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突然之间,四面传来一阵喊杀之声,他似乎正在一场激烈厮杀的战场中间,战车驰骋、金戈相交、马嘶人呼,他想躲避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并不听使唤。
眼前只薄雾,所有这些似乎真真切切发生在身边的激斗都是幻觉。
渐渐地,薄雾开始散去,周围没有一丝战场的痕迹,他似乎立在一座高山峰顶,一列长长的车队正沿着山脚的小路缓缓东行,其后更是数以十万计的民众和士兵。
朱樉跟着这支队伍一路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一座城池。
这不正是自己熟悉的洛邑王城么?嗯,格局完全相同,只不过显得更雄伟一些,城内的建筑也远没有那么破败。
无数的民众夹道相迎,天子王车缓缓驶入城门,就在进入门洞的那一刹那,驾车的御戎回头看了一眼朱樉所在的方向,脸上浮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朱樉的脑子轰然一震:那不就是刚才那名男子吗?他怎么会为天子驾车?从四周护卫的诸侯军队的旗帜来看,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似乎正是周王室东迁洛邑的场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眼前的情景又开始疾速远去,等恢复清明之时,那个中年男子已经显得非常苍老。
此时正负着手在观星台上来回走动,嘴里自顾地念叨着:“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只能来捣个乱吗?
真是不甘心啊,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大的发现,也开始摸索掌握其诀窍,却等不到它浮现结果的时候了,我想要成为的不是一个捣乱者,而是一个创造者啊!”
朱樉堆了一肚子的问题想要冲上去得到解答,心念刚起,手里却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却是一方墨锭,自己的手正带着它缓缓地研磨着,砚台的墨汁又黑又浓。
老聃正坐在自己的旁边,握着蘸满墨水的笔缓缓地写着:道可道非恒道……
这不是名传千古的道德经吗?自己竟然能够亲眼见证它的问世!
正想看个究竟,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闻声望去,却见计冉正在庭院中缓缓而行。
不过,这真的是自己那个不正经的师兄吗?
此时的计冉高冠深衣,外面还披着一件洁白的布袍,面容庄严肃穆,眼神深邃悠远。
说话言辞也与他的印象中完全不同:“天下是非无所定,世各是其所善……”
朱樉站起身来,想要上前打个招呼,刚迈出一步,脚下却一空,不由自由地顺着凭空出现的石阶翻滚而下。
待翻滚之势停下时,满脸焦虑的方一志出现在石阶尽头的高台上,正在一张纸上写画着什么,不时仰望天空,时而长声叹息。
“老师!”朱樉大声叫喊,一脸严肃的许星又出现在眼前:“神农之术起于上古之时,数千年来经过历代先贤不断增补修改完善,断不可在我手中成为绝响。
伯继,众弟子中,能让此学存续并发扬光大的,也就唯有你了。”.
第625章 又何必来
“弟子绝不负老师所望。”朱樉长揖及地,抬起头来却发现许星已不见踪影,他不知怎么的已经站在了洛邑城外,快马轻车的吕布威从自己身边疾驰而过,大声高喊:“快跑!”
还没来得及问吕布威为什么要跑,一群人已经冲了上来,拥着他朝城外跑去,他回头一看,正是书珂、武卿他们,人人脸上都是一片惊惶之色。
跑着跑着,人都不知道去哪了,天地间又只剩下朱樉一人。
茫然四处张望,好不容易看到前方出现一个身影,朱樉立即追了上去。从背影来看,那是一个青年男子,步子极缓,但朱樉却总也追不上。
那男子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声音让朱樉极为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是谁:“穿过千年的时间之维,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你是谁!”朱樉用尽全力加速,但距离却没有丝毫拉近的迹象。
那男子似乎全然未觉,不停摇头叹息:“你所做的一切有意义吗?等你一死,一切都会恢复原状,甚至更为不堪,你又何必来呢?”
“你到底是谁!”朱樉奋力一跃,向那人扑去,那人却突然停了下来,转了个圈顺手推了朱樉一把。
原本延伸到天际的道路消失了,朱樉的身下突然变成了无尽的虚空,往下疾坠之时,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孔:竟然是自己!
“自己”脸上泛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笑意,看也不看朱樉,只是低吟:“生死之外,再无大事。继往开来,无谓妄想。”
坠落了不知道多久,似乎这个悬崖永远没有底一般。突然,一支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一把抓住朱樉胸前的衣襟。
“我允许你死了吗!”芸儿竖眉怒目,极是霸道:“以后再敢这样,小心我揍你哦!”
朱樉连连点头,胸腹处却传来一阵巨痛。“哎哟……”芸儿居然说动手就动手,一阵彻骨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呻吟起来。
“醒了醒了!”壮那兴奋的声音在朱樉耳边传来,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朱樉缓缓睁开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下有些刺眼的光线,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芸儿那双眼红肿犹带泪花的脸庞。
想起自己的梦境,朱樉笑着说:“不要哭,你没允许,我是不会死的。”
“谁哭了。”芸儿擦了擦眼睛,别过头去,脸上泛起一丝红霞,心里却满是狐疑:自己明明只在心里嘀咕来着,怎么这人竟然听到了?
“哥!”“华儿!”两个弟弟拥着母亲也来到了面前,两个弟弟都是一脸兴奋,显然已得知详情的母亲却是忧心忡忡。
得知朱樉醒了,一直等待的人们纷纷过来招呼,芸儿扶起朱樉,在他身后塞了一个软绵绵的枕头和一些衣物,总算让他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他现在所在的应该是处理事务中心的二楼,身下躺的是一张新制的床,显然是泰杉赶制而成,因为他只有一次在闲聊之际向泰杉提过这个样子的床。
除了家人外,织连、马槽和书珂均围在一旁,没说几句就被芸儿赶了下去。
武卿虽然也非常想在这里守着朱樉,但想起上次被朱樉斥责,只好坚守宫城不敢擅离。几名农家弟子则按之前许星的吩咐,将提前熬制的药水端了过来,交由芸儿服侍朱樉喝下。
强忍着喝完了一碗药,老聃也走了过来。朱樉苦笑道:“老师,弟子明白了。”
老聃一板一眼地说:“你明白了,那就不是道。”
“谨受教。”
老聃不置可否,转身而去。
听到朱樉醒了的消息,高式子和泰杉也匆匆赶来。
虽然东周公和西周公的军队已经连夜撤出了洛邑,但众人仍不敢大意,在方一志以朱樉老师的身份出面,让聚集的各社散去。
并由社正继续组织完成之前,已经布置好的相应事务之后,高式子和泰杉则召来各自属下的首席工匠,与墨家众人和公舒颁的弟子着手改善城防。
洛邑城年久失修,很多处的城墙已经垮塌,即使没有任何攻城器械,也可以轻松进入。
再加上之前朱樉为了方便各社就近耕种土地,又在城墙上开数十个口子,整个城防体系已经完全被破坏了。
墨子和公舒颁分头巡视全城后,了解到现在整个洛邑只有二十名士兵,放弃了最初加强整个城防的打算,转而在一些关键节点布置防御措施。
除了留下少量武墨守卫商城,其他的墨家弟子和公舒颁弟子全部都参与到防御布置中去。
但这区区几百人,相比起规模宏大的洛邑城来说,简直就像滴水入海一般,即使连墨子和公舒颁都亲自上阵之后,仍然显得微不足道。
高式子和泰杉因为听到许星离开时说了朱樉会在一个对时后醒来,便吩咐留守此地的人,一待朱樉醒来,便立即派人告知,这才在老聃离开之开际便赶到了。
朱樉已经从芸儿和两个弟弟那里大致了解了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只是他们一直守在朱樉身边,对于外面发生的事也只知道一些大概,并不了解详情。
“两位,辛苦了。”朱樉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哪里办得到,一阵让他呲牙裂嘴的疼痛引得芸儿连连惊呼。
只好老老实实地靠在那里,喘着气道:“这泰杉床做得不错,等以后毛昵、羽绒可以大量生产后,冬天就不需要靠火炕来取暖了。”
虽然有了一件朱樉亲口以自己命名的东西,泰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跪倒告罪:“连累朱樉受伤,泰杉罪不可恕,还请责罚。”
朱樉微笑道:“这与你何干,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说起来也奇怪,那马儿怎么会自己跌倒了呢?”
由于经常需要马匹代步来往与王城与各工坊之间,骑得多了,朱樉虽然算不上马术精湛,但日常骑乘却完全无碍。
那天的速度确实快了一点,也有疲劳驾驶之嫌,但就算自己睡着了,马儿也不至于跌倒才对。
高式子在闻讯赶到王城的途中曾仔细查看过还留在那儿不能站起的马儿,闻言立即回道:“马蹄磨损过度,又刚好踏在一块凸起的尖石上。”.
第626章 一睹风采
“磨损过度?”朱樉拍了拍额头,后悔不迭:“还是怪我,当初设计马具的时候,居然忘了马蹄铁这么重要的东西!”
在没有马蹄铁之前,由于马蹄不断经受坚硬地面的撞击,所以很容易损伤,解决的办法便是由专门的匠人进行削平。
耕马虽然也能骑乘载物,但之所以不能当做战马使用,最主要的原因除了马力差距外,就是马蹄经过多次削平之后,已经不堪负重疾驰了。
偏偏朱樉这批耕马被排满了日程表,特别是那些需要往来于山道的马儿,马蹄的磨损就更加严重。
想到这里,朱樉立即将自己那点对马蹄铁的依稀印象一一讲述,让高式子随后就安排工匠,摸索制作马蹄铁和在不损马蹄的情况下,将其钉牢以代替马蹄的磨损。
二人合作日久,不多时便将各种细节补充完善,完成了初步的设计,其后只需要通过实践摸索了。
商量完马蹄铁,朱樉满心期待地问:“听说墨子大师和公舒颁都来了?我仰慕二位久矣,本该伤好后亲自拜访,不过实在有些等不及了,能否劳烦二位请他们来,让我一睹风采。”
泰杉之前一直插不上嘴,见朱樉果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立即爽快应道:“我这就去叫我师傅。”
高式子却有些迟疑,并没有像泰杉那样急匆匆地就要去传话。泰杉都已经下楼了,见高式子没有跟来,又返回招呼:“高式子,你还要干什么?”
“高式兄莫非有什么难处?”相处这么久,朱樉当然知道高式子的脾气,一看他那为难的表情,立即猜到他还有什么事相求。
高式子踌躇了好一会儿,这才向朱樉长长一揖,一脸恳切:“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出,但……”
“高式兄但说无妨。”看高式子脸都有些红了,朱樉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
“我想,我想请朱樉一会儿主动拜矩子为师。”高式子期期艾艾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虽然墨子已经表现出对朱樉的欣赏,但高式子仍然想让墨家在此的地位更巩固一些。
要知道朱樉现在已经有三位老师了,老聃尚无为,方一志崇王道,农家倡平等。
虽然朱樉之前已经表示愿意以墨家之说施政,可以墨子的脾气,必然不会以臣属的身份事周,那就只能是个客卿了。
客居与师生关系相比,那可就差远了,要想真正在周地实行墨家之说,他只能硬着头皮提出这样的要求。
“原来是这啊。”朱樉倒是不以为意,欣然道:“我仰慕墨子大师久矣,能拜他为师当然求之不得。”
那可是墨子啊,被誉为科圣的伟大人物,自己虽然因穿越人士的优势在基础科学方面胜过此时的墨子,但又哪敢存有丝毫优胜之心。
量子科技被视为新时代最主要的几大科技之一,第一颗量子卫星便被命名为墨子号,这样的荣耀岂是轻易可以获得的。
朱樉也是个追星族,不过他追的主要都是科技方面的巨星,墨子也是其中之一。他根本不用假装,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应下高式子这个请求。
泰杉闻言顿时涨红了脸,似乎也想冲过来,身子晃了晃,却还是放弃了。
墨子和公舒颁虽然同属匠人,但相比于一直醉心于制械的公舒颁,他所涉及的范围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匠人的身份。
若没有发生坠马这件事,他或许还可以凭着熟悉的关系厚颜提出类似的要求。
可现在他们师徒已经使用了墨家的“矩”,这让他再没有勇气把自己的师傅与墨子放在平起平坐的地位。
高式子再向朱樉深深一揖,直起身子来似乎还想说什么,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身而去。泰杉见状,只是叹了口气,扭头下楼。
二人走后,芸儿一边为朱樉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一边埋怨:“你一醒来就忙个不停,就算天大的事,能有你的身体重要吗?
你就不能明天再见他们吗?这人也奇怪,哪有逼着人拜师的。”
“芸儿。”朱樉表情自然地抓住芸儿的手,后者挣了一下,却怕用劲伤了朱樉,只得作罢。
“我以前一天到晚总是忙着做事,若不是这次受伤,哪有机会闲下来好好想想。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这次受伤,让我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芸儿轻轻地拍开了朱樉的手,一边端着陶盆去换水,一边嗔骂道:“受伤还是好事,我看你是摔糊涂了,都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
看着芸儿背影,朱樉心里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似乎在这一刻松懈下来,这就是家的感觉么?
说起来,他之前和芸儿也就只有冠礼上的一面之缘,其后一直马不停蹄地做这做那,连家人也没有几次相聚之时,更不要说他其实内心有些逃避的这个未婚妻子了。
爱情,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当然也曾幻想过,且赋予其无比完美的期望,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婚姻会以这种形式开始。
但在这一刻,朱樉却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自己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到底什么是爱情呢?
每一个人恐怕都有不同的答案,朱樉并没有明确答案,只知道自己现在非常享受这样的感觉,连心中那许多急欲喷涌而出的想法,都在此刻有所止歇。
芸儿转身正与心中感触不已的朱樉眼神相对,看到朱樉眼神中那无尽的柔情,呆了呆,脸上又泛起一抹嫣红。“呆子,你看什么看。”
朱樉也不知道哪里升起一股勇气,脱口而出:“我们成婚吧,我不想等什么三年。等我伤好了,把你的家人也接过来,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你……你说什么?”芸儿俏脸通红,端着陶盆手足无措,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那次冠礼相见之后,朱樉阴差阳错之下成了周室的天官冢宰,家人邻里都在说她错过了大好姻缘。以前她家虽然穷困,但与朱樉到底还算是门当户对,可这一来,相差可就太大了.
第627章 大感宽慰
芸儿虽然不相信朱樉会因身份的变化而悔婚,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持这样的言论,她的心里也开始没底儿了。
她又不敢亲自去找朱樉问个究竟,朱樉也没主动来找过她一次,渐渐地她甚至相信了别人的说辞。
直到这次朱樉坠马受伤,诸多流言纷传,甚至说朱樉已经死了,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夜赶来,守在朱樉床边一夜都不曾合眼。
朱樉的家人对她一如之前,让她稍稍有些安心;朱樉醒后,在朱樉母亲的授意下,专门留下她来照顾朱樉,而朱樉也没有拒绝,这又让她大感宽慰。
直到朱樉刚才说出这番话来,她的心才总算放下来了,饶是一直坚强撑起照顾母亲和弟弟重担而早就将柔弱抛在一边的她,此刻也不禁心如小鹿乱撞。
且不说两人早有婚约,单凭朱樉这一年多以来做出的一桩桩事情,便足以令无数少女视其为如意郎君。
以朱樉目前的身份,就算要迎取王姬也理所当然。事实上姬研也真打过让朱樉与他关系更近一步的主意,他虽然还没有子嗣,可姐妹却不少,只要朱樉点头,随便挑选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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