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庐煮酒
“朝政大局为重,如今要紧的是礼争,这些事情往后压一压也可以。”
张太后有些不解,为什么蒋太后对于朱厚熜的子嗣不着急。
又一想到自己,儿子连个念想都没有给她留下,心中又多出了一股淡淡的遗憾。
“姐姐,哀家觉得应该全力支持陛下,礼争只能胜不能败!”
蒋太后神情一正,语气中多出了几分肃杀的味道。
“对!”张太后立刻应道。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在空中交错,后宫彻底稳定了下来。
辞别张太后,蒋太后便来到御花园中观赏风景。
想起张太后之前所说,脚下的步子都不由急了几分。
“熜儿,娘打心底里不希望你是什么天命之人,皇家又如何,也只能在命运中随波逐流。”
蒋太后在湖畔的石桥上凭栏远眺,心中怅惋。
早在他怀孕之时,便有一个身着破烂的大肚道人前来拜访。
言说他腹中的孩子贵不可言,乃是仙真下凡,紫薇降世。
她当时也只当做一桩笑谈,给老道士舍了一顿饭,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仙人临凡不与俗同”
“道长可解释得仔细些?”
“唉,王妃腹中的孩子注定不会在此世留下孩子!”
“……”蒋太后强颜一笑,到底没有恶言出口。
老道士反而哈哈大笑,吟唱着不知名的曲调,一恍神的工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蒋太后此刻回想,也不能不相信当年的老道士所言。
自家的孩子出生之后,便不似其他孩童一般贪玩,反而对古文典籍颇为喜好。
长大之后,他更是一门心思投进了道学之中。
她也曾经想过,这些是否会是老道士的谎话,不如让儿子先找个通房?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朱厚熜,后者神色淡淡,反而劝她不如多生个儿子。
“咯咯咯~”
朱厚烽抱着竹笋,一摇一晃地和熊猫打闹,更远一些是彻底摊开的大橘猫。
孩童的笑声颇具感染力,就像初夏的轻风,寒冬的暖阳。
蒋太后也笑了,困锁心中的愁绪解开。
“无论熜儿想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
蒋太后一念及此,都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
可能是朱厚熜多年潜移默化,也可能是一位母亲对儿子最大的爱。
她无法决定朱厚熜登上帝位,但她可以为他扫除障碍。
蒋太后心中有了决断,万里外的石德宝亦然。
石德宝来广东之后一番明察暗访,再加上高明的手段,已将市舶司的案情梳理明白。
而在外人眼中,他这位奉圣命而来的钦差,却只是到各地游历讲学,还时不时接见一番商贾进行友好协商。
官员们见他没有什么大动作,危及不到自身,也就大开方便之门。
商人更是能为傍上大树而兴奋,尽力满足石德宝的一切要求。
而石德宝却在不动声色之间,理清了广东乱象,连市舶司的幕后黑手都揪了出来。
“兵权!”石德宝沉声道。
市舶司贿赂官员的白银,就是陛下增发西北的粮饷。
到了现在他反而有些举棋不定,牵扯到大明的九镇边防,真正拥兵过万的总兵,实在不能不慎重。
即使他已经掌握了铁一般的罪证,也要顾及大局不能马上把证据公之于众。
“唉”一口浊气吐出,石德宝将碗中茶水一饮而尽。
“老师,广东的商会已经答应在各地兴建学堂,他们打算捐资十万白银,想请您为学堂题个字,顺便挂个名头。”
“好!”石德宝握紧拳头,脸色突然就潮红。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去,“告诉他们,我到时候会提字,兼任先生就免了。”
胖学生此刻疑惑万分,自家老师的心愿不就是让读书人,多条上进的路子。
怎么现在有了成效,反而不去接受。
扬名立万,显赫于乡邻,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情。
更何况自家老师为修建学堂奔波劳累,也是应得的啊!
这些商贾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他们的钱,简直就是在割他们的肉。
而不损害朝廷利益,要来这么大的一笔钱,消耗的心力可想而知。
石德宝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语重心长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这老师二字,可重得很呐。”
“一旦我在这些学堂挂上了名,那学子天然就和我有了关系,牵牵扯扯勾勾结结。”
“这不好吗?还能沾点老师的贵气,前进之路岂不畅通无阻!”
“哼”石德宝反手一个脑瓜嘣送过去。
“如今是如今,未来是未来,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因我而受到牵连?”
他目光悠长地看向远处,“你老师我就没有敌人吗?我就不可能会倒吗?”
“今日的恩惠就是明日的毒药,我挂了个名字是在害他们啊!”
石德宝负袖立于窗前,望着远处市井繁华车水马龙,想到了自己当初艰难求学。
他斩钉截铁道“我本就无私心,又岂可平添枷锁!”
“是”胖学生心神摇曳,离开的步子也不由轻快了几分。
月华如大水漫灌。
城外的一处五通神庙,却仿佛将一切光都给吞了进去。
“拜见坛主,这些狗官勾结的证据,教众们已经搜集好了。”
“你做得不错,本坛主会为你请功,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石德宝哑声道。
没错,石德宝来到广东之后,就机缘巧合发现了白莲教联络的标记,顺藤摸瓜就找到了这一处分坛。
他灵机一动,本着不能浪费人力的崇高想法,便安排白莲教的人搜罗官员们犯罪的证据。
特别是市舶司一案。
“我会将这些证据传到总坛,作为控制这些狗官的工具,你为我教大业做出了贡献啊!”他脸不红心不跳。
“坛主过奖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下方的人清了清嗓子,“之前总坛吩咐我们传播的歌谣,已经准备就绪,只差上方一声招呼,整个广东都会响起这首歌谣。”
石德宝一怔,旋即面色一喜,微笑着说道:“你们做得好,且为我演示一番”
“小皇帝开新礼,变着法搜民膏……”
这声音在夜半有些凄惨诡异,石德宝越听脸色越沉,但好在他很快掩饰了过去
民间舆论造势,造谣生事,这不正是邪教的拿手好戏吗?
此刻他倒有些紧迫的感觉,原本破获大案而松下去的心立刻悬了上来。
“陛下,多事之秋啊!”但很快他把脸一换,心中镇定了几分。
“我誓要为陛下,扫清一切障碍!”
看向下方的人笑容越发和蔼,轻声道:“说说你们的计划让本坛主参详一番,千万不能有什么破绽。”
第123章 历法
月华漫灌,御花园中的草木皆被镀上一层银白。
点点繁星簇拥着高悬的皎月,照出玉宇澄澈。
朱厚熜披着半身月光,他双肩上团龙仿佛下一刻就将飞入云间。
杨青山按捺不住,终是悄悄用起了望气术,差点被亮瞎了双眼。
月光普照,更深沉的却是夜色,那是能淹没一切的黑暗。
可,杨青山回神嘴不自觉地微微半张,眼睛渐渐眯起。
万古暗夜,一朝皆明。
皇帝身上的气运,亮得不像是人该有的。
杨青山敢拿自己祖宗发誓,连恢弘的国运都没有如此亮度。
“杨爱卿,正打算在本月举行一场天地祭祀,你认为该选在什么时候呢?”
朱厚熜轻声问道。
山东天宝司已基本建成,汹涌澎湃的气运犹如滔滔不绝的江水倒灌进大明的气运海。
启灵仪式的一切准备已经就绪。
朱厚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心中思索道:“周天仪这件神器,也该展现威能了!”
杨青山闻言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去,虽然他已经陪伴过两代帝王,但对于当今天子,他还是有些发怵。
不是臣子对于帝王的畏惧,而是精通算学之人一种天然的直觉。
“陛下,且容臣推算一番。”
他右手掐诀在袖子中推算,无比熟练地吟诵历法口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上的神情却越发沉重,到了后来额头出现一层薄汗。
朱厚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杨爱卿但说无妨。”
杨青山先是沉默不语,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臣斗胆建议将天地祭祀之礼推迟到开元之后。”
“嗯?”朱厚熜一声轻语,却让地上跪着的杨青山感觉千钧之力加身一般。
这样的感觉,让他不由想起了十多年前天地封锁未曾解开的情景。
汉唐之时,武人之力可摧山裂石,到达高深境界一人横扫千军也不是神话。
甚至神感天地,念动万方,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可不知何故,在东汉之后灵气日渐稀少,武者也无法沟通天地。
准确的说是在黄巾之乱后,武人彻底失去了左右天下的力量,三国是高武最后的辉煌!
杨青山是李淳风一脉的继承人,手上有惊世着作推背图,自然知道一些常人无法知晓的秘密。
张角,杀过一次“天”!
大贤良师,败了,但也胜了!
当初杨青山读到这一则记载时,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侠以武乱禁,而拥有毁天灭地能力的武者,更容易被私欲裹挟而成为普通人的灾难。
“张武贼也,力达先天,灭人千余……”一段简略却无比沉重的话语再次回响在他的心底。
于茫茫众生而言,不受控制的强大本身就是一种罪!
从心底里杨青山是佩服张角的,敢为人所不敢为,为人所不能为。
正是张角杀了武者的天,他才被“天下人”所杀。
自三国之后,天地灵气逐渐丧失,武者归于平庸,甚至被天道限制。
武功越高,越是能感受到那种冥冥中的苍茫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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