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人
殿中的官员听到高拱竟然说出如此负气的话,一时间都是彻底愣住了。
虽然都知道高拱是性情中人,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高拱竟然将自己的乌纱帽押上,这玩得实在是太大了。
要知道,山西固然没有丢城,更是取得前所未有的大胜绩,但却改不了王继洛一直呆在代州的事实。
坐在龙椅上的隆庆原来哈欠连天,只是听到高拱竟然押下如此赌注,一时间亦是惊讶地瞪起了眼睛。
“肃卿,不可胡言,朝堂离不开你!”郭朴听到这话后,急忙进行劝阻道。
徐阶将隆庆的反应看在眼里,当即便是站出来指责道:“高阁老,你我都是皇上的臣子,向皇上尽忠乃我们臣子的职责。你岂能如此漠视皇恩,怎么可以说归隐便归隐?”
隆庆亦是害怕高拱离开,听着徐阶如此劝导高拱,亦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说到便做到,皇上亦留不住我!”高拱是一个性情中人,却是没打算进行悔约,显得十分豪气地回应道。
林晧然却是将这一切地看在眼里,眼睛复杂地望了一眼傲气十足的高拱。
高拱无疑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亦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官员,更是目前最适当整顿吏治的人选,只是他的人生似乎太过于顺畅。
他以庶吉士的身份进入官场,而后成为裕王的老师,凭着自己的天赋和能力成为词臣中的佼佼者,最后成功地入阁拜相。
只是他或许不知道:他的仕途之所以能够如此顺畅,能够让严嵩和徐阶都不设阻碍,却是因为他是裕王最信任的老师。
偏偏地,他没有意识到官场的险恶,到现在都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隆庆是他的学生不假,但更是大明的皇帝,而他始终没能给予隆庆足够的敬重,这无疑会失去他最大的依仗。
霍冀看到高拱已经上套,当即便是奸计得逗地笑道:“好,一言为定!若是王继洛此次犯下重罪,望高阁老遵守今日之诺,辞官归隐!”
在说到最后四个字之时,却是故意咬重这四个字,同时幸灾乐祸地望着高拱。
“呵呵……你别光盯着王继洛的案子!你儿子说不定跟白莲有往来呢!”高拱冷冷地回了一句,而后向隆庆拱手道:“皇上,晋商不仅大肆行贿官员,而且恐跟白莲有往来,请下旨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汪柏前往山西调查!”
既然他现在惹上了一个麻烦,那么他自然亦不会让霍冀太过如意,甚至要让躲在幕后的山西帮遭到重创。
霍冀看到高拱如此反扑,脸上的幸灾乐祸亦是消失不变了。
隆庆习惯性地望向徐阶,徐阶宛如是一个天底下最称心的首辅,当即报以微笑地道:“皇上,古人有云:君子不谓小善不足为也而舍之,小善积而为大善。今天下太平,世间不可藏污,当逐一除之!臣附议,请派钦差前往山西核查!”
这话说得无疑很是高明,虽然是同意了高拱的请求,但亦是给高拱的事情埋下了伏笔。
双方的较量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上奏的都不算什么大事。待到朝阳的金光洒在殿前广场之时,众官员这才纷纷跪礼退朝,这个早朝亦是终于结束。
只是任谁都知道,双方的和睦已经正式打破,一场大风暴随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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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8章 苏州劫
金灿灿的朝阳落在紫禁城,这里的屋顶显得金碧辉煌,宫道上的露珠闪着一抹晶莹。
隆庆在离开金銮殿后,整个人宛如从地狱中走出般,显得兴致勃勃地返回乾清宫。众官员亦是纷纷离开,三五成群地朝着各自的衙署而归。
郭朴、林晧然和高拱已然成为好基友般,三人走在左侧的宫道上,正是慢吞吞地朝着文渊阁走去。
郭朴和林晧然落后高拱半步,两人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对于朝会的结果却是透着一份深深的担忧。
他们的本意是相助高拱实行吏治,一起整顿大明官场的不良风气,特别借着白莲教的事情着手整顿山西的腐败风气。
一切原本按着计划有序地推进,结果高拱的脾气突然涌上来,竟然为了山西巡抚王继洛而押上自己的前程。
此举不仅让高拱身陷险境,而且给他们的联盟留下一大隐患,甚至会让他们推行大明吏治的大计划胎死腹中。
高拱来到了石桥前,这个的视野很是开阔,转身注意到忧心忡忡的两人,便是浑不以为然地摆手道:“你们尽可放心!此事根本不足为虑,定然能够安然无事!”
郭朴却是苦笑地望了一眼林晧然,林晧然显得一本正经地指明利害关系道:“高阁老,若是王继洛无法解释清楚他为何一直呆在代州,这怯战之名怕是洗不掉的!”
虽然他不明白高拱为何会如此信任王继洛,但王继洛在山西战役中表现糟糕,这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
一旦王继洛还是坚持所谓的战略说辞,而不是提供更令人信服的做法,那么王继洛同样要遭到惩罚。
与之相应,王继洛遭到朝廷治罪,高拱却是坐实识人不明的指控,恐怕是真要履行约定上疏进行请辞了。
郭朴一直觉得林晧然更加靠谱,而今听到林晧然如此表态,不由得担忧地抬头望向自信满满的高拱。
按说,在这个团体最让人担忧的应该是年纪最小的林晧然,但心里最担忧的人始终是这位比自己仅小几岁的高拱。
高拱知道林晧然是跟吴山那种有底线的人,只是他并没有打算让林晧然替王继洛颠倒是非黑白,显得一本正经地回应道:“代州是最佳防止鞑子东进的路线,如果鞑子不能从南边东进,他们必定还会折回来进攻代州!王继洛此次并不是大家所认为的怯阵,而是做着最稳妥的打算!”
在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他的语气透露着对王继洛的一丝尊敬,已然还是坚信着王继洛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
“哪怕王继洛真从大局出发,在战役上选择在代州防止鞑子东进,只是石州城被围之时,他当时便应该率领代州卫和关军前去解围,而不是一直呆在代州!”林晧然并没有计较王继洛是否能够这般部署,却是咬着最核心的问题道。
郭朴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是扭头望向高拱。说一千、道一万,王继洛没有率兵驰援,这便是货真价实的怯战。
秋风轻佛着金水河的水,荡起了细细的波纹,让这桥中的气氛透着一股压抑和凝重。纵使秋风卷起他们的衣袂,三人都没有理会。
高拱迎着两人的目光,亦是选择透露口气道:“王继洛到达代州之时,原本是打算调集各方兵马即刻前往宁州支援!只是代州城的城墙早已经破败不堪,偏偏我出于财政的考虑,并没有同意知州修茸代州城。王继洛一来是怕我受到此事牵连,二来知道代州城无法抵挡鞑子,特别代州卫的人员严重缺额,故而当即下令抢修!”说到这里,他明显带着一份自责,但旋即又是正色地道:“抢修仅花费三天时间,只是他下令宁州城和关军前去支援之时,却是遭到了抗令!”
“代州卫公然违反调令?”郭朴听到这个指控后,显得十分震惊地求证道。
咦?
林晧然没有想到竟然隐藏着这个内幕,亦是惊讶地抬头望向高拱。
虽然督抚的权柄极大,但终究是一个流官,一些地方自以为是的将士不听从调令并不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若是代州卫不听从调令,致使王继洛被迫留在代州城,还真的能够洗清他的罪责了。
按着时下官场的规则,朝廷不仅不会处罚王继洛,而且还会尽力地维护王继洛,却是会将板子狠狠地打在将领屁股上。
林晧然的心里微微一动,便是正色地询问道:“高阁老,此事他手里可握有真凭实证,为何他不向我或朝廷进行禀报?”
郭朴听到这个问话,亦是充满疑惑地望向高拱。若是发生这种事情,要么向兵部尚书林晧然汇报,要么则将事情汇报给朝廷。
高拱面对林晧然的询问,显得神秘地回答道:“此事当时有多名官员为证,而他第一时间向朝廷进行了禀报,那份奏疏还在我手里呢!”
林晧然对王继洛跃过自己向朝堂汇报,心里不由得感到一丝不满,但却知道王继洛确实是能够借此洗清他的罪责。
“肃卿,你既然手里有这些东西,刚刚为何不在朝堂上拿出来呢?”郭朴性情沉稳,却是疑惑地询问道。
林晧然听到这个问话,亦是好奇地望向高拱。
既然王继洛有着正当的解释,那么面对徐党的步步紧逼,完全可以将这些事情抖出来。虽然高拱在修茸代州城一事上不够光彩,但亦不算什么大事。
“刚刚我之所以没有在殿上抖出来,却是打算通过这个事情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好让我能够趁机收拾山西和徐爌那些人!”高拱亦是不再隐瞒,便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道。
虽然这表面上看似冒险,但却没有担当什么风险,反倒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更加激进地实行吏治,清洗那么有问题的官员。
郭朴得知高拱有如此的后手,心里亦是不由得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明面上看似很冒险的举动,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策略,当即朝着高拱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林晧然并没有选择朝高拱竖大拇指,虽然得知高拱留着这一个后手,但心里仍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
只是要他说出一个所以然,偏偏又不知从何处说起,总感觉这个事情不太对劲。
“好了,咱们手上都有不少活呢!别在这里磨蹭了!”高拱对自己的计划是信心十足,便是浑不以为然地催促着两人道。
文渊阁,紫禁城唯一的黑顶阁楼,拥有着相当明显的辨别度。
三人回到这里,便得知徐阶召会阁臣会议。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值房,而是径直来到了摆着孔圣人像的会议厅。
身穿蟒袍的徐阶坐在首席,而李春芳则是位居次席,剩下的三把椅子正空荡荡地等待着他们三人。
虽然刚刚在早朝上是剑拔弩张,但回到这里已经没有了那股杀机,却是按着各自的位置坐好。只是两方势力的关系越来越紧张,虽然表面保持着和睦相处,但已经没有那么明显的尊卑。
高拱排名第五,一直都是位居末席,此时却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对坐在首座的徐阶都没有太好的脸色。
林晧然则是此刻提防着徐阶,接过自己弟子陈经邦送上的茶水,却是静静地喝茶等待着徐阶出招。
徐阶宛如天底下最和蔼的老人般,对着林晧然亲切地道:“若愚,礼部尚书刚刚散朝之时找上老夫,却是希望恩赏之事由内阁裁定。你此次居功至伟,老夫提议皇上给你少傅头衔,给你二儿子锦衣百户,可好?”
郭朴和高拱听到是关于林晧然恩赏的事情,却是不好做出过多的表态,亦是纷纷扭头望向林晧然。
“一切听凭元辅定夺!”林晧然轻呷了一口茶水,当即便是轻轻地点头道。
这个其实都是小事,只要徐阶不说要给自己授勋,那么他亦不打算过于斤斤计较。现在的虚衔并不值钱,主要还是封妻荫子。
只是他的儿子还如此年幼,这多个官职其实等同于无,他家并不在意那么俸禄,而他儿子亦不用在意一个锦衣百户。
不过他既然立下如此大功,若是真的什么都不要的话,其实也是不合适,所以现在的处置反而是一种比较好的结果。
当然,这是内阁的一个提议,却是难保其他人还是要借题发挥,关于他封赏的事情现在远远不能说是尘埃落定。
徐阶似乎已经意料到林晧然不会反对般,便抛出另一个问题地道:“九边将士杀敌几万,乃本朝罕见,光是赏赐就是一大笔银子!”顿了顿,又是一本正经地道:“自古士农工商,而今商贾日益坐大,乃大明之患也。据老夫所知,苏州城多不法商人,其作坊工人远超五十之数,若不进行遏制和敲打恐生祸端!”
郭朴和高拱交换了一下眼色,虽然知道这其实是徐阶故意商贾的危害,但不失为解决赏银的一个有效手段。
虽然他们跟徐阶早已经是水火不容,但却不会毫无缘由地反对,一些有益于朝堂的举措亦会选择支持。
林晧然已经从隆庆那里先一步得到了口风,只是看到徐阶如此急迫地推动此事,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份无奈,便是进行辩解道:“元辅大人,苏州作坊人数过多确是实情,但丝绸有益于跟海外进行贸易,却是能够带动苏州的繁荣。而今朝廷若是贸然打击,恐会伤及织工和蚕农!”
李春芳知道林晧然是商业经济的倡导者,对于林晧然的反应并没有感到意外,同时思考着林晧然的观点。
“织女亦可在家里纺织,生丝亦有人收购,伤及两者怕是过于危言耸听!”徐阶显得是有备而来,却是继续侃侃而谈地道:“我等既为阁臣,当行防微杜渐之事,方能让大明万万年。而今苏州作坊过大,朝廷有养虎之嫌,而百姓亦是不得其利,独独肥了那些富商大贾!古人有言:耕田之利十倍,珠玉之赢百们,而立国家之赢则无数。商人重利,只待给他们时机,他们定然暗地支助反贼而谋国,乃大明之大害也!”
郭朴和高拱暗暗地交换了一下眼色,若不是他们跟徐阶处于对立的阵营,此时恐怕是要为徐阶这番言论进行鼓掌了。
虽然将苏州商人扯到造反过于天方夜谭,但徐阶引用了“奇货可居”的典故,已然是有足够的理由对苏州的作坊主进行清洗了。
林晧然深深地望了一眼徐阶,发现在这个朝堂都不是蠢人。当要做某个事情之时,亦会找来一些有力的论据,从而让自己的举措增加合法性。
站在民族的角度来看待,发展手工业自然是百益而无一害。只是站在朱家王朝的角度来看,过于强大的作坊主确实是一个隐患,确实可以进行大清洗。
林晧然将茶盏轻轻地放下,却是正色地询问道:“元辅大人,不知此举是仅针对苏州城,还是觉得雷州亦得进行清查?”
“林阁老,你误会了!苏州丝绸作坊出富商大贾,雷州棉布作坊能够一改雷州贫穷面貌,林阁老是功在千秋!”徐阶知道林晧然担心什么,当即做出让步地道。
郭朴扭头望向林晧然,深知林晧然是最推崇商业经济,更是让雷州布畅销天下,恐怕是不愿意被徐阶动了根基。
思量片刻,他亦是正色地询问道:“元辅大人,不知此次你是以什么名义清查苏州商人呢?”
“凡是跟倭寇有往来者,皆可清查!”徐阶已然早有准备,当即便是微笑地回应道。
郭朴听到打的是这个旗号,心里的担忧当即打消大半,亦是扭头望向摇摆不定的林晧然。
徐阶此举无疑是偷师于林晧然,在林晧然借着白莲对晋商反难之时,徐阶亦是打着通倭的旗号清查苏州商人,已然不会动摇到商业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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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9章 徐阶的杀招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文渊阁前的庭院中,地面散落着不少残枝枯叶,只是上面的露珠早已经失去了踪迹。
由于阁臣正在议事,这里有数的司值郎和阁吏都是小心翼翼地走运,生怕踩到枯枝惊扰到那五位正在议事的大人物。
林晧然在高拱和郭朴连番发问之时,在旁边默默地观察着徐阶的反应,而徐阶在这个事情上无疑表现出极大的诚意。
此次仅仅清洗苏州的富商大贾,却不会对广东那边的大作坊动手,打着“通倭”旗号又不会动摇大明的商业根基,已然是将影响力局限在苏州城范围之内。
只是他心里却很清楚,这终究不是白纸黑字的东西。不管现在徐阶说得多么好听,一旦看到“有利可图”之时,恐怕又会是另一番光景了。
特别这个“通倭”的旗号,其实更是耐人寻味。而今东南商贾跟日本的往来几近已经被隔绝,更多充当生产商的角色,真正意义上的“通倭”却是联合商团东海分部。
由此可见,此次解决赏银缺口和防止苏州商贾祸害大明都是借口,真正的矛头还是指向联合商团,却是要通过联合商团将自己彻底扳倒。
不得不承认,徐阶是一个极为厉害的政治家。当年扳倒严嵩并不是偶然事件,而今在自己刚刚归来之时,便已经给自己纺织了一张大网。
徐阶看着林晧然犹豫不决的模样,亦是不确定林晧然是否已经参悟到其中的玄机,当即递给李春芳一个眼色。
李春芳虽然不希望介入这场争斗之中,但是他跟徐阶早已经绑在同一辆战车上,亦是只好站出来表态道:“林阁老,现在朝廷财政困顿,而苏州富商大贾终是朝廷的一大隐患,此事并不会波及广东,还请以大局为重!”
郭朴和高拱丝毫没有觉察到徐阶的真正意图和杀招,亦是扭头望向林晧然,却不知林晧然在担心着什么。
林晧然看到李春芳都被唆使出来,知道徐阶恐怕是势在必行,已然是打定主意要借着这个由头来扳倒自己。
他先是轻呷了一口茶水,默默地分析着当前的形势,然后猛地抬起头询问道:“元辅大人,不管是开海,还是地方商业的发展都离不开作坊的兴起,此次当真仅对苏州下手吗?”
虽然广东是联合商团的大本营,但他并没有太过于狭隘,亦是打算维护着其他地区的利益,同样希望其他地区的手工业能够兴起,而不是被徐阶掐于萌芽之中。
李春芳听到林晧然明显松了口,觉得自己这位老上司的脸面还是有些用处,心里不由得涌起几分得意地扭头望向徐阶。
“自然如此,老夫亦是知晓过犹不及的道理,定然不会跟天下的富商大贾作对!”徐阶看着林晧然没有发现自己真正的意图和杀招,当即便是欣喜地回应道。
其实他亦不敢跟天下的富商大贾作对,昔日严嵩得罪东南豪绅和晋商却是遭到反扑,可谓是前车之鉴。
若是仅仅抓着苏州城特定的一大帮丝绸商人,特别这些丝绸商人身上太多都打着林晧然的烙印,自然不用顾忌太多。
甚至这亦符合他们这边的利益,随着苏州丝绸业这些年的迅猛崛起,包括松江府在内的丝绸业都遭到了莫大的冲击。
而今他选择收拾苏州的丝绸商人,东南必定有很多的商贾支持于他,从而让他在东南拥有更大的影响力。
正是如此,不论是要稳住林晧然,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已然都会给出这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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