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137章

作者:寡欢太叔

那一首曲子,从练武台边传出。

李景隆,赤着上身,手中摆着女子才用的团扇。躺在椅上,脸上盖着打开的折扇,挡住太阳。

身边的侍女,细嫩的小手,在李景隆身上游荡。

从小怕痒,身上尽是痒痒肉,李景隆笑出声来,“动作大些,老爷我吃力。你再这么着,你受得了,老爷我可受不了。”

突然的坐起来,把侍女揽入怀里,“老爷我,可是出了名的定力好。你再这样,就罚你去砍柴火。”

上下其手,李景隆低吼一声,台子另一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管家刚刚露头,又赶紧缩了回去,“老爷,宫里来人了。您要不,先给撂了,出去见一见人。”

李景隆大怒,“你他娘的,坏了老子的大事!”

管家不敢多嘴,等着李景隆把衣服穿好。顺便把丢在一边的裤子递过去,“爷,您快着些,可是朴公公来的。”

手上的动作一僵,李景隆嘴里小声的嘟囔,“咋是他来了,从来他来了都不会有啥好事。”

提着裤子,跟着跑去会客厅。

老太监朴无用,轻闭双眼,双腿担在椅腿横架上。耳朵时不时的动一动,仔细去听周遭的动静。

他原本也没指望,李景隆能这么快出来见他。

一杯粗花茶,足够他喝到李景隆到会客厅来了。他们这些阉人,从来都不受文武的待见。也只有心思活泛些的,见着他们,能说上几句话。

起了脚步声,朴无用从椅子上跳下,睁开眼睛。

“老朴!”

李景隆一边系着腰带,一边笑着往前走,“嗐,来了咋不早说,我派人接你去。你来时,我正在书房,太子爷吩咐了些事。”

说着时,李景隆习惯的掏出几锭的散碎银子,“老朴,拿去吃酒。”

朴无用轻轻的一笑,抬手推开,“曹国公,杂家伺候在皇爷身边,半辈子了也没曾离开。就是收了你这银子,也没这个空,出宫吃酒去。”

把李景隆的手蜷缩着,推回李景隆的怀里,“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杂家素得岐阳王(李文忠)厚恩,您小时候,杂家还吃过您的满月酒呢。就说,咱们之间,就不必来这些黄白之物了。”

“曹国公,皇爷口谕,宣您进宫说话。”

李景隆点一点头,左右看一看,门窗合严,“老朴,你与我说实话,皇爷宣我进宫什么事。”

朴无用竖起一根手指头,“好事。”

“今早,皇爷罢了五位尚书的官。刑部刘仲质,问斩。国子监张响,抄家发配海南。詹事府全部,戴罪留任。”朴无用声音愈小。

“曹国公,您说这是不是好事。”

李景隆面露疑虑,并不说话,等着朴无用接着往下说。

“皇爷说了,这些人用着不顺心。他们压根不知道,大明朝究竟姓什么。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到头来,还不如咱的实在亲戚。”

不止一次,朱元璋都称李文忠是自己的实在亲戚。

正如此,朱元璋从来待李文忠不薄。对李景隆,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河王邓愈死时,其生前所任卫国公,其子邓镇三年后,才改袭申国公。而李景隆,在李文忠死后,不过一月,便袭了曹国公一爵。

李景隆心思活泛,他转动眼珠子,“什么由头,这就杀人了?”

朴无用不紧不慢,“顶撞吴王。”

四个字,让李景隆倒吸一口凉气。他扶住旁边的几子,几乎站不稳。只顶撞,就罢了五位尚书的官。

道一声谢,李景隆匆忙就要进宫。

刚转一道院子,李景隆停住,扭头去了夫人邓氏的屋子,“听说你陪嫁里,有个西域来的夜明珠。快给我装上,我要带进宫去。”

邓氏翻了翻白眼,“我娘家给我的东西,凭啥给你。”

李景隆从后面搂住邓氏,“瞧你说的,咱俩之间,还分什么你我。快拿来,我有大用。”

按捺着心中的疑惑,邓氏推了几下没能推开,不禁问道,“说清楚,我便给你。这个珠子,可是价值连城。你若是拿出去,送给哪个相好的,那我可不准。”

李景隆强压心中的火气,“啥相好的,我这是带进宫送去给吴王。”

“宫里头啥没有,要咱们送什么。”

“妇人之见!皇爷为了给吴王出气,连罢了五位尚书。你说说,咱们回京之后,也没再去见见吴王。这个时候,咱们是皇爷的实在亲戚,哪能不送点什么过去。”

邓氏依旧不解,还是拿出钥匙给大箱子开锁,“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夜明珠有些分量,李景隆小心翼翼的用布包好,“成了,你在家吧,我这就进宫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刚刚转院时,李景隆突然的想到,这兴许是朱元璋要给朱允熥,培养班底了。

以蓝玉、傅友德为主的老臣们,自然是要跟着朱标的。而李景隆,正值青壮。论到底,他与朱允熥,又是表亲。如此实在的关系,李景隆自然是要为自己铺铺路了。

自己已经是没可能再升了,最多的就是哪天人没了的时候,给追封个王。

可出生没多久儿子,可是能在朱允熥身边,寻得个好的差事。最不济,也能跟着去读书。从朴无用给李景隆看的那道旨意去看,朱元璋这是怕朱标日后听信文人的不立朱允熥。

但只凭这一道旨意,朱允熥就是板上钉钉了。

如此一来,李景隆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这个时候,不与朱允熥多亲近亲近,更待何时呢。

想到这儿,李景隆愈发兴奋,抱紧锦盒。

第一百七十三章 问答

“皇爷,曹国公到了。”

朱元璋心里头想着事,脸色阴沉。耳边有人说话,点一点头,“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李景隆蹑手蹑脚的凑进来,四处看一看。

整个永安宫之中,只有他与朱元璋两人。刚刚为他通报的大狗,端来一杯茶,放在桌上后,也迅速退了出去。

此间鸦雀无声,只有时不时朱元璋写字的“沙沙”声。

李景隆不敢说话,端正的坐着。

锦盒放在两腿之间,压的李景隆双腿酸痛。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动。

朱元璋把笔放下,刚要说话时,看到锦盒,“你怀里抱着的,这是个啥。咱宣你进宫,你咋还带东西进来。”

李景隆把锦盒打开,拿出夜明珠,“皇爷,这玩意儿是当年宁河王打宁夏时,从蒙古人身上扒来的。一直放在家里,当作宝贝藏着。时间久了,臣心里头过意不去。臣是大明朝的臣子,哪有藏着好东西不献给皇爷的。”

珠子不大,分量倒是十足。

朱元璋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摆一摆手,“带回去吧,宫里头啥都有,不缺你这一个两个的,”

说是这么说,李景隆还是把珠子放回盒子里,盒子放在旁边的榻子上。

朱元璋招一招手,“过来,帮着咱合计合计。如今,六部尚书,缺了五个。国子监,也没个领头的。当初,你爹就是兼着大都督府和国子监两边,做的可是不错。”

“都说,虎父无犬子,怎么着,国子监你给顶上。”

李景隆大喜,表面上却有些为难,“皇爷,你开口了,臣自然是不能推辞的。可臣就担心,做的不好,给皇爷您丢脸。”

朱元璋笑道,“没事,你给咱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别往心上去。”

自己姐姐的孙子,朱元璋自然是要多照应的。虽说李景隆几次都办事不利,却并无大碍。而且,国子监并非要职,也不怕再出什么差错。

李景隆哑然失笑,干咳几声。

只听朱元璋继续说着,“你差个人,去山东,把董伦叫回来。他若是不肯回,你就把咱的旨意给他看。礼部,就先是他吧。”

李景隆嘴上答应着,心里头却活泛起来。

这个董伦,曾是朱允熥的老师。后告老还乡之后,便再也没了音讯。不知当初为何会启用他,但李景隆知道,这个老头子,古怪的很。

对藩王之事,董伦几次劝谏。说到底,董伦是反对设立藩王的。

再从朱允熥后来种种来看,便有人猜出,与秦、晋、燕三位藩王之间的不快,多是董伦所教。

而现在,再将董伦召回,其中之意,似乎不言而喻。

“臣遵旨。”

李景隆答应一声,又接着问道,“皇爷,您是命他起复呢,还是只召他回京再作安排?”

“起复。”

这么一说,李景隆就明白了。无论所谓削藩,是不是一场闹剧。朱元璋这都是打算,跟着朱允熥一块儿闹下去了。

朱元璋双手蜷在一起,继续说道,“吏部,詹徽,即刻上任。”

李景隆吃了一惊,“皇爷,詹徽去了吏部,恐难服众。”

吏部尚书,被称为天官。于明初时,朝中地位,仅次于礼部。这个位置,通常非德高望重者,不能所任。

任吏部尚书最久的李善长,也因德不配位,几次被迫请辞。

“谁觉得不成,就让他到永安宫来找咱说道说道。咱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咱的家事,他们要插嘴。朝中的事,他们也要插嘴。咱寻思着,这大明朝,到底是姓朱还是姓什么。”

李景隆默默不言,董伦曾是吴王老师,詹徽则是吴王府属官。

朱元璋也不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处愣神。半白的头发,被透过门缝吹来的风弄乱。垂垂的老人,第一次觉得心中的无奈。

他松开握紧的双手,枯枝一般的手指,就这么耷拉在面前。

虽是无言,朱元璋却似乎有些情绪激动,似乎也有些气力不支。脑袋斜靠着,唯独一辈子没变过的,是那双始终神采奕奕的眼睛。

“李景隆。”朱元璋叫了一声。

李景隆应声碎步过去,“皇爷,臣在呢。”

“吴王聪慧否。”

李景隆抬起的脚,悬停在半空中。一点声响都没有,再轻轻的放下。

吴王聪明吗,答案毋庸置疑。

斗吕氏,征高丽。这些并不算是成绩,却依然能看出吴王的心思缜密。

“吴王与太子小时候一样,聪慧非常。皇后娘娘时常夸赞太子:从古而今,未有聪敏似吾儿。而皇后娘娘再有言:吾孙之智,不亚于太子。”

不得不说,李景隆的回答,十分的谨慎。

他并未说出自己的老大,而是借用马皇后的话,来回答朱元璋的问题。

朱元璋轻轻的笑了,又接着问,“吴王,贤明否。”

李景隆心中苦笑,停顿片刻,“吴王威震群臣,上至国公下至府县,无不称赞吴王之贤。昔虞怀王故时,太子妃悲痛非常。吴王虽年幼,亦扶太子妃上山。”

“再有皇后病重,吴王衣不解带,侍于床前。亲尝汤药,舍身以奉。臣以为,百善孝为先。吴王诸举,皆可称之为贤。”

朱元璋笑着开口,“好好好。”

“咱给你一道旨意,咱百年之后,太子若立吴王,即烧此旨可不发。若不立吴王,你可以此旨谏之。太子听与不听,在太子,凭他决断。”

“可群臣、诸王,若有敢言废吴王或不立吴王者,以谋逆论,凭此旨斩之。”

“从今日起,吴王学业、政事、礼数,咱亲自教。原东宫属官,入吴王府。吴王所言之事,可先断之后,再报与咱或太子。太子所决之事,不必再报与咱。”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兄弟争执

一方黄花梨夹头榫独板面翘头案,一把紫檀雕云龙纹椅,这本是赵宋旧物。这样的老物件,朱棣喜欢的紧。

就藩时,从应天带去北平。这次,再从北平带回应天。

朱棣翘腿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认真去听面前这个太监说话。不男不女的声音,只得屋里三个人听见。

“三哥,老爷子糊涂了吧。这大哥可还在呢,老爷子就给下这样的旨意了。难不成,日后他无论好坏,咱们还都不能说啥了。选君择贤,到了咱们大明朝可就不是这个味了。”

朱棡嘴里嚼着果子,答非所问,“怎么,老四你还在老爷子身边放了人?”

朱棣笑道,“哪能,我活腻了不是,敢在老爷子身边安插什么人。这人,是朴无用的干儿子。”

“打小,朴无用就带着咱们兄弟几个。他可是,看着咱们长大的。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哪能不向着咱们。再说了,这又不是密旨。不然,怎么能给李景隆呢。”

这种解释,虽也是说的过去,可朱棡并不买账。

他上下打量着太监,吐出果核。与朱棣目光撞在一起,又迅速移开,“咱爹可是说了不止一次,老四你别犯浑。”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只认旨意不认人。老爷子把规矩定好了,咱们守着就是了。你我是兄弟,到时候,真别让大哥难做。这旨意,就是要断了咱们不该有的念想。”

两人同为塞王,桌上摆着,从北边带回来的烧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