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韦嗣立一脸为难地说道,突厥请降,皇帝隐而不告,希望借此召回河东之军,而雍王则以此发难,挥兵东归。这一系列的变数,全都不在他们的控制之内。
朝情混乱,河东之军即便回师也是鞭长莫及,这还是其次。关键是雍王这个不确定的因素也躁动起来,顿时让他们这一番谋划有了一股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困扰。
“那逆子竟如此狂悖!难道都中的圣人已经全无制衡之计?”
庐陵王听到这一消息,脸色也是登时大变。他虽然略知雍王执掌分陕之权,但对两京局面认知终究不够深刻,再加上一路行来,身边人众都是在向他灌输此行必定成功的说法,自然让他充满乐观,却没想到还没正式进入河洛便迎头一记棒喝。
道途之中自然不是细话场所,一行人继续前行,将庐陵王一家奉入临时准备的园业安顿下来,韦嗣立才又说道:“雍王未得制令,突然东归,自是不依臣轨的悖逆之行。如今朝中也在积极交涉应对,希望能阻雍王于潼关以西。只待东西局势稍作僵持,臣等直奉大王入承符命、元继社稷。雍王此行本以突厥之扰自为掩饰,届时加以河东军事,使西军与河东之军沿河对峙,彼此攻耗。”
“那孽子他、他肯奉从我命?他连、连今上都……”
听到韦嗣立说得这么简单,庐陵王却有几分不自信,并又说道:“既然东西对抗,两京已成沸汤,不若出走别乡,以河南河北招募……”
“大王乃天皇元嗣,唯居社稷根本方显尊贵、有定势之威,若再赴江湖、逐于微末,后路诸种更加莫测啊!”
韦嗣立闻言后连忙摆手道:“西军虽然凶悍,但年初已有集散之疲,今雍王东出也是仓促作势。河东之军本就朝廷设以防备西军,彼此不能相安。若雍王受阻潼关,可知其势力仍然虚弱,因有河东肋腹之患,朝中神器更迭,其必不敢来攻!若潼关无阻其行,则东西操戈在即,大王自可渔利于外!”
待到韦嗣立退出之后,李显仍然有些不安心,召来相对比较信任的裴伷先,忍不住叹息道:“两京形势已经如此严峻,诸勋门诈我轻行,至此已经去留两难。唉,若早知如此……”
裴伷先闻言后稍作沉吟,然后才说道:“如今东西形势胶着,大王仍然不失事外之从容。雍王既已东来,西京必定空虚,两京即便斗起,大王终究不据势力,若使元息西行,匿于祖陵之中,退则有东西之活计,进则有内外之权重。”
“这、这不失是一良计!”
庐陵王闻言后,眸子顿时一亮,裴伷先见状后连忙又表态道:“方今诸家仍有势仰大王之处,不敢强悖旨意,一旦都畿变故再生,则祸福难料,恐失此际从容,大王需从速决断!卑职不器卑才,幸得大王见重,愿奉从王子,奔赴祖陵求乞荫庇!”
“我还要再想一想、想一想……”
庐陵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便摆手屏退了裴伷先。
第二天的时候,庐陵王终于决定抽调一批卒众秘密护送嫡子李重润绕过都畿,潜入关中皇陵,只是所选择的护送人选并非献计的裴伷先,而是此前北行过程中迎拜依附的庐陵王妃韦氏族亲。
韦嗣立等人自然有些不喜庐陵王的自作主张,但眼下都畿之间局势已经诡谲难测,也实在不敢对庐陵王过于强硬的约束,对此只能默许。
第0759章 圣驾渡河,姑且一论
神都大内观文殿内寝殿中,虽然夜已极深,但仍然灯火通明,殿堂内并两侧庑舍之间多有中官、宫婢侍立徘徊。殿堂周边的宫墙、甬道,也频有带甲佩刀的北衙军士巡逻宿卫。
突然,内堂中传出一个急促沉闷的惊呼声,外堂留直的中官直率数名宦者疾行入内,伏地作叩道:“大家有何吩咐?”
“无、无事,几时了?”
帷幄内传出一个稍显疲惫沙哑的声音,方从睡梦中惊醒的皇帝李旦擦了一把额上细密的冷汗,抬手示意略显惊慌失措的侍寝妃嫔卷起帷帐,继而便有宫人从榻左外窗炭火细煨的银壶中倒出一碗定惊的汤药,小心翼翼入前奉进。
“刚过丑时三刻。”
中官看了一眼铜漏刻度然后便回答道,接着又说道:“夜时仍长,仆等谨在外堂待命,大家体居为重,请垂帐安寝。”
睡梦中惊醒后,李旦虽然精神很疲惫,但却并没有多少睡意,轻啜温热汤药,口中干涉略有褪去,稍显迟钝的思路渐渐流转起来,才又开口问道:“今夜内苑当直者谁?”
“乃北门右屯营长上果毅周安全。”
听到这个名字,李旦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这周安全是何身世?记得万骑有果毅名李顺,角抵之技冠绝诸营,十夫难近其身,入北门择其入直!”
“周安全怀州人士,仪凤旧年应募长征健儿,功授相州临漳府果毅,去年三月入参宿卫,给授长上。”
中官闻言后连忙说道,只是介绍完这个果毅身世后却顿了一顿,暗窥圣人深情然后才又继续小声道:“至于李顺,因是故衣社党徒,已经系入丽景门内狱……”
皇帝听到这里,眼皮顿时跳了一跳,稍作沉吟后才又说道:“明晨递书北门,周某值宿忠勤,赐给‘勇’字,授游击将军。”
讲到这里,他仍然睡意全无,索性起身落榻,披袍入席,然后才又问道:“苏永何在?”
“苏阿公此夜直守玄武城内闲厩,大家此际要召见?”
“不扰他职事了,去将北门今夜宿卫表记取来。”
李旦闻言后便又说道,等到中官将北衙今夜宿卫籍簿取来后,便于灯下仔细展阅起来,见到北门今夜参直宿卫甲数一千五百余众,这才心绪略定,并吩咐明日交直时一定要汤饭厚给,千万不要薄待宿卫劳顿的将士们。
“上阳宫处有什么异动?”
了解完大内宫防后,李旦又开口问道。及至听到中官回答并无奏告,他便又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悦道:“时日不同,情势变迁,怎么可能全无异态?一定有事不为耳目所见,速去督问!”
中官闻言后连忙点头应是,接着又忍不住说道:“大家纯孝至德,一日数问起居,两宫虽奴婢卑员,亦感动肺腑。不如、不如将皇太后奉迎大内,两处宿卫并作一处,也能更加节省北门宿卫之……”
“住口!天家庭事,岂尔曹能作干问!”
李旦听到这话,顿时恼怒起来,拍案低斥道。
中官眼见此态,忙不迭伏地请罪,不敢再多说什么,然而心中却是忍不住一叹。
自雍王东进以来,皇帝便陷入这种高度紧张、疑神疑鬼的精神状态中,外朝臣员或还不知,但内宫近侍之众无不感受得到这份紧张,自然也能看得出圣人对雍王东行的惊惧可以说是深入骨髓。
且不说皇帝自己昼夜寝食不安,大内宫人们也都受此感染而苦不堪言,不知这样的生活还要维持多久。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皇帝对于宫人们的战战兢兢感受不多,而宫人们也很难理解皇帝明明已经是天下至尊,何以对一个远在西京的雍王如此忌惮,甚至都不敢将皇太后接回大内安置。
过往多年幽居生活,包括当年所经历的那一场政变,究竟给李旦造成了多大的阴影,就连他自己都无从估量。
此前这些负面的感受,都被那种大权在握的强大感所覆盖压抑下来,可是随着形势逐渐失控,当年那种无力以及无助感再次从心底蔓延出来,而且较之当时还要更加的汹涌澎湃。
训斥过中官之后,李旦又继续说道:“明日上阳宫再增派两百军士,凡人事相关,一概不准出入。另、汾王等一并迁入上阳宫居住……”
讲到这里,李旦语调隐有颤意。他对母亲的感情很复杂,既有一份浓得化不开的怨恨与畏惧,又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依赖。
明明如今的皇太后已经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高龄老人,就连他的生死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但他内心深处对于母亲仍存一份敬畏或者说是期望。眼下的他对于大内的宫防都没有十足的信心,但仍隐隐觉得一旦局势完全失控,母亲或许仍能保障他的儿女安全。
中官领命退出,李旦也并没有继续登榻入睡,只是于席中枯坐,脑海中偶尔闪过一丝杂念便召人来问,比如昨日有几人叩阙请见、比如河东局势如何,又或者宰相李思训的行程。
一直到将近天亮的时候,微薄的晨曦投入寝殿中,才略有倦意上涌。趁着这一股睡意,李旦直接伏案短憩。自觉应该睡了很久,可当被殿外脚步声惊醒时,才发现席侧的烛花都还未剪。
“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本来视线还稍有迷离,待见行入者乃是本该留守玄武城的内常侍苏永、且神情还颇有焦虑,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发问道。
“是、是河东传来的信报,狄、狄相公死在了汾州、汾州灵石驿……”
苏永入前,半扶着皇帝低声道。
“怎、怎么……知谁加害?”
皇帝听到这话,又是一惊,陡地握紧苏永手臂,咬牙低声问道。
“不、信报有说,灵石驿虽有贼徒潜入迹象,但狄相公死却并非为人加害、而是自缢……豫王使人传报,应是无疑。”
“自缢?狄公他、他怎么会、他怎么能!”
听到苏永的回答,李旦神情更加激动,颤颤巍巍从席中站起,焦躁的在房间中徘徊片刻,转身面向北方,长叹一息,闭上眼时眼角已有泪水流出:“他怎么能弃朕、他……朕是何等失德之主,竟让他宁死不事!朕、老贼……老贼欺我!当年迎朕于宫中,他、他竟弃朕!家国忧患,朕又该、哈,老贼食禄半生,誉大于实,原来也只是一个胆怯鼠辈!”
“事情既已发生,伤感无益。臣等必誓死奉从皇命,共赴危难!”
李旦心中确是悲愤交加,但眼下显然不是放纵感情的时候,他晃了晃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然后又说道:“狄某死于汾州,那豫王又至何处?有没有到晋州?”
“仍未,豫王仍留汾州北境,为了等待接收突厥请降进献的牛马物料,没能及时……”
听到苏永所言,李旦怒极反笑,笑得腰都弯了起来:“朕的好儿子!倒是深知物力艰深,爱惜一事一物,他、他……都畿情势已是垂危,蠢物独恋漠南牛马!苏永,朕是不是错了?有的事,差异悬殊,该当承认,朕门中庸劣之种,确是不及、不及二兄所遗壮种啊!”
“圣人切勿作此言想,豫王殿下开府未久,已经能够独当方面大事,假以时日,必能托家国……”
苏永听到这话,连忙又说道。
“假以时日?方今世道,谁又肯假时日与朕?”
李旦冷笑一声,继而抬手揉了一把脸庞,然后才说道:“今日政事堂留直者谁?”
“是韦、姜两位相公。”
“召他们入宫来见,还有左台袁恕己,若仍在衙,一并召见。”
虽然一夜未眠,但在得知狄仁杰死讯并河东之军仍远,皇帝自然更加没有了睡意,稍作洗漱便换衣直赴殿堂。
雍王率军东来,对朝情撼动深刻。虽然朝内重臣们在经过两日不眠不休的商讨后、做出了派遣宰相李思训西行安抚并劝阻的决定,但能否成功,群臣也不敢报以太大的信心。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皇帝深居宫中,不再涉足外朝,外朝也是人心惶惶,许多朝臣心忧局势或前程、无心于事,诸司缺员严重,即便是还返回皇城当直,多数也都是想打探消息,朝事政务也因此基本荒废。
作为朝廷执政中心的政事堂,日常时节本该竟日繁忙,处理大大小小的军政事务。然而实际上连日以来政事堂中都是清闲有加,不要说正常的事务处理,哪怕就连平日里让人烦躁不已的御史台弹劾人事的文书都少有呈交。
朝情喧噪吵闹自然不是什么好现象,可若连基本的监察与维护都停滞下来,那所意味的情况则就更加严重了,说明甚至就连朝士们、对于眼下这样一个朝情局势都丧失了信心与参与度。
这样的情况,哪怕在武周革命、朝情局势最紧张的时刻都不曾出现过,那时候无论支持还是反对,朝中起码还有争执和对立。不像现在,表面上一潭死水,然而内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的撕裂。
得到皇帝的传召后,政事堂两员宰相以及御史中丞袁恕己前后抵达了大内宫殿中,彼此看到对方,眼神中各自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意外,但更多的还是一份沉于眸底的忧虑与无奈。
当皇帝入殿的时候,三人起身见礼。皇帝也并没有与他们多作寒暄,落座后便望向郕国公姜晞问道:“西面消息传回没有?”
姜晞闻言后便摇了摇头,但又补充道:“虽无声讯传回,但已经可以确定雍王此番东行,所率西军卒数五千数员,大逊于朝廷此前所估西军年后仍聚五万甲数。可见即便是陕西道诸军,对雍王此番擅进仍存异议,雍王亦不敢尽发镇卒……”
“当年雍王攻夺北门,军数尚不盈千。”
韦巨源眼皮一翻,看了一眼姜晞之后便说道,说完这话并不理会堂中几人脸色,便再次垂首默坐。
“今时岂同往世!姑且不论情势差异,当年事发骤然,内外少于防备。今雍王行止,内外侧目,已经不可再决斗于幽隐顷刻。今都畿两衙甲力仍合万众,城防、宫防严谨有加。况李相公使命西行说之,朝情不欲雍王归国,雍王未必敢……”
姜晞横了泼冷水的韦巨源一眼,然后又继续说道。
韦巨源闻言后嘿然一笑,然后出席作拜并抬头望向皇帝说道:“陕西地民,雍王经营深刻,诸勋门东行趋避便为明证。今雍王简行,或矫饰以弱、或无悖极之情,其腹计深远,非臣敢作窥测。但据姜相公所言,明设之阵尚可决胜于战,幽隐之祸则防不胜防。今都畿人事,多趋于洛南,当中是否祸端藏匿,唯圣人裁断。”
皇帝听到韦巨源这一番话,眸中又闪过一丝阴霾,斟酌良久才又开口道:“韦承庆他、他近日起居行止如何?”
许多的阴谋,特别是事关国朝神器的大阴谋,其实从来也不是全无端倪可察。就像是旧年神都那场革命,当雍王接触北衙军权并统领肃岳军的时候,武氏诸王便已经有所警觉,并且开始着手压制雍王,甚至差一点取得成功。
韦承庆所策划的事情,如果说一开始还没有什么端倪可察,那么当大量南衙将士在其安排下奔赴州县的时候,便已经无从掩饰了。
但问题是,有所察觉与能否压制是两个概念。韦承庆当时已经是政事堂首相,并且其门下已经聚集起了众多循其得势的关陇勋门,就连南衙宿卫都已经不知被渗透成了什么样子。
尽管北衙万骑初见成效后,皇帝便着手开始压制相权,但是很不巧当时又适逢突厥入寇,应对外患的同时,还要竭力提防行台。在这样的情况下,若再发动对朝堂的清洗,无疑是一种自残,只能夺了韦承庆的相位,维持一个表面的平静。
如今朝廷所面对的形势就是,明面上的威胁雍王已经将要行过潼关,暗里的庐陵王可能已经距离都畿更近。两种威胁都足以致命,区别只是哪种毒发更早。
听到皇帝言及韦承庆,姜晞便又忍不住说道:“如今雍王已经兵临潼关,正需同心阻之。若朝中再妄起争斗,恐形势将更加危殆!”
这会儿,韦巨源也不再阴阳怪气,而是直接说道:“祸之藏野,虽然不知匿处,但若欲发难,必以韦承庆总领其事!臣请即刻就邸扑杀韦承庆,使其徒众无所标望,惊悸相扰、与事者必生摇摆之志,或自曝其恶……”
“但若雍王趁势东行,将何阻之?”
“雍王进止,尚不失章法。若真直意神器,则毕发西军甲卒,绝非区区五千之众!其所申诉,亦止于边扰……”
“雍王统甲数不盈千,已敢发难!今纵养关内,声势壮成,岂止……”
“雍王节钺,尚为圣人授给。但野中欲搏殊功之贼,已经立志王法之外!”
两人针锋相对的争吵起来,而皇帝则眉头皱的更深,一时间也是心意挣扎,不知该听从于谁。
同在殿中的袁恕己始终没有发声,望着争执不休的两名宰相、眸中隐有暗嘲闪过。等到两人各自停顿下来、组织言辞之际,他才起身叩拜道:“雍王今东行,的确难阻。而山南之祸,亦与朝情纠缠不清。但若圣人传檄天下,亲征河北躁乱之贼,凭此大义,能使雍王裹足,圣驾过河北进,能避都畿躁乱之祸,能合河东王命之师,能聚河北人物势力!”
“这、中丞细说此计!”
李旦听到这话,眸子顿时一亮。
“万万不可!圣驾岂可轻赴于野……”
韦巨源与姜晞听到袁恕己如此发言,心中已是一惊,待见皇帝对此流露出不小的兴趣,则就不免更加惶急,暂时放弃了彼此的争执,齐声阻止道。
“那两位相公又有何计略能定内外?”
袁恕己既然发言,便不再退缩,直视两人沉声道:“雍王所以躁乱关西,所借唯突厥之扰。圣驾亲征,其势无所依附。朝情所以污垢暗藏,所趁唯宫闱震荡,否则不足成事。河东之军难归,所以朝廷权弱势轻,势不就我,我当就势!”
“胡说!天子宗法所尊,社稷推崇,岂能与贼臣竞势较强!”
韦巨源起身顿足,指着袁恕己怒声道。
“韦公勿燥,朕亦知此计颇不可取,唯今内外交困,不可再阻言途,姑且一论。”
李旦起身劝和,但眼中却是一副若有所思。
第0760章 唐家有我,我有一剑
潼关虽为海内雄关,但唐兴以来,此关防于真正的军事上的职能与意义都大为削减。
若非天授年间武周代唐,皇太后恐关西躁闹而波及神都形势,另择新址再造潼关关城,随着黄河水位下切,原本的潼关旧城连基本的形胜之势都不再具备。
神都革命后,潼关的存在又有了一层新的意义,那就是朝廷与陕西道大行台的地理分界线。虽然雍王兄长潞王李守礼一度担任潼关东面的陕州刺史,但行台也并没有借此将影响力大举向潼关以东进行渗透。
倒是去年,朝廷趁着用兵河东之际,于潼关对岸的蒲州修筑了一座镇水城,用以收聚就近虢州、华州、同州等诸州人物以助河东军事。当然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用以提防陕西道势力东侵,使潼关不为东西独险。
但再好的城防计略,首先还是需要确保拥有足够的执行力,否则纵有关防也是形同虚设。
对于朝廷的这一点小心机,行台的应对方案就是放任乃至于鼓励几州士民响应朝廷征募,大量的关西人士、甚至包括原西军老卒都循此征募进入蒲州境内,起码有两三千士卒都与行台有着或深或浅的联系。
面对这样一个局面,朝廷也不能确信蒲州所征募的甲兵究竟能否对行台形成制约,再加上当时河东形势仍然严峻,已经来不及再从别州调遣兵力入驻蒲州,因此这个隔河相望的据点最终也没有正式经营起来。
当然,若河东军事有所从容之后,朝廷重拾这一构想,假以时日、深刻经营,或许真能将蒲州经营成为一个与行台军事对抗的前线重镇。但是很显然,眼下是不能借此对雍王东行的举动造成有效威胁。
所以,朝中在经过几日商讨后,还是决定通过谈判交涉来应对这一次的危机。以宰相李思训为首的十几名朝士不无仓促的驰行西来,抵达潼关,希望能将雍王以及所部西军成功劝阻于此。
李思训等人来到潼关的时候,雍王所部才刚刚进入华州境内,但潼关守军同样也是西军的一部分,守将李湛便暂且将他们接入关城安顿下来,等待雍王殿下的到来。
上一篇:大唐:我高中状元,被朝廷劝退
下一篇:抗战:逆天改命,我李云龙成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