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打不打,从来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打完了怎么办?
东江众将留存下来的兵马约有三万,经过挑选,适合继续当兵的不到两万人,安置裁汰兵卒一点问题也没有,辽东半岛上有大把无人耕种的土地。
可那些前东江将领怎么办?这里最低也是个五品的都司、守备,大多数都是正四品游击及以上的军官。
这些人如何安置?况且这些军将的资质大部分都不符合在华夏军里担任军官,识字的少的可怜……
东江军里大部分军将的年纪都超过了三十,再强迫这些人去学习显然不现实。
虽然解除他们的军职也很简单,以华夏军目前的实力,让他们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心理,但仅仅只是不敢反抗而已,解除了军职的他们将如何安置?
樊哙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跑来跑去为了什么?可现实又容不得他只呆在台湾不出来。
“牌子,就算拿下大明又如何呢?”自从进入大明京畿参战以来,樊哙就觉得累,不是身体累,心累!
满桂、侯世禄、耿如杞、张鸿功等人的下场让他越发觉得这样的大明不值得,从操作张佑的升职到陈方极的超擢,从帮侯世禄尽快复职,到张家口惩奸。
樊哙很清楚,以他现在所掌握的力量,只要不出大意外,即使顺着惯性也能把大明掀翻。
可掀翻又能如何?这样的官员,这样的商贾士绅,百姓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千百年来百姓一直都是这样。
用暴力把这些所谓的缙绅一股脑扫灭有困难,但是在另一个时空里也有范例,之后呢?又走入三五百年一颠覆的轮回吗?
“大……大郎,咱们现在不能退了啊!”
听到樊哙喊自己“牌子”,朱樉先是一个激灵,有多少年没听过这样的称谓了?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差不多快十年,从在海匪手里侥幸活下来开始,樊哙再也没提起这个称呼。
朱樉心里其实也很担心,他担心的和樊哙不一样,在这样的高位身居多年,他现在也很迷惘。
这些年来朱樉虽然也看着华夏联盟一次次的取得胜利,但骨子里也还是个华夏人,看见东江众将几乎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对文官的畏惧,他也觉得心惊。
华夏自古以来差不多都是这样,打天下的时候武将地位很高,但江山一定,用不了多少年武将又会被打落尘埃,多数都会身死族灭。
樊哙并不忌讳这些,他在江浙一带请了很多落魄文人把一些经史翻成了白话文,并且刊发各处让识字的人阅读。
不要说没有阅读这些经史以前,朱樉就从民间知道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谚语,读了这些资料以后更加的担忧。
他现在可算得上樊哙的第一亲信大将,即使如此,樊哙也在着力提携新人,从林从安、罗同安开始,到现在的吴金、王栋等。
虽然吴金不算新人,但把吴金从金州军中独立出去还是让朱樉感到了一些不同的意味。
自古以来,打天下时所谓的第一大将亲信,多半都没有好下场,听到樊哙似乎要和他推心置腹,朱樉第一感觉是有些心惊。
“是啊……退不了啦!”
樊哙没有象平常一样正襟危坐,他瘫坐在官椅上,并用一张腰鼓凳驾着双腿。
“我并不想走咱们华夏历朝历代以来的老路,把前朝的皇族杀个干净,或者把忠于前朝的官员灭他个几族。
可是一想到要和他们不停的斗我就觉得心累,杀戮始终都是最简单的办法。”
当年和朱樉、于渊一起操练的时候,樊哙经常都会这么摊着,那时候大家训练下来,一身臭汗,浑身酸痛,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不愿意和咱们一起走的还不是只有杀掉了事,不然任由他们生事岂不更是麻烦?”
听着朱樉的话樊哙不由抚额,到这个时空就要十年了,现在对于这里的生活他已经没有一丁点不适应,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孤独感却怎么也排遣不掉。
朱樉,也还是听不懂他说的什么……
樊哙在朱樉的陪同下,先后在金州、旅顺、盖州分别呆了两三天,了解了一下各方的情况之后离开了辽东,他还要去办一件事.
第299章 屡次碰壁
在刘公岛上汇合了已经等在这里的多时的罗同安,一行人直奔胶州湾而去。
说起胶州或者胶州湾,即使另一个时空里,好多人也要想一想大概在什么地方?可要说青岛,估计人人都会知道。
樊哙这次就是要给当初船上存活下来的九个弟兄之一的扬六报仇,本来打算带一支小部队直接攻破胶州,堂而皇之的把那个什么徐老爷给抓走。
可四月时罗同安传来一个消息,樊哙的老朋友孙元化升任登莱巡抚,而且已经到任。
胶州地处莱州府,但却是直隶州,因为濒临胶州湾,外面还有许多岛屿,整个胶州湾里有很多私港,莱州、青州甚至济南府都有许多缙绅从这里下海贸易。
为了维持海禁,胶州归登莱巡抚直隶,老朋友新上任就来一出胶州被攻破的大戏显然不合适,因此就只好派人想办法把徐老爷一家给抓出来。
船上罗同安给樊哙介绍了一下打探来的情报,不出大差错的话这个徐老爷应该叫做徐存信,而且家族颇不简单。
胶州徐存信是徐家当代家主,今年五十一岁,徐家在登莱的田产、铺面遍布,据说在济南府、衮州府都有田产。
徐家如此兴旺发达是因为历朝都有子弟考取功名,而且出过不少官员,不仅在登莱,就是汕东也颇有几分名望,当朝更有一个子弟在河南任左参政。
左参政是从三品文官,是布政使的佐贰官,参政分左右两位,左参政俨然布政使之下的第一人,可谓地方大员。
胶州直隶原本是为了更好的实施海禁,可到了现在的年景,不要说海禁了禁,胶州反而因为比邻胶州湾的便利,成了汕东海上走私的重地。
有大片土地就意味着有大量的出产,徐家不仅在土地里生发,也直接参与向东瀛、朝鲜的海贸。
崇祯三年六月初八,徐老爷应邀来到了胶州最大的园子伴云阁,请他的是海上大豪,暗地里被人叫做“东海龙王”的罗同安。
徐存信徐老爷十分兴奋,这可真是撞了大运了,要知道这位罗海主可是真正的海上霸主,不得他的同意,没有哪条船敢在东海航行。
旁的不说,就在胶州湾的黄岛和薛家岛上这位罗海主就常设了货栈,徐家负责押船的管家回来说罗海主有几十艘装满大炮的大船,一般的福船连一炮都顶不住。
徐家做海上买卖也不是十年二十年,靠着胶州湾这样的好地方,自从发家了之后就没停过。
可前些年海上突然就出了怪事,不交银子就不让海贸了,各家那两年都损失了不少船货,当时不仅徐家,凡是在汕东做这个营生的缙绅们无不气愤填膺。
敢做海贸的都不是简单人物,谁家在朝中还没有个靠山?于是登莱水师被派了出去。
结果让人大失所望,三十几条大小战舰,两千余水军在汕东沿海剿匪,半个多月后只回来了八条船,不足五百人。
从那以后哪怕革职,登莱水师的军将也不愿出去剿匪,实在逼急了就把船开出去,然后在哪里找个随便小岛漂到食水将将耗尽才回来。
海贸的各家也不是没想过其他招数,比如十几家凑齐二三十条船一起出海,还是没用,只要不交银子,有多少船货丢多少。
就这样,有些缙绅因此断了海贸的想法,干脆不做了。
济南府、衮州府等不靠海的州府,因为运送货物不易,不做也就不做了,可登州府除了青州,其他府县大半临海,还不要提胶州这么便利的地方。
海贸不比陆上,只要卖出去就是一倍以上的获利,这样的买卖在大明境内也是不好找的。
徐家因此也没有多做挣扎,干脆的交了银子,结果第一次交税后,回来却发现比以前挣的竟然还多了一些。
更让汕东缙绅们震惊的是那些回来的子弟管事们说东瀛变了天,现在那边是富江人说了算。
变天不变天的汕东缙绅们无暇理会,只要有银子挣就是好事,于是汕东的海贸又兴旺了起来。
徐家在汕东虽然也算望族,但毕竟没有出过阁部大员,和济南府、东昌府等出过尚书、阁老的家族还是差了一大截,更不要说藩王和孔家了。
去年徐存信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富江的海商们在海外建了个小琉球国,那里可以直接和西洋来的商贾们买卖。
徐家久做东瀛、朝鲜海贸,自然也知道往西洋贩卖货物是多么大的利益,自家有货有船,装了两船货物出海就准备去南方碰碰运气。
结果却被拦了回来,说是“东海龙王”的手下不允许私自去南方的小琉球买卖。
自家货物卖不去南边,可眼见着汕东和南直隶丝绸、瓷器价格直接涨了近两成,徐存信立即明白,这是有路子去南方买卖的人在大肆收购。
早就听说往西洋贩运货物有三五倍的大利,做惯了海贸的徐家怎么能不着急?于是开始到处央告着想搭上“东海龙王”。
华夏商盟本来就对第一次大规模同欧罗巴贸易进行了控制,拿到份额的成员自家都觉得不够,哪里愿意帮人牵线搭桥?
徐家自己派人带了重礼去黄岛想求见罗同安,可屡次碰壁,看见发大财的机会而不可得,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让人心焦上火?
三天前收到拜帖的时候,徐存信开始还不敢相信,等带着家里专管海上买卖的子弟和管家客客气气的见了来人后,管事当场就耳语告诉他这绝对是那边的人没错。
徐存信开始还将信将疑的先答应了邀请,等送走信使,管家跟他一解释才明白。
怪不得见信使的时候他就觉得鄙夷,以为是海上的汉子粗鄙不识礼数,原来他们平常就是这样行礼、见人的。
这天一大早,徐老爷早早就让丫鬟给衣服又熏了一遍香,下午又特意沐浴清洁了一回,因为听家里的子弟说那些海上的汉子特别注重洁净.
第300章 小心翼翼
这也让徐存信迷惑不已,以前不都说海上的汉子污秽不堪,在船上几个月不沐浴都是常事,家中子弟告诉他那是在海上,上了陆地他们个个须发整齐,衣饰爽利。
徐存信带着管家仆役坐轿子径直入了归云阁的一个精致小院里,这地方他自然无比熟悉,平常宴请宾客他也常来。
出了轿子就被吓了一条,院子里有好几十条汉子分成两队直愣愣的盯着他一行人。
只见一个汉子上来抱拳行了个礼:“抱歉,徐员外,职司所在,要进去先得搜一下身。”
徐存信隐隐有些怒气,他在汕东各处都是有些体面的人物,靠着左参政堂弟也在工部买了个员外郎的身份,为的就是见官不拜。
平常四品的胶州知州他是想见就见,见面也不过作揖行礼,就是见到巡抚大人也不过作揖罢了,现在说要搜身,真是失了体统。
可想想西洋海贸的巨利,徐员外又只能作罢,左参政再进一步就是正三品,这时候一般的求告已经没什么用处,和阁老、尚书们打交道一年没有个七八千两银子根本没用。
想到家里先辈以前最大不过做到了四品知州,堂弟是头一个跨过四品的文官,而且也才四十不到,徐存信咬咬牙忍了。
“这位就是咱们的罗统领,许员外请坐吧。”
徐存信跟着和他说话的汉子进了正堂就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精悍的汉子,见到他进来站了起来,听着介绍他赶忙行礼。
听传说“东海龙王”罗同安身上还有浙江水师游击的身份,以前还有汕东的缙绅想了办法向朝廷告发,据说兵部还发了行文要浙江都司查证,传说浙江的回复是“查无此事”。
“查无此事”就很是精妙了,不懂的人以为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可徐存信知道,这话的意思是“但有此人,查无此事”。
可听到来人说罗同安又是什么“统领”,许员外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海上现在现据说已经被富江海商们给一统了,罗同安还能在海上横行自然是富江一系,可怎么又是浙江水师游击?
要说海上一统对缙绅们倒真是好事,反正再也没听说过海匪的事情了,现在汕东也没有哪家还在船上带几十个护卫的事情,一个管事,几个仆役就行。
“在下见过罗统领!”徐存信想来,罗同安这是擅离信地,自然是不愿别人知道的,既然他们说是统领那就是统领吧,于是也学着罗同安作揖行礼。
“这次请徐员外的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别人,请员外稍坐,我就让人去请。”
听到这话徐存信心里就是一突,“东海龙王”都还只是个传话人,要见自己的会是什么人?
不做海贸就算了,可在汕东做海贸的缙绅有谁不知道罗同安的?让不让你家发财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不比从前,北上东瀛、朝鲜,各处都有避风补给的地方,沿途还有舰船巡逻,而且不象以前只能去长崎交易,这样一位财神爷会帮什么人约见他徐存信?
“徐员外你好,我是朱樉,是我安排罗同安约见你的。”
正在出神的徐存信看见从偏厅走出来说话的朱樉,嘴巴张的老大,不是因为诧异,而是朱樉的话让他简直没办法接口。
“你好”这说法勉强说的过去,“我是朱樉”这算是什么介绍?可五十出头的徐员外紧接着就抓到了这句话的核心。
罗同安是这个自称朱樉的人安排着约见他的!
“在下徐存信,见过朱……老爷。”徐员外也算精明,他猜这个姓朱的要么是罗同安的上官,要么就是什么富江的要人,其他称呼不好说,但叫“大人”总不会错。
“徐员外客气,我就不啰嗦了,你还记得十多年前一个叫扬六的人吗?”本来就是来办事的,和各汕东的缙绅也没什么好多说的,朱樉上来开门见山的就问。
“杨六,嘶……这个……在下实在是不怎么有印象了,不知道朱老爷所问何事?”
这年代普通百姓家里用排行当做姓名的太多了,什么大郎、二郎,三子、小四的叫法太多,十几年前的杨六,这谁记得?况且也不知道到底是杨六还是羊六。
“好吧,那咱们就敞开了说,十多年前,你坏事了扬六的妻子,并且逼死了扬六的全家,扬六是我们的兄弟,现在我们是来找你寻仇的,你痛快的认了,就死你一个,不然你全家咱们都要灭了,好好想想。”
说完朱樉就在椅子上坐了下去,罗同安站在他的身边,两人看着目瞪口呆的徐员外,可随即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朱老爷,冤枉啊!”
徐存信边喊边嗵嗵的磕头,这一下倒把朱樉给弄晕了,难道找错人了?正常情况应该是喊“饶命”才对,喊“冤枉”算怎么回事?
想起扬六的事情是临时起意,开始的打算是直接破城,后来计划有变,为了不打草惊蛇,派来的探子也不敢提扬六的事情,不是怕徐老爷有了防备,是怕他万一跑了又要费周折。
所幸整个胶州地界上能够称得上老爷的徐家就此一门,不论朱樉也好,派来的侦查员也好,大家都认为这样的大户缙绅强抢个民女,草菅几条人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冤枉,怎么冤枉了你起来说说!”朱樉倒是有些尴尬,但罗同安就是局促了,顶头上司安排下来的事出了这样的纰漏确实难堪。
“朱老爷,罗统领,那扬六一家不是小人害死的啊!”
“什么?”
徐存信这话分明是想起了扬六是谁,但他却说扬六的家人不是他害死的,这让朱樉和罗同安都大吃了一惊,同时问了出来。
“这个……这个其中想必还有一些隐情扬六兄弟没有和两位大人分说,大人可否请扬六出来和小的对质?”
徐存信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望着两人。
“你这是想来个死无对证是吗?扬六过世也有五年了,你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第301章 投河自尽了
见没有找错人,罗同安心里大大的送了一口气,可看见徐存信还想抵赖的样子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同安,让徐员外说说,就算要杀也得让他死个明白。”
朱樉看徐存信的样子不象作假,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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