匠的基本素质,同样是农业生产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朱樉把这两种人都抽走,那互助会社还能剩下些什么人?靠这些人又如何能够种好地,将农家的诸多设想变成现实?
说到底,仍然是一场抢人大赛。
之前农家与朱樉争抢的是主要劳动力,现在农家与朱樉争抢的是优秀的人力资源。
虽然朱樉目前的工业人口比例并不大,绝大多数人仍然是以农夫为主,可这个苗头刚一冒起,许星就察觉出其中的危机。
“伯继。”许星语重心长:“农为国之本。你把最好的人才都招进工坊,把最好的待遇都给工匠,长此以往,谁还会安心稼穑。
莫非丰收了两季之后,你就觉得农业不再重要了?若真如此,我们也没有理由留在此地了。”
这话说得太重,朱樉连忙向许星大礼告罪:“老师,农为国本,弟子牢记于心,怎敢相忘。若是有思虑不周之处,恳请老师斥责,必加改正,万勿弃弟子而去。”
陈鑫和陈相也没想到许星会说出离去之语,连忙帮腔:“师弟编写农书着实用心,现时周地连孩童都知农习,师弟居功至伟。老师说他几句就行了,万事好商量嘛。”
“对对对,这个事又不是不能解决,师弟不是自夸最善于解决问题吗?让他想个两全齐美的法子就好了,又何至于此呢?”
二人伴着许星一路从滕国至此,不离不弃,从无怨言,可其中的艰辛自然有着切身体会。
毫无疑问,只有在洛邑,农家才真正找到了归宿,甚至连更辉煌的未来也是可以预见的。
离开这个选项对农家来说将是毁灭性的,甚至比原来颠沛流离的生活还要凄惨。没有希望跟有过希望再破灭相比起来,显然要“幸福”得多。
许星却似乎不是说说而已那么简单,神情仍然很严肃:“农士闾即将全部建成,不日便可迁入.
第689章 涉及的领域
为农夫统一建房,此举天下未闻,然,农士闾的规格一如匠士闾,这是何故?你想解散互助会社吗?若果真如此,我亦无需再言。”
这恐怕才是许星如此作态的原因,朱樉不敢迟疑,立即解释道:“老师误会了。事实证明,互助会社是成功的,我又怎么会将其解散呢?
之所以如此布排,实是想进一步革新增强,只是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没来得及和老师请教罢了。”
对于两种模式,朱樉心中并无偏向于哪一方之说,这本来就是他不曾涉及的领域。
最初在村里成立互助会社,完全是为了统合各项资源,以便于进行各方面的生产建设,毕竟单靠一家一户的力量,很多东西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正是因为在村子里实行互助会社取得了极大的成功,所以他一成为掌权,便毫不犹豫的将这种模式应用在整个周地。
整个周地的情况比他村子还要糟糕,不以这样的模式,单靠轻徭薄赋,要让民生得到真正改善,至少需要一两代人的时间。
这也是被历史反复证明的,改朝换代之后,新生的政权总会给天下百姓以休养生息的时间,只要其间没有出现意外,往往在两三代人之后,为人赞誉的盛世便会出现。
这其中,掌权者是否明锐并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更深层的原因是,零散的小农模式下,以农业微薄的产出,想要置办房屋、工具、牲畜等物资必须要一两代人的积累。
只有各种生产物资达到充裕之后,作为整个国家最大比例的农夫群体才开始有余力进行消费,社会经济也会因这宠大消费群体的崛起而得以活跃。
安居方能乐业,乐业才会有更多改善生活的欲望。
朱樉的互助会社恰恰打破了先休养生息方能出现治世的定律,将原本需要几代人才能完成积累的任务揽在了国府和互助会社身上。
安居方面,全由国府统一修建;乐业方面,所有的工具、基础设施由国府组织打造和修建。
这便是朱樉“四化”宗旨的威力所在:相比于任其自然野蛮生长,“精耕细作”显然能够获得更大的效率和成果。
农夫每年的收益直接可以用来改善自己的生活,再加上农家指导下农业已经变成了广种却不薄收的高回报产业,周地的民生经济在短短一年内便得以根本改变。
工具虽然由国府统一发放到各互助会社,但从采矿到冶炼打造的每一个步骤都是征发徭役来完成的。
基础设施同样如此,从水坝、水车到沟通田地的水渠,没有一种不是民众一手一脚自己建起来的。
要建好能满足四万多人居住的房子倒不是仅靠征发徭役能够做到的,可雇佣外来劳力的那些钱粮几乎也是靠周人辛苦劳动创造的,为此朱樉甚至掏空了各互助会社那三成公产。
唯一不同的是,别人征发的徭役大多为了贵族私利,朱樉却将其完完全全用在了民生方面,真正做到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成效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这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那就专业化。
除了朱樉这个拥有超出数千年基础知识的作弊者,更有农家、墨家、班门等诸多拥有丰富实践经验和立于这个时代之巅技艺的诸多专业人士鼎力相助。
薄弱的人力资源完全得到了高效的应用,才让朱樉的各种举措有了实现的可能。
手里拥有农业和手工业最顶尖的人才,朱樉能够让周地跳过数十年的积累直接进入“治世”也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对于朱樉的解释,许星不置可否,只是拿眼看他,一声不吭。陈鑫陈相在那里干着急,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朱樉见状只好继续说道:“我确实准备对互助会社进行改革,两百户实在太多,人多便会难以协调,地广又难顾及周全。
五十户,恰恰好,下一步,互助会社将以闾为基础,一闾五十顷地。二位师兄别急,表面看起来,每户的地确实减少了。
可我们都知道,精耕细作,足量施肥,我们耕种的产量可以达到各国的十倍。所以表面上户均土地减少了一半多,可农夫的收获却仍要高出各国农夫近五倍。
而且土地面积是减少了,可也不用全家老小都绑在田地里忙活,孩子可以得到教育,老人可以得到休养,妇女也可以从事其他工作。
这样,民力不至于枯竭,生活同样可以得到相当保障。”
在周地新的度量衡标准之下,一周亩只有各国的一半左右,与秦亩相比更只接近五分之一的水平,与后世通行的亩相比仅七分之一多一点。
同样一夫百亩,周地农夫的土地数量简直少得不像话。周地目地前缺的并不是土地,而是人口,朱樉大可分给一户成千上万亩,仍然会余留下大量的荒地。
之所以作出不增反减的变动,并非毫无缘由:秋季收获的水稻“减产”了。
在村子里的时候,由于有农家充分的关照,水稻亩产普遍超过了百斤,再加上充足的畜力让他们多种了不少周边的“无主之地”。
每户拥有的土地便达到了一百五十亩,在扣除三成作为公共产财后,户均仍能分到近万斤的粮食。
朱樉掌权后,虽然每个互助会社分到的土地仍然按户均百亩为主,可并不限制在有余力的情况下进行垦荒。
虽然畜力和肥料不足让第一季的冬小麦收成稍差,可民众的开荒热情却很高,离洛邑五六里的土地无不被他们种上了庄稼。
在这多出一倍又没有进行准确计算的土地“助攻”下,冬小麦亩产竟然达到了超过了一百五十斤的惊人产量,所以户均仍然分到近万斤小麦。
可是到了第二季水稻的时候,这一招就不灵了。
水稻需要充足的灌溉,朱樉规划修建的水渠完全按户均一百亩进行施工,不在灌溉系统覆盖范围的土地显然无法种植水稻.
第690章 无法进行深耕
虽然仍有民众靠人力保障了部分荒地的播种,面积却极为有限。秋收之后,朱樉稍一计算,以新的度量衡标准来看,竟然发现水稻的亩产只有不到20周斤。
换而言之,只相当于旧制亩产八十斤,这个产量相比于各国来说,仍然是很不错的了,完全可以称之为丰收。
可朱樉却不满足,在水肥条件都比较好的情况下,怎么也不应该减产。
为此,他专门找过陈鑫陈相了解情况,最终得到的结果大概是三方面的原因:一是畜力不足,单靠人力无法进行深耕。
二是肥料制作技术远没有成熟,肥力并不稳定,甚至还出现了部分施肥过多反而整块田地枯萎的情况;三便是地力没有跟上,无法满足轮播需求。
一年两季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却仅在那些有充足水源灌溉且水中富含淤泥的地区才能实现。一年一季是普遍现象,两年一季也并不鲜见。
大量的中下等田地种完一季之后,往往需要让其长一年荒草,再烧荒为肥进行播种,否则收获甚至连种子都赚不起来。
洛邑周围的土地本来都是上等田地,一年一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出于制肥需求,原本密布的荒草并没有被就地烧掉来补充地力,反而大部分收割进行堆肥制作。
制作的堆肥虽然也用于回馈土地,可堆肥毕竟需要较长的时间,大量的肥堆还没有启封施用,技术上也不够成熟。
各社只知道施肥能增加产量,拼命寻找各种肥料,大量未曾腐熟的肥料却起了反作用。
种种因素的影响下,地力便难以支撑稻麦轮播的需求了,减产便成为必然现象。
可与之相反的是,农家自己耕作的少量试验田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取得了极大的增产,周亩产水稻达到了三十周斤。
这是什么概念,上田毕竟有限,中田和下田才是各国大量拥有的,所以综合全部田地的平均产量来看,这一产量已经超出各国十倍有余。
这并不奇怪。
工业革命之前的数千年里,农业的发展其实并没有多少本质上的区别,耐贫瘠、耐干旱作物的推广普及,才是推动产量提高的主要手段。
农业技术上并没有进行真正系统化、专业化的革新。
甚至在科技已经极大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一些地区的农业水平仍然与数千年前的原始阶段相差无几,刀耕火种、广种薄收、靠天吃饭仍然是常态。
原本湮灭在历史中没能留下任何著述的农家,在受到朱樉“四化”思想的影响下,又有原本就极为丰厚的农业知识作为支撑。
悄然踏上一条全新的农业科技探索之路,虽然只是初步阶段,可要取得远超于这个时代的产量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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