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这个王建是什么人?”
“他是果州士曹王东原的侄子。”
“这个王东原又是谁?”种桓追问道。
“他是川利派三大头目之一。”
种桓大喜,“川利派有什么人,你居然知道?”
卢川苦笑一声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李知府一直在和他们打交道,都是派我去交涉的,果州王东原、合州李金骁、重庆府张建。”
“那合州知事吴邈,昌州知事何潜公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合州知事吴邈是李金骁的女婿,昌州知事何潜公是重庆府张家资助的。”
卢川取出一份厚厚的资料递给种桓,“这是这些年我和他们打交道收集的资料,对你们肯定有用,但我提醒你,最好先离开成都府,或者躲进军营内。”
种桓接过资料不解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在成都府至少部署了几千人,我估计是要造反了,他们在成都内布下了天罗地网,包括你住的驿站也是,哎!都是李知府的平衡策略纵容出来的,他一被刺,我就要逃走了。”
“不如卢先生跟我一起去军营吧!说不定郡王想见见你。”
卢川眼睛一亮,“郡王要过来?”
“不敢肯定,但我听郑将军的意思,有这个可能。”
卢川沉思片刻,毅然点点头,“好吧!我跟你走。”
第八百三十章 造反
合州石照县,这里是嘉陵江、渠江和涪江三江汇合处,战略位置和商业价值都十分重要,这里商业发达,人口众多,物产丰富,自古就是富庶之地。
在石照县城东北有一座大山,就叫石照山,石照县也因此而得名,在大山中部,倚山修建了一座城堡,这是著名的李家堡,合州豪族李家的府堡,占地很大,城堡至少可以容纳数千人。
目前府堡的主人是李家第六代家主李金骁,目前出任合州通判。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李家是靠贩卖私盐和私酒起家,几十年来积累了雄厚的财力,他们家族甚至在朝中也有后台,外戚刘美、向宗良、宦官杨戬、宰相秦桧等等。
可以说,如果不是陈庆控制了巴蜀,李氏家族还会一直雄厚下去,但自从陈庆控制了巴蜀税赋、盐税、酒税,李氏的财富收入直接断流了,甚至包括他们家族霸占的上万顷土地,也被核产,要求上缴田税。
李氏家族不敢对抗陈庆的大军,隐忍了一阵子,但陈庆对巴蜀并没有完全控制,只是控制了税赋,李家的压力大减,在地方官的包庇下,合州李金骁、果州王东原和重庆府张建三大豪族结成联盟,依附他们的小豪门达数十个之多,他们建立了川利派,对外自称保皇党,公开支持朝廷,反对军阀陈庆。
这两年,他们贩卖私盐,控制酒水、抗租抗赋越来越猖獗,并开始招兵买马,建立自己军队。
短短两年时间,他们聚合的兵力就达两万人,装备了盔甲、弓弩、战刀和长矛等等兵器,并在昌州草原上进行训练,他们渐渐在野心中迷失了自己。
各种部署都已到位,时机也渐渐成熟,他们终于忍无可忍,决定起兵造反。而李逸刺杀案就是关键转折点。
上午时分,几艘大船停在嘉陵江李家的码头上,从大船上走下来十几人,为首是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他正是果州王东原,心狠手辣,独霸一方,令果州百姓闻风丧胆,以至于果州有一句俗话,‘女子长得丑是福气。’
码头上,一名很瘦的男子躬身行礼道:“欢迎世叔来李家堡!”
迎接男子是李金骁的长子李弥,他特地来码头迎接王东原到来。
“李猴子,你爹爹身体可好?”
“多谢世叔关心,家父身体尚好!”
“让他注意节制,一晚上搞五个女人太多了,搞三个就足够了。”
说完,王东原哈哈大笑,后面的王家都不敢笑,绷着脸,李弥满脸尴尬,只得请王东原前往府堡。
另一个豪门家主,重庆府的张建昨天就到了,他们就在等王东原的到来。
众人在大门前寒暄片刻,随即去了议事堂,时间比较紧张,他们无法再耽误了。
议事堂上,身材高大的李金骁对王东原和张建道:“秦相公给我们送来快信,支持我们起事,他在信中向我保证,一旦我们起兵后,蜀中各州都会纷纷起兵响应我们,至少保皇党占据的九个州会支持我们,我算过,各州州兵加起来有十几万人,郑平在成都只有两万人,我们完全将他击败,一旦我们夺取成都,朝廷二十万大军就会入蜀,各位,时机已经成熟,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张建长得很强壮,话不多,他沉吟一下问道:“陈庆在哪里?”
“陈庆在攻打河西,和回鹘人交战,没有半年的时间他回不来,所以我才说是机会。”
王东原眉头一皱,“我们派去京兆的刺客都没有消息,会不会失手了?”
“刺客上不了台面,失败就失败吧!倒是现在有一个机会。”
两人都向李金骁望来,“什么机会?”
“宋军一支军队正在来合州的路上,为首者是内卫统领韩正福,带着三十名手下以及五百名士兵,他就是来调查我们的,正好给我们练练手,与此为契机,我们起兵,如何?”
王东原一拳砸着桌上,咬牙切齿道:“反正李逸也刺杀了,退路已断,干吧!”
李金骁目光又望向张建,张建犹豫一下道:“秦相公真说要派二十万军队入蜀?”
“信就在这里,不信自己看!”
李金骁把秦桧的信推给了张建,张建看了一遍,一颗心终于放下,他点点头,“既然大家都已经准备好,那就干吧!”
……
郑平的军营位于城外,占地数百顷,是一座能容纳五万人的大军营,郑平统领的五万驻军只是负责防务,他从不干涉巴蜀的政务,严格执行郡王陈庆和军部司给他的各项指令。
自从内卫赶来调查李逸的刺杀案后,郑平就退出了调查组,但他还是给内卫力所能及的支持,韩福正和种桓各给了五百士兵。
这几天,种桓一直住在军营内,这天上午,郑平将他和卢川请去,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韩福正的手下在合州遭到数千人伏击,伤亡极其惨重,韩福正被二十几支箭射中,不幸阵亡,三十名内卫士兵阵亡二十四人,五百士兵阵亡三百余人。
这个突来的消失使种桓悲痛万分,那个像兄长一样照顾他、帮助他的韩大哥死了,种桓用手捧着脸,无声的哭泣。
种桓忽然一拍桌子,厉声问道:“既然如此,郑将军为何不出兵,将造反者斩尽杀绝?”
郑平也怒道:“你以为我不想出兵吗?我的五百弟兄死了三百多人,脑袋被砍下来挂在树上,这种奇耻大辱你以为我忍得住?”
“既然忍不住,为何要还要忍?”
“因为军令如山!”
郑平将一份军令扔在种桓面前,“这是刚刚收到的鹰信,是郡王的亲笔信!”
种桓打开鹰信,上面只有一句话,“守住成都,切不可被外事所激离开!”
种桓愣住了,半晌问道:“郡王知道会发生遇袭这种事情?”
“郡王比我们看得深远。”
旁边一直沉默的卢川道:“郡王决定是对的,成都才是重中之重,一旦郑将军率军南下,川利派部署在成都内几千人必然会趁机骚乱造反,占据成都。”
“但郑将军有五万军队啊!留两万守成都,一样能镇压骚乱。”
郑平苦笑道:“谁说成都有五万军队?部署在北面剑州和阆州一万军队,部署在南面大理国边界附近一万军队,部署在峡州一万军队,我这里只有两万人。”
“那将军至少可以先下手为强,清理成都的几千内应,对成都实现戒严,防止成都发生骚乱!”
郑平想了想道:“这倒可以,没有违反军令!”
郑平大军随即进入城内,以抓捕刺杀李知府的凶手为借口,发布戒严令,要求所有百姓都各自回家,关门闭户,所有店铺也要求停业关门。
种桓率领三十名内卫士兵和百名士兵冲进驿站,将副管事李锦揪了出来,韩正福率手下南下,是他准备的干粮,必然是此人通风报信。
李锦当然坚决不肯承认,他躺在地上打滚大喊道:“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做我的份内的事情,让你们吃得好,住得好,其他事情都和我无关,你们不要乱冤枉人!”
这时,几名内卫士兵跑来,将一支军弩和十支带毒的箭矢扔在他面前,“启禀小种判官,这是在他房中搜到,毒箭和之前威胁你的毒箭完全一样。”
李锦傻眼了,望着地上的毒箭和军弩说不出话来。
种桓上前狠狠给他几个耳光,一挥手,“全部带走!”
包括驿站大管事、两名副管事,还有五六名伙计、厨师、马夫等等全部带走,驿站大门上贴了封条。
驿站是突破点,随着管事的招供,军队开始抓人,然后审讯,再抓人,原本是一个点,又点渐渐变成面,被抓的人越来越多,当天晚上,已经有一千六百余人被抓。
但审讯和抓捕并没有结束,夜里到处都听见士兵的奔跑声、砸门声,每个人都吓得胆战心惊,又抓捕了一夜,到天亮时,抓捕人已经超过两千五百人。
第八百三十一章 平叛
当天中午,郑平得到消息,合州通判李金骁起兵造反,有兵力两万余人,他们随即攻占了重庆府和昌州,与此同时南方各州和东部各州也纷纷相响,喊出了‘抗拒军阀,回归大宋’的口号。
包括涪州、渠州、果州、遂州、泸州、万州、达州、南平军、广安军等等十几个州都支持他们。
贼军声势浩大,短短半个月内汇集了十五万人,攻克了不肯投降他们的资州,知州秦长茂和盘石县知县王清被贼军抓住杀害,贼军占领资州,随即又攻占了简州,兵锋直指成都,兵力迅猛膨胀,已达二十万人。
李金骁志得意满,自封为蜀南大元帅,广武军节度使。
这天晚上,陈庆亲率五万精兵抵达了梓州。
军队甚至没有在县城内宿营,而是在远离县城的荒郊野外,在一片树林内宿营休息。
在一顶行军小帐内,陈庆举着蜡烛查看行军地图,敌军北上路线很清楚,敌军是沿着中江北上,辎重极可能是用船舶运输。
这一刻,陈庆已经想到了好几个作战方案,正面直击敌军,或者偷袭李金骁的合州老巢,或者偷袭敌军粮草物资。
但他要选一个最佳的作战方案,正沉思时,有士兵在帐外禀报,“启禀郡王,有斥候来报!”
陈庆大喜,他就在等斥候呢!
他连忙吩咐道:“让他进来!”
片刻,进来一名斥候指挥使,单膝跪下行礼,“参见郡王!”
“不必多礼,说说敌军目前的情况。”
“回禀郡王,目前敌军二十万大军集中在简州和成都的便边界上,边界是一条小河,但他们没有逾越这条小河,全部驻扎在小河靠简州一边。”
“他们的辎重在阳安县一带,由一千多艘平底槽船组成,停泊在岸边,延绵近百里。”
“有多少人看守?”
“几千人吧!卑职没有发现多少看守军队。”
这一刻,陈庆做出了决定,他立刻命人把唐骞和张曲找来,这两人都是斥候军将领,一个主将,一个副将,唐骞是主将统制,张曲是副将统领。
片刻,两人走进大帐一起施礼道:“陈庆笑道:有两个任务交给你们去完成。”
陈庆抽出一支令箭给他,“张曲将军,你统领三千骑兵,一路赶往合川,给端了李家堡,但暂时不要杀人,我要审判他们家族,当然,如果他们抵抗,就直接用铁火雷炸堡”
“卑职遵令!”张曲接过令箭快步走了。
陈庆又抽出一支令箭,递给唐骞,“你稍五千骑兵劫走敌军后勤辎重,不要烧船,船只我还有用,带着辎重船队进阳安城就是了,明白吗?”
“卑职明白!”
“如果有少量敌军追来,给我击溃他们。”
“遵令!”
唐骞也接过令箭走了,旁边刘琼有些担心道:“郡王,敌军可是二十万大军,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大意了?”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陈庆冷冷道:“我们千锤百炼的战士和他们交战,我都觉得是一种耻辱,莫说我们有四万多军队,哪怕只有一万骑兵,我也一样击溃他们所谓的二十万大军!”
“卑职考虑得太多了。”
陈庆拍拍他胳膊笑道:“谨慎是好事,但谨慎过头就是妄自菲薄了,去休息吧!天亮大军出发。”
刘琼行一礼走了,陈庆吹灭蜡烛,看了看夜色,快三更了,他也小睡片刻,天快亮时,大军便起身出发了。
……
唐骞在次日中午抵达了简州阳安县,果然,江面上停泊着上千艘平底槽船,这种槽船运载力很大,每艘可以运送两百石粮食,而且还能在长江中航行,一千艘槽船,就能运输二十万石粮食,战略意义很大,难怪陈庆看中了这些船只。
唐骞率领五千骑兵已经改换了旗帜,打着魏的大旗,魏是指防御大理的宋军主将魏孝安,这就会让李金骁产生误判,宋军从南面杀回来了。
这时,唐骞看见了护船士兵,正懒散地从阳安县城内出来,约四五千人左右。
唐骞拔出战刀大喊:“杀上去!”
五千骑兵骤然加速,沿着官道向一里外的敌军杀去……
护卫船只的五千士兵压根就没有想过会有军队杀来,他们任务只是巡逻岸边,防止小贼偷米。
这时,官道上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士兵们都愣住了,等他们看清楚杀来的是宋军骑兵,顿时吓得他们魂飞魄散,掉头便四散狂奔,有的人跑回城内,有的跳进水中,但大部分士兵都跑不掉,瞬间被宋军骑兵追上,一路血腥杀戮,之片刻便杀死了千人以上。
这些士兵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屠杀,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唐骞喝令停止屠杀,派数百人收缴战俘,他又命令一千士兵放下战马上船,控制了船队,命令最前面的头船掉头,向阳安城内驶去……
二十万大军聚集在简州和成都的边界上,他们之所以没有继续向成都进发,主要是他们缺乏攻城武器,李金骁命令工匠赶制一批攻城梯,另外一方面,李金骁也期待成都守军主动出击,这样,他们安插在城内的数千内应就能趁机夺城。
当然,他也得到了宋军在城内清理内应的消息,根据内部传出的消息,宋军抓捕了约千人左右,但这和他们部署的约四千人内应相差甚远,这便让李金骁又抱了一线希望。
和李金骁自信心爆棚相反,另一个重要叛将张建却忧心忡忡,二十万大军人数固然不少,但真正能打仗的军队又有多少?
除了他们自己训练的两万以及一万州兵,也就三万人有一点训练,有正规的盔甲和兵器,而剩下十七万人真的乌合之众,他们之前在家都是种地的农民,都听信了鼓动,想去成都城内狠狠抢掠一番,玩几个大户人家女人,然后带着一堆钱回家,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踊跃报名从军,使军队迅猛扩张。
这十七万农民要训练没有训练,要盔甲没有盔甲,要兵器没有兵器,都穿着布衣,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不知多少年的旧长矛、破刀,还有叉子、钉耙、木棍,甚至还有不少人拿着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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