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郡王说得完全正确,就看州府所在县的平仓店数量,就能看出倾向了,一点不会错,当然,我是指成都李知府被刺杀之前,现在川利派造反失败,肯定很多州都改变风向了。”
“我知道了,今天你是最后一天简州知事,和通判交接好,把百姓们送走,明天一早你去成都府上任,你先去找郑平,郑平会协助你。”
“卑职一定会做好最后的善后之事。”
……
陈庆回到南面军营,派亲兵送一封军令给郑平,他已任命郑爱农为成都知府,要求郑平协助郑爱农顺利上任。
这时,鹿贵派人送来消息,他已全歼西逃的八千叛军,主将是李金骁的次子李勇,已死在混战中,还有李金骁两个侄子以及族人十五人也被抓住,叛军被斩杀两千三百人,被俘五千五百人,只有少量叛军逃脱,宋军死伤三百零七人。
对于胜负,陈庆一点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伤亡了多少,派两万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兵去打一群乌合叛军本身就是一种羞辱,可他实在没有更差的军队了。
还好,伤亡三百人,那阵亡最多百人左右,在他可接受范围内。
下午,他又接到唐骞的消息,已抓获李金骁父子以及女婿吴邈,黄昏时分,他又接到唐骞的快报,他们抓获了张建和他的族人子弟共十四人,到天黑时,另一名斥候统领韩松送来消息,他们抓获了王东原和他的子侄族人共十五人。
这些叛贼陈庆连审问的兴趣都没有了,他当即下令将所抓获的叛贼李金骁、王东原、张建以及他们子侄族人在成都菜市口公开斩首示众,数天后,又在资州公开处斩了参与残害资州官员极其家眷的贼人三百五十五人,其余战俘全部送去矿山采矿三年。
陈庆又同时发布了三条盐铁令,第一,宣布各州县所有盐井皆为四川路盐铁转运司所有,私人不得拥有,擅自开挖盐井者都将处于极刑;第二,派出军队在四川路各地打击盐枭,所有盐枭一律处斩;第三,所有与盐枭有勾结的官员也一律抓捕处斩。
这三条盐铁令一处,吓得各地私盐贩子和与之勾结的官员望风而逃,这实际上是在打击川利派,基本上算是一网打尽。
然后是保皇派,处理他们也很简单,都以政绩不合格一律罢官免职。
当然这不是一个命令就能完成,陈庆派出的监察司和吏部司一直忙碌到年底,才把数十个州县的官员全部罢免撤职,然后提升川陕派的官员接任他们的职务。
至于停止执行和朝廷分权协议很简单,陈庆下令各军在入蜀道路上设置关卡,拒绝朝廷的信使和官员进入四川路,朝廷就完全失去了对四川路的权力。
对于朝廷那边,陈庆还是写了一封很诚恳的奏折送去临安,交给天子赵构,他认为目前的分权措施被乱贼利用,严重损害百姓利益,所以自己不得不暂停目前的分权协议,待以后时机成熟再考虑重新实施。
第八百三十六章 罢相
就在陈庆大规模清肃巴蜀官场的同时,太上皇的灵柩终于抵达了临安,天子赵构穿着孝服率领文武百官在码头迎接,当灵柩被抬出大船时,赵构和文武百官伏地恸哭。
赵构亲自扶棺,把父皇灵柩送到寺院寄存,下旨举国默哀,休朝七日,三天后,朝廷举行盛大仪式,将太上皇灵柩下葬永固陵,立庙号徽宗。
对于因病未能同行的先帝赵桓,赵构很慷慨的再度尊他为孝慈渊圣皇帝,封他为监国皇长兄,相当于享受皇帝待遇,但具体职务是监国,至于监什么国,怎么监,天知道。
又改封前太子赵谌为宁王。
赵构对这个侄子下手比较容易,毕竟收拾了老的,小的就简单了,老子都被从皇帝降为监国,儿子还能继续当太子?
当然,这些册封只是赵构自说自话,如果赵桓本人不接受,不肯宣布退位,那么以上册封都不合法。
所以关键还得赵桓表态接受,怎么才能让兄长接受,确实是一件让赵构头疼之事。
其实赵构最头痛还是陈庆,码头上,赵鼎站在灵柩前宣读了太上皇遗旨,自己要下葬从简,要好好照顾自己嫔妃的生活等等巴拉巴拉一堆,但最后却加了一句,鼓励天下英杰发愤图强,迎回二帝者可封亲王,以表彰其社稷大功。
听到最后一句话,赵构勃然大怒,该死赵鼎居然没有提前把这个消息泄露给自己,还公开宣读,以至于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太上皇遗旨。
当然也不能怪赵鼎,太上皇遗旨是被封印的,只能当场验封印后才能打开,基本上都是真的,就是最后一句明摆着是后加的,金国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遗旨存在?
赵构可以否认吗?他不能否认,这是太上皇遗旨,在太上皇灵柩前公开宣读,先帝可以证明,以先帝的身份,没有人会怀疑遗旨有假,如果赵构不承认,那就是他忤逆不孝。
只有赵构了解自己的父皇,最多是封郡王,怎么可能封亲王,明摆着是陈庆给自己量身打造。
其实赵构心里也有点猜测,这很可能是陈庆开出的条件,如果自己封他为亲王,皇兄赵桓宣布退位。
可万一不是这么回事呢?
赵构就像吞了一只死老鼠一样,被迫在太上皇灵柩前磕头接受了遗旨。
三天后,赵构不得不捏着鼻子颁旨,大大表彰了陈庆迎回二帝的大功,但怎么封赏陈庆却只字未提,只是最后说了一句,召其来临安,以确定册封其新王之爵。
赵构的意思也很清楚,封亲王可以,但要有条件,请来临安协商。
……
解潜完成护送任务,又回到了临安城的家中,他请了半个月的假,想好好休息一下。
入夜,解潜正在给两个儿子讲京兆的情况,这时,管家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解潜一惊,“当真!”
“没错,确实是他。”
“赶紧请到贵客堂,我马上就来!”
解潜怎么也没有想到,宰相秦桧居然上门拜访自己,让他心慌意乱。
解潜呆立了半晌,在儿子提醒下,他才回过神,匆匆赶到中庭贵客堂。
秦桧已经坐在贵客堂内喝茶了。
解潜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下官不知道相公到来,有失远迎,请相公恕罪!”
秦桧放下茶盏,皮笑肉不笑道:“本相就不给你绕弯子了,我是奉官家的密旨来的,官家的密旨你要看吗?”
“下官不敢!”
秦桧当然没有什么密旨,他知道天子因太上皇遗诏之事对赵鼎极为不满,他便想借这次机会搞掉赵鼎。
其实秦桧已经给赵鼎布下了一个圈套,就是合州知事吴邈和昌州知事何潜公前往京兆拜访赵鼎,然后李金骁起兵造反,秦桧就可以弹劾赵鼎指使蜀官造反。
但今天秦桧刚刚得到巴蜀急报,李金骁造反已经被陈庆扑灭,陈庆正在大肆清洗巴蜀各州府亲朝廷的官员,等于陈庆正式撕毁了和朝廷签署的分权协议。
秦桧才意识到这件事后果太严重,关键是天子知道自己和李金骁有联系,一旦这件事发酵,天子很容易猜到是自己怂恿李金骁等人造反,自己的相国就休想再做下去了。
这件事自己必须彻底置身事外,不能再用这个圈套来弹劾赵鼎。
他便借口天子密旨,来收买解潜。
“解将军也看到了,那天赵相公宣读太上皇遗诏,遗诏的最后一句使官家气得发抖,不管遗诏是不是真的,赵相公都应该先和官家通通气,而不是直接念出来,官家对赵相公很不满,已经决定罢相了,解将军,你是赵相公推荐的人,一旦他被罢相,你又会怎么样,你想想看?”
解潜叹口气,低头不语,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也将跟着被贬,仕途就完了。
秦桧又语重心长道:“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官家不能用太上皇遗诏这件事罢相,所以需要一个借口理由,官家希望你站出来,或者你提供证据,作为回报,你将出任枢密都承旨,加散官中散大夫,从武将变成了文官,还是正五品,解将军,这个机会只此一次。”
解潜目前出任殿前都统制,这和陈庆、岳飞他们的都统制不是一回事,殿前都统制只是差遣官,没有实际兵权,轮到他的当值的时候,他才会领一支军队巡逻大内,这种差遣官很容易被取消,而他的实际官阶是第十四阶右武大夫,正六品。
武将的正六品和文官的正五品相差甚远,地位完全不一样,解潜怎么可能不心动。
解潜抬起头道:“赵相公收取了陈庆的贿赂。”
秦桧大喜,急问道:“什么贿赂?”
“一串非常昂贵的白玉佛珠,一把名贵的宝剑,是太上皇收藏的御剑,叫做青月,此事千真万确。”
秦桧激动浑身发抖,想不到赵鼎也有今天,这个是和陈庆勾结之嫌,天子会更加相信太上皇遗诏赵鼎也参与炮制。
这些都可以不提,一个接受地方军阀贿赂的罪名,就足以罢相了。
“你现在就写举报信,我秦桧向来说话算话,一定保你为枢密都承旨,加中散大夫。”
“多谢相公栽培,我现在就写!”
解潜当即写了一封举报信,交给秦桧,秦桧拿着信匆匆走了。
解潜就像做梦一样,坐在贵宾堂内,这时,他妻子张氏过来收拾茶盏,低声道:“你揭发赵相公,不太好吧!”
解潜顿时怒视她,“我给你说过了,不准偷听我和客人说话。”
“我没有偷听,你们说话那么大声,我在堂下当然听得见,再说,我也只是好意提醒你。”
“妇道人家懂个屁,我若不写这封信,一旦赵鼎罢相,我会跟着倒霉,你就得上街要饭去。”
妻子张氏半晌又道:“万一秦相公说话不算话呢?”
“你放心,所有人都看着呢!我写了检举信,若没有好处,以后谁还敢替他秦桧做事?”
张氏本想说,可是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你出卖恩相,但这句话她始终没有说出口。
次日,秦桧以解潜的检举信为证据,弹劾赵鼎私下收受地方将领贿赂,这个罪不大不小,就看天子想不想追究。
果然,当赵鼎被迫承认自己确实收了陈庆赠送的白玉佛珠和名剑青月,但又给自己申辩,他已写了报备书,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提交。
天子赵构怎么可能听他的申辩,他已经认定赵鼎和陈庆有勾结,故意公开宣读太上皇遗诏,导致自己陷入极度被动。
赵构当即下旨,罢免赵鼎相国之位,贬为知泉州事。
一个月后,陈庆关于四川路暂停停止分权的奏折送到临安,赵构盛怒之下,再度罢免了吕青山的相位,贬为绍兴县尉。
第八百三十七章 藏秘
一大早,张妙快步来到陈庆官房,抱拳行礼道:“郡王找我?”
陈庆笑着摆摆手,“坐下说,就是想确认一下昨天的调查报告。”
张妙坐下,他瞥了一眼陈庆桌上,正是自己昨天上交的监察司调查报告,里面是十几名州官的情况,不知是谁有问题。
陈庆翻看报告问道:“我主要想问问成都通判李学敏,报告上说他是朱胜非推荐的,我知道他是朱胜非任川陕宣抚使时上任,但这是否就代表他是朱胜非推荐?”
“回禀郡王,李学敏是朱胜非推荐无疑了,我们这样写,后面就有一堆资料证明,我们甚至怀疑,他其实是韦太后的人。”
“为什么怀疑是韦太后的人?”
“当时为争这个通判之位,朱胜非两次上书抨击张浚想控制川陕,后来朱胜非还放弃了江陵府通判的推荐权,才成功将李学敏推上位,但我们发现朱胜非和李学敏的交集并不深,相反,李学敏和韦太后之弟关系密切。”
陈庆一下子警惕起来,“你是说国舅韦桐?”
张妙点点头,“成都府最大的酒楼望江楼,东主就是韦桐,听说成都地区的茶也是韦桐控制,都是李学敏上任不久后发生的。”
“那韦桐插手过盐和酒吗?”陈庆又冷冷问道。
“盐没有,但酒插手很深,他控制了成都近一半的酒水,我们都有详细调查报告。”
陈庆点点头,吩咐门口从事道:“速去把内卫统制王浩给我找来!”
从事快步走了,陈庆又对张妙道:“将李学敏罢官免职,尽管把意见转给吏部司,正式理由是包庇叛贼!”
陈庆提笔签署了报告,将报告递给张妙,“就按照你们的意见,尽快处理。”
“卑职今天就处理,那韦桐之事?”
“韦桐之事我交给内卫,监察司就不用管了。”
“卑职明白了。”
张妙行一礼,退下去了。
陈庆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是前天才从成都回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处理四川路的事情。
作为上位者,他是从更高的层次来看这次四川路叛乱,他知道秦桧是这次叛乱的幕后怂恿者,但在具体查案的过程中,陈庆总觉得还有一股力量在操控这些叛乱者,给了他们很多资源,有些资源秦桧提供不了。
比如近四千人潜伏进成都,这可不是四十名斥候的潜伏,而近四千人的潜伏,要联系、要协调、要隐蔽,要生活,秦桧没有这个资源,李金骁等人也没有这个资源。
陈庆一直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直到刚才张妙提到的韦桐,才让陈庆忽然醒悟,这个一直隐蔽在后方的第三势力,极可能就是韦太后,具体执行人就是韦桐,李学敏是庇护人。
自己还真把这个角色忘记了,当年朱胜非和刘光世出任川陕宣抚使,都和韦太后有关,这个女人一直在介入四川的局势,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这时,从事在门口禀报,“启禀郡王,王统制来了。”
“让他进来!”
片刻,王浩快步走进来,单膝跪下行礼,“参见郡王!”
陈庆原本是想换掉王浩,但妻子吕浩劝他,王浩是个难得的人才,他虽然在保护郡王府上有点失误,但在别的方面却非常能干。
吕绣了解丈夫,是因为丈夫以自己为标杆来衡量别人,没有几个人能合格,就算换了其他人来也一样。
吕绣最终说服了丈夫,陈庆决定再给王浩一次机会。
陈庆问道:“五天后将举行科举,京兆街头有没有什么异常?”
“回禀郡王,卑职已派出足够的人手暗中观察,目前一切正常,如果有异常情况,我们会立刻发现。”
陈庆点点头,转回了正事,“成都那边有消息吗?”
内卫在成都派出了三百多人,由种桓统领,寻找可能遗漏的大鱼,收获还不错,拔掉两处鸽信点,抓了十几人,都和朝廷有关,其中一处是秦桧的耳目。
“回禀郡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新消息。”
陈庆缓缓道:“成都城内一定有一条很大的鱼,是国舅韦桐的手下,他在成都势力很大,我怀疑之前四千骚乱者能迅速在成都潜伏下来,都和这个韦桐有关,准确说,他们是韦太后的势力,一直被我们忽略了,这股势力分布在官场和商场,官场是通判李学敏,商场我只知道和望江楼有关,你通知种桓,我要把这股势力彻底从蜀中拔起。”
王浩心中一惊,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事情,“卑职回去就下令。”
陈庆没有回答,半晌问道:“你觉得种桓合适吗?”
王浩点点头,“他虽然年轻,但足智多谋,屡立奇功,士兵们也服他,他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卑职想让他接手韩正福的位子。”
陈庆很赞赏这一点,大胆提拔年轻人,“我也同意提拔他,从指挥使做起,至于判官,等新年进士出来,你可以再挑一人。”
“去吧!让他向郑平求助,郑平会给他一千精锐士兵,你们内卫士兵人数已到五千,今年可以扩充到一万,以后用自己的军队。”
“卑职明白了!”王浩行一礼,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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