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富春山居
新军制可以明确各级组织的责任和权利,不必如过去那样事事请示主将,这大大提高了军队的反应速度和作战能力。而参谋本部则为各级组织划分了责任和权利,军中各级将领不会遇事推诿,还对战场上的情况做出了各项预测和应对措施,以确保军队不会在意外袭击中失去战斗力,我觉得这才是军队今后要发展的方向。
因此朕预备,把过去的五营军制编为军、师、旅、团、营、连、排;中营编为第一军,下设24个步兵团,4个骑兵师和1个近卫骑兵旅。前后左右四营各改为第二、三、四、五军,每军各设12个步兵团和2个骑兵师。其余辅兵和各地守军编制,暂时不变…”
其实后卫部队从天津撤离之后就已经按照新军制进行了变革,李自成在这个时候提出了新军制变革的目的,是为了把新军制推向全军。在赢得了天津之战的胜利后,下面的将士再一次对闯王充满了信心,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李自成的提议。而且大家也确实在战争中意识到了新军制和参谋制度的好处,虽然这些制度削弱了他们这些将领的权力。
得到了诸将的支持后,李自成随即下令张鼐所率领的中军也展开了全面整编。军议会议开完后,李自成便带着李喜、李来亨前往了西门外的水官驿,朱慈烺、坤兴公主就住在水官驿中。
“安德水驿”南靠大竹竿巷,东临顺城街,北与米市街毗连,建筑座东面西,一水的青砖外墙,三开的大门,大门前两旁还置有五尺高朱红木板栅栏护卫,看起来倒是比城内的道台衙门还气派了。
陪着李自成前来的阎杰,看到他驻足不前,就不由为其解说道:“德州是通往京城的水陆要地,昔日永乐皇帝未迁都之前,南下北上都要在此歇脚,迁都之后则是南北官员都要往来此处,因此西门外的水官驿和南门外的旱官驿都是年年要小修的。
不然,惹得过往官员住的不高兴了,天知道会得罪什么人。因此在德州当地方官,这驿站事务就是头等大事。现在的水官驿是嘉靖三年时拆除重修的,虽然已经百余年了,但是当初用的木料相当不错,工匠的手艺也好,里面还是相当舒服的。
王世贞还在里面写了一首《题驿壁》诗:二十年前官柳条,春风绿遍德州桥。于今秃尽如僧老,怪得行人鬓易凋。”
李自成微微颔首后说道:“那朕要住的旱官驿,是否也和这里差不多啊?”
阎杰立刻说道:“和水官驿相比,旱官驿更大些,也更豪华些。昔日永乐皇帝在世的时候,在旱官驿内修建了银安殿,以供自己和太子过路时休息。嘉靖三年的时候,旱官驿也重修了一遍,银安殿则改成了广川楼,风景就更好了。”
李自成和阎杰在官驿大门外说话,自然是惊动了官驿内的人,不一会朱慈烺、李士淳就出了大门来迎他。李自成上前扶起太子后说道:“不必拘礼,朕就是过来看看你,顺便和你们说点事。李先生,请把陈、冯、王三位先生也一并请过来来吧,这件事他们也得帮忙出出主意啊。”
虽然不知李自成到底要说什么,李士淳还是很快的答应了下来,然后转身吩咐身边的人去请陈名夏、冯铨、王永吉三人。
李自成瞧了一眼,两侧街道上往这里张望的百姓,笑着对着他们抱了抱拳,这便同朱慈烺走进了驿站。南边被士兵拦在竹竿巷内的两名读书人,看着李自成和太子朱慈烺关系亲密的走进了驿站,这才转身返回了巷子里的一处小院。
进了院子关上大门后,田绪宗才忍不住跺脚对着身边的书生痛心的说道:“正夫,振先这次恐怕是难以幸免了。看刚刚太子和李自成的亲密,恐怕振先连身后之名都保不住了。我早就劝说过他,做事应当谨慎,州中豪门未必可信,他就是不听啊。”
程先贞没好意思告诉这位友人,他其实也是何兑吉联络的同党中人,只不过田绪宗是外来者,另一主谋李嗣宬不愿其加入,认为不是本地人恐怕难以和他们同心结义,所以他和何兑吉才瞒过了这位艺文上的友人。
当然,程先贞也觉得,田绪宗有家有口,私塾开的好好的,确实没什么必要参与这样的大事,因此不告诉对方也是为了他好。当然,他也是没有想到,州中这些豪门如此无耻,看着风向不对了,就把李嗣宬、何兑吉两人推了出去当替罪羔羊。
不过他还是心有戚戚的说道:“振先自从老母亡故之后就变得任侠起来了,以前他在家侍奉老母的时候,可一直都是沉默不语的。
而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但喜欢喝酒生事,还说什么:吾相不任富贵,然要当烈烈,以死成丈夫之名耳。
没想到,他现在倒是做出了一桩大事情,可是却没有成就自己大丈夫的名声啊。说来,都怪这永昌帝不走山西回自己的家乡,要沿着运河南下啊。若不是发生这样的变故,振先也就不用落得如此下场了。
若是吾早知道太子会跟着永昌帝南下,吾说什么也要拦住振先不会让他冒这样的风险,推举宗室为济王,就算是太子也难以忍受这样的事吧。”
田绪宗则摇着头说道:“永昌陛下不走山西回家乡,这才是正确的。陕西虽然有300里秦川,号称是帝王之资,但是今日已经不是秦汉时期了,天下之重心在东南而不在西北。
且关中虽然是四塞之地,但也是一座囚笼。西面不能通西域,北面不能通草原,南面不能据有四川,东面又是北兵和三桂军。永昌陛下若是走西,才是真正的作茧自缚。又,大顺尚水德,西北无水,这不是一条绝路吗?”
程先贞想了想,也不由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永昌帝手中有太子,南下确实比西归强。南方诸臣虽然推了福王监国,但到底是没有法理的。太子若是南归,福王自然应当卸任。
永昌皇帝言:逼死烈皇的是天下的贪官污吏而不是百姓,此言倒也不差。南都诸位大臣若是想要迎回太子就不能不承认这一点,承认了这一点则大顺和大明之间就没有了君父之仇,两家也就有了握手言和的基础。
就以此点来看,永昌帝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接下来就是南都诸大臣退让多少的问题了。若是他们不肯退让,拒绝太子南归,则南都也就失去了号令南方的权威了。到时,永昌帝借助太子的名义,到是可以一地一地的收服了。”
田绪宗叹了口气道:“这事就不谈了吧,南都的那些大人们可千万别犯糊涂,否则这大明的一线生机就真的要断绝在他们手中了。你今日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程先贞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向着田绪宗点了点头说道:“是,之前顺军下令,本州之人要跟随他们南下。那时天津之战的结果还没有传来,连顺军都不知道明日是怎么回事,因此并未对我等用强,但是今次恐怕不一样了。我是想跟你说,如果你不想南下的话,不如跟我去乡下避一避风头…”
把程先贞送出门,田绪宗正想关上大门,却见一个人硬生生的挤了进来,他大吃一惊,接着又松了口气说道:“萧佥事,你不回家去,跑我家来做甚?”
30出头的萧时亨也不多话,回头看了一眼门外,才转头对着田绪宗小声说道:“一会就有人上门来登记了,你可千万不要犯傻。家里的东西该收拾收拾一下,到时我们两家的家小坐一条船,互相有个照应。”
田绪宗有些迟疑的问道:“真的一定要走?”
萧时亨点了点头说道:“顺军总比建奴可信一些,更何况,天津之战他们不是赢了么…”
第97章 顺明关系
水官驿的正院大厅内,李自成悠然自得的坐在上首喝着茶,这里的格局其实极类似四合院,坐在大厅内能够看到被正房、东西厢房围起的小小庭院,庭院中间种植着一颗大树,这样的季节倒是给正房遮蔽了下午的阳光,使得正房内颇为凉爽。
在他品茶观察着官驿内部格局的时候,陈名夏、冯铨、王永吉三人也陆续赶来,坐在一旁的长公主见状就想起身离开,她出来只是遵照礼仪拜会永昌帝而已。
不过李自成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后说道:“坤兴公主不必走,今天要谈的事情你也可以听听,为慈烺拿拿主意,毕竟你是他姐姐么。”
朱媺娖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半年不到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现在更加珍惜起自己的亲人了。听到事关弟弟,她也就不顾大臣们的眼光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自成这才对着大厅内的几人说道:“我们先讲第一件事。朕听说,这些日子以来投奔太子的读书人也不少了,为烈皇治丧用不了这么多人,让他们去管理百姓迁移,他们又不懂我军制定下的规矩。
这些人跟在太子身边什么事都不做,倒是把精力都用在顺明两国关系的辩论上了,完全就是吃饱了撑着。顺明两国的关系和他们有什么相干?这是朝堂上大臣们要考虑的问题,若是受制于舆论,大家难不成还要再打上一场吗?”
朱媺娖和朱慈烺两姐弟没听出李自成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等着李自成的下文,但是厅内的其他四人却是听懂了李自成的意思。冯铨和陈名夏先后发言附和了李自成的意见,也觉得一些连秀才都没有的白身妄议国家大事确实有些过分了,应当对他们加以编管。
王永吉、李士淳则做持平之论,认为这些书生在这样的时刻能跑来支持太子,对于他们过于严厉未免寒了人心,对他们加以申饬也就足够了,若是屡教不改再加以惩戒。
李自成待他们说完之后,才接着说道:“朕以为,治理言论和治河一样,堵不如梳。这些读书人就是闲的没事做,才会整日空谈,那么让他们有事情可做就是了。且慈烺也该学习和做事,不能整天陷于哀痛之中,这不是道理。”
冯铨、陈名夏、王永吉、李士淳四人虽然此时心思各异,但是对于让太子出来做事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太子为烈皇治丧只是一个名义,皇帝的丧事都是要严格的符合礼仪的,这些事情显然不是年轻的太子能够了解的,因此太子治丧不过是熟悉一下臣子,真正做事的是他们四人。
假如永昌皇帝愿意给太子更多的权力,那么就等于是进一步承认以太子为首的小朝廷是可以存在下去的,那么太子回到南都的希望就又多了几分。因此,四人不约而同的向李自成询问,是否可以给太子开经筵,设立讲读官。
李自成询问了四人之后,知道经筵“非徒辩析经史,为观美也;谓当旁及时务,以匡不逮”后,便感兴趣的说道:“可以,不过朕要先听听讲读官是否真的有真才实学,先给朕讲讲,朕觉得没问题了,再给慈烺讲吧。
不过这只是其一,光读书不做事,不能学以致用,这学问学来干嘛?另外开经筵也解决不了那些读书人闲着无事的问题,所以朕有个建议。
朕打算设立文华殿这个部门,由太子来领导。这个部门的主要工作就是整理我们从宫内带出来的藏书,并建立图书目录,特别是永乐大典。
除了整理这些藏书外,还可以对这些藏书进行研究,让他们各自发表文章,以观众人之才。没有才能而又整天好发空言者,便可以斥退了。另外,这些藏书中有益国计民生的知识,也应当一一整理出来刊印,知识不能成为帝皇的特供。”
李士淳这次倒是真心认同李自成的看法了,他点头称赞道:“陛下所言极是,若是能够把宫中藏书分门别类的制定出目录,这确实是桩好事。”
朱慈烺听到最亲近的老师这么说,也起身向着李自成拱手说道:“愿为之。”
于是陈名夏等三人也起身先李自成表示,愿意协助太子办理此事。李自成于是又继续说道:“当然,我们也不能指望所有人的水平都能编撰图书目录,有些人毕竟连秀才都没有么。
所以朕打算再设立一所学校,把那些学问不够和被斥退的读书人都放在一起,给他们也上上课,让他们有了一定的基础之后,再协助太子编撰图书目录。若是水平还是不足,正好迁移的队伍中有不少孩童,我军中也有孩儿军,我意给他们也建立个初级学校,让这些人去教授孩童读书写字,你们觉得如何?”
这次都不用其他人表态,朱慈烺就觉得这个方案很好,既没有抛弃追随自己的人,也给了他们一个出路,因此他不假思索的回道:“陛下所言甚是,吾赞成。”
李自成对于朱慈烺的表态很是满意,接着他提到了第二件事,“…虽说当前那些读书人争论顺明关系实在是无谓,但是他们的出发点还是不错的,大顺和大明之间如何相处这是一个大问题。
不要说山东、河南等地有心怀大明之人试图造我大顺的反,南方和西北边陲之地也有许多地方依旧挂着大明的旗帜,并不肯臣服于我大顺。
朕也不想多说什么,朕就下个结论。自秦灭六国而开创大一统王朝之后,世上就无第二个中国。因此大顺也好,大明也好都只是中国的一部分,不是两国。
朕在天津也说了,大明之亡,亡于万历背弃百姓、背弃天命。而朕之所以欲扶慈烺你南下复明,是因为崇祯三年以来北方人死的太多了,朕不希望北方过去十余年里发生的事情在南方再发生一遍。
所以,朕想用另外一种方式结束顺明之间的争斗,在和平的环境下让老百姓去选择,到底他们想要大顺还是大明。当然,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把外敌赶出中国,大顺和大明之间争夺的,不过是谁当皇帝的问题,但是和满人、蒙古人争的,却是谁才是中国人的问题。
前者失败了不过是亡国,后者失败了是亡天下。当日太祖皇帝带领汉人驱逐胡虏,而开创大明,我相信,太祖的子孙当不至于想要和胡人勾结而保住皇帝之位吧?”
朱慈烺毕竟年轻,听到这话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说道:“太祖子孙自然是不会同胡人勾结的。”
李士淳等四人心里虽然有着百般想法,但是在李自成面前终究没法说出来,既然李自成已经下了结论,这个时候出声质疑就是政治上的自杀了。
不过和其他几人有所区别的是,陈名夏还是站了出来向着李自成问道:“然则,应当如何让老百姓去选择呢?”
李自成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称赞道:“陈先生这个问题问的好,就是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好,不过大家也不用过于焦虑,毕竟我们现在还在同建奴打仗么。想要等天下安定下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如何让百姓选择的制度问题。
不过我以为,首先得让老百姓有发表言论的权力,要是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还谈什么选择呢?因此,朕打算在西北边陲和山东一些地方进行试点。以县为单位,让百姓自己管理自己的事务,而朝廷只负责司法、征税、教育和治安管理四项权力。
每县按照人口比例设立议事会,由议事会决定县内事务,并选择接受大明还是大顺的官员前往该地任职,但该县议事会无权组建军队和同外国进行政治交往。”
“这…”陈名夏等四人都听呆了,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治国方式,王永吉忍不住说道:“这样朝廷派出的官员岂不是成为了摆设?且地方上选举议事会,必然是县内大户当选,要是这些地方豪族掌握了县内政治,小民受到欺压岂不是连申诉的地方都没有了?”
李自成有些意外的瞧了王永吉一眼,他还以为这些人只读四书五经不通庶务的呢,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人明白事理的。只是大明朝这么多士绅也不知有多少人明白这个道理,反正他们平日里欺压小民排挤县官已经是常态化了。
只能说,明白事理却做出相反的举动,说明这个阶层已经是反动透顶,没救了。当然他在这里是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因此李自成轻轻咳嗽了几声后,对着王永吉回道:“朝廷可以做一些补救措施,比如在大多数百姓的要求下,县官解散议事会重选,然后由新议事会对旧议事会成员讨论是否定罪。如果依旧不能得到百姓的认同,那么县官宣布解散议事会,进入本县的训专政时期,以五年为限…”
王永吉听完后,觉得这些补救措施就是让县里的百姓和乡绅搞对立,最后两边都只能靠拢朝廷了。好吧,这确实很符合永昌皇帝说的,要打破伦常秩序的目标,要是县里的乡绅失去了老百姓的敬畏,他们还有什么样的权力呢?
第98章 南北议和
李自成等了一会,见没人反对自己就接着说道:“我意山东地方让左懋泰去宣抚,西北则需一重臣前去,王先生可否辛苦一趟?你代表慈烺和朕宣慰西北边陲,令当地忠诚于大明的官员、土司和我军罢战,我军也不要求现在就驻军,只要他们愿意接纳我大顺商人进入贸易,维护当地治安即可。”
朱慈烺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身边坐的几位大臣,不知该不该同意让王永吉去西北,只是李士淳欲言又止,陈名夏和冯铨则躲开了他的视线。
王永吉看了一眼同僚,又看了一眼太子,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起身向李自成拱手说道:“能够令两家罢兵言和,也是当前的要务,臣愿意领命。”
李自成看着他露出了笑容说道:“王先生愿意为国家不辞辛劳,朕和慈烺都会记得的。那么王先生一会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再细谈一下西北宣慰的方略。接下来便是请几位先生参详一下这南面来的消息,看看该怎么应对。”
李自成说着就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朱慈烺,朱慈烺看完后脸上顿时变得通红了起来,李士淳等几人不知太子为何突然这般愤怒,却又不能从太子手中把信拿过来,只能强自忍耐的等待着。
朱媺娖的顾忌就比这些大臣们少多了,而且她对于李自成也并不信任,这些天来帮着弟弟出面接待拜祭的官员乡绅,胆子也比昔日在宫内大了些,因此她干脆的从弟弟手中拿过信件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她顿时气的发抖的说道:“难怪父皇说他们都是亡国之臣,父皇、太子及几位皇子在北面生死不知,他们不想着派兵北上救援,反而忙着推举福王叔父登基,这监国之位都满足不了叔父了吗…”
陈名夏听了顿时吃惊的站了起来,忙不迭的从朱媺娖手中拿过了信件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下意识的先撇清了复社的责任,“这必然不是史道邻他们的主意,马瑶草勾结四镇做出此等大逆之事,实乃谋反。”
冯铨和王永吉也起身从陈名夏手中拿过了书信看将了起来,两人看完之后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接着李士淳也接过了书信看了一边。几人中李士淳的功利心要小的多,因此他看完后还能稳住心神向李自成问道:“永昌陛下,这消息确实吗?”
大厅内的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李自成,见状他只是一笑道:“南都推举福王为帝,总不能藏着掖着,迟早是要传遍天下的,朕又何必制造这样的奇闻?当然,朕还是会派人南下进一步核实的。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如何应对福王称帝这件事?
马士英既然勾结四镇支持福王称帝,恐怕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迎慈烺入南都了。这种情况下,就算福王和马士英敢派人来迎,难道你们还敢放心让慈烺过江吗?”
陈名夏几人默然无语,没有兵马护身的情况下让他们跟着太子一起过江,这可不就是小明王的故事吗?太祖能干,凭什么福王不能干?更何况,支持福王的还是马士英为首的四镇,这些人肯定是不会讲文官之间的规矩的。
朱媺娖看着几位大臣不说话,终于不满的说道:“不能过江。宁可不当这个皇帝,也不能让慈烺去冒险。既然叔父要这皇位,让与他便是了,父皇坐在那个位置上十七年,也没见有多快乐…”
陈名夏不得不拦住了她的话头说道:“长公主请慎言,福王登基毫无法理,天下事争的是个理字,若是靠着四镇就能坐上那个位置,那么天下就更乱了。我太祖高皇帝创此基业,就算要让给有德之君,也不能如此胡来,否则我大明和蛮夷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陈名夏严肃了起来,朱媺娖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终于住口不言了,这边李自成才慢悠悠的说道:“从历史来看,一般得位不正的皇帝总是不大放心外面的正统继承人的。就算慈烺想退让,南都众人恐怕也是寝食难安的。这就是礼法和伦常的缺陷了。”
冯铨眼珠子转了转,站出来向着李自成拱手说道:“臣等愚昧,还请陛下指点迷津,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南都之事?”
见冯铨如此言语,陈名夏和王永吉、李士淳也纷纷向李自成求教,李士淳还暗中拉了拉太子的后襟,朱慈烺这才反应过来,向着李自成拱手说道:“还请叔父救吾。”
李自成起身上前扶起了朱慈烺后,这才对着众人说道:“今天朕也说几句实话吧,朕其实不在乎南都是谁当皇帝,朕当前的敌人是北方的满人和那些投降满人的边军。所以,只要南方能够为朕提供粮秣军饷,那么朕就会承认南方诸省的决定。”
李自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陈名夏立刻接话道:“若是陛下要的是这个,那么臣以为只有太子坐镇南都,南方各省的物资才能源源不断的向北运来。以福王和马士英及四镇的做派,他们只会把江南财货据为己有,然后扩军以拒陛下。臣绝无虚言,陛下可以明鉴。”
王永吉是高邮人,他更加不愿意自己的家乡被战火牵连,因此也跟着说道:“陈百史说的不错,太子已知陛下之仁心,也知先皇非死于陛下之手。但是福王及马士英等逆臣必然以陛下为凶手,打着报君父之仇的名义抗拒陛下送太子南归。今日之事非及太子一身,也关系着陛下之谋划,还请陛下三思…”
李自成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也无需担心朕会同福王媾和把慈烺送给他。当然,你们也不能指望,朕把兵力都调到南方去攻打南都,那样只会让满人得利而已。朕是有些想法,但是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听呢?”
陈名夏、冯铨、王永吉异口同声的向李自成回道:“陛下但言,臣等自当遵从。”
李士淳也带着太子、长公主在他们之后齐齐答应了一声,表示愿意听从李自成的命令。看了众人一眼,李自成才不疾不徐的说道:“首先,南北此时开战绝不可取,所以我们不能把南都那边逼急了,逼的他们倒向满人,那么我们就麻烦了。
所以,我们应当和南都那边谈一谈,给他们一个能够接受的条件。比如,先让福王去帝号,恢复监国的身份。然后再给南边诸位大臣和诸镇一个重新选择太子的机会,比如召集南方各省官员及宗室来拜祭烈皇,并讨论帝位归属的问题。
只要能够做到这两条,四镇也就有了和福王松绑的机会,他们也就未必会为了福王和我们刀兵相见。另外,左良玉那边也可派人去联络一二,他没有拥戴福王登基,正可为太子之臂助。”
陈名夏顿时醒悟了过来,张口说道:“侯大真就在营中,他同左镇交好,臣当请其前往武昌为太子张势。又,黄镇出自京营,太子手书一封,未必不能召其卫驾。”
王永吉也点头称道:“四镇只闻高镇及黄镇颇有战绩,刘良佐、刘泽清除了败绩和扰民外并无什么战功。黄镇、左镇若是拥戴太子,则两刘未必不会见风使舵,唯高杰所部…”
王永吉陡然住了口,他当然听说过高杰和永昌皇帝之间的恩怨,因此连拉拢对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李自成则一笑而已,口中道:“不过是过去的一点恩怨,当前以国事为重,若是高杰愿意回归正道,朕不会为难他…”
李自成在水官驿逗留了近两个时辰,在驿站内用了餐才就着夜色绕城前往了南门的旱官驿。这里确如阎杰所言,比水官驿更为宏伟壮丽,而广川楼上观赏一下北方的星空也是极好的,这个时代的天空可要比后世清澈多了,就连星星看起来也近了许多。
李自成洗漱完毕在楼上观望了一会星空,这才走进了二楼的寝室,却发觉房内似乎有人。他只是楞了一下,就发现似乎是一个女子在内间,他不由信步走了进去。广川楼的二楼其实可以视为一个套房,李自成住进这里后,二楼自然都归他一人使用了。
他只是好奇是什么女子被送来这里了,自穿越过来这个世界之后,某人就没有近过女色,虽然这很符合李自成过去的形象,但是下边的将军们却不愿意让李自成这么洁身自好。
不上女人怎么生的出儿子?没有儿子他们效忠谁去?如果说从北京城撤离时大家心里都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一次永昌皇帝还能不能再翻身,那么天津之战后大家的心就安定了。虽然永昌陛下给大家立下了许多规矩,但是看到大顺未来的光明前途后,大家反而觉得规矩严格一些也是好事,这说明永昌陛下确实不想当贼了,那么大家就真成开国功臣了不是?
只是,永昌皇帝现在还没有继承人,这就让他们很不安了。虽然李自成有弟弟和养子、侄子,但是没有一个能够取代他获得全军拥戴的,但只要李自成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大家倒是毫无疑问的可以拥戴同一个人了,也就免了内部的争斗。
所以,从天津南下开始,诸将都对李自成暗示过这个问题,现在都把女人直接送到他的床上来了。李自成拉开纱帐后才看的,几根红烛照着的却是穿着一身红妆的陈圆圆,他不由失笑道:“是你啊?我还以为他们是要送什么美人过来呢。”
坐在床榻上的陈圆圆原本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听了李自成这话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团火,她冷着脸起身向李自成道了个万福后说道:“陛下瞧不上妾身的蒲柳之姿,妾身这就告退就是了。”
只是她从李自成身边经过的时候,却惊呼了一声,原来李自成出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躺在李自成怀中的陈圆圆被李自成肆无忌惮的目光看的有些害羞,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说道:“还请陛下怜惜…”
第99章 贺锦死了
芙蓉帐中春宵短,某人觉得才合上眼睛没多久,就感受到了清晨照射进房间的阳光的威力了。不过怀中的陈圆圆却如一块软玉,身上清凉无比,让某人心中大赞。
陈圆圆此时也从熟睡中醒了过来,她依偎在李自成的怀中倒是觉得安全大增,自从听说顺军向着北京进发之后,她在京城就有些惶恐了起来。虽然她小时在南方也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但是和北方的兵荒马乱相比,南方简直就是盛世了。
顺军进入京师后,果然她就陷入了身不由己的生活,虽然之前在伯府中她同样要被豪门的家规约束,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但至少生命还是有着保障的,而在战乱中女子的命运可是悲惨的。
她原本对于李自成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对方破坏了自己的生活,哪怕是以色事人,伯府中的妾也比商人的妾强多了,至少不会被轻易卖给别人。
不过从黄土庄到天津,被留在李自成身边的她算是对这个男子有了改观,虽然相貌上差了些,但是见识却超过了她见过的诸多人物,而且对方也肯尊重她,这让她不由心生欢喜。
她自成名以来,慕名求见她的不过是爱她的美色,却从无一人真正的尊重她,哪怕她也熟读文章,写过不错的诗词,但是男子对待她的态度和对待一件难得的上好瓷器的态度并无什么本质区别。
在他们眼中,她也只不过是一件精致的玩物,所谓得到她的青睐更像是一场游戏而不是爱慕,真要爱慕的话,这些世家公子那个不能掏出银子放她自由,而不是坐视她在被困于青楼中消磨青春。
也只有在李自成身边,她确实感受到了被尊重,不是因为她的名声和美色,而是因为她的才能。正因为在李自成身边,她能活的像个人而不是玩物,她才心甘情愿的被那些将领们送进这间房子,否则她心里是不甘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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