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可丁芫遇到朱樉的时候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成人了,对于他来说,这些年来朱樉身上展现出来的怪异实在太多。
可察觉到怪异的丁芫却跟谁也没有说过,因为当年在江口镇那座阁楼里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
“你为什么要救我?”
“哦,顺手罢了!”
当年的自己怎么样也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样的举动?直到这些年遍历了人情世故才稍微了解了一些。
自认为能力所及,于是就做了,没有施舍的意思,也不求什么回报,大概就是这样。
忙碌多年的丁芫终于在大海上得到了清净,这些天来才有时间静下心来仔细回想这些年来的过往。
感慨、感激生活充实,但是对妻子满是愧疚……
“统领,方密之先生请见。”
警卫在船舱外的轻声禀报打断了丁芫的思绪。
“好,请他进来吧!”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丁芫回应到。
“潜夫先生,学生有礼!”
虽然已经很习惯被学生叫先生行礼了,可看着只比自己小五岁的方一志丁芫还是感觉恍若梦中。
“密之,不要如此,咱们以朋友相交即可,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先生了。”
联盟里在各个学校求学的缙绅子弟并不少,但几乎都是庶子,迄今为止,把嫡子送来联盟求学做事的只有漕督钱嘉应一人.
第467章 很高的声望
而钱大人的家族比起桐城方家来说算得上天差地别,方一志家族里父祖几辈都能称得上儒学大家,在天下士林中有很高的声望。
而方一志的父亲更是位居九卿之一的尚宝卿,要不是给他的祖父居丧,也是要被大用的人物。
方孔炤学问也是名满天下的,而方家不止男性精研经史,连女子也都各个学识渊博,方一志就是被姑姑开蒙教授学问的,也是方孔炤的嫡长子。
“一字之授也当为师,何况先生在数理之识上远超于我,学生心里实在是敬先生为师的。”
这个时代的学问家大多都是通才,主要还是因为科学没有被系统分类,而且大多处于启蒙状态。
方一志不仅精通经史,还对天文、历法、医学方面颇有造诣,他的一位忘年交更是当世名医。
更难得的是他对物理非常的感兴趣,这一路上逮着机会就要和丁芫探讨物理知识。
朱樉虽然非常不想抢夺牛爵士的科学成果,但现代人说起物理知识哪里绕得开的三大经典力学定律?
特别是要解释广义的物体状态时,时什么作用力、反作用力、运动、静止、摩擦力……不用牛爵士的定律要怎么解释?
他连坐标系、抛物线都在联盟科学院里抖落了出来,这玩意对于枪炮的射击轨迹就是最有力的研究方法。
虽然朱樉已经忘记了这些知识的研究以及使用方法,但不妨碍他提出来。
物理学是这样,化学、医学更是如此,虽然连元素周期表,甚至连分子式、化学式都忘完了,但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这些知识没有研究的人就算了,可象方一志这样对科学颇有兴趣的人来说就象打开了新天地的大门一样。
对经史子集的研究或许还有穷尽,但科学是无穷无尽的,在学习了夏国联盟新的数学方式之后,能够数字化的物理学研究就让他痴迷了。
“密之,你这样咱们就不能好好研究科学了,我们李总督说过,现在这些知识咱们都还是只摸到了一点边角,连入门都还不算。
大家都是互相探讨,都说不定你很快就能研究的比我还深入。”
朱樉很清楚,自己不过中人之姿罢了,无非是占了先知的便宜。
他在教导丁芫和高高采儿时也会经常提醒他们,要认清自己的天赋,现在所学不过皮毛,等遇到真正的绝顶人才时,他们会毫不费力的就越过现在的基础科学,把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
在这样的教导下,丁芫也很快发现自己在数理研究上没什么天赋,也正是有了朱樉的教导,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象高采儿也不是学习数理的料,但她在语言学习上却展现了非凡的天赋,不过四五年时间,莺歌兰语、尚亚西语、葡里牙语、河蓝语就已经能够熟练使用。
而丁芫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他在统筹安排上颇有心得,这些年来他也还在不断总结自己的经验,并推广出去。
“唉,未能得见李总督一面真是莫大的遗憾,罢了,潜夫兄长的意思我明白了。”
联盟内外不约而同都已经形成了一种共识,大家在提到朱樉时不论公开还是私下场合,都不会提及他的名字。
凡是知道他名字的大明人都是得了联盟好处的,但又知道朱樉这个名字对于大明来说就是个叛逆。
一边和叛逆打交道,一边又在叛逆那里得了莫大的好处,心情实在是矛盾的很,所以干脆就不提他的名号,还是装糊涂挣银子实在些。
因此“夏国联盟李总督”对于后到台碑的大明人士来说就颇为神秘了。
虽然李总督很神秘,但在台碑呆了还不到三个月的方一志却听说李总督是很容易见到的,只要有正当合理的理由,只要他在你附近,请求会面多半都是能够见到的。
“密之,有机会的,以你学习物理学的进度,我想用不了多久总督多半还会主动找你。”
从始皇帝开始,经史里就不断记载有帝王想在东海寻找仙山以求长生。
儒生方一志虽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却也一直是儒家的追求。
本来正打算在夏国科学院求学的方一志,听说有一支船队要远赴万里探寻大海的尽头,这家伙就坐不住了。
行万里路可不仅仅是磨炼意志,更多是要儒生们探查世间百态、民生风俗,当然还有结交同志的目的。
可自古以来,除了三宝太监带领舰队远赴重洋,可也没有找到大海的尽头,寻求大海尽头这样的壮举对于二十一岁的方一志来说吸引力可就太大了。
更何况他还听说,这次带领舰队远航的首领是科学院的院长,这样的人物,想必是学富五车,既不耽误求学还能增长见闻。
获得随行批准后,方一志匆匆给家里写了封信就登船出发了,因为联盟连费用都不需要他准备。
虽然方一志家里颇为富裕,但有人出资免费游历天下,以后说出去都是满满的成就感。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能够游历天下的只有三种人,要么家族富裕,要么学识渊博,要么就是名满天下。
“哦,真的吗?那我可要加紧研习了,对了潜夫兄长,前两天你说的密度问题我认真比照了一下,似乎真是这样呢!但这个物质的密度有什么作用呢?”
“哈,密之这个问题其他的我一时还想不起怎么回答你,可在这船上就刚刚好。
你看啊,咱们联盟是用水来参照的,设定水的密度为1,密度的概念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
那么我们发现,绝大多数木头的密度就比水要小,因此木头可以浮在水上。
反之,铜铁的密度要比水大,所以他们遇水则沉。”
方一志是真的对物理学有兴趣,但他毕竟在台碑呆的时间短,而且也没有在学校学习过。
前些天丁芫主要是在给他介绍术语已经朱樉带来的新词汇,不然沟通起来还是有不少困难.
第468章 瓦缸的形制
也幸好方一志前几年就学会了阿伯拉数字和运算法则,而且也从《徐霞客游记》接触了不少科学术语,不然还要费很多劲。
“这样,潜夫兄,那瓦缸的密度比水如何呢?”
嘿,果然是天生聪慧,马上就把问题给衍生开了。
“密之这个问题问的好!瓦块的密度明明比水大,把瓦块丢进水里肯定是要沉下去的,但瓦缸却能浮在水面,你不妨想一想?”
“难道是瓦缸的形制?”
“有这个原因。”丁芫看着方一志笑了起来,也许这就是智慧高绝的人士吧?当初他学到这些时可没有想到这些问题。
“那……那……这样说来,岂不是……岂不是说铜铁只要形制合适也能浮在水上?”
这下丁芫也忍不住了,这个方一志果然厉害,不过几句话就能联想到这里。
“难道真的可以?”
听到丁芫的回答,这下换成方一志吃惊了。
“我们联盟已经造出了可以浮在水上的铁质船只。”
“什么,真的可以?”
“可以,但是却没用,而且只能造出小船来。”
“这是为何?”
“铆接密之知道吧?铁船要用铁板或者钢板紧密铆接起来才能不漏水,咱们造不出那么大块的铁板,人工打制耗费又实在太大。
再有就是造出来这铁船也动不了,风帆带不动,用人力划桨则速度太慢。”
“啊,那这有何用?”
看到方一志皱眉,丁芫又笑了,联盟正在研究蒸汽机的事情可不能说。
“那就想办法让它动起来,快起来!”
丁芫先是解答了方一志的几个提问,然后又开始给他讲解起联盟物理基础课本。
方一志也学会了边听课边用铅笔记笔记的习惯,认真的听着讲解,时间过的飞快。
船只在海面上下起复,丁芫对这样的状态倒是再熟悉不过,从和朱樉相遇开始,一直以来他不是做学生就是在做老师。
一个小时过去,一个章节的内容终于讲完。
因为只是教授物理一门课,一章教授完成则需要方一志自己回去根据课后的习题观察复习几天。
“潜夫兄长,既然同为中华苗裔,你们为何不愿归顺我大明,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呢?”
课程上完,丁芫照例还是等着方一志消化一下,然后再解答一些他的疑问,可不想方一志却问出了这个问题。
“密之也以为我们归顺大明能解决问题?”
丁芫稍稍沉吟了一下,就反问方一志,其实这些年来他面对这样问题的次数并不少,可面对不同身份的人,却是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去回答的。
“其他不论,只听说贵方岁入就已经远超大明,而我大明朝廷如今只是钱粮匮乏,才使得宵小逞威,只要有了钱粮,北掳、流贼都将不再算的什么。”
大明昏聩的缙绅绝对不少,作为统治集团的一份子,皇权社会下,这些缙绅挣银子太过简单,以至于他们除了享受当下很少去考虑未来。
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相当一部分有着“齐家治国平天下”抱负的儒生,桐城作为大为明思想学术的圣地,怀揣报国之心的儒生更多。
有理想有抱负的知识分子,很少有把自己只禁锢在书本里的,儒家所谓的“耕读传家”也包含着让儒生们体察民情的宗旨。
桐城方家并不是腐儒家族,方一志能够四处游学也是得到了家族肯定的。
“密之,你的这个问题我有两种回答,第一,我联盟百姓辛苦缴纳的税赋为什么要给大明呢?
其二,你有没有想过,大明真的只靠这些钱粮就能得救吗?”
方一志到底年轻,对于经济或者政治问题可能了解的不够深刻,丁芫只能一步一步来。
“天下灾荒,你等本是我大明子民流落海外,如今大明有难,不正是你等回归正朔的大好时机?
况且你们联盟不也是大明藩属,宗主有难,藩属不当尽心相助吗?
大明现下正是急缺钱粮,只要有了钱粮,我大明子民兆万,遍练几支劲旅,北掳、流贼不是指日可平?”
方一志倒是发现了大明衰弱的表面原因,但大明又岂是只靠钱粮可救的?
“密之,你认为大明还能练得出劲旅?”
“只要有钱粮,有何不可?”
大明的儒生有很多时候会选择性遗忘,他们只说朝廷却钱,认为只需要搞到钱就行,却不管为什么会缺钱。
这不是他们不知道真正原因,而是身处既得利益集团的他们选择性的遗忘,在意识深处就把这种思维给掐灭了。
“钱粮出户部克扣一层,到兵部克扣一层,督抚衙门再克扣一层,地方也要克扣,军将也要克扣,有多少钱粮经得住这样层层扒皮?
扒了这么多层皮,兵卒又能拿到多少,是否还能养家,家都养不起何以有勇气作战?
这还是军兵的事情,兵甲器械呢?朝廷划拨的钱粮,到了工匠手里同样养不活家口,工匠打制出来了的兵甲会是如何?
密之,你以为这样的无底洞要多少钱粮才够,这样的克扣怎么遍练劲旅?”
这些问题丁芫回答过不下百遍,每一次回答其实也是在回答自己。
“都说当今陛下有中兴之志,而且勤政爱民,只要君臣齐心,这些弊病必将革除,大明如何就不能救了?”
听着丁芫的话方一志很是不痛快,因为丁芫的意思是说大明都没救了。
“那你家为何不纳粮交税,天下士绅为何都不愿纳粮交税?你们家家广置田产,只要把粮税交了,大明朝廷至于如此困窘?”
“可优容士绅是太祖祖制,天下百姓要靠士绅帮助君王教化,些许优容不是应当的吗?”
百姓愚钝,要靠读书人来告诉他们道理,教他们规矩,这是独尊儒家以后形成的至理,方一志说起来一点犹豫也没有。
“百姓要不要你们教化我们先不说,一说到要士绅交税你就能讲出这样的道理来。
前阵子朱樉的罪己诏你也看过……”
“还请潜夫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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