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134章

作者:寡欢太叔

手上刚刚放上一颗,朱元璋就抬起头,紧盯着外头。过了许久,才自嘲的摇摇头,“妹子,你说,常升若真的抗旨了,大都督府咱该选谁。”

马皇后忙活着手上的事,摇一摇头,“我不知道,国家政事,少问俺们女流。你定下的规矩,你不能先破了。”

大都督府最好的人选,就是李文忠。

只是现在,李文忠人没了。其后的蓝玉、傅友德这几个,都多多少少的,让朱元璋有些不愿意。

大狗站在门口,“皇爷,娘娘,开国公到了。”

瞬间,常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丹眉紧蹙,手心也渗出细汗。耳边是朱元璋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常升抬头挺胸,大跨步进了坤宁宫,“臣参见皇爷,参见娘娘。”

再转向常氏,“参见太子妃。”

“你来干啥?”朱元璋明知故问,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语气带着质问。

常升深吸一口气,“臣死罪,请辞大都督府。”

“你要抗旨?”

“臣不敢,皇爷厚恩,臣谨记于心。自开国伊始,皇爷对常家,恩沐福临。常家上上下下,感念皇爷恩德,岂敢抗旨。只是,臣为大明开国公,手握重权。若是再进大都督府,恐惹非议。”

几个人,神态各异。

马皇后仿佛与自己无关,巴着簸箕,挑拣枣子。

常氏,垂下眼皮。心中虽然焦急,却也只能祈祷,常升不要说错了话。

而朱元璋,怒视着常升,下巴上的胡子,上下抖动,“咱下的旨意,谁敢非议!”

突然的,朱元璋把脸凑近常升,语气幽森,“怎么,是咱给你们的不够多。也对,常家从哪儿说,都是居功至伟。一个小小的大都督府,确实容不下常家了。”

洪武元年,朱元璋称帝祭告天地。当晚,宴请群臣。

常遇春,坐在武将之首,喝的酩酊大醉。当诸官说起大都督府时,皆言非常公莫属。

而常遇春哈哈大笑,“论我的功绩,一个大都督府,算得了什么。”

这话刚出,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朱元璋,自己倒酒,自己喝。他笑意盈然,看着离他最近的常遇春。

也是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常遇春又连忙加了一句,“只是,该是谁的,那全凭上位的旨意。咱们这些人啊,说了不算。”

虽然一笑了之,但从此之后,大都督府一直空缺。直到常遇春死后,才由李文忠担任。

【摘自《明史·常遇春传》:

帝宴群臣,酒至鼾。

群臣议都督府该为谁主。

常遇春沉醉,“论臣功,独大都督府,安得有?”

群臣皆不敢言,独帝笑止。

遇春知其失言,急解,“为谁,当承旨。”】

常升沉着,说着与常遇春一样的话,“该是谁,全凭皇爷您的旨意。臣不敢抗旨,只是皇明祖训有言。臣同胞舍妹,为太子正妃。”

“臣若是再任大都督府,恐与皇明祖训不合。臣思来想去,故不敢奉诏。其中缘由,请皇爷恕罪。”

说完,常升的额头,碰到冰冷的地面。

马皇后打起了圆场,“皇上,瞧给孩子吓得。多少年的事了,你还记在心里。伯仁人都不在了,你还提这事儿。我看呐,伯仁说的也不错。大明朝的江山,有他的一份功劳。一个大都督府,确实够不上。”

朱元璋死死的盯着趴在地上的常升,良久才跟着笑道,“成,是咱没想着皇明祖训。起来吧,赐座。”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三王归一

坤宁宫中,压抑的气氛,终于是缓解了些。常升也松了一口气,都端正的坐在朱元璋和马皇后面前。

这样的场景,在以前他每天不知道要看到过多少次。

那时候,还没建国。他对朱元璋的称呼,一直都是叔父。常遇春出去打仗了,带着常茂一块儿去。而他和常森,就留在了朱元璋身边。

那时候,他与徐增寿一道,整天帮着朱元璋种地。

虽有些拘束,却也不似如今。“君臣”两个字,重重的压在常升身上。再到他袭了开国公,常升就更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他的稍一个不注意,就很可能给常家,带来灭顶之灾。

但是,常升也有着自己的心思。

他的心里,只认朱元璋、朱标、朱雄英这祖孙三代。自从朱雄英没了,他又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朱允熥身上。

他没想过,当时只有四岁的孩子,能给自己带来些什么。

更多的是,常升想通过自己方式,来护佑朱允熥。然后,以嫡孙的身份,成为储君。地位,得是自己争取来的,这才是最稳固的。

“常升啊。”

“皇爷,臣在呢,您说话。”常升故作镇静,实际上他知道,朱元璋这是要问他什么。

这个皇爷,最喜欢做的,就是试探。

朱元璋表情丝毫不变,右手轻抬,又放在桌子上。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不断的敲击桌面。声音不大,每一下却都直击常升的内心。

面前的常升,脸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被朱元璋看在眼里,“这大都督府,你是不去了,咱准你,那你也给咱推荐一个。”

“那时候选定你,咱也是想了很久的。说心里话,咱一开始没想是你。可想了几天,除了你,却没有别的人更合适了。你也帮着咱好好的想想,想一个人出来。不然啊,这人还是你。”

常升深吸一口气,“秦王殿下。”

朱元璋敲击桌面的手指陡然停住,原本已经高高抬起的食指,轻轻的落在桌子上,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说下去。”

常升解释道,“皇爷,大都督府本皇家亲军,拱卫京城,又有天下诸营调动之责。非德高望重、能征善战者,不能担任。秦王殿下,武德丰沛,又为诸王之首。统领天子亲军,正当合适。”

这时候,朱元璋深深皱眉,他当然知道,这就是朱允熥的意思。

只是,朱元璋没想到的是,朱允熥会搬出秦王。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嘴上重复一遍,“秦王...”

选了秦王,不仅解了常家之急,还让大都督府有了着落。

更为重要的是,一旦开此先例。再往后,藩王们可就离不开京城了。一举一动,都将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不难去想,原先,大都督府可统天下诸营。可唯独藩王治下,有名义却无实权调动。

这一切的根源,都要来源于,朱元璋的皇明祖训:如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

因此,无论是兵部或是大都督府,名义上可调动藩王治下,实际上却很难做到。

因此,有大臣统领的大都督府,在朱元璋驾崩之后,就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

如此一来,无论朱允炆做的对与不对,都给了朱棣带兵进京,“清君侧,靖国难”很好的由头。更为主要的是,兵部或是大都督府,根本无权也不敢去查问藩王的边兵。

而如果两者相换,在边的是武将,而大都督是藩王。

那么,藩王和边将之间,就可以形成一个相对平衡的制约。没有大都督府和兵部,边将无权用兵。而大都督府和兵部,又不能绕开皇帝,去给边将下令。

待常升走了,朱元璋才放松下来。他的脑子里,全是朱允熥的这一法子。

“妹子,咱们这孙子,好手段。”

马皇后不以为意,“我觉得挺好,大老远的,你让儿子们都跑过去干啥。都留在京城,一家人想见就能见了。也不至于,临死的时候,自己的儿子都见不着一面。”

朱元璋苦笑道,“你咋这么想,你孙子可是否了咱定下的东西。”

“咋是我孙子,难道不是你孙子。你想想,熥儿做的,可不比你差。反正我看呐,挺好的。”

马皇后十分聪慧,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道道来。

虽然,她并不十分理解,为什么朱允熥如此防范他的叔叔们。但有一点,马皇后看的十分透彻。那就是,大臣限制不了藩王,但藩王能限制大臣。

如果上目闭塞,远在边角的藩王起了歹心,很容易趁此作乱。

想了许久,朱元璋依然叹气,“这么一来,老二、老三、老四他们,可都得回来了。整个边防,都得换人。”

说着说着,朱元璋反倒是笑了出来,“嘿,不愧是咱孙子。到了这儿,还真给咱,吃了颗定心丸了。咱怕呀,自家人斗来斗去的。现在可好,想斗也斗不成了。”

言罢,朱元璋站起来,“去,就照这么办。把旨意,各抄几份,在外藩王,都给送去。”

“再有,常升有功,授指挥佥事,从二品,赐昭勇将军。秦王、晋王,为左右都督,燕王为都督同知。”

再想了想,朱元璋继续说道,“西安大营、宣大大营、北平大营,全都划归大都督府。旨到即行,任何人不得延误,否则以抗旨论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李成桂臣服

“您这边请。”

礼部侍郎张添,带着李成桂的派来的使者,往永安宫方向过去。从使者到京城,直至今天觐见,前前后后,一共有了近十天。

这十天,使者度日如年。

高丽(朝鲜),蓝玉大军突然的停而不发。在高丽(朝鲜)的所有明军,都停在了开京以北约摸五十里处。距离开京最近的,也足足近四十里。

李成桂心急如焚,几次去找朱棣,后者却说蓝玉才是主帅。

找到蓝玉时,又给推到了大明朝廷。蓝玉只说出一句话,“没兵部的旨意,不敢冒进。你若是能求来旨意,十日便可踏平高丽。”

走上御阶时,高丽(朝鲜)使者,突然的感受到一阵压抑。

在感慨大明国力强盛的同时,又不得不思考着,如何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使者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他没有与大明谈条件的资格。唯一能做的,就是求来旨意,让蓝玉进军。

“大人,咱们走慢些。”

张添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去听使者说的什么。

“敢问大人,大明皇帝陛下,今日心情如何。下官到京城数日,迟迟不得召见。今日,可算是能进宫。就又怕下官今日觐见,说错了话,惹得皇帝陛下龙颜大怒。”

张添摇一摇头,“召见你的,不是陛下。”

使者一愣,皱眉问道,“那可是太子殿下?”

张添再摇一摇头,“也不是太子,本官是得了吴王之命,传你觐见的。到了永安宫,你好自为之吧。”

虽然张添也觉得奇怪,但旨意明着就是这么写的。

前十多年时,朱元璋也是这样的旨意,把朝中更多的事情,都扔给了朱标。而十多年后,同样的旨意,这次换成了朱允熥。

“当初那帮早早站队的,恐怕都在弹冠相庆了。”

站在永安宫门口时,张添抬头看一眼里头的光景,微微叹气,“您请进吧,吴王不比太子,他更似陛下。你说话时,注意着些分寸。”

进屋时,使者战战兢兢。几步的路程,也都是摸着柱子过来。

“臣参见吴王殿下,”

朱允熥恰好抬头,与使者目光撞在一起,不由笑道,“来了,那儿有个墩子,自个儿抽过来坐吧。若是坐不惯,那儿还有一张梨花椅。”

“坐的惯,坐的惯。”高丽(朝鲜)使臣,迅速的把墩子抽过来,放在自己的屁股底下。

如此小心谨慎,倒把朱允熥给惹笑了,“一路上,来的可还顺畅?孤听说,李成桂在高丽,过得可不是那么太平。大军压在全州,全然不出。”

使者脸色一变,听着朱允熥的意思,多少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

不可否认的是,李成桂一直想着,让明军打进开京城。而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蓝玉突然的按兵不动,打乱了李成桂全部的计划。高丽(朝鲜)得到了很好的喘息,他们打不过蓝玉,便将矛头,对准了李成桂。

几次交锋下来,李成桂丝毫占不到便宜。而且,最为主要的,李成桂后勤补给,远远不及高丽王朝。

“孤没别的意思,就是问一问,李成桂打算何时进军。如今高丽,与蒙古、女真,沆瀣一气,侵扰大明。而大明,与蒙古,又是世仇。高丽选错了路,李成桂总不能也跟着选错吧。”

朱允熥笑了笑,“李成桂口口声声说,要和大明站在一条船上。可大明上了船,这桨总不能也让大明来摇吧。”

几句话,说的使者心惊肉跳。

看似平平无常的几句话,却是绵里藏针。稍不留神,说错了话,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使者擦了擦额头上汗,要说出的话,卡在嗓子眼。他不敢说,生怕惹怒了朱允熥。却又不得不说,这关系到李成桂的生死存亡。

原本,在驿馆时,想出的应对说辞,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顶用。

“嗯?”朱允熥又笑着反问道,“怎么,没想好?既然没想好怎么说,就回去驿馆,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过来说。没事,孤有的是时间。”

说完,朱允熥拂一拂袖,“来人,送客了。”

话音刚落,使者就跪在地上,说话带着哭腔,“吴王殿下!我家大人,始终追随大明,不敢有异心,请殿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