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现在得知永安王颇有纨绔性,欧阳通也只是苦笑自嘲。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余者不必考虑太多。再说永安王这样的性子未必就是坏事,只是一想到那新意盎然的笔法,难免扼腕叹息。
之后宪台纠政,有侍御史提议弹劾欧阳通恃威凶横,窥度禁私,但执宪格辅元却论是内文学馆例属凤阁所制,不可言称禁私,只肯奏欧阳通疏狂失礼之罪,惩以削俸、获准。
这件事仍有余韵,台省内私下流传,宰相张光辅与人论及欧阳通其人咆哮凤阁,实在有损大臣体格,不是能执殿中事务的良选,所以很大几率是要对欧阳通动刀子了,只待风头稍缓。
毕竟凤阁怠慢宗王,也不是全无错处。而且诸王谋逆又牵出一条大鱼,大臣骞味道转任内史、左肃政大夫,历凤阁、宪台官长,眼下也被牵连入狱,二署还不知要被扯出多少同案者,甚至有传言左肃政台执宪格辅元都要被动一动,人人自警,暂时也没有太大精力兼顾其他。
外廷风潮,一浪高过一浪,但在大内中还基本保持着风平浪静的气氛。
没有了钟绍京这个牵挂,李潼算是完全放弃了内文学馆那里,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内教坊。
当然,他也被这一次的意外搞得有些犯怵。女主当国,内外绷紧一根心弦,他在大内中人事牵扯不多,搞搞小动作倒是没什么。可是外廷人事纠纷之复杂,还远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轻涉的。
看人挑担不肩疼,武则天所以能够女主当国,从容有度,那也是宫斗中脱颖而出、二圣称尊、多年的磨练才养成如今的权谋水平。
跟这种大手子相比,他实在稚嫩得很,他这里伸伸腿脚就能连累到诸多人,真要心思光明伟岸一点,只怕是觉得自己活着都是一种罪过。
眼下还可作侥幸之想,那就是欧阳通这样的脾气大概也没有多少好朋友,李潼自己又是一个全无威胁的小孙子,这种独行侠与猪队友的搭配,即便是真有什么串结,还不值得他奶奶放在心上。
但凡事又可两面看,欧阳通其人虽有名望,但却不党不阿,正适合用来立威而又不必担心太多牵扯。武则天别处受了掣肘闷气,反过来杀鸡给猴看而搞掉欧阳通,顺便牵连到李潼,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
但眼下既然已经这样了,多想无益,倒是让李潼意识到选择内教坊乃至于未来图谋太乐令,将自己定位为时局中的边缘人,这种思路还是不错的。
善泳者尚且死于溺,他这种新手也实在不好直接冲进险恶河海中去扑腾,还是老老实实蹲在一边,看着别人怎么显达、怎么遭殃,积累一些经验。
不过,魔盒打开后,也未必就会如他所愿再闭合上。
这一天,李潼还在内教坊旁观伶人排演百戏,仁智院郑金却匆匆访来,倒不是要代表房氏问责他们兄弟逃学的事情,只是神情凝重道:“薛师来访,目下正在院中,太妃让郎君等速速归院接待!”
李潼听到这话,心情不免略有忐忑,他是深知薛怀义在这一时期所享有的圣眷深厚与超然地位,甚至就连太平公主这个亲闺女都是远远不及的。其人来访,未知善恶,还是要赶紧返回一探究竟。
第0056章 金吾卫大将军
郑金是先到的内文学馆,见到了李光顺,然后才又匆匆转赴内教坊。
所以李光顺也跟着一起过来,并带上了逃课二人的小书包,倒不必再折返内文学馆一趟,由内教坊直往仁智院返回。
“阿姨归院,可不要告诉娘娘何处访得我与三郎,只说安心在内文学馆受学就好!”
途中,李守礼忧心忡忡,不断叮嘱郑金,只怕逃课的劣迹被娘娘房氏知晓。
郑金闻言后只是冷哼,只觉得嗣雍王实在太顽劣,自己顽皮爱闹不只,居然还勾引她家小郎君也厌学逐欢,实在是没有一个作为兄长、家主该有的样子。
当然郑金是不知道,她家小郎君远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乖巧顺从,睁开眼后便没有一句实话,甚至于李守礼都是在他鼓动之下才胆气日壮。
李潼自然不会、也没心情化解郑金这点偏见误解,只是在途行中皱眉道:“薛师怎么突然来访?”
“言为督造慈乌台事,但舍内并无长丁,太妃等也只是隔屏相待,不好追问太细。”
听到郑金的回答,李潼心情稍微平缓一些。他是被此前钟绍京的意外搞得有些疑神疑鬼,其实想想他家跟薛怀义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全无利害的牵扯,其人登门来访为慈乌台事是正常,自然也是利大于弊。
这段时间,李潼也一直在考虑怎么跟薛怀义有所往来,后事如何且不论,起码当下若能拉上关系,的确是能借力良多。
至于这关系怎么攀扯上,他眼下还是没有什么思路,毕竟彼此全无了解,他目下能恃诗文才华,大概也难撩拨到对方。
仁智院众人虽然未被明令禁止外出,但在三王入内文学馆读书前,并无出入的符令。眼下三兄弟倒是各佩金鱼符,但院中其他人却都没有。郑金这次外出寻找三王,还是借了薛怀义的符令才能畅行无阻。
薛怀义的佩符不同于李潼三人,乃是金质嵌紫的龟符。李潼自郑金手中接来把玩片刻,相关的了解自然浮上心头。
唐初内外官五品以上,皆佩鱼符、鱼袋,以明贵贱、应召命。高宗上元年间,这一规模扩大到九品以上,刀砺袋作鱼形状而垂挂蹀躞。武后天授年间感应符命,以玄武故而将鱼符改为龟符,后世所谓金龟婿由此而始。
眼下还只是垂拱四年,但薛怀义已经先行佩上了金龟符,可见上边有人、直通御榻的好处。龟符腹部则刻写着薛怀义的官爵:左威卫大将军、梁国公。
看到这一幕,李潼只是腹诽,本来就是肮脏关系,还要秀恩爱,早晚不得好死!
薛怀义的符令等级,又不是李潼等三人能比,可谓是畅行禁中而无所顾忌,这就免了折途绕行的麻烦,使得一行人返回路程大大缩减。
如果不是要赶着返回仁智院,李潼倒是想借着这一次机会在大内仔细转上一转,倒也没有什么阴险心迹,只是单纯的好奇,想看看他此前不能踏入的区域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模样。
他也问郑金薛怀义何以如此心大,居然将符令外借都不派人跟随?郑金只回答薛怀义是孤身入院,前后并无拥从,只是在到来不久,便有其他宫官访至,却被薛怀义让仁智院宫人将之屏退。
听到这回答,李潼便有些好奇起来。看这模样,薛怀义似乎是临时起意来仁智院,目的似乎是要躲避什么人,莫非太平公主?
他也没有继续深想,无论什么原因,返回仁智院自然明了。
一行人一路趋行,加上路程大大缩短,居然用了半个多时辰便绕过九洲池,用时较之往常缩短三分之二。当然这也是因为沿途有宫人、禁卫的导引,否则就算有龟符在手,也根本不知捷径如何行走。
仁智院已经在望,突然一侧偏僻宫墙折角响起呼唤声,李潼转头一看,却发现竟是原仁智院掌直徐氏,示意郑金等人在此小候片刻,他则转步行过去,李守礼也一脸好奇的跟上来。
“妾拜见大王。”
徐氏敛裙为礼,看了一眼站在永安王身侧的嗣雍王,又不确定的望向永安王。
李潼微微颔首,示意徐氏有话直接道来。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从几日前便萦绕心头,此时看到徐氏神情凝重的模样,这感觉不免更加强烈起来。
“禁中有人私访大王家事,甚至妾都被人私下访问。妾职事在身,不能久离,也不敢入院,几次在外私候,今天总算见到大王!”
徐氏一脸忧心忡忡状,说出来的话更让李潼倍感心惊肉跳。
“可知是什么人访问?”
李潼话音都隐隐发颤,倒不是他胆小,而是对凶险的认识太深刻。
此前他还满心笃定的分析外界酷吏即便有心构陷他家,也根本掌握不到他家的具体状况,转头便被徐氏告知有人于禁中私访他家事迹,打脸之余,更让李潼有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徐氏深吸一口气,脂粉厚涂的脸上虽然看不出脸色变化,但眉眼间也是充满了凝重:“是、是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勣使派……”
果然,果然!
李潼心绪陡地下沉,就连身躯都不易察觉的晃了一晃。
“丘神勣?这狗贼打探我家……”
李守礼听到这话,脸色也是陡然一变,素来懒散的眼神也顿时迸发出一股慑人的恨意。
“不要慌,不要喊!”
李潼抬手止住李守礼,口中安慰也是对自己说。
他的判断大体是没错的,一家人常年被囚在深宫中,即便是最近有了什么存在感,外界酷吏也少有敢于窥望禁私而攀咬他们一家。
但这逻辑只适用于一般情况,而丘神勣明显并不适用此类,彼此之间可是有过命的交情,是那种不弄死你我就跟你姓的关系!
弘道元年,高宗宾天,到了第二年的光宅元年,丘神勣便奉命前往巴州,逼杀故太子李贤。这自然只能是武则天的指使,丘神勣哪怕再怎么利欲熏心,也不敢出于窥度邀宠,便自作主张干掉一个曾经的储君。
这逻辑也很简单,短短两个月内,大唐接连换了三个皇帝,动荡之猛烈、国朝所未有。故太子李贤虽负逆名,但也久在储位而多得令誉,论及誉望只怕还要高于刚刚被废的李显,更不是骤登大位的李旦能比的。
武则天虽然操弄公器,但也满心危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任何一点风险都要杜绝,除掉李贤这一人望之选是当务之急。二月初六废李显,初七立李旦,初八废留守长安的皇太孙李重照,初九遣丘神勣杀废太子李贤。
来到这个世界后,李潼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萦绕在他们一家人头顶上的危机来自何处?武则天弄权窃国,身为李家人就是原罪,这一道理不假。
但如果说真的是武则天蓄意加害而长久折磨,这其实有点太看得起他们一家。
随着亡父李贤被逼杀,他们三个失怙的可怜孩子还真不值得武则天正眼去望,除非武则天其余儿孙尽数死绝,他们才能在政治上对他奶奶构成威胁。
李潼想要活下去,也逐渐认清一个事实,他奶奶武则天是守关大佬,途中的精英怪同样能要他小命。眼下的他将武则天当为假想敌,只能是与空气作斗争。
倒不是说隔辈亲,武则天笃定不会弄死他们几个小孙子,而是彼此位置相差悬殊,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
眼下的武则天,言则权焰滔天,实际上对手不要太多,特别朝中的宰相们,眼下还没有被完全打断脊梁,这才是真正能够要她命的威胁。比如在越王作乱中领兵外出的宰相岑长倩、张光辅等等,特别是张光辅这个人,明年就会被宰掉。
这一时期的宰相,对武则天还是有一定制约作用的,如李昭德面忤廷争,扑杀妖人。天授年间,围绕嗣位争夺,宰相一连死了十几个,这才有了之后狄仁杰之类,我对你称国老,你对我笑呵呵的一团和气,杀破胆了,只能曲线救国。
了解这些,才能明白李潼何以对丘神勣闻名色变。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对李贤后人念念不忘,务必要置他们一家于死地,首推丘神勣这个逼杀李贤的实际操作者。
此前百骑军士郭达暗通仁智院,李潼就已经怀疑过是否丘神勣指使,但是由于之后没有波澜余韵,他也渐渐忽略此事。
此刻经由徐氏提醒,他才终于醒悟到自己此前的不安,是潜意识里从钟绍京意外中的张光辅而又联想到了同样定乱归来的丘神勣。
“其、其实今夏,大王等入系内审,便有人暗示我留难太妃等……妾虽凶顽,但也不敢斗胆陷害纯良,只是、只……”
徐氏这会儿也是一脸忐忑的讲起旧事,偷眼见永安王对她并无责难之色,这才又叹息道:“今次访问我者,还是旧人,也是从她口中我才得知,欲陷大王一家者乃是丘神勣……”
听到这话,李潼不免又是倒抽一口凉气,狗贼亡我之心不死!原来小动作在此前便有端倪,内外隔绝,总是不好操作,加上之后不久丘神勣又前往博州平叛,这才暂时中止了对他家的陷害。
如今挟功归来,气焰更高,又见雍王一家处境状似有了转机,担心宫中内应迟疑,这才暴露出身份,想要继续弄杀他们一家!
第0057章 命途何艰难
想通了这当中的逻辑,李潼心情变得更加沉重。幸亏他此前把持住徐氏,后续又大度包容,彼此联系更加紧密,这才有了徐氏此刻通风报信的一幕。
否则,他只怕是要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黄泉之下做个糊涂鬼!
“徐典今次传此义信,守义铭刻心扉,来年脱厄之后,若无厚报,天理不容!”
李潼正色对徐氏叉手礼道,眼下他也实在没有别的方式去表达,只能下礼于人,以表感激。
徐氏敛裙侧退,脸色不乏尴尬道:“妾、妾怎敢……若非大王雅量包涵,妾不知性命安否,只盼大王释我旧劣……唯今所计,还是应该怎样应对凶徒,不知大王可有良策?”
说着,她又满脸期待的望向永安王。
徐氏的心思,不可谓单纯。如今的她,与永安王一家性命一绳所系,根本就没有跳反的余地。丘神勣权焰虽高,但也只在外廷,永安王对她的把持仍然存在。即便是听命于丘神勣,所得无非利货之报,小命没了那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石窟佛陀保佑不了她。
而且对于永安王凌厉手段,徐氏也是记忆深刻,不乏信心。嗣雍王一家处境转好,三王入学读书,追思故太子的慈乌台也兴筑在即,只要应付过丘神勣此次难关,否极泰来大有可望。
看着徐氏不乏期待的眼神,李潼面色逐渐淡定,但心情却更沉重几分。这一次的难关,只怕是不好过。
丘神勣身为左金吾卫大将军,乃是真正统兵大将,怎同于徐氏这种禁中女官?
外廷人事,纷繁复杂,通过钟绍京一事,李潼已有深刻体会,刚生出几分知难而退的逼数,不想转头便要面对丘神勣这一生死大威胁。
虽然眼下他们一家处境略有改善,似乎在他奶奶眼中有了一些作用,但这一点小用处不过聊胜于无,跟眼下的丘神勣,决不可相提并论。
唐初宰相素来有出将入相的传统,越王李贞父子此番作乱,还不同于边患,所动员的兵力直接就是内陆诸州,要知道豫州可就在洛阳的隔壁。
水过地皮湿,宰相领兵平叛,谁知他们与南衙将士有没有达成什么默契?眼下的武则天,看似大杀四方,其实处境也已经是相当危险。
丘神勣此人虽然出身李唐开国功勋门第,但这老小子却不学好,单单奉命前往巴州逼杀李贤,便可视作是武则天的铁瓷拥趸。眼下而言,更是武则天用以控制南衙兵众、制衡宰相们的重要棋子。
一方面是性命之重,一方面是聊胜于无,彼此不能并存,该怎么选择,还用教?
面对这样一个可怕对手,李潼之所以还没有完全绝望,就在于他是知道丘神勣眼下虽然权重一时,但终究不能获得武则天完全的信任。
武则天对权力是有狂热的控制欲,丘神勣权柄越重,其实也就越危险,事实上也的确就在天授元年改革不久,丘神勣便被武则天拿下!
可问题是,眼下武则天是还需要丘神勣与宰相们互相制约。但若因为李潼一家的存在,而让丘神勣生出一种忐忑自疑,这也是武则天所不愿意看到的,牺牲一两个可有可无的孙子,来确保丘神勣眼下的可控,这是非常值得的。
如果这一逻辑成立,李潼便能理解原本历史上他们一家的遭遇:天授年间,李光顺被刑卒鞭笞至死,李守礼虽然也是饱受折磨,但因其嗣子的缘故,还是被武则天保了下来,为李贤留一脉香火。也正在这时候,除掉丘神勣的契机到来,手起刀落。
关乎自身小命,李潼不敢一厢情愿的为他那奶奶开脱,但的确也是觉得天授年间这一场风波,应该不是武则天要铲除他们一家,否则没理由孙子都干掉了,儿媳妇却活了下来。
须知李旦的妻子甚至死无葬身之地,以至于他们父子执权后,访尸不得,只能招魂以葬。血缘已经不能阻止武则天痛下杀手,更不要说非血缘。
房太妃与张良媛能熬过武周一朝,乃至于活到开元时期,应该还是在于武则天对他们一家的漠不关心,而他们一家也的确不具备威胁武氏权柄的资格与能量。
层次不一样,心态不一样。凡事务求斩草除根,那武周一朝还有什么李武之争?被武则天折腾得家破人亡的,可不只有李家,武承嗣他们前些年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现在丘神勣对他们一家恶意满满,摆明态度要置他们于死地,对李潼来说那真的是到了斗命长的关键时刻,只看谁先熬不住。
看到徐氏满是期待的眼神,李潼一时间也有些为难,他不是没有办法迎战丘神勣,而且还不止一种。但这些思路也都是将自身也置于死地,与敌偕亡的惨烈。就算是搞倒了丘神勣,他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件事,我记住了。丘贼啖血而肥,弄奸邀宠,如今更恃功而骄,阴窥禁私,死期必不久远,公道须臾可望!”
虽然心里仍是满满的危机感,但李潼还是放缓了语调以从容姿态对徐氏说道:“眼下薛师正在院中访问,我还要急归接待,一时也难仔细交代。徐典也不必以此为大患,归后安守直案,不给贼子张牙余地!”
“薛师?是、是怀义法师?他、他到仁智院……是了,太后怀念先王,薛师此来,必是情挚相催!恭喜大王、唉,妾、妾真是……请大王恕我失言!”
徐氏听到这话,眸子顿时一亮,原本脸上的阴霾顿时也一扫而空,以至于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禁宫内外,谁又不知薛怀义与神皇陛下亲密关系?如今既然亲自登访仁智院,那自然只能是奉了神皇的旨意!
看到徐氏惊喜失态的表现,李潼一时间也是心情复杂。武周一朝多妖孽,无论他内心里对薛怀义是怎样看法,但其人此际登门,的确是给他与身边的人都不少慰藉。
眼下的他,处境还是多被动,即便是知道了丘神勣对他一家满怀恶意,但在对方真正动手前,其实是没有多少主动应变的方式。所以暂时也只能稍借薛怀义的名头,起码安抚住徐氏,保证自己一方不会后院起火。
“大王请速归、速归,不好怠慢了薛师,勿劳久候!”
虽然没从永安王口中听到什么具体计划,但徐氏这会儿情绪已经完全不同,上前抬手虚送并又微笑道:“妾虽妇流,但也不乏感恩尚义之念。也请大王放心,在我这里不会有任何杂言泄出!丘贼虽然猖獗,但是也难张目禁中,他阴结宫人,同样也是大罪一桩,妾自小心打听,留备以助大王痛惩奸贼!”
“还是以谨慎自保为主,贼子授首之日,是我家重酬群义之时!”
李潼还想要多作几句叮嘱,但想到徐氏在禁中也是谋生十数年久,既然心中有了警觉,也无须自己更作吩咐。
于是他便又对徐氏点点头,而后便招呼沉默不语的李守礼往郑金等人等候处行去。
“巽、三郎,我会认真学乐,以待御前邀宠!”
行出几步后,李守礼突然开口说道,神色也是少见的庄重认真。
李潼闻言后,侧首看他一眼,然后便点点头,重重的拍了拍这个平日素不着调的兄长肩膀。
他心中常自嘲猪队友,对于大小事务全帮不上忙且还要防备捣乱的二兄李守礼其实不乏怨念。这小子没心没肺,似乎没有什么危机感的概念,此刻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他大感欣慰。
李守礼其人,除了是李贤唯一活下来的儿子、且在唐宗室中以子嗣众多而著称之外,其实没有什么存在感,即便是有,也多作为宗室顽徒而被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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