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门扬舟
突然间面前一阵狂风,张辽带着无尽煞气扬刀凌空斩去,陈武见对方刀法精准,他双眼瞳孔急剧收缩,本能地举起刀兵格挡。
锵,兵器相交发出刺耳脆响。
陈武手臂一麻,深切感受到张辽的力量。
张辽见一击没有得手,他没有打嘴炮等多余动作,也没有丝毫犹豫停留,立刻转身勒马再冲锋。
陈武头一次遭遇如此激烈的斗将,他提起大刀双腿猛夹马腹跟着迎了上去。
两人交马三合左右,张辽凭借刀法优势以及对方未着披挂,陈武不敌被斩杀。
负责抵挡的庐江兵见主将被杀,迅速向四周扩散阻碍了来支援的友军。
江东大营都还没搭建完毕,被这突然袭击搅得各营兵马不知所措,直到孙权的主帅麾旗轰然倒塌,营中惊恐尖叫的士兵俱皆骇然。
“子明,那张辽杀疯了,早晚会攻到这边来,如之奈何?”孙权焦急发问。
吕蒙连忙安慰:“张辽的兵马并不多,只是我们各自为战无人指挥调度,主公可选一高地指挥大军围而攻之,则必能全歼来犯之敌。”
“就依子明说的办。”孙权此时也慌了神。
吕蒙、蒋钦等人护送孙权逃至一处小山上,那千余车下虎士手持长戟围成一个圈,阻挡张辽的军队往山上冲锋。
孙权的异动吸引了曹军的注意,张辽率领一众死士跟着追到山脚下,此时小山上吕蒙、蒋钦的部曲、以及车下虎士总计数千人已经完成布防。
对方居高临下、又布阵设防,张辽没有冒然往山上冲,他指挥兵士向上方叫骂。
“孙权小儿,下来一决胜负。”
“江东鼠辈,畏首畏尾。”
“孙权胆小如鸡,只配捉虫吃菜。”
“生子当如孙仲谋,我打仲谋如打儿。”
……
八百人齐声乱骂,小山上却是一片寂静,吕蒙、蒋钦等将都不敢去看孙权的脸,他们知道孙老板的脸色只怕颜色很深沉。
无论张辽这边骂得多么难听,山上人数占优又有地利优势也不敢出战,山下其余营寨慌乱的士兵逐渐被自己主将集结,正慢慢向张辽的方向集结。
孙权黑着脸把令旗递给吕蒙:“子明,你代为调度兵马,我要张辽这几百人有来无回。”
“唯。”吕蒙抱拳领命。
所谓私兵制,就是各大将领都养着几百、数千、上万的部曲,他们为了避免士兵逃散,所以将其家属集中管理形成军户或兵户。
兵户与平民的户籍制并轨而行,兵户家中男丁终身为兵,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年老后也不能退役,转为从事后勤运输工作,终生都不可以更改户籍属性。
除此之外,兵户不能与平民通婚,若是有士兵因战逃亡,家属就要受到连坐等严酷惩罚。
兵户的首领死亡,而且没有接任者的情况下,原有那些部曲会转移给他人,孙权就经常将无主的部曲封赏给有功将领。
孙权掌兵之后胜少败多,在军中的威望远不及周瑜、程普,甚至连大都督鲁肃都比不上,所以吕蒙挥动令旗响应很慢。
山下大军虽然响应慢,依旧在缓缓向曹军靠近,张辽见已经没希望抓住孙权,斩断帅旗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于是转身回马欲冲出重围返回合肥。
张辽突围时遭遇宋谦、徐盛两部兵马夹击,但那八百曹兵个个凶悍、人不畏死,他们在嘶喊中杀得江东兵节节败退。
徐盛偷袭张辽不成,反被对方伤到坐骑,战马将徐盛掀翻在地,跌落的时候手臂错位,最后被几个亲随冒死救出。
宋谦、徐盛两部夹击不成,转眼间就被张辽杀得大败溃散,吕蒙在山上看到后不住摇头,江东士兵就仿佛风吹麦浪连片倒塌。
溃逃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减缓了对张辽进行合围的速度,这个时候大将潘璋连斩数名逃兵立威,逐渐稳住了快跌落到谷底的士气,加上后方贺齐、韩当等将的陆续入场,最终把张辽和这八百人重重围住。
吕蒙在山上看得欣喜:“主公,张辽已经被围,今日他插翅也难飞走。”
孙权点点头,“张文远原是吕布手下猛将,传令山下将领不准放冷箭,能生擒张辽者我有重赏,此人若能为我江东所用,将来还可用来对抗鸱鸮(蓝田)的高顺。”
吕蒙听得一怔,心说主公要收降张辽?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第四百一十一章 以十万扬名
“主公有令,活捉张文远,不许放冷箭。”
“主公有令,活捉张文远,不许放冷箭。”
“主公有令,活捉张文远,不许放冷箭。”
……
悠长的声音由远及近,山下围攻的江东将士都懵了,他们的单兵能力本不及曹军,不准放冷箭完全就是增加难度。
张辽的敢死队身无顾虑,但在突围的过程中八百人被江东军切割,对方打算用群殴战术分割使曹军疲惫。
眼见包围圈越来越紧,张辽急忙指挥兵马先向左向右突进,随后自己挥舞大刀径直向前奋力冲刺。
曹兵虽然被围但士气高昂,他们越战越勇比江东兵显得还精神,特别是张辽打了这么久还没疲惫,他带着一队人拼命撕开了口子,最后成功冲出了包围圈。
孙权在山顶上看得无比失望,他右拳砸在自己左手手心,无比惋惜道:“怎么回事?这都拦不住吗?”
“主公别急,张辽又回来了。”吕蒙指着山下提醒。
孙权睁大眼睛仔细观望,发现张辽果真又冲入了包围圈,他寻思这家伙不会脑子有问题吧?创造出活命的机会都不跑?
原来张辽与几十骑已经冲出重围,但八百敢死队中的大部分仍旧被围阵中,此时阵中传出悲壮的呼喊声:
“张将军你在哪里?”
“张将军要舍去我们吗?”
“张将军带我们回家。”
……
张辽听得无比酸楚,他将心一横回马转身,用刀尖指着江东兵大喝:“很难得遇上羊群般弱小的军队,诸位与我再去爽利厮杀一番,大家一起出来就一起回去。”
身后的死士听得壮烈无比,他们簇拥着张辽再度杀进敌阵,曹军舍生忘死的气势,完全碾压江东兵的畏手畏脚。
当八百死士兵再次汇合,他们的战斗力更甚从前,四处冲杀犹如狮子搏兔。
被围困的猛兽会爆发出更强力量,若不小心就容易受到致命损伤,这些江东私兵各自算计不敢上前,这些情绪一点成面再成军,很快就如摧枯拉朽之势崩溃。
十万人被张辽八百曹军追着掩杀,败军途中车马碾压冲撞死伤无数,原本还在哭爹喊娘的江东兵,听到后方张辽的吼叫直接屏住呼吸。
山上众人见大势已去,在车下虎士的护卫下跟着败军撤退,最后退至离城五十里的位置下寨。
孙权成就十万之名,虽然被张辽狠狠羞辱,但是他弄明白了一件事,这种大型战争全是私兵太难节制,他此番回去想组建自己的军队,就像让他安心的车下虎士一般,完完全全受自己的控制。
此前江东水军在巢湖围困曹操,孙权在孤岛上见识到许褚虎卫的可怕,所以后来回江东后效仿虎卫组建了车下虎士,这次要不是有他们奋力抵挡,自己很可能被张辽擒获。
战斗从黎明持续到正午,江东经此一战士气丧尽,张辽随后率军回城休整,李典、乐进等合肥守将对张辽心服口服。
在庆功筵席上,乐进主动举杯祝贺:“张将军此战足可青史留名,初战告捷城中军心大振,大家对守住城池很有信心,请满饮此杯。”
张辽举杯回礼:“此战全靠将士用力,张辽不敢独享功劳。”
“我已派人去汉中送信,今天那八百将士皆有功劳,张将军不必担心。”乐进安慰。
张辽点头肯定:“阵亡将士要多拨金银赏赐,最好近几日就要安排下去,另外经此一战孙权应知道合肥难欺,他那群乌合之众短时间难有作为。”
李典补充:“只要城中将士上下一心,即便张将军今日没有犯险,孙权想打下合肥也没那么容易。”
前扬州刺史刘馥在任期间,合肥城墙被砌筑得高又坚固,各种木石防御器械非常充分,孙权即便以十万人强攻都很困难。
“还是不可大意,哨探就交给李将军了。”张辽吩咐道。
“唯。”李典起身抱拳。
乐进看见眼前光景特别惊异,张辽的人格魅力竟然让仇家折服,他想起今日战斗,都觉得凶险万分,心说张辽应该有这种待遇。
江东兵马出师不利,先败一阵后孙权扎下营寨,又命各部清点人数,得到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这一战只折损了数千兵卒,坏消息是各营的士气跌落谷底。
战死兵将的遗体被整齐排放在营外,大将陈武的尸体也在其中,各营的兵卒换上素衣整日恸哭,孙权几次过去祭拜都叹息不已。
吕蒙找到孙权劝谏:“主公,曹操主力现在汉中,即便知道合肥有危也救之不及,我们必须抓紧时机迅速攻城,否则战机稍纵即逝。”
孙权苦笑:“我有何尝不知兵贵神速?奈何我军数日前被张辽斩断帅旗,各营士气已经跌落深渊,实在无力组织进攻……”
“从军者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乃是荣誉,主公若不就地焚烧尸体,就必须尽快送还建业,否则多留一日就多增一日哀伤,您还可以藉此提振士气。”吕蒙建议。
“如何提振?”孙权好奇问完,看着吕蒙的眼神直接顿悟,于是连忙点头表示明白。
次日清晨,孙权召集各营兵将来到停尸地。
入秋之后天气凉爽,所以尸体没有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孙权登上高台环顾众人,十分郑重地煽情:“这地上躺着的,有我心爱的将军,也有你们的同袍、亲人、兄弟,所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合肥欠下的血债你们要去报仇吗?”
“要报仇……”
“杀张辽……”
……
吕蒙的人率先在后方配合的呼喊,然后悲壮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个时候孙权也忘记对张辽的喜爱,转而成为无比憎恨的对象,自己背上的臭名就洗不掉了。
孙权伸手止住音浪,继续说道:“黄祖袭杀我父,所以我不但杀了黄祖,还让江夏人民为其陪葬,等我们拿下合肥也要鸡犬不留。
这些因战而亡的江东士兵,有人劝我就地焚烧处理,但你们将来到何处祭奠?”
在孙权停顿的时候,吕蒙心说主公口才不错,差点就把我拉出当背锅典型?
“他们都是江东男儿,理应安眠在故土之下,所以我准备把他们送回建业安葬。
战后也方便你们凭吊亲朋,这样大家便无后顾之忧,诸位同心协力啃下合肥这硬骨头。”孙权语气激愤。
第四百一十二章 乐进:我上我也行
孙权慷慨激昂的演讲,的确提振了各营兵将的士气,达到了吕蒙建议的效果。
演讲结束,孙权指派手臂受伤的徐盛带路,运送阵亡将士的遗体返回建业安葬,感觉各营士气逐渐恢复便集结军队继续向合肥推进。
短暂的激励只有一股劲,各营都害怕损失自家部曲,上阵之后全部都出工不出力,尝试围城攻打两次后,江东大营再一次陷入停摆状态。
孙权军事上虽然很弱,明眼人都能看出江东士兵作战态度消极,八百对十万那一场实在羞辱,简单激励士气作用显然不大。
将士不用力,被张辽突袭劫营,攻城战更是拉胯,孙权直接坐蜡。
此时孙权面对进退两难的局面,因为就这么灰溜溜退回建业,天下人不会骂战死的陈武,不会骂受伤的徐盛,也不会骂给他出谋划策的吕蒙……
这些将领有什么错?难道不是统帅的无能吗?最终还得是孙权扛下这一切。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孙权觉得这帽子太重,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退兵,他就是耗也要耗在原地。
建安二十年八月下旬,江东攻打合肥十多天后,心腹吕蒙忧心忡忡闯入大帐内,此时孙权正在胡床上行白日梦。
听到急促脚步声,孙权慌忙爬了起来,他惊慌地左右呼喊:“张辽又来了吗?快给我拿披挂……”
“主公,是我。”吕蒙抱拳说道。
孙权摇晃头部强迫自己清醒,当发现是吕蒙他才长舒气息:“子明你吓我一跳,究竟何事慌慌张张?”
吕蒙挠头无语,自己虽然有些急,但慌张的似乎是您啊?
“主公,营中多有士卒患病,两日内已经传播三百多人,要是不加以控制则危矣……”吕蒙神色凝重。
当初周瑜在乌林大败曹操,最大的帮手就是这能传染的恐怖疫病,统军将帅听到这两个字无不色变。
“因何染疫?”
孙权虽然表现得吃惊,但他心中却有一丝放松,自己一直在找的退兵理由,染疫退兵可太合适了,似乎上苍给他们主动送来了。
吕蒙摇摇头,“染疫原因很难说,也许是气温逐渐降低,也许是停尸太久所致……”
“子明是让我退兵?”孙权欲擒故纵。
“此乃天灾并非人祸,若是咱们不尽早退还江东,恐怕会与当初赤壁曹操一样……”吕蒙皱眉解答。
孙权点点头,“既然天意昭昭,咱们就不能拂逆,子明你去各营传令,咱们明日退兵回江东,一定要强调是苍天警示。”
“唯。”吕蒙抱拳应答,然后风风火火走出主帐。
因为要便与攻城指挥,江东大营距离合肥城不远,双方都处于肉眼可观望的状态。
孙权下达退军命令后,各将自己带着部曲自行进军,直到抵达施水才集结上船。
江东人马这样大摇大摆的撤退,根本没把合肥七千守军放在眼内,因为在有准备的情况之下,他们绝不认为自己还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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