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第190章 有来有往
本来还以为有些时间,但现在的任务对于王栋来说确实有些艰巨,因为时间实在紧迫。
“报告总督,属下明白,第一,想办法击溃、打散入援京师回来的杉西明军,第二,想办法联络上杉北的农民军,为他们开辟一条进入洵阳地区避难的通道。”
占据洵阳的目的很明确,打击杉西及周边地区的明军,吸收人口,为杉西各地的起义军提供庇护所。
早期的农民军是比较凄惨的,一帮活不下去的农夫拿着棍棒、叉子就开始拼命。
虽然此时的明军也是弱鸡,但此时的农民军依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朱樉大概记得好像要到十年以后,农民军经过不断的斗争才逐渐和弱鸡明军有来有往。
朱樉可不想还这么打上十几年,他要想办法加快进程。
崇祯二年九月五日,驻节西安的杉西巡抚李应期和杉西三边总督杨鹤分别收到了洵阳失陷的消息。
杉西巡抚顾名思义,杉西一地的最高长官,可杉西三边总督就厉害了!
大明可没有泥吓回族自治区、泔肃省、清海省,现在这三个地方都归属杉西管辖,但在明朝凡是叫做“某某镇”的地方其实都归中央直辖。
前任杉西三边总督武之望病死任上,杨鹤在崇祯二年二月以都御史、兵部右侍郎接任。
可杨鹤倒霉的很,接任以来杉西就民乱不断,早前是澄城王二起义,接着府谷王嘉胤起义,随后安塞高迎祥、清涧点灯子等等,杉北、关中地区的农民纷纷揭竿而起。
杉西三边总督按制秋季驻节花马池(今杉西盐池县),平常驻节固原,但杉西多年大旱,三边各地粮饷支应不上,杨鹤遂驻节西安以便各处调拨支应边军粮秣。
接到洵阳失陷的文告,杨鹤也无可奈何,三边总督的主要任务还是防卫北方的鞑子,这大半年里他已经抽调各处兵马帮着杉西镇压民乱,但洵阳这事他指示杉西巡抚自行处理。
杉西巡抚李应期早就焦头烂额了,他的前任刘广生就是因为剿贼不力而被罢免。
如今杉北、关中流寇遍地,杉西的兵马已经难以支应,本来期望三边总督杨鹤能搭把手的,可现在也指望不上了。
洵阳地处关窍,向东是湖广,向西则是杉西粮仓汉中,这位置相当于杉西的肚脐,平时看着就那么回事,事但被人捅一刀就要命。
收复洵阳是杉西巡抚的责任,想逃也逃不过去,可现在李应期手上的兵力着实紧张,汉中的奇兵营不敢动,两当、凤县一带神一魁起事,那里距离汉中太近。
可洵阳也不能不救,思来想去,目前附近就只有洛南的援兵营还将就能走开。
洛南的援兵营主要负责商州、商南一带的防务,这里紧邻河南灵宝、卢氏,卢氏山区里的矿匪可是凶悍异常,但他们似乎没有西进的意思。
洛南的北边就是潼关,那里有一个奇兵营驻守,短时间里也勉强可以支应一下洛南的防务。
和几个赞画参谋商议了半天,最后杉西巡抚李应期决定派遣驻守洛南的参将陈三槐带着手下援兵营去洵阳平叛。
杉西的兵马现在已经乱套了,本来正奇援游,总兵的正兵营驻防西安,其他副将的奇兵营各自驻守要害,而参将、游击则带着援兵营、游击营在关节附近支援。
陈三槐原来的驻地在凤翔府,可自从崇祯元年民乱大起之后,他就被调到了洛南,凤翔勉强还算是关中地区,辖下河流密布,虽然大旱,但还能支撑。
洛南就不同了,境内山峰林立,丘陵起伏,虽然也是河川交汇之地,可周围平地少,百姓生活困苦。
大明的规矩,军队的后勤由汛地供应,洛南一带几乎都是山区,地方穷苦可想而知。
收到收复洵阳的命令,陈三槐高兴的很,都知道流贼现在弱的很,根本就不够官兵打的,只是流贼狡猾的很,遇到防备积弱的府县他们打一下、抢一波就走。
要是被官兵围剿他们的第一选择就是跑路,专门捡偏僻的山沟钻,杉西的官军除了总兵的正兵营好一点,那个欠饷不超过半年?
有机会离开汛地剿匪那是天大的美差,可以大掠……不对,是追剿流贼。
巡抚衙门的文告催地很急,陈参将和部下们也很着急,吃不饱又没钱的日子很难过,收到文告后让洛南县衙准备了几日的粮草,他就带着部下们匆匆出发了。
路线巡抚衙门已经规划好了,因为需要沿途州府供应粮秣。先去商州走一圈,然后经山阳向西去镇安,从镇安沿着乾佑河一路就能到洵阳。
夏国军在洵阳四周都布置了哨探,白河镇不用说,那里已经被占领,南面平利不过县城一个,加起来不到三百个兵,还大半都是卫所兵。
西面的兴安州是重点监测的位置,因为距估计来攻打洵阳的明军多半会从西边过来。
北边的三岔镇也是重点监测地区,旬水和乾佑河在这里交汇后往南六十里注入汉江,要是明军从北方来必定会经过这里。
参将陈三槐带着他的援兵营刚刚渡河过了三岔镇,他手下一营兵马原本只有两千人,可现在的队伍大约不下五千。
一千辅兵是洛南、商州征发的卫所兵和服徭役的贫民,出来时三千人号称五千。
过了商州就除了他的汛地,生活顿时就愉快了起来,一路烧杀抢掠,反正只要不进攻城池,谁也拿他没办法。
即使是商洛地区,造反的流贼也不少,不过没有象杉北的规模那么大罢了,不论谁问起来,一句“剿贼”就能打发。
现在他的队伍就真的差不多有五千人,一路上凡是没有城池的村镇,兵卒们少不得要上去大掠一番,不抵抗就算了,抵抗的正好砍了脑袋算斩获。
现在队伍里牛马骡车上百架,上面堆得不是粮秣就是各色财物,这么多东西只靠一千辅兵就不够运了,陈参将的手下们自然又征发了“一些”壮丁。
因为巡抚衙门还派有赞画跟着,这一路上也不好放开手脚,毕竟收复洵阳才是第一要务,一路上抢的粮秣、牲口自然是营伍里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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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只许进不许出 钱
财也是要跟赞画分润的,不仅赞画,巡抚衙门、都司衙门、总兵衙门也都得分,已经跟赞画大人商议妥了,等剿灭了洵阳的流贼,回程的时候可以慢慢走。
官军是从北方过来的,但洵阳城的北、东、南被旬水和汉水成一个>形夹在中间,只有西面有地方驻军并展开进攻。
陈参将的队伍昨晚就大摇大摆的在洵阳城西面十里的地方扎了营,经过三岔镇时又让当地里甲征发了几名工匠,攻城还得造云梯。
扎营之后,陈三槐让亲兵们轮番盯着工匠指挥辅兵、民夫们打造云梯,他准备第二天就攻城,辅兵、民夫们正好就是炮灰,留着也只会耗费粮食。
崇祯二年九月二十一,一大早,洵阳城的士绅百姓们就被“请”上了西城墙。
城墙上当然站不下那么多人,说是阖城百姓,其实主要是士绅以及全城的里甲保长之流。
平时也只有这些人总是“代表”洵阳父老,今天王栋就让他们真正代表一次洵阳父老。
官兵来了的消息前天就传到洵阳城了,本来城门每天都是照常开合的,但自从官兵来了的消息传到城里,城池就只许进不许出了。
百姓们是无所谓的,甚至还觉得可惜,因为他们认为这些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有些贫民们还想着这股流寇要是败逃了要不要跟着走?
士绅保甲们吓坏了,几乎是哭喊着被拽上城墙的,早上把他们清出来时还客客气气,大家都以为这股流寇想乘着官兵攻城再索要些银两或者粮食。
可怎么也没想到,等被诓骗到县衙之后直接被带上了城墙,这会儿城墙上乱成了一片,士绅们以为要拿他们当炮灰守城,个个跪在地上哭喊着要交税,要献家产。
到了这时候就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们了,兵丁们的刀子都是出了鞘的,正当大伙以为要就此完蛋的时候,忽然听到吊桥的轱辘吱吱嘎嘎的响了起来。
接着城门开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等听到吊桥“嘭”的一声,大伙都知道,这是吊桥的一头着地了,士绅里甲的哭喊声渐渐停了下来。
刚才大家全部惊慌失措的,上城墙之前周围有什么事完全没注意。
抬起头看看站在不远的流寇兵卒,就见到兵卒们也不说话,就是扬扬脑袋,努嘴示意他们往城外看。
士绅里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白广升白主事最先站了起来,他先用眼睛紧紧盯着拿刀的流寇兵卒,慢慢的用手扶着膝盖起身。
等站直以后也不敢说话,只是看是着面前不远处的兵卒,只等兵卒又朝他努嘴示意以后,他才慢慢的后退着,只等后背靠上了城垛。
噔噔噔噔,白广升的后背刚靠上城垛,一阵什么东西用力敲打木板的声音就从城下传上了城墙,他被吓了一大跳,要不是靠着城垛好悬就有歪倒下去了。
见流寇兵丁并没有反应,他定了定神才猛然想起,这应该是马蹄踏在吊桥上的声音啊!
白广升的个子不高不矮,在大明算是个标准身材,城垛上缘比他还要高出两头,靠上城垛的时候他没敢呆在射箭孔的位置,而是移到射击孔边上的城砖上。
他快速的扭头从射箭孔向下看了一眼,只见一队模样奇怪的骑士正在出城。
这是要逃跑吗?白广升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流寇要跑,可不对呀?洵阳这个地势要跑不也应该走其他城门跑,从西门出去可不正撞上官军的阵势?
不跑难道要打?这个念头升起时白主事瞬间呆住了,这帮流寇是傻的吗?有好好的城池不守要去跟官军浪战?
亲娘哟,这到底是群什么傻子流寇?好奇心一上来白主事就有些安奈不住了,有拿眼神去看刚才的兵卒,结果得了一个大大白眼,不过还是示意他去看。
白广升先是看了看远处,那边灰尘漫天,隐隐能看到大队人马,估摸着还有二里多地,嗯,弓箭够不着城墙,他这才半依城砖探头往下面看去。
半片板甲在马拉半岛以及西南战役中都得到了好评,夏国军现在正在全面更换铠甲,优先序列当然是要出战的部队。
当然现在的半片板甲也做了一些优化,原来后背除了几片皮子几乎没什么防护,现在的盔甲前面是整片锻打的板甲,后背、手臂、下身则是锁甲。
锁甲挂在板甲边缘的挂钩上,穿戴时需要有人帮手,这次教导团全员都是这种盔甲。
因为考虑到这样的装备难免会吓到明军,因此教导团全体官兵都在上身穿了一件薄棉布做的外罩,因此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
白广升此时看到正在通过吊桥的骑兵就是这种感觉,流寇的马匹他早就见过,全是些高大肥壮的健马,可负甲的战马还是第一次见。
每一匹马的身躯都被皮甲覆盖,马匹的头套只露出口鼻眼耳,身上披着的皮甲还布满泡钉,乖乖,这是他第一次见这样的骑兵。
马匹都还算了,虽然是第一次见,可他在一些图谱上也见过类似的图画,但骑在马上的骑士样子就奇怪了。
头上顶着一顶黑乎乎的怪异头盔,看起来也不象皮质的,难道还是铁盔?
要知道在大明,不是经制大将很难佩戴铁盔的,武将大多都是在皮盔上面镶嵌些铁片,关键这些流寇骑卒的头盔上还有样奇怪的物件,白广升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两百骑兵很快就从吊桥上出去了,出去以后简单的整了一下队就分成两队向两边走去,就这?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词语来形容这队骑兵,城下又传来了声响,这声响他最近时时听见,不论县衙仪门里外,还是在城西流寇们让百姓平整的校场里,平常都有这样的号子传出来。
紧接着,一队步卒又从城门洞里走了出来,身上和骑卒们打扮几乎一样,头顶黑黢黢的头盔,上身无甲,下身居然是锁甲,这到底是群什么流寇?.
第192章 不会抵触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词语来形容这队骑兵,城下又传来了声响,这声响他最近时时听见,不论县衙仪门里外,还是在城西流寇们让百姓平整的校场里,平常都有这样的号子传出来。
紧接着,一队步卒又从城门洞里走了出来,身上和骑卒们打扮几乎一样,头顶黑黢黢的头盔,上身无甲,下身居然是锁甲,这到底是群什么流寇?
胸腹要害不着甲,倒是把手臂、腿脚护的严实,这伙流寇的军将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白广升心里憋屈的很,忍不住就想冲着城楼里站着的王大王喊一声。
可是他不敢!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想提醒流寇,等他张望城楼方向的时候才猛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士绅里甲们都站在城垛后面在往下看。
身边都是一帮亲戚,感觉到他扭头,姻亲刘主事刘宇也扭头向他看了过来,全是一样的眼神,这帮流寇军将怕不是傻子吧!
看来流寇这是要出城野战了,一队,两队……咦,就这么点人马?
白广升大约算了算,出城的流寇步卒加骑卒大约不足一千,就这些兵马要去和对面大约五六千人马的官军野战?
白主事忍不住又和刘主事对了一下眼神,脸上尽是苦笑,本来流寇作死应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现在却好像有点高兴不起来。
想想这伙流寇也是古怪,把百姓分成了好几拨,有修路的,有建房的,关键他们还真的带领百姓们去疏浚沟渠,连士绅们家里私田的沟渠也照样修整。
要知道大明的官府只疏通水道,田间沟渠那是百姓自己的事情,这些年西北大旱,江河里的水量骤减,收不上田税,官府自然也没心思疏浚河道。
士绅们的田地大多都临着河渠,虽然水小了些,但勉强也够浇地,那些离河渠远的田地就没这么好运了。
可士绅的田地是租给佃户的,修整沟渠那是佃户的事情,如此长久下来,连有些士绅家的田地也渐渐浇不上水了。
虽说流民遍地的杉西佃户好招的很,可本乡本土的,事情做的太绝名声上不好听,按照大明的规矩,田地减产,租赁田地需要的交给地主的租子却是不会少的。
大明租种田地可不是按比例收租的,都是一个定数,比如五斗,也是说不论地里产出多少,佃户都要交五斗的租子。
洵阳的水田好年景能出两石谷子,但是你以为好年景佃户就能得一石半的收成了?太天真了,东家每年都要重新核算租子的,好年景里可能租子就变成一石三斗。
但田地歉收了怎么办?那得怪老天爷,对不起,即使今年一亩地只收成了八斗谷子,租子五斗要交给东家。
饿死个把佃户也不算什么事,可要是佃户大半都被饿死,那在当地的名声就会很臭,士绅们为了这点体面多少还是要补贴一点谷子给佃户家里生熬。
所以说起来的话,水利修缮的越好,其实士绅们的收成也会越多,但要让他们自己花银子、粮食做这事那又是不行的,因为那是官府和佃户的事情。
这股流寇来了快一个月,反正就是不停的折腾,但说起来做的全都是好事,城里干净了,道路平坦了,水利也正在修整,听说这帮家伙还准备建水车、打深井。
要说这些事都做成了的话,那明年不论干旱不干旱的,至少士绅家里的田地收成不会差到哪里去。
白广升扭头又看了身边的妻舅,也是一脸苦笑,他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这伙流寇怎么能这么随意的就出去迎敌了呢?
嘶……不对,不对,那是官军!
朱樉紧急去扬州了,洵阳的事情现在全权由王栋及教导团的军官们主持。
本来这伙明军完全能全在三岔就打的,因为听侦查部队说,这帮混蛋一路走一路霍霍百姓,三岔到洵阳官道附近的百姓都被他们抢了个遍。
但军官团最终还是决定要把他们放到洵阳城下来打,一来让洵阳的士绅们认清现实,二来,将来占领三岔以及兴安州、平利时,当地的百姓不会抵触。
既然要放这个叫做陈三槐的参将到洵阳城下,怎么能不利用这样的机会震慑一下士绅们呢?
教导团军官们认为对付这伙明军出一个营就足够了,于是出现在洵阳士绅们面前的就是一个营步兵加两百骑兵。
陈三槐正准备下令拔营攻城,他手下的兵卒正在给民夫、辅兵们发麻袋,填护城河这样的事情当然是民夫和辅兵做的。
结果夜不收突然来禀报说流贼的兵马出城了,这可把他高兴坏了,和流贼浪战,这时候的官军可不害怕。
一帮贱民怎么会是官军的对手?就怕他们躲在城墙后面拼命呢,既然流贼出来了,那麻袋、云梯也就不用了。
听说洵阳城里的流贼不足三千,看这流贼头领也是个不知兵的货色,到时候大队一拥而上,让他们连关城门的机会都没有。
陈三槐欣喜的命令部下,首先驱赶民夫、辅兵冲乱流贼的阵势,到时候听他的鼓号再全军出击。
到了洵阳城下,陈三槐的队伍已经超过了五千人,其中民夫和辅兵就接近三千,还没接战,他的亲兵就已经砍了十几颗脑袋,几个和陈参将特别亲近的腰间都挂了三四颗。
流贼的脑袋虽然不值钱,可报到朝廷也值十两银子,这几个都是亲兵的头子,其他兵卒都看的十分眼热。
民夫、辅兵们手上连件兵器也没有,但被官军们拿着刀枪在后面顶着,大伙都哭喊着缓缓的往前走动。
秦兵自古都是凶悍的代名词,除了秦地民风彪悍之外,因为离着蒙古很近,秦地向来都出骑兵。
陈三槐的亲兵个个都是马上的好手,有几个甚至还是从土默特部逃过来的蒙古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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