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人
在场的商贾都是精明之人,此次为的是捡漏而来,对于这种必定赔钱的行径并不热衷,却是纷纷窃窃私语地道。
“二百两!”
徐璠将周围的窃窃私语听到耳中,却是沉着脸将手举起来道。
虽然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记下那些赠送厚礼的官员名单,亦是希望林晧然在本场拍卖会筹集不到足够的善款,但却不希望自己父亲的作品如此不受侍见。
“二百两,一次!”
“二百两,二次!”
“二百两,三次!”
“哐……成交!”
紫衣女子显得熟练地叫着,而后用那缠着红布的锤子敲响铜锣,一段富有渲染力的声音在这个大厅传了起来。
徐璠对着这种“强卖”的行径,却是嗤之以鼻,这些人是抓住他不想让自己父亲作品无人问津的心理,这才从他身上宰了一笔。
只是他给二百两又能如何,离二十万两可谓是杯水车薪,且看你有什么能耐筹集得了二十万两。恐怕再给那个野丫头筹办几场生辰宴,亦是筹不到二十万。
“
“
“
……
事情似乎如同徐璠所料般,接下来的竞品普遍价值不高,虽然都有几百两的进项,但离二十万两确实是差距甚大。
不过经过这么多次的竞拍,大家亦是慢慢地熟练了这个流程,特别一些人以较低的价值拍到了好东西,整个人显得极为兴奋的模样。
“好像有点不对劲!”
“什么?”
“此次普通拿出来的价值都不高!”
……
胡应嘉在看到一份份竞品出现后,却是慢慢地意识到问题,便是跟着欧阳一敬等人交流起来道。
徐璠的眉头微微地蹙起,亦是意识到这个问题,虽然都是有价值的东西,但在时下赠送价值几百两的东西,还真说不上是行贿了。
要知道,哪怕是他的后妈过寿,这种力度的礼品可谓是相当之普遍,甚至有人暗地里给上万两的名贵礼物。
意识到林晧然很可能已经提前给某些人放出了风声,但没有贵重的礼品,别说是二十万两,恐怕连二万两都悬了。
徐璠虽然对没能看到一些官员自取灭亡很是失望,但想着林晧然此次是自取其辱,心里亦是表示了一份期待感。
紫衣女子显得微笑地说道:“诸位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咱们的重头戏要来了!”顿了顿,指着送上来的一个作品道:“此乃吏科都给事中胡应嘉的手书,上面有胡大人的私章,同样有我们联合拍卖行的防伪标识,诸位有兴趣可上前查看!”
第2007章 又来
在听到重头戏的时候,众人显得十分期待的模样,特别严世藩这几个人一直虎视眈眈着舞台,只等那个献上重礼的傻蛋做出头鸟。
我?
胡应嘉原本亦是抱着“枪打出头鸟”的心思,只是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得微微一愣,却没有想到“重礼”竟然落到自己的头上。
徐璠当即扭过头望向胡应嘉,目光透露出一份审视叛徒的味道。
张宪臣和欧阳一敬原本怀疑胡应嘉偷偷地送上重宝,但想着昨晚三人是一起赠送的礼品,加上胡应嘉对弹劾林晧然的那份积极性,这才打消这方面的怀疑。
胡应嘉自知冤枉,却是带着几分愤怒地望向舞台中的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的长相甜美,身材更是上上之选,站在那里便能够牢牢地吸引住男人的目光。
在介绍胡应嘉的作品后,她脸上洋溢着笑容继续补充道:“不仅仅是胡大人的手书,接下来诸位大人的字画亦是陆续登场,越到到后面的作品越有惊喜,可谓是本场拍卖会最后的重头戏了!”
“原来如此!”
一帮上前观看字画的商贾和乡绅正是疑惑之时,现在听着紫衣女子这一番解释,却是不由得翻起一个白眼。
原以为胡应嘉送上了什么绝世之作,结果只是一个噱头,所谓的重头戏其实指的是接下来的字画拍卖环节。
虽然他们很多人都爱好收藏字画,但若不是名家名作,根本值不了多少钱。刚刚当朝首辅徐阶的作品拍得二百两,这已然算是一个高价,接下来的官员的作品定然是只低不高。
一念至此,众乡绅和商贾显得一哄而散,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紫衣女人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保持着笑容地说道:“这幅由吏科都给事中胡应嘉大人的手书,我们拍卖行给出的起拍价是八十两,诸位请举牌叫价吧!”
“呵呵……真当大家是傻子不成?这么高的价钱,谁会参加竞拍!”徐璠在听到起拍价八十两之时,却是脸带讥讽之色地道。
这……
欧阳一敬和张宦臣不由得面面相觑,发现这位首辅大公子太过于口无遮拦了,却不知这话是得罪自己人的吗?
徐璠在说出这个话的时候,亦是突然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但他亦是爱面子的人,却是没有打算向胡应嘉道歉。
胡应嘉的心里生起几分不快,但并没有表露在脸上,而他知晓徐璠说的是实情,自己的那幅应付宴会的作品值不了八十两。
只是知晓归知晓,但徐璠这番话还是如同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让到他对这位首辅家的大公子心生了一丝怨念。
“八十两!”
却是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道。
啊?
徐璠听到这个叫价,眼睛却是不由得一瞪,万万没想到真的有蠢蛋出价竞拍胡应嘉的作品。
这……
胡应嘉亦是微微一愣,显得难以置信地瞪起眼睛,同样没有想到真有人会出这么高的价格买他的作品。
“一百两!”
只是很快地,
欧阳一敬和张宪臣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发现事情变得诡异起来。他们都清楚胡应嘉的书法一般,诗词和丹青更是不值一提,偏偏有人愿意花一百两来竞拍。
“一百二十两!”
“一百四十两!”
“一百六十两!”
……
楼下的竞价不断,价格可谓是节节攀升,最后竟然来到了二百两,却是令到很多人对这个价格可谓是大跌眼镜。
“二百一十两,第一次!”
“二百一十两,第二次!”
“二百一十两,第三次,成交!”
随着舞台的一声铜锣骤然响起,这副字画当即以二百一两的价格成交,便是当即有一个乡绅走到户部官员掌管的柜台交款取画,完成了一笔令人匪夷所思的交易。
“胡大人,你原来是深藏不露,失敬了!”坐在邻桌的杨富田脸上堆满笑容,却是朝着胡应嘉进行拱手道。
胡应嘉跟杨富田虽然是处于敌对阵营,但面对杨富田的恭维,脸上亦是情难自禁,亦是向着杨富田谦虚了几句。
虽然他话语说得客气,但心里却是一阵暗爽,毕竟他随手的画作竟然比当朝首辅的画作还要高上十两纹银。
徐璠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般,却是目光阴沉都瞪了一眼胡应嘉。
胡应嘉亦是发现了徐璠的目光,但想到徐璠不过是一个荫官,更是想着刚刚徐璠所说的话,却是没有将徐璠这个人放在心上。
其实徐璠并不得徐阶宠信,大常寺少卿更是有职无权的闲职,他堂堂吏科都给事中完全不需要看徐璠的脸色。
“接下来这一副是工科左给事中冯成能的作品!”
“接下来这一副是工科都给事中徐公遴的作品!”
“接下来这一副是翰林院修撰陈经纶为林巡按所作的贺诗!”
……
紫衣女子显得有条不紊地主持着这一场慈善义拍,在处理完一幅作品后,很快继续将其他官员的作品放出来竞拍。
胡应嘉原本的心情亦得很是不错,毕竟他的作品比当朝首辅徐阶还要贵上十两,让他有什么理由不感到高兴呢?
只是接下来,他的心情却是变得一团糟,甚至有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
“我出三百两!”
“我出四百两!”
“我出五百两!”
……
纷进行追捧,似乎是将手里的银两不当银子般,正是疯狂地抬高着价格。
这……
欧阳一敬和张宪臣的字画价格被推到五百两的价格,但心里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已然是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胡应嘉显得若有所思地望向那边的杨富田等人,隐隐猜测事情很可能跟他们相关,是他们在主导着这一切。
只是他们不知道是杨富田这帮人自掏腰包,还是鼓动了这些不值钱的官员作品。
杨富田的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显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甚至有着更长远的谋划,却是不理会胡应嘉等人投过来的眼神。
待到竞拍到后面,他对着旁边的随从询问道:“阿呆,现在筹集多少银两了?”
“回老爷的话,已经十五万三千两了!”那个随从阿呆是算术的天才,却是一直帮着默默统计,当即便是报出一个数字道。
只是在说话间,画作已经炒到了三千两的天价。
正如紫衣女子所说的那般,这作品越是到最后,画作的价值越是突显。而作为《谈古论今》上的大名人,其作品自然是水涨船高。
很快地,翰林侍讲徐渭的作品出现在舞台之上,当即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徐渭可谓是大明读书人中的一大名人,不仅是因为他担任好几年《谈古论今》的主编,而且他的书法和画作早已经名扬天下。
早在他年少之时,当地的绅士们称他为神童,将其与东汉的杨修、唐朝的刘晏相提并论,而今更是享誉天下。
特别是他擅长气势磅礴的狂草,打破了以“台阁体”为主导的书坛的寂寞,开启和引领了时下“尚态”书风。
要是真论作品的价值,那么徐渭的作品已然占据一席之地,更是流传后代的不二之选。
“一千两!”
“二千两!”
“三千两!”
……
徐渭的作品同样受到了疯狂的追捧,价格进行了一阵飙升,很快来到了八千两的天价,令到很多人显得是瞠目结舌。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徐渭的一副作品能够拍得如此的高价,已然是跟着前朝的很多名家名作相提并论了。
“九千八百两一次!”
“九千八百两二次!”
“九千八百两三次,成交!”
随着一声铜锣响了起来,徐渭的作品以九千八两的高价成交,一时是风头无二。虽然不能破万有些可惜,但无疑值得大家津津乐道了。
紫衣女子安排交割后,便是对着在场的宾客郑重地说道:“我再强调一遍!这画作上面有我们联合拍卖行的防伪标识,若是要跟人交易的话,我们可以出具一份保证书!”
这一场慈善义拍是为大同军费募集军费,但未尝不是联合拍卖行的一场宣传演出,已然是有志于成为大明第一拍卖行。
“九千八百两?”
徐璠的眉头微微地蹙起,忍不住扭头望向杨富田那边。
他发现事情变得跟预想的不一样了,最初他以为林晧然是在“坑小弟”,结果发现所赠的礼物都是中规中矩之物,便又寄望于林晧然根本无法募集足够的军费。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原本应该一文不值的字画,在这里竟然炒到了天价,令到一下子竟然募集了十几万两的白银。
只是这些人哪里是买画,分明就是变着法子给大同军送兵饷,实在是可恨至极。再想到自家老爹的作品只拍得二百两,却是有一种他老爹亦是被人玩了的感觉。
“应该还差二、三万两!”
张宪臣作为户科都给事中,对于数字显得极为敏感,亦是一直关注着
“好像不多了吧?”胡应嘉探头往
“只剩下一幅了!”欧阳一敬注意着即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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