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他深知蓝玉为何如此,几次相劝,大可不必这样。
这件事,未必有那么大的影响。
刚拿了脱古斯,大军又一直打到了捕鱼儿海。这样的不世之功,一个女人又如何了。
“蓝叔,咱们快些,天都快黑了。”
蓝玉抬头,看一眼天,点点头,加快脚步,乖巧的站在永安宫门外一边,“臣,蓝玉,叩见吾皇万岁。”
半晌,门开了。
大狗从里头出来,淡淡的看一眼蓝玉与李景隆两人,侧开身子,“梁国公,曹国公,皇爷请二位进去说话。”
蓝玉冲着大狗行礼,“有劳了。”
言罢,蓝玉才迈开步子,与李景隆一块儿进了永安宫。
留下大狗,诧异的看着蓝玉的背影,轻轻挑眉,“这蓝玉,打个仗回来,转性了不成。”
朱元璋正在喝茶,在大同的这些日子,他有些迷上了大同山上的野茶。
虽带着苦涩,可也正合朱元璋的口味。
“来了,坐吧。”
朱元璋招呼一句,“大狗,给蓝玉和李景隆看座,再把咱从大同带回来的茶叶,给他俩泡上。哈哈,他俩今儿可是咱们大明朝的功臣。活捉元帝的孙子,咱可是想都没想过呢。”
话说一半,蓝玉突然的跪下,“皇爷,臣僭越死罪。”
朱元璋愣了一下,坐回座位上,饱含深意的看一眼蓝玉,淡淡的开口,“那个元妃,咱听说你只是与她同处一室,却啥也没做。所以,你蓝小二,并无僭越之过。是,还是不是。”
蓝玉抬头,有些哽咽,“是。”
“那你何罪之有。”
“臣...”
朱元璋轻轻的摇头,心里却有些释然。
他怕咱,而且怕的紧。
这其中,虽然也有朱允熥的意思在,可蓝玉这从心底所表现出来的,朱元璋还是有些脑子的。
“起来吧,一个男儿,跪在地上哭哭唧唧的,算个什么。打了胜仗,又不是打输了回来,哭啥子哭。不晓得的,以为你在咱这儿,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这时,大狗端茶过来,见着这样的场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朱元璋摆摆手,拉起蓝玉,问起了正事,“脱古斯呢,带回来了没。咱在河南、山西的时候,做梦都能梦到这小子。他手上,沾了咱大明朝多少百姓的性命啊。”
从八年脱古斯为将,再到十四年,脱古斯做了蒙古大汗。
他多次率兵犯边,朝廷最多的,就是和脱古斯打交道。为避其锋芒,朱元璋不得已,将百姓,内迁五十里。
又遇上旱灾、涝灾,那些日子里,朱元璋实在是分身乏术。
而灵州一变,彻底激怒了朱元璋。
也更加坚定了,朱允熥力主北伐的决心。
两家是世仇,水火不交融。
曾多次,朱元璋有意交好,避免干戈。只是,蒙古总想复国。因此,大明建国以来,两家始终是纷争不停。
“兀良哈呢。”
这是蒙古最精锐的一部,却也是最想着自立一方的一部。
蓝玉呈上朱棣所书的军报,“皇爷,燕王曾有信来。兀良哈,已经是遣使称臣。他们的大汗,永不立国,以求两家罢兵。而女真...”
说到女真,蓝玉停了一下,语气变得阴冷,“信国公将女真一族,拦在了义州府。兀良哈已降,可女真仍然顽抗。”
“燕王遣将张玉、朱能,领兵两万四千,深入女真之境。可几天下来...”
蓝玉停住了,“臣斗胆。”
朱元璋喝一口茶,十分淡然,“说吧,咱听着呢。不论说啥,咱都恕你无罪。”
“皇爷,燕王有言,大明之患,不在西北与西南,而在东北。女真虽无大气候,却据土而守。东北苦寒,再占地势,易守难攻。”
“倘若,日后女真也如蒙古这样,一年几次南下犯边,那朝廷又该如何。”
朱元璋默默听着,直到蓝玉说完。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女真,朱元璋从未放在心上。
“你也是这么想的?”
蓝玉点头,“臣也是这么想的,女真此时难成大患。可若是放之任之,定将成患。”
朱元璋笑了笑,“罢了罢了,今天不提这事。先前时候,吴王给你要来了梁国公。咱也说过,你打赢了,拿回了脱古斯,这个梁国公就给你。”
说到这儿,朱元璋抬手,大狗递来铁券,“喏,都在这儿了,拿回家去吧。”
蓝玉跪在地上,双手接过,“臣谢皇爷隆恩。”
朱元璋又取来一本折子,放在火上,边考边说,“这个,是你写给咱请罪的折子。这里头,说了你如何处置的元妃。咱也不管究竟为何了,事已经是过去了。”
“咱把它烧了,这事儿就当过去了。往后啊,谁也不准提。除了咱们屋子里这几个人,也没旁的人知道。”
看着折子在火中扭曲,逐渐成灰。
蓝玉颤心着抬头看一眼朱元璋,“臣愧对于您!”
朱元璋并不抬头,只是淡淡的说着,“往后啊,好生辅佐太子与吴王就行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德胜门
第364章 德胜门
朱棣要慢上几步,蓝玉到了京城时,朱棣也才刚刚从北平休整之后出发。
他有些心虚,将留下的北平大营,依旧留在了北平。而非如自己心念所想的那样,带回京城。
在去年北伐筹划中,朱元璋就不止一次的说明了,战后要将北平大营,尽数归于京师大营,由大都督府,统一调配。
这只是朱元璋随口一提的事情,并且,一旦交出北平大营,就意味着,他要交出自己在北平苦心经营的一切。而且此后,他将完全受制于人。
朱棣回头看一眼躺在轿子里不断呻吟的赵思礼,动了动喉咙。
“高丽侯...”
赵思礼掀起轿帘,一只手撑起半个身子,“燕王,有事您说话。。”
朱棣愣了一下神,说话有些支支吾吾,“高丽侯,此番回京。吴王那儿,还得您帮着,多多美言几句。”
不知不觉中,朱棣潜意识里,已经发生了变化。
“嗯?”
赵思礼坐直身子,环看一下左右,低声问道,“美言什么,燕王,您可是立了大功。此番北伐,除去梁国公外,就属您功劳最大。在北平时,就连信国公,都对您赞誉有加呢。”
说话时,赵思礼眼中半含着笑,看的朱棣心里毛毛的。
即便知道赵思礼在自己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朱棣还是无可奈何。
按着朝廷的设想,赵思礼极有可能,代替朱棣接管北平防务。如此一来,朱棣有求于赵思礼的地方,就更多了。
一想到这个,朱棣就心底发凉。
“高丽侯,您可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说的,就是北平大营的事。如今北方初定,却也不能掉以轻心。若是轻易将北平大营,再调回京城。北方防务空虚,兀良哈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赵思礼笑了笑,“这事啊,您放心,下官一定会向吴王明说。”
再走不多时,到了京城已经是过了清明。窸窸窣窣的小雨,在清明时节,就从来不停。
官道两头,也变得泥泞不堪。
一路无话,朱棣显得心事重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回进京,还能不能再出的来。
“殿下,您看。”
朱棣抬头,远远的瞧见,朱允熥带着些文武,站在德胜门外。年纪不大,却是已经穿上了明红色的蟒服。左右双肩,各是祥龙登云。
“老爷子,可真是太宠他了。”朱棣心底深深的叹气。
远远的跳下马,牵着过去。
“侄儿见过四叔。”朱允熥笑着行礼,两人都是同宗王。朱允熥又比朱棣,矮上一辈。因此行礼时,腰身弯的很深。
只是,朱棣并不敢受,只得微微的侧开身子。
不敢受并不是因为朱允熥,而是朱允熥这身衣裳。全天下,除去皇帝皇后外,没人能受得住这身衣裳的一份礼。
朱允熥眼神向后一瞥,微微闪动,清一色的京师大营。
果然,自己的这位四叔,并没有把他的家底,都给带过来。还有异心?并不见得,无非就是赌着气,又或者是舍不得罢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自家的事
第365章 自家的事
“四叔请用酒。”
朱允熥装作不知,招一招手,王八荣捧来酒壶。亲自给朱棣倒上,双手举杯,“四叔,侄儿敬您一杯。只是侄儿尚是年幼,不便用酒,以茶代过,四叔勿怪。”
瞧着酒盏里渐渐消散的酒花,朱棣有些怔神。
“四叔?”朱允熥又提醒一遍。
朱棣这才回过神来,“欸,咱们朱家的儿郎,哪能不喝酒呢。罢了,你今儿不喝就不喝了吧。可再大些,四叔可是要找你切磋切磋的。”
一杯酒下肚,朱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反而更加紧绷起来。
这时,赵思礼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过来,“臣,参见吴王千岁。臣这腿,算是彻底废了,还行不得礼,殿下您莫怪。”
朱允熥笑着点头,目光却是落在了赵思礼身后的方孝孺身上。
“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
方孝孺手中,一张纸卷成筒状,笔挺挺的跟在赵思礼身后。
若不是今儿见了,朱允熥都快忘了,还有方孝孺这么一个人了。
显然的,这个书生,去一趟大宁府,整个人都变得苍弱许多。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如去年那样,透着桀骜。
听到朱允熥问到自己,方孝孺不慌不忙,“殿下,这是弹劾燕王的折子。”
朱棣脸色一变,回头死死的盯着方孝孺,有如要将对方活活吞下。他不喜欢这个人,从来也不喜欢。
感受到朱棣的目光,方孝孺并不惧怕,声音反而变大,“燕王将北平大营,留在北平而不依律带回京城,由大都督府调配。敢问燕王,您可有异心。”
朱棣大怒,抬脚踢在方孝孺的腿上。
一个踉跄,方孝孺险些摔在地上。扶住身边的轿子,方孝孺再站直,“殿下,燕王此举有违大明律。按律,臣当弹劾,以正国法。”
朱允熥心情有些复杂,他自然知道,北平大营,没给带回来。
但同样的,朱棣也绝无异心。
几次三番下来,朱棣已经是被打磨的,失去了胆心。这样的朱棣,别说朱元璋,哪怕是朱标,都能一眼看穿。
这样的朱棣,也恰恰是朱允熥最放心的。
心思写在脸上,不再藏着掖着。
原本,朱允熥想着,将此事给一笔带过,不再去提。只是,方孝孺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朱棣。
也让想与朱棣缓和关系的朱允熥,变得颇为尴尬。
朱允熥沉着脸,咬咬牙走到朱棣与方孝孺中间。一是为了拦住朱棣,二是为了质问方孝孺。
“方孝孺,单凭你这句话,就可诛你九族。”
方孝孺丝毫不惧,“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为国分忧,乃臣子本分。”
朱允熥被气笑了,转头看见朱棣也正看着自己。心底一沉,“拿了,带到皇爷爷那儿,由皇爷爷发落。满嘴胡言,实在是可恶。”
拿了方孝孺,朱允熥又转向朱棣,“四叔,莫因这样的人,扰了您今儿的兴致。皇爷爷与父亲,都是备好了家宴,就等着您过去,一块儿说说咱们自家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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