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代重奸
一念至此,邓玘经过这番和义军反复交战,这时候也已经觑得义军虚实。他便率领军队赶了过来,与马凤仪土司兵汇合一处。
然后,邓玘对马凤仪说道:“贼人虚实,吾已尽知矣。贼人虽盛,实际堪用之兵,亦不过四五千罢了,余则不是各怀异心,就是乌合之众。你我人马合在一起,亦有七千之数,任他如何百般算计,亦不能吞下你我两部!若我等合力死战,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马凤仪多次遭受火炮袭击,却要比邓玘对敌我实力认识更为清晰,只是苦笑道:“今日唯有战死而已,左右不能弱了我石柱土司白杆兵的威名!”
言毕,两人竟是且战且退,几欲逃出生天。
张顺远远望见了,不由皱了皱眉头,立刻下死令“左金王”、“革里眼”不惜一切代价冲上去,骚扰其阵型,减缓官兵撤退速度。
与此同时,他亲自带领悟空、王锦衣及麾下二百亲卫径直去寻那其他义军统领。
张顺第一个寻到的乃是“八大王”。他见到满脸晦气的“八大王”以后,丝毫不给他连忙,只是劈头盖脸地骂道:“竖子,月余之功,几乎毁于一旦!还不与我整顿人马,死死咬住这股官兵?难道还要等到邓玘等人整顿人马,卷土重来不成?”
“八大王”自知理亏,又畏惧悟空和王锦衣正在张顺左右,生怕他一声令下便就地火并了自己,只得唯唯诺诺的接了命令。
张顺一腔怒火无处可撒,岂能给这帮见利忘义之辈留下情面?他依次又寻得“活曹操”和“乱世王”一通臭骂,才算压服了这伙桀骜不驯之辈。
张顺这边整顿完毕义军,那边邓玘、马凤仪两部顿时压力大增。一方面被“左金王”和“革里眼”骑兵纠缠上来,他们不敢轻易动弹,生怕露出破绽,为骑兵所趁。
另一边张顺压服诸将,再次整顿人马,重新压了上来。
邓玘、马凤仪抬眼望去,只见身后及左右黑压压的全是贼寇,自度不得脱。
两人只好稍作退却,寻一处地势较高的山丘,作为防守之地。
诸义军在张顺的指挥之下,顿时将这些官兵团团围住,试图全歼此军。
诸义军不信邪,不耐烦张顺派遣拽拉火炮,便一拥而上冲了上去。结果官兵身处死地,哪里不肯死战?
义军被官兵打退了两三次进攻,还因为石柱土司兵的勾枪,撤退的时候被勾进去不少人,伤亡颇大。
这时候宋献策也赶了过来,一看这情形,便对张顺说道:“主公,围三阙一,方是正理。不然官兵自知必死,定然会拼死一搏!”
张顺闻言笑道:“我如何不知?只是但等火炮而已!”
第322章 邓玘之死
等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将那十门红夷大炮和李十安麾下二十门各式火炮一并运来。
火炮安放整齐以后,张顺命令将围困官兵的北面队伍撤了,然后便用火炮对官兵进行轰击。
那邓玘麾下的川兵如何比得上石柱土司兵精锐?只被义军打了一轮,便骚动了起来。
邓玘本是宿将,见此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将要全军溃败的征兆。
他连忙带着亲卫跑过去,对马凤仪说道:“我麾下的川兵是不行了,全军大败的结局已经不可避免了,为今之计唯有拼死一搏而已!贼人之中亦有颇懂兵法之人,我等若是从北面而出,定然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我欲亲率亲卫,决死冲向贼人‘舜王’之处。若是侥幸斩杀‘舜王’,我等尚有生机;若是不幸战死,亦不失忠勇之名,可保子孙富贵也!”
马凤仪一听,便知这邓玘亦有死志,便问道:“如今贼人旗帜招展,有两处旗帜最为显眼,我等冲杀何处为佳?”
“如今贼人层层围困,我等七千人马只冲一处,难以展开阵型。不如我们一左一右,分别冲锋一处,生死各安天命罢了!”邓玘闻言苦笑道。
“好!”马凤仪一口答应道,“我观此面敌人最为强劲,当是‘舜王’所在。我欲攻向此处,姑且试一试此生命运如何!”
邓玘顺着马凤仪手指指向看去,原来是张三百中军所在之处。邓玘心道:此辈兵强马壮,更胜另一面,马凤仪不知此处虚实,正合为我吸引贼人主力!
而那马凤仪其实心中更有一番算计,她对账张顺以后,吃足了火炮的苦头,生怕张顺再有什么花样,便准备这这个“硬茬子”交给邓玘处理。
两人计议已定,不待义军稍歇,便各率麾下人马,不顾死活径直向自己选中的中军大旗冲了过去。
义军初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是有一次交锋而已。时值六月,卫辉府亦早已烈日炎炎似火烧的一般,不要说身披如同大棉袄一般的棉甲了,哪怕辛勤劳作的农夫,亦不愿在烈日之下多待。
如今双方激战半个时辰左右,顿时感觉自己好似要被蒸熟了一般,整个人都红通通的。
浑身上下更是汗如雨下,湿乎乎、黏糊糊的衣物死死的粘在身上,重若千斤。
更有那头上的汗水,痒痒的流了下来,腌了眼睛,看不清东南西北。
双方从早到晚,如今太阳偏西,已经激战了一天,早已经疲惫不堪,更是缺水严重,口渴难耐。
义军本道官兵这次冲锋结束以后,便会退却,等待重整队伍以后,再行交战。
哪里想到,那邓玘和马凤仪都是亡命之徒,赫然不退,反而强行忍着一口气,继续厮杀上来。
两军相争,关键时刻就是看那一口气。你弱敌便强,你强敌便弱。义军只道是胜券在握,早已失去了那口拼死一搏的心气儿,顿时便被官兵压了下来。
李十安远远的望见了,焦躁难安。前面一轮火炮射击完毕以后,等他再次命令炮手装填完毕火炮,却发现义军、官兵乱作一团,再也无法分清你我,进行轰击了。
张三百那边还好,本来他麾下就有张顺本部精锐,更有其他义军相助,一时间倒是和马凤仪打的难舍难分。
而张顺这边和邓玘对阵的是张顺新调过来的“八大王”一部。除此之外只有“左金王”、“革里眼”千余骑兵和自己麾下二百亲卫骑兵。若是为了自身安全起见,张顺可以轻松退却,邓玘麾下皆是步卒,自然是追之不及。
若是为了全歼当面官兵而已,张顺若是稍作退却,便是打开了包围圈,正好人邓玘借机可以逃了出去。
张顺见那邓玘正杀透了“八大王”军阵,向自己等人冲了过来。他不由大怒,自己好容易千般算计,万般盘算,将此僚困在此地,焉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张顺发了狠心,下令道:“‘左金王’居左,‘革里眼’居右,各率骑兵,胁其两翼。悟空、王锦衣随我带领亲卫,与其对冲。”
“邓玘说恃者,不过一股血气之勇罢了。我等只需强对强,刚对刚,王对王,挫其锋芒,必杀此辈也!”
话说那邓玘刚刚杀透“八大王”军阵,顿时一喜。却抬头一看,只见张顺亲自带领麾下二百亲卫骑兵疾驰而来。
邓玘大惊之余,更是大喜,他哈哈笑道:“好一个以攻对攻,以强制强,此辈必是‘舜王’无疑!”
“如此方为我邓玘对手,若是能斩杀此人,我也不枉此行;若是为此人斩杀,我亦不枉此生!”
言毕,邓玘亦翻身上马,携带麾下百余亲卫及三四千川兵一鼓作气,向张顺冲了过去。
张顺如今战阵厮杀多次,早已非昔日可比。别看他年纪轻轻,却毫不畏惧,只是一马当先向邓玘杀去。
悟空和王锦衣生怕张顺有失,只得仅仅跟随左右,亦杀向官兵。
双方将领都不知对方难处,只知若是不能借机斩杀对方,此战便又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邓玘自不必说,身处死地,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
而张顺却深知背后万余大军都是摇旗助威之辈,若是遭遇兵戈,便是一哄而散的下场。自己麾下看似人马众多,实则多少见风使舵,锦上添花之辈。
若是真有部分义军溃散,会不会借机引发全军溃败,亦为未可知!
说时迟,那时快!张顺自顾逞血气之勇,竟然一马当先,居于悟空和王锦衣之前。
这两人暗暗焦急,却又不能在战场之上喊出声来,以免有损士气。
好在王锦衣身材瘦弱,坐下战马又不错。他紧赶慢赶,终于在张顺和邓玘交手之前赶上了张顺。
这时候,邓玘已经端起手中的长枪,准备一枪将张顺捅个透明。
好个王锦衣,将手中长枪一伸,便搭上了邓玘的长枪,然后用力一挑便将他的枪头挑到高处。
张顺只见眼前邓玘长枪一抖,他眼前一花便不见了踪影。张顺来不及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把手中的铁锏往前一投,正中邓玘护心镜。
厚重的护心镜被沉重的钢锏一扎,如同纸片一般便被撕开了,正好插入邓玘心脏,将那邓玘穿了个前后透亮。
第323章 火铳手建功
话说张顺热血上头,一马当先一锏扎死了邓玘,才发现自己手中失了武器。
邓玘身后的亲兵见主将死了,不由大惧,纷纷冲上来欲将张顺剁成肉泥。
好在悟空和王锦衣眼疾手快,见张顺稍微冷静了一下,马速慢了下来,他们两面快马加鞭冲上前来,一左一右护着张顺。
一个是铁棒飞舞,一个是长枪乱刺。邓玘麾下亲兵虽然也是好武艺,可是哪里抵挡得住这两人?顿时被杀得人仰马翻。
张顺带领麾下骑兵把邓玘麾下亲兵杀了个对穿,却不去战那步兵,反而掉转马头继续冲杀对方亲兵。
邓玘亲兵稍却,张顺亲自跳下马来,寻了那邓玘尸首。他抽出腰间“活曹操”赠送的宝刀,砍了几下,结果手法不专业,几次都砍到邓玘的颈骨,看的王锦衣眼皮狂跳,生怕张顺把这把好刀砍崩了刀刃。
张顺砍了半天,勉强砍下了邓玘的首级。也顾不上砍断的颈部鲜血淋漓,张顺翻身上马,将那邓玘的首级举的高高。邓玘的鲜血淅淅沥沥的淋了张顺一身,再加上张顺那怪异的体型,简直如同地狱的魔神一般!
张顺大呼一声:“邓玘已死,速速受降!”顿时其余官兵见了肝胆俱裂,不敢上前。
这时代的将领便是军队的首级,将领的首级被张顺斩了,那便是军队的首级被张顺斩了,这支军队顿时就没了生气。
更何况依据军法,主将战死,麾下亲兵从上到下皆要被斩首。如今这邓玘亲兵打不过义军,又不能夺不回邓玘尸首。他们为了夺取一线生机,亦唯有下马受降而已。
邓玘麾下亲兵这一投降不要紧,其余川兵顿时或跑或降,四五千兵马竟然一哄而散。用实际行动完美诠释了“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的说辞。
张顺这边打的干净利索,张三百那边却陷入到危机之中。原来这石柱土司兵素来善战,再加上虽然名义上由朝廷授予编制,其实后勤、武器、铠甲以及兵员皆有土司自行筹措,与私兵无疑。
这石柱马氏素来视之为安家立命之本,对此极为舍得投入。土司兵的从兵员到武器铠甲,乃至军事训练都极为认真,远远不是那些吃空饷、喝兵血的总兵可比。
所以这土司兵一旦拼命,武器装备较差,士卒素质又不如土司兵的义军顿时被打的节节败退。
张三百见了大怒,不由脱了铠甲,光着膀子便要上阵。身边的“治世王”不由赶快劝说道:“将军将大军托付与阁下,不是让阁下自逞勇武,乃是让阁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阁下如何神勇,又能杀得了几个?不如想方设法,抵住白杆兵冲锋,方是正理。”
张三百一听,心中稍作冷静,细细思量了一番,便对他拱了拱手道:“谨受教,是我鲁莽了!不知阁下何以教我?”
“不敢当,不敢当!”“治世王”闻言连忙摆手道,“我只有一点愚见,土司兵虽勇,终究是血肉之躯。我顺营素来以火器出名,何不以火器击之,任凭她三头六臂,一炮下去也是一个碗大的窟窿!”
张三百一听,倒觉得此人言之有理。只是如今义军和官兵犬牙交错,李十安火炮又不知何处,如何能用火炮进行轰击?
张三百左思右想,突然无意间瞥见身边的火铳,顿时不由一喜。原来张顺亲自训练了一百火铳手之后,因为数量稀少,又留作中军,一直没有得以发挥作用。
如今马凤仪土司兵攻击甚急,不管这火铳手好不好使,姑且一试,权作“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想到此处,张三百连忙命令这一百火铳手一字排开列五排向前抵近马凤仪部。而自己则带领二百精锐,列于阵后。一旦火铳手不好使,少不得他张三百亲自上阵,以死报张顺收留之恩了。
等了不久,那马凤仪果然再次杀透义军阻拦,来到火铳手面前。双方彼此不过距离二十余部,马凤仪刚刚冲杀出来,喘着气抬眼一望,不由大吃一惊。
只听见一阵炒豆子般的火铳声响起,她身边左右土司兵顿时倒下了五六个好手。
马凤仪连忙命令继续冲锋,却只见面前第一排火铳手左右散开,转向阵后,而第二排火铳手再次“砰砰砰”一阵铳响,喷出来一片火光,残留下一阵阵青烟。
马凤仪麾下土司兵再次倒下四五人,她连忙亲自带队冲了上去。
二十步不过迈动脚步四十次,距离不过十丈而已。往日冲阵,不过瞬息可至。
如今马凤仪却感觉这短短的一段路便的十分漫长,她刚刚冲锋了七八步,硝烟稍散,第三次铳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土司兵没有那般好运,一下子被撂倒了十来个。
马凤仪身上也中了一枪,好在铠甲厚实,被棉甲缓冲以后,嵌入到胸口的铁片上罢了。
就这样也震的马凤仪胸口生疼,她又惊又怒,恨不得马上冲到跟前,将这百余个火铳手杀个干净。
她不是没遇到过使用火铳的敌人,要么没有什么准头,要么即使击中也没有太大伤害。她哪里想到这股“流寇”之中竟然有这么一股精锐铳手。
也怪不得马凤仪惊讶,明军所用火铳多是三钱鸟铳而已,口径小,身管短,威力稍逊。
而张顺这百余火铳手都是铁匠精心打造的“鲁密铳”,身管更长,用药更多,所以威力和精度更好罢了。
除了马凤仪这样身着好甲之人,一般士卒在如此近的距离被击中,很难不受伤。
眼瞅着马凤仪就要冲到跟前,这百余火铳手稍显慌乱,胡乱的又射击了一次,便一分两段,向左右各自逃命去了。
虽然这一次火铳手射击精确度不高,但是由于距离过近,土司兵再次被放翻了四五人。
马凤仪挥舞着胳膊,试图挥散火铳手留下的刺鼻硝烟,以观看火铳手的位置所在。
却不料,张三百早已按捺不住,早带领二百精锐冲了上来。等到马凤仪看到的时候,已经躲闪不及。
好在马凤仪也蔚然不惧,亲自带领麾下土司兵与张三百战作一团。
第324章 鬼神张三百
只是这边双方打得难舍难分不提,那似乎一哄而散的火铳手竟然没有借机逃散,反倒重新列队,一左一右各五十人,轮转射击马凤仪土司兵两翼。
这火铳手连环射击之法,倒也无甚出奇。中国明初开国之时,便有将各种远程火力编为数排,逐次开火,轮流射击以形成连续火力的战术。
这种射法,往往分为三至五六排不等,甚至到清朝还形成了九进十连环的射法。
只是这方法不仅仅在分排射击,更是在良好的组织性和纪律性。这一百火铳手乃是张顺亲身练成,他在这上面试验了许多想法,这个时候终于发挥出了它的威力出来。
这列于左右进行射击,实际上便形成了后世的所谓的“交叉火力”,将火铳攻击力强的优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马凤仪和土司兵虽然历经久战,疲惫不堪,亦不落后于张三百生力军半分,只是哪里想到本来以为被驱赶而走的火铳手不但没有走,反倒夹击自己的两翼起来。
马凤仪回身一看,只见自己麾下土司兵也不过三四百人。其余诸兵早已经在她冲锋的过程中,被分为数段,和义军在各处苦战。
马凤仪虽然悍勇,可是六七月份酷暑之下,她犹自身披棉甲,鏖战了大半日,早已浑身上下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似的,到处都是黏糊糊的汗水。
她的身体却早已经因为失水过多,口渴难耐,甚至有些头晕眼花、意识不强等症状。有时候,她看到自己砍杀的敌人飙出来的鲜血,都忍不住想扑上去吸吮的冲动。
马凤仪作为将领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土司兵了。他们虽然出身在南方,也须耐不住如此酷热。
甚至有的土司兵战着战着突然晕倒在地,被义军趁机乱枪刺死,少却了身体缺水的烦恼。
马凤仪并不知道张顺如何长相,只道这张三百便是张顺。她便强忍着口渴、头晕,高声喝道:“诸将士听令,杀此舜贼,痛饮其血,我等才能有一线生机!”
其他土司兵一听到有东西可以喝,精神稍振,再度对着张三百冲杀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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