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斜也另一个儿子完颜孛吉,此刻正在军中厮杀,身边猛将只剩一个耶律坦。
此人眼见岳飞等人杀散了己方兵马,正往山坡冲来,连忙扶住斜也:“大都统,这个小南蛮好生骁勇,不妨暂退,以避锋芒!”
斜也把他一推,怒喝道:“你也追随了俺两年有余,何曾见俺临阵退后?”
岳飞荡阵而来,那些金兵怕的是岳飞,又不怕他所带兵马,因此随他从韩企先万人阵中杀出的,也只有三百余骑,余者都陷在阵中苦战。
岳飞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就领着三个小兄弟,三百余骑人马,纵马冲上山坡。
斜也身边近卫,足有两三千人,但见他把铁矛一招,放声叫道:“杀子之仇,不可不报,都随我去杀了那南蛮报仇。”
他居高临下冲阵,兵马又多,自然大占上风,岳飞却是凛然无惧,纵声狂呼道:“兄弟们,杀斜也!”
三个小兄弟和那三百骑齐声响应,都扯着喉咙、声嘶力竭大叫:“杀斜也!”
山下万人阵中,被包围的千余骑兵闻声,也都奋声大叫:“杀斜也!”
战场虽大,人数虽多,他近两千人狂呼,虽在杀声噪杂之中,还是振聋发聩,吸引了无数人注意。
斜也不由变色,怒吼道:“好个南蛮,好个南蛮!今日且看谁杀谁!”
却见岳飞一面纵马上坡,一面举起弓箭,斜也一惊,双手持矛小心防范,岳飞那里手一撒,一箭直飞天上,斜也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咆哮道:“狗南蛮,又是这般无耻招数!”
一面回头望去,果然他特意留在山坡上的帅旗,被岳飞一箭射折了旗杆,訇然倒砸下来!
当初山士奇来援蓟州,便是张清匹马突入,一石头断了绳索,帅旗飞落,动摇全军,斜也才被迫暂退。
不料今日决战之际,岳飞又把出这般“无耻伎俩”,而且手段更狠,仗着力大,竟直接将旗杆射折。
完颜斜也直到这时,才恍然明白,那小南蛮领人狂喊杀斜也,吸引全场目光,原来打得便是这个主意!
耶律坦亦是怒不可遏,大骂道:“小南蛮,只你会弓箭么?”
说话间,奋力一箭,恶狠狠射向岳飞,岳飞把铁弓一敲,正敲在铁簇上,顺势接了那箭,搭在自家弓弦上,啪的反射回来,这一箭去势,却比来势快了近半。
耶律坦不料他反击这般犀利,欲避不及,正中小腹,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好悬不曾落马。
这时完颜斜也马到,挺矛刺向岳飞,岳飞不慌不忙,依旧以铁弓招架,右手则提起长枪反刺,左弓守,右枪攻,施展出一套罕见的武艺,同斜也杀得不可开交。
看官,这等杀法,却非老枪杜撰,宋史一笔记载:“飞左挟弓,右运矛,横冲其阵,贼乱,大败之。”老枪细细揣摩他这等杀法,甚至怀疑他厮杀到酣处,能直接把长枪射出去……
书归正传——
王贵、汤怀领军大战斜也护卫,张显把一杆钩镰枪使得风声虎虎,大战伤兵耶律坦。
他这里坡上坡下,杀声震天,其余金兵,哪知实情?
只听得“杀斜也”之声响成一片,随即帅旗中折,士气不免大降。
李俊所部数万人,本来士气便低,又被主帅强迫杀出城去决战,若不是金兵受袭混乱,只怕一个照面便要大溃。
饶是如此,也自战得辛苦,直到岳飞射折帅旗,金兵士气一坠,这才此消彼长,略显舒展。
“出林龙”邹渊上半身无伤,骑马冲杀在前,忽然身边一个老兄弟,却是当年登云山随他落草的,自渡北以来,都在邹润麾下作战,近来才回归邹渊部下。
这老兄弟手指一人,惊叫道:“大寨主,杀了二寨主的,便是此人。”
邹渊闻言,血贯瞳仁,一眼看去,正是金兵牙将张兆奴,提一口宣花月牙斧,领着数百兵卒,撞阵厮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邹渊大叫一声,纵马便杀将过去,顾大嫂夫妇和他叔侄一向交好,此刻也隔不远,听见邹渊动静,心知有事,连忙策马去接应。
邹渊一条飞虎棍使出了花来,劈里啪啦打落十余人,强杀至张兆奴身前,一瞥他斧头,那斧刃长短,果然对的上邹润脑后伤口,当即大骂:“狗贼!便是你杀得我侄儿邹润。”
张兆奴把斧头一摆,拿起腔调,撇嘴道:“爷爷一生杀人无算,从不记人姓名,杀了又如何。”
邹渊满面涨红,怪叫一声,挥棍就打,张兆奴一看他出手,便知是江湖草莽的招数,不以为意,挥斧同他大战。
这时顾大嫂杀到近前,见邹渊怒发如狂,心下有数,连忙叫道:“兄弟,找到杀邹润的仇人了?”
邹渊一面挥棍子疯打,一面忍不住哭道:“嫂子,便是这个狗贼!”
顾大嫂本是女儿身体、男子豪肠,闻言浓眉一掀,瞪圆虎目喝道:“好狗贼!邹润在天有灵,让我们寻见你替他报仇!”当即策马上前夹攻。
顾大嫂本来使得好双刀,亦能使枪,只恨前番守城大战时,伤了左臂骨头,如今悬挂在胸前,只能凭双腿驭马,单手使刀,一身武艺,施展不出三四成,虽同邹渊两个并一个,也自难占上风。
张兆奴挥斧战了二十余合,见敌将本事有限,不由愈发得意:“狗男女,敢寻爷爷报仇,今日爷爷送你归西,再有来报仇的,都送去相会。”
邹渊闻言,只觉狂怒难抑,啊的一声大叫,便似昏了头脑一般,空出左手,去捉张兆奴劈来的斧子,右手单执折腰飞虎棍,横抽对方颅脑。
张兆奴不屑一笑,岂肯同他死拼?斧子呼的转回,竖在头侧去挡棍。
他却不知邹渊这条折腰飞虎棍的玄机,邹渊把手一伸,那棍子三分之二处,打在斧柄上,前端蓦然一折,啪的抽在张兆奴脑后。
张兆奴要不是带了铁盔,中这一下不死也晕,饶是有盔抵挡,也觉嗡的一声,脑袋往前猛地一坠,带累的脖颈子都生疼。
正是说时迟、那时快,顾大嫂见他招架姿态,便晓得要挨棍,呼的自马上扑出,真如一头发威母虎,拦腰将张兆奴扑下马来。
张兆奴垫在底下,摔得闷哼一声,百骸欲裂,顾大嫂也触动伤臂,只疼得眉眼抽搐,却咬牙奋力一滚,将他宣花斧压在自己身下,大叫道:“邹渊还不报仇!”
邹渊两条细眉毛倒竖,一双绿豆眼瞪成了两颗黄豆,长声怪叫,自马上飞跃而下,一膝盖落在张兆奴肚子上。
张兆奴“哦”的一声,口中喷饭,菊花冒屎,肠子也不知吃他跪断了几根,邹渊左手在背后一摸,拔出一柄短斧——正是邹润生前所用!
张兆奴魂飞天外,欲待求饶,满嘴里都混着胃液的臭饭,哪里说得出话来?
但听邹渊凄厉大吼,狠狠一斧,把脑袋剁掉了半个!
只是大仇虽报,邹渊、顾大嫂却吃敌军趁势围住,邹渊方才一跃,牵动腿上伤势,顾大嫂亦触及手臂骨伤,各疼得眼冒金星,眼见敌军杀来,只好满地乱滚躲避。
眼见不支之际,忽听一声大吼:“呔!谁敢伤我弟妹!”顾大嫂睁眼看去,却见一员大将,黄脸黑须,舞枪挽鞭杀来,顷刻间杀散一片金兵。
顾大嫂死里逃生,惊喜呼道:“伯伯!你杀败了郭药师么?”
孙立跳下马,扶起顾大嫂上了自己马,又拖起邹渊,眉飞色舞,说出一番话来。
这正是:
鹏举骑兵出后山,水泊好汉过前川。满军皆吼杀斜也,且把恨仇和血干!
第七百一十二回 蓟州围解兄弟聚
孙立说得是:“梁山先锋兵马至矣!”
顾大嫂、邹渊一听,双双大喜:“啊呀,如何这等快法?”
孙立大笑——
他来援蓟州,登岸行之未久,郭药师便引军杀来,孙立自然无畏,果断挥军应战。
不料两军缠斗时,张令徽又引一部人马杀来,前后一万怨军劲卒,团团围住孙立所部,便连退往船上亦不可得。
正焦急之际,忽然泊在潮河的海船,纷纷都往南岸靠去,孙立见了愈发灰心,只道是留在船上的水手们,见战事不济,胆怯先逃。
谁知只隔不久,那些船只又浩荡行来北岸,千余骑兵如狼似虎,争先涌出。
为首一名大将,约摸二十六七年纪,生得眉浓鼻高,星目方口,穿白袍,披银甲,跨乘白马,手中一条方天画戟,端的是威风凛凛!
此人把场中情形一扫,大喝道:“某乃梁山神将方杰!友军且往我处靠,敌人都乖乖站定,待方某来杀头!”
孙立一听是方杰到了,顿时大喜。
他虽不曾同方杰见面,却早已闻其威名:“圣公方腊”亲侄,老曹的表舅子,当初明教五方元帅位列第一,官封中央戌土大元帅,曾经阵斩西军猛将刘镇,后来上梁山坐把神将交椅。
连忙响应:“啊呀!久闻‘小吕布’勇名,如雷贯耳。在下登州孙立,被金兵围困在此,冲突难出。”
方杰笑道:“原来是孙兄,久仰大名!且待方某杀尽这伙敌人,再慢慢叙话。”
说罢引军直冲,他这支军乃是梁山豹骑,虽只千骑,却是精锐非常,又是生力军,顿时将怨军战团冲乱。
郭药师见了大怒,弃了孙立,直取方杰。
这两人,一个塞北厮杀汉,一个江南豪侠儿,一杆枪、一条戟,各有精妙,便是孙立,也自看得惊叹连连。
二人以快打快,转眼间斗了二十余合,郭药师先前力战孙立许久,亦是力疲,方杰却是生力,戟法又高,气力又足,郭药师一轮狂攻无果,渐渐落在下风。
这时船队又往南岸运了一遭人马,依旧还是千余骑兵,领兵一将拍马扬刀,大叫道:“梁山玄将‘屠虎刀’司行方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郭药师心中一惊,暗忖不好:罢了,他这里好手层出不穷,不是甚么好兆,我若一味恋战,只怕反要吃他陷了。
遂高呼道:“方杰,今日权且罢战,待你明日人齐,再战不迟。”
口中说话,长枪虚晃一招,策马败下阵去。
麾下怨军见主将败退,立刻跟着便走,彼此间交替掩护,退得有条不紊。
方杰本想趁势一冲,却不曾占到便宜,惊奇道:“败而不乱,这北国兵马果然厉害。”
又冲孙立笑道:“小弟头一次来北地,本想斩他一个大将亮亮名姓,不料遇见个狠的,这一手枪法着实不凡。”
孙立见他言谈磊落,举止轩昂,心中甚有好感,也笑呵呵道:“此人叫做郭药师,他麾下兵马唤作怨军,本是辽人组织了北地受苦汉儿,要对付女真人的,后来反降了女真,乃是北地有名的精兵,郭药师本人,亦有将才勇略,饶是女真猛将众多,也有此人一席之地。”
方杰默默记住,这时司行方也来相见,部下还有两个偏将,乃是“夺命秀才”汤逢士、“鬼和尚”温克让。
方杰遂对孙立道:“实不相瞒,晁天王大军,如今才至沧州,被些小事牵绊住,遂令我等四人,领三千豹骑星夜赶路,先来一步,却不知如今蓟州,战况如何?”
孙立所知也自有限,只道:“吾亦初来乍到,如今城西、城北,杀声四起,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方杰便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去西面战团看一看,孙兄则往北走,分兵援他两边如何?”
孙立慨然应许,两军遂分,孙立领兵杀来城北,望见两面大军决战,连忙挥军杀入,自己一马当先,正救了弟妹顾大嫂和邹渊。
蓟州军见来了援兵,士气不由振奋,李俊大喜,趁机指挥兵马,往前攻打。
金兵之中,完颜孛吉领着五千人马,正在嘶吼作战,忽闻“杀斜也”之声响成一片,回头看时,帅旗倒折,顿时大急,顾不得许多,当即分兵一半,让麾下偏将统领作战,自己则带了另一半回援。
他杀到之时,岳飞同完颜斜也已战到五十合上,一个女真老将,一个汉家儿郎,两杆枪斗成一团,不见高下。
完颜孛吉怪叫一声:“父帅,孩儿来也!”提一口长刀,策马直奔岳飞。
王贵见了,大喝道:“这个金狗也使刀,不先来见过刀祖宗!”把金刀一摆,拦下孛吉。
孛吉一心救父,心如火燎,那口刀抡圆了乱劈,王贵同他战了七八合,脸色煞白:“小爷同你比刀法,你倒比起力气大!小爷又不是犀牛、野象,让你一局何妨?”
一面策马逃开,一面不忘大叫:“岳大哥小心了,小金狗好大力!”
岳飞叫道:“无妨,为兄自应付他!”枪势一展,接下孛吉攻势。
要知周侗一生传人武艺无数,入室弟子,就这么屈指几人,为何独爱岳飞?除了岳飞秉性刚正之外,也爱他天资非凡,以为犹在林冲、卢俊义之上。
若按原本时空,岳飞活得并不久长,不过三十八度春秋。只是这般短短年岁,不说别的成就,单说武艺,便传下了岳家散手、岳式练拳、鹰手拳、心意拳、岳家枪等等绝学,实可谓一代宗师。
如今岳飞虽然年少,武艺却已卓然成家,难得的天赋未尽,犹在进步之中,往往遇强越强,虽同完颜斜也这等悍将只战得手平,但加个完颜孛吉,倒也不在话下。
当下岳飞以一敌二,一杆沥泉枪,战他父子两人,压力大增之余,于自家枪法精微之处,越发体会的深,一时间抖擞精神,越战越勇。
完颜斜也见了,暗自心寒,自忖道:这个少年这般年纪,便有这般武艺,只怕以后必是宗师、武圣一流的人物,我父子舍生忘死同他大战,岂不成了他磨刀石?这个大亏,岂能吃得?
当即喝道:“孛吉,大局为重,不可与这小南蛮缠斗了。”
孛吉连连点头,父子同心,齐声暴喝,一个挥刀猛斩,一个举枪狂刺,岳飞见他陡然发狂,神情一凛,小心应付,挡了几招,不料对方两个,忽然勒马而逃。
斜也一边逃,一边回头,手指山下喝道:“小南蛮,看你部属,皆要杀尽也。”
岳飞正追,闻言猛一回头,果然王贵、汤怀所领三百余骑,此刻只剩一半,坡下被围的一千余人,也只剩下七八百,心中顿生迟疑——他若追赶这两父子,王贵等人难以独撑大局,就算功成,这支兵马和这几个兄弟,只怕也要送了。
只此停顿功夫,斜也父子已逃上了山坡,岳飞吐一口气,不去多想,飞马梃枪,杀散一干亲卫,回马又直取耶律坦,耶律坦见他杀来,手脚俱麻,张显趁机一枪刺死。
几个小兄弟会合,岳飞回马冲阵,那些金兵见岳飞杀回,惊呼而退,岳飞轻松接应了被围骑兵,再寻斜也时,早已踪影全无。
完颜孛吉随父亲逃命,眼见父亲略施小计,惑了岳飞不追,不由得意道:“哼,这个南蛮连慈不掌兵的道理也不懂,武艺再高,也只好做个斗将。”
斜也似笑非笑看看儿子,道:“你过来些。”
孛吉策马靠近,斜也面色忽然转冷,啪的一个耳光,险些抽的儿子落马,指着大骂道:“蠢材!这个小南蛮,踏入我营的时机、杀法,领兵转战的路线、目标,无一不显才干,你说他是斗将?”
斜也这一战,大好局势毁于一旦,也憋了一肚子邪火,正好趁机骂儿发泄:“他的步将、兵马,都被亲卫军缠住,自己独自追来,未必能够奈何我父子,甚至深入重围,陷了自身,此涉险之道,不取乃为智也,况且他回救部属,愈发要得军心,期间种种算计,你都看不到么?”
孛吉呆愣愣摇头:“我、我看不到,他只怕也未必有什么算计,都是你想得多。”
斜也叹道:“他或许不曾算计,只是下意识便能选择出最好的答案,这等天赋,倒比算计一番更加可怕。”
说着连连叹息。
斜也领着儿子,也没在山坡上留待,径自去阵前走了一圈,串联起十余支兵马,合计四五万人,领着直奔西营,那烧成火海一般的盘山大营,竟是直接弃了。
及至西营,正逢完颜蒲家奴败回,斜也裹了这支兵马,又去南营、东营,陆续汇合了郭药师、完颜宗干、完颜宗磐、刘彦宗各部,随后全军撤退往玉田县安顿。
岳飞等人汇合李俊,大伙儿乱杀一场,只觉金兵越杀越少,又汇合了唐斌、方杰两部人马,互相一对所知情报,才推断出完颜斜也绕城杀了一圈,全军而退的消息。
李俊大喜道:“罢了,这老金狗退兵,总算解了蓟州之围。”
岳飞眼望东面,暗自佩服完颜斜也的果断。
后来几日打扫战场,这一战杀敌两万有余,这意味着完颜斜也撤下的人马,依然有十万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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