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产队的驴③
陈庆淡淡地问。
鹿仙翁面露红光,先后朝扶苏、陈庆作揖:“先周穆王时,征讨西戎大胜。西戎王为保全国族,曾献上两件至宝。一曰昆吾剑,一曰火浣布。”
“程家在西南夷处,偶得了火浣布的制作之法,竟然一直秘而不宣。”
“怪不得程家铁业短短数十年时间,就能与卓家一较长短。”
“那工匠在官兵抄家的时候,偷偷私藏了半匹,埋在地下。”
“小人这就将藏宝之地写出来,请殿下亲览……”
陈庆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
这老小子真够可以的。
我单独来的时候,你还藏着掖着。
专门等扶苏在的时候,才出来献宝。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不就是石棉布嘛。”
“巴蜀确实有一处石棉矿,想来是被程家找到了所在。”
“天下至宝,实在谈不上。”
“那东西一年的产量是按吨算的。”
“人力充足的话,一年纺织个几十万匹也稀松平常。”
“更何况……”
“石棉质地刚硬,若不小心毛刺散落下来,被人吸进去就会刺破肺泡。”
陈庆比划着,让扶苏明白大致原理。
“一丝半点无所谓,要是真把它当成什么至宝穿在身上,天长日久下来,石棉都淤积在肺里。
人就会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等年纪上来,心肺衰弱……
说不定哪天睡着睡着人就没了。”
陈庆目光凌厉,沉声道:“老鹿啊,你处心积虑把它献给太子殿下,安的什么心?”
鹿仙翁脸色骇得发白,蹬蹬倒退了两步。
他半信半疑地看向陈庆,以为对方在虚言恐吓自己。
可陈庆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并且信心十足,鹿仙翁顿时信了八九成。
“小人罪该万死。”
“请殿下饶命!”
“火浣布有害,小人确实不知情,否则哪敢将它献上。”
鹿仙翁忽然如梦初醒,挪动双膝转向陈庆:“陈府令您看在小人出生入死,鞍前马后的份上,拉小的一把。”
陈庆撇撇嘴。
早干嘛去了?
真以为扶苏脾气好,谁都来讨个便宜?
今天不敲打敲打你,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第275章 来人,喂蒙甘喝洗脚水
“不知者不为罪,本宫并无责怪之意。”
“你先起来吧。”
扶苏一向宽容大度,轻描淡写地赦免了鹿仙翁的过错。
陈庆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鹿仙翁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先看了扶苏一眼,露出感恩戴德的神色。然后转头看向陈庆,尴尬又畏怯的笑了笑,赶忙缩了回去。
这下他老老实实站在田舟的身后,再不敢像之前那样招摇的站在前列。
陈庆忍不住嗤笑一声。
方士的本事一半在炼丹上,一半在嘴皮子上。
原本他撺掇始皇帝搜罗方士,就是把他们当化工人才来用的。
鹿仙翁不好好干他的老本行,居然动起了歪脑筋,妄图走方士蛊惑媚上的老路。
陈庆哪里能容他!
奸你又没我奸,坏你又没我坏。
当奸佞有我一个人就够了,还能轮得到你?
“内府初设,官职级位暂未定下。”
“诸位稍安勿躁,论功行赏不会漏了一个。”
“殿下和本官定然不会亏待了大伙。”
陈庆镇定有力地说道。
这下没被点到名字的工匠和方士才放下了心。
别的地方不好说,陈庆在善待手下这方面,可谓有口皆碑。
“田舟,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先前被打了岔,陈庆这时候才把铁砂拿了出来,摊开在手心里。
“这是……”
“上等的铁砂,大人您从哪里来的?”
田舟一下就认了出来,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
“渭河边用磁石吸来的。”
“若高炉用此砂炼铁,一天能产五千斤吗?”
陈庆问道。
“能是能,或许还不止五千之数。”
“只是……唯恐铁砂供给不上。”
田舟激动过后,又失望地说。
“呵。”
“还供给不上呢,你等着瞧吧。”
“再过些时日,每天铁砂的产量远不止万斤。”
“等消息传得远了,一天十万八万斤也只在等闲。”
“你想办法把新的高炉打造好,若能一天产铁十万斤,陛下必有重赏。”
陈庆斩钉截铁地说。
田舟抬起头,眼神惶惑又震惊。
不过当着太子扶苏的面,想来对方不会扯谎。
“诺,小人遵命。”
陈庆又详细询问了军备的打造进度,听到各项兵械都能如期交付,这才松了口气。
毫不夸张的说,大秦是当世第一军工强国。
两三万人的装备,即使没有陈庆这个穿越者,对将作少府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区别只在于,马镫、马蹄铁、马刀等新事物需要多次试验后,调整到最佳尺寸样式,才能大规模生产。
——
正月十三。
渭河边人头攒动,放眼望去竟不下数万人。
咸阳城里的工商百业都显得凋敝了不少,大街上人流冷清。
即使到了晚上,河边仍然亮着无数的火把。再荒僻的地方,都少不了撸铁人的身影。
自从磁石吸铁能暴富的消息传开后,此刻老百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河边吸铁!
一块巴掌大的磁石,竟然卖到了八百钱,几乎与金同价!
内史府察觉不对后,严厉打击了囤积居奇的不法商人。
然而磁石的价格还是越卖越高。
陈庆丝毫不担心。
因为铁价连日暴跌,连带铁砂的收购价也跟着跌跌不休。
再过些时日,百姓发现无利可图,这股撸铁热自然会退潮。
介时囤积磁石的奸商只怕少不了空中飞人的老套路。
这天早朝的时候,莎车国使节泣血上书,于麒麟殿上怒撞蟠龙柱,以死请命。
求大秦派发大军,征讨荼毒西域的匈奴贼子,救万千百姓于水火。
消息传开后,咸阳举城哗然。
一封请帖就在这时候送到了陈庆府邸。
“夫君看什么呢?”
“可是你的狐朋狗友又邀你去那不三不四的地方?”
嬴诗曼探后张望了一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夫人呐……”
陈庆爽快地把请帖展示给她看:“为夫岂是那种声色犬马之徒。”
“你父皇发来的。”
“邀请咱们全家去看戏。”
“对了,剧本还是为夫亲自操刀,集后世戏剧影视之大成。”
“可比大秦的傩军戏热闹有趣多了。”
陈庆话音未落,相里菱和王芷茵、热巴等人就好奇地看了过来。
“你还会编戏?”
嬴诗曼眨巴着大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当然会。”
“为夫会的花样可多了。”
“改日咱们可以试试。”
陈庆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把请帖收好。
夜色阑珊之时。
咸阳宫外的广场再次人声鼎沸,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望不到边。
百姓们还记得除夕夜那场盛大的歌舞烟火晚会,因此告示刚贴出来,就让他们充满了期待。
陈庆一大家子乘坐两辆马车抵达后,先去始皇帝面前见礼,然后与亲朋故旧寒暄。
“师父。”
蒙甘探头张望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
“弟子立下的微末功劳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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