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陈庆着实无语了,为进自己府宅居然想到这个办法。
“你先起来,这次我暂时没有时间追究你,但我要知道,这些刺客从哪里来?和成都李逸被刺有没有关系?据说逃走三人,这三人一定要给我抓住。”
“这就是卑职要禀报的,三名逃走刺客已经抓住,但有两人服毒自尽,还有一人在抢救中,另外毒箭卑职辨认过了,和射杀李知府,以及威胁种桓的毒箭完全一样。”
陈庆眉头一皱,“威胁种桓是怎么回事?”
第八百二十八章 失衡
王浩便把吕青山写来纸条,自己派韩正福和种桓去巴蜀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取出厚厚一封信,“这是种桓刚刚派人送来的,对巴蜀局势的一些描述,卑职抄了一份,原件给郡王。”
陈庆接过信问道:“赵鼎和吕青山都走了?”
“前几天就走了,带着太上皇的灵柩走商洛道,然后从襄阳坐船前往杭州。”
“我知道了,继续加强戒备,防止对方二次刺杀,不一定是我,或许是其他高官,比如赵开。”
“卑职遵令!”
王浩知道郡王暂时放过自己了,他其实还是失职的地方,对方伪装成疏浚船在府外呆了五天,他们居然没有去盘查。
说到底,他们对水路的安全还不够重视,这次事件后,他一定要加强水路的安全,绝不能再有第三次。
还有赵开,郡王居然提到了保护赵开的安全,看来郡王心里有数了。
……
栖凤阁四楼,陈庆站在窗前望着湖面上波光粼粼,他还在考虑巴蜀之事,他总觉得两名知事拜访赵鼎很蹊跷,这么多年了,他们应该早就获得朝廷的支持才对,不至于现在才跑来寻找朝廷支持。
赵鼎能代表朝廷吗?根本代表不了,既然代表不了,那为什么他们千里迢迢从合州跑来京兆,有个时间,完全可以去一趟临安了。
陈庆直觉,这两个人给赵鼎设了一个局,极有有可能和秦赵之间的斗争有关。
但抛去这个局不管,李逸被刺杀是真实的,陈庆很清楚李逸被刺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四川要失去平衡了,这是自己废除合约,全面吞并四川的一个契机。
若有造反的话,就让他们造吧!事情闹得越大,自己吞并四川就越有理由。
这时,吕绣端一盏参茶走到丈夫身边,“太晚了,夫君一路辛苦,早点休息吧!我让璎珞今晚陪你。”
陈庆摇摇头,“今晚我没有心情,这样吧!把大家都集中在大堂里打地铺,睡在一起。”
吕绣一惊,“他们还会来吗?”
“一般而言,他们不会来了,但这恰恰是我们放松的时候,一旦放松就有漏洞。”
陈庆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小山,“我甚至怀疑,他们不止八人,可能还有人潜伏在我们王府中。”
“可是内卫已经搜查了几次,还有猎犬也来过了。”
陈庆摇摇头,“对于专业刺客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陈庆又对吕绣道:“他们跑去老房子那里行刺,太傻了,栖凤阁这边灯火通明,所有护卫、使女都在栖凤阁这边,他们会不知道?”
吕绣想想也对,跑去黑漆漆空荡荡的老房子刺杀确实不合情理。
她捂嘴惊恐道:“夫君的意思是说,昨晚的行刺是佯刺,今晚才是真正的刺杀?”
陈庆点点头,“这是刺客最常用的手法,很专业,但我们内卫显然不够专业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好几个孩子啊!”
陈庆把她拥入怀中,吻吻她额头,“放心吧!我今天及时赶回来,就是他们的不幸。”
丈夫坚定的语气,给了吕绣无比强大的安全感。
她点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
一更时分,在府宅东北角的小山前,三个黑影悄然聚头,中间黑影一指湖中心的栖凤楼,竖起四根手指,表示在四楼,三人同时闪身,分散而去,转眼踪影皆无。
在大宋的底层一直生活这么一批人,他们武艺高强,行踪不定,四海为家,他们不屑于从军,不屑于保家卫国,同时他们蔑视律法,但偏偏又要仰仗官府和权贵生存。
官府的悬赏缉拿就是写给他们的,而权贵们想对付仇家,也会找到他们,即使出事也能撇清。
这些人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中,也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他们眼里只有钱,拿到赏钱就会去大吃大喝,纸醉金迷的挥霍,钱财挥霍一空,然后又去找钱。
这三名刺客才是从蜀中过来的专业刺客,隐忍、冷酷,一击必中。
昨天的八人就是来掩护他们的,失手后,府内一片混乱,他们三人知道了目标躲在哪里?
他们的目标是陈庆唯一的儿子陈冀,陈庆的妻妾没有什么意义,陈庆唯一的儿子才有巨大的价值。
三人投身于湖中,从三个方向无声无息地向湖中小岛游去。
三十名女护卫就已安排就绪,她们隐藏在暗处,专门猎杀悄悄靠近的刺客。
而陈庆坐在栖凤阁楼顶,后背箭壶,手执定远弓,方天画戟就放在他身边。
他面前摆放着一小壶清酒,一边小口喝酒,目光冷冷巡视水面。
这时,陈庆忽然发现距离岸边约五十步处,波光粼粼中出现一个小黑点,再细看,小黑点消失了,很快又在距离岸边四十步处出现。
陈庆冷笑一声,抽出一支箭,张弓便是一箭射出去,这些刺客都是严格训练,每一个动作都是千锤百炼,他一定会在三十步处露头。
这名刺客每潜水十步露一次头,换气再潜,就在他刚刚露头,张嘴换气,一支箭眨眼到眼前,根本躲闪不及,“噗!”这一箭射进他口中,箭尖从后脑透出,一声不吭便沉入水中。
这时,陈庆又看到了第二名刺客,穿一身灰色的紧身武士服,趴在一块灰色的大石上,衣服颜色和大石颜色完全重合,就像一个变色蜥蜴一样,他在观察四周暗处潜伏的护卫。
陈庆毫不犹豫,又抽出一支白羽箭,一箭射去,“噗!”这一箭正中后颈,连惨叫声都没有,刺客双腿抽搐片刻,被钉死在石头上。
干掉两人了,陈庆在寻找第三人,至少要三人,才能互相配合。
但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收获,没有看见第三人,他又转过身向另一面望去。
这时,他忽然发现二楼屋檐角的小兽有点奇怪,每个屋檐翘角处都蹲着一只辟邪兽,像貔貅、狻猊之类,大小如七八岁的孩童。
但二楼东北角的屋檐上就蹲着一只,但东北角应该没有小兽才对,多出一只来。
这第三名刺客还真是厉害,居然躲过了几道潜伏关口。
陈庆把葫芦里酒一饮而尽,狠狠向小兽砸去,“滚下去!”
“咣当!”葫芦砸中屋檐,发出巨大的声响,女护卫们也纷纷看见了奇怪的小兽。
“在那里,蹲在屋檐上!”
这名刺客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一纵身,竟像蝙蝠一样飞掠而下,落在一棵大树上,又再一纵身,向湖水中跳去。
可就在他落入湖水的一瞬间,一支箭后发先至,“噗!”正中后颈,射穿了刺客的脖子,箭尖从咽喉部位透出,“扑通!”刺客落入水中。
他的身体再一次出现在岸边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张着嘴,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脖子上插着一支箭,鲜血已经凝固。
另外一具水中的尸体也被护卫们找到,运到岸边,还一具钉死在大石上的尸体,样子很滑稽,像只晒干的青蛙。
陈庆又细细查看了一圈,他确定只有三名刺客,这才下楼回书房休息去了。
第八百二十九章 消息
次日一早,陈庆来到了官房,他刚坐下,便吩咐晁清,去把赵开请来。
喝了一口茶,陈庆又取出种桓写来的信细读,很多消息都是来自他父亲种泓,让陈庆第一次听说了川利派这个名称。
这时,赵开快步走了进来,笑眯眯道:“郡王找我?”
陈庆在四川见到赵开的时候,他身体还不太好,就给人感觉,活不了几年了,但到了京兆后,身体倒越来越好了,不光精力充沛,而且步履矫健,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赵开目前主管财政税赋和物资流通,川陕的钱财能够流畅运转,他功不可没。
陈庆请赵开坐下,又让茶童上了茶,问道:“赵参事对李逸被刺案怎么看?”
赵开目光黯然,半晌沉声道:“只能说这帮人为了利益已经丧心病狂了。”
“这帮人是谁,川利派吗?”
赵开点点头道:“郡王也知道川利派,没错,就是他们,他自称是保皇派,支持朝廷,无非是朝廷管不到他们,让他们攫取太多利益,我在四川做转运使,大部分时间都在和他们斗争。”
“有这么残酷吗?用到了刺杀的手段。”
赵开叹了口气,“转运使下面有个盐务稽查署,里面有十名官员,其中九人死于非命,郡王,巴蜀的盐利之争向来就是你死我活,不择手段,李逸也是因此被刺杀。”
“这么肯定?”
赵开点点头,“四川的盐税如果官府拿全,每年应该超过三百万贯,但实际我们每年只拿到两百四十万贯,但去年盐税竟然锐减到六十万贯,可见私盐之猖獗,年初内政堂部署四川各州打击私盐,基本上都雷声大雨点小,唯独成都府是动真格的,已经连续绞死了十几个盐枭,我就很担心李逸的安全,还特地写信给他,没想到这么快他就遇刺了。”
“除了打击盐枭外,没有别的办法?”
赵开苦笑一声,“四川的财税利益是一张饼,就这么大一块,官府拿走大头,地方豪绅就只能拿小头,这是没法调和,除非两家一起联手坑百姓。”
“所以双方只能硬碰硬!”
“这是不可避免,郡王请恕我直言,这件事连文官都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李逸被刺杀,但郡王却表现得那么犹豫,不应该!”
陈庆淡淡道:“我其实是在考虑,是不是利用这件事,连同保皇派一起铲除。”
赵开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的的话,动静就太大了,卑职建议,可以一起收拾,但最后处理结果不一样,如果对百姓没有什么伤害,把他们迁出四川就是了。”
陈庆点点头,“他要得到巴蜀的准确情报才好动手。”
……
种桓在遭遇威胁后,他请求郑平的帮助,把他父母连夜送去汉中避祸,郑平又给了他五百精锐士兵,加上他自己带的二十名手下,种桓再一次兵强马壮,继续调查李逸被杀一案。
其实李逸调查一案还是有不少线索,首先和他打击盐枭有关,巴蜀各地都在打击盐枭,但基本上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唯有李逸动了真格,杀了十几名盐枭,有力抑制了成都府私盐猖獗的现象。
但盐枭实际上是川利派的走狗,说到底,根子还是出在川利派身上,他需要掌握川利派的具体情况。
这天在府衙,种桓得到一个重要情报,李逸的幕僚卢川在李逸被刺后随即失踪,这个卢川掌握了很多重要情报,有可能被对方买通了,但也有可能畏惧潜逃了。
入夜,种桓在房间总结这两天的调查情况,这是他的一个很好习惯,每隔两天都要把大小事情都记录下来,以免遗忘,而且每次总结的时候,他都会有新的发现。
这不,他忽然发现了毒箭的问题,射杀李逸的毒箭和警告自己的毒箭完全一样,这就意味着对方在刺杀李逸后,没有完全撤离成都,而在继续监视,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到来?
种桓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他们进城后,立刻去找了郑平,然后住在驿站,韩正福连夜带人南下了,自己晚上回了家,连出门逛街都没有。
“驿站!”
种桓电光石火般闪过这个念头,驿站内一定有对方的眼线。
驿站内的人也不多,一个管事,两名副管事,然后就是几名伙计、马夫、厨师,底层和自己关系不大,种桓的目标锁定了负责接待他们的副管事身上,此人叫做李锦。
要不要直接抓他?
种桓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种桓立刻安排了两名武艺高强的手下监视这个李锦。
次日一早,种桓刚出门,正好上马之时,一个小乞丐悄悄溜了过来,笑嘻嘻塞给他一张纸条,又迅速跑远了。
种桓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速到王四茶馆相见。’
种桓在成都生活了十年,当然知道王氏茶馆在哪里,他催马带着几名手下不慌不忙向水仙桥方向走去。
王四茶馆就在水仙桥下,也就是李逸被刺的地方,靠得很近。
上午,茶馆已经开始营业,但没有多少客人,他刚走进茶馆大门,一名伙计迎上来道:“可是种爷?”
种桓点点头,“有人在等我吗?”
“正是,请随小人这边走。”
种桓让手下在大堂里喝茶,他跟随伙计上了二楼,推门进一间雅室,只见里面坐着一个很清雅的中年男子。
“你就是卢先生吧!”种桓微微笑道。
中年男子竖起大拇指赞道:“不愧是内卫,在下卢川!”
“我在想,如果卢先生不是对方的人,那么这两天就该露面了。”
卢川叹口气,“我怎么可能是他们的人,他们到处追杀我。”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准确说是李知府知道得太多。”
两人坐下,各自倒了一盏茶。
卢川叹息一声道:“李知府其实是死在他的平衡上,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努力平衡几方的利益,他要保证西军的财税,又不想过份剥削地方豪绅的利益,他多次警告地方豪绅,适可而止,否则他就出手打击,他的警告一直有用,但警告从去年开始失效了,去年他们疯狂贩卖私盐,光成都府一地的盐税就降了九成,别的地方也差不多,所以今年开始李知府严厉打击盐枭,也算是彻底翻脸了。
就在五天前,他收到一封警告信,有人警告他,不得处决盐枭王建,否则一定会以命换命,但李知府根本不为所动,第二天就把王建公开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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