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人
亦是如此,他不会轻易涉险,不会跟林晧然一起抛出这个改革宗藩体制的方案。
“右宗伯,你当真是不愿意淌这一淌浑水吗?”林晧然的眼睛不由得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进行最后的求证道。
高拱伸手端起茶盏,显得态度坚定地回应道:“这不是什么浑水,顶多是一个观点之争,左宗伯是夸大其词了!”
林晧然轻呷了一口茶水,却是没有进行回应,而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高拱看着林晧然没有应答,却是不死心地继续劝道:“若是此事能成,可谓是利国利民,左宗伯是首倡之人,定然能够载入史册!”
“右宗伯,既然你无意跟我一起上疏,此事你便无须过问了,本官自有决断!本官能够推动大明开海和整理两淮盐政,靠的可不是嘴皮子,而是不畏艰难险阻地做事!”林晧然望了高拱一眼,却是软中带硬地豪情万丈地道。
虽然两人同为侍郎,但在官场的传统中,却是一直都是以左侍郎为尊。高拱最大的依仗其实是裕王最资深的老师,从而礼部尚书李春芳都要卖高拱一点面子,但林晧然却不会畏惧高拱。
高拱如果真的有大气魄为民请命,他倒会给对方很大的尊重。只是高拱刚刚到礼部,本身又没有什么建树,反而想骑在他跟李春芳头上,却是过于将自己太当一回事了。
在大明官场进行权力角逐,圣眷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但因。
高拱听着林晧然这软中带硬的回应,老脸却有些挂不住了,显得阴晴不定地望向林晧然,似乎随时都要发作一般。
林福将高拱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亦是暗暗担心,显得担忧地扭头望向了林晧然。
林晧然却是装着没看到一般,将茶盏轻轻放下对着高拱直接道:“右宗伯,现在秋闱在即,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咱们便各自忙碌吧!”
说着,他的目光直接望向处于阴晴不定的高拱,高拱的目光跟着林晧然深深地对视一眼,最终站起来丢出两个字道:“告辞!”
他心里虽然很是生气,但却是知道这是他对林晧然判断不足的结果。从昨天将宗藩的事情推给林晧然,到今天主动找上林晧然出谋划策,却是算漏了林晧然其实是一个狡猾的改革型官员。
人家是革新派的领军人不假,但却不是全然没有头脑。要么他按着对方给出的条件,要么就乖乖地闭嘴,对方不可能充当他手中的枪。
双方可谓是不欢而散,高拱阴沉着脸地大步离开,对刚好前来的龙池中的施礼直接置之不理,令到龙池中不由得暗暗结舌。
林晧然看着高拱离开的身影,心里却是暗暗地叹了一声。
若是高拱能够同意一起上疏,这个事情倒是有些希望,但高拱却是选择了明哲保身。不过倒不能过分地指责高拱怕事,毕竟这个朝堂历来争斗不休,高拱亦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在当下的大明,试图做事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昔日的刘瑾死于整理军屯,前任首辅夏言败于收复河套,甚至严嵩的下台都跟侵害两淮盐商的利益有关。
他现在想要推动宗藩禄米的改革,这实质亦是一个比较危险的事,确实需要认真地规划,更要提防那些明枪暗箭。
不过令到他感到欣慰的是:当下的大明财政已经无力肩负宗藩禄米,很多宗人亦是一直领着不足额的禄米,这削减禄米其实是必然的趋势,矛盾主要还是集中在削减的力度上。
高拱的到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却是没有影响到林晧然的心情。由于下个月便是乡试,令到仪制司颇为忙碌,而他手头上的事务亦是不少。
哪怕是身处在暗流涌动的京城,但很多时候都是平静的,大家的主要精力都是放在处理两京十三省的事务上。
这一天很是平静地度过,林晧然如此往常那般。待到下衙的时刻,他掏出那块珠江怀表看了看时间,便是离开签押房走向衙署门口。
今日“争门”之事并没有出现,李春芳是先一步回家了,而高拱这位“新官”却还呆在右侍郎衙署忙碌着公务。
林晧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槐树胡同的吴府。吴秋雨则是先一步到了这里,正在陪着吴母一起绣花和聊天,并打算在这里跟父母一起用晚膳。
林晧然跟着吴母请安,如同是在自己家里般,直接到了后院的凉亭中。
没多会,吴山亦是出现在凉亭之中,脸上明显带着一丝的疲倦。哪怕是在林晧然面前,他亦是保持着严谨的礼仪,那张脸不带一丝笑容。
“见过岳父大人!”
林晧然急忙站了起来,显得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吴山在石桌前坐下,接过管家送来的茶盏,先是喝了一口,这才对着林晧然直接道:“你是为周幼清来的吧?”
“周幼清是一个想要为民做事的人,单此一点,他便比那个光有资历而没能力的章孝要强!”林晧然轻轻地点头,直接表述观点地道。
吴山却是板起脸来,对着林晧然正色地道:“吏部考功司员外郎讲究的不是为民做事,而是要公正选人和用人,你将他推上来,怕是今后好安插你的人手吧!”
“女婿确实是这方面考量,但还是想要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而不是总是将高焱和钱回泷这种鱼肉官员的官员委以重任!”林晧然知道在吴山面前最好的是坦诚,便是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吴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高焱和钱回泷跟董份无关,他们是资历够了,朝廷给他们的官员亦是合情合理之事,只是他们被钱财迷了心智!”
“或许吧!不过只有心智坚定的官员,这才会老老实实替百姓做事,而不是总想着谋取私利!”林晧然正色地回应道。
吴山捏着茶盖子轻泼着茶水,深深地望了一眼林晧然,却是话锋一转地询问道:“宗藩的事情拖了这么久,你又肯接手这事,应该是有了定策吧?”
“小婿今日过来,正是想要向岳父大人求教此事的!”林晧然听到吴山提及这个事情,当即进行认真地拱手道。
吴山轻呷了一口茶水,显得无比认真地望着林晧然道:“依我之见,削米已经是势在必行之事,纵使皇上不愿意,朝廷的财政亦是负担不起,但想要削爵却是行不通!”
“小婿心有不甘,还是想要试一试!”林晧然知道吴山的话很正确,却是坦诚地回应道。
吴山望了一眼林晧然,很是肯定地摇头道:“皇上肯定不会同意的,他是小宗继大宗,加之大礼仪之事落了口实,却是不会有那么大的动作!”
“如果宗人自己意愿呢?”林晧然却是一本正经地询问道。
吴山正要将茶送到嘴里,却是抬头惊讶地道:“他们怎么可能会愿意?”
“岳父可还记得,一些宗人不惜涉险跑到礼部门前闹事?”林晧然认真地询问道。
吴山轻轻地点头道:“自是记得,他们受人鼓动,且本身的生计确实出了问题,故而跑到京城讨要禄米!”
“依小婿看来,这里其实潜藏着一个问题,那便是宗室存在着严重的贫富差距!”林晧然望着吴山道。
按着太祖定下的宗室禄米制度,亲王禄米是一万石,而奉国中尉是二百石,相差着五十倍。只是工资二千的人实质勉强生存,而工资十万的人却有着很大的存款,贫富差距实质不止五十倍。
另外,亲王一级还有着封地的收成。以明孝宗的弟弟兴献王为例,即当今皇上的生父,就藩之时便一次性得到了四千多顷土地。
除了这些朝廷的赏赐,还跟地方官府勾结侵占的一些民田,一些百姓自愿把田地放在藩王名下以此来逃避税赋,甚至是花费一些银两直接从百姓手里购得田产。
反观那些只能靠着二百石禄米的奉国中尉,他们还有妻妾和幼女要养,又不能从事四民之业,日子过得确实紧巴巴。
特别他们无所事事,却是难免染上赌博等恶习,甚至背负上高利贷,加上那二百石禄米还被朝廷克扣,已然是沦为贫民一列。
吴山是一个聪明人,却是不确定地询问道:“你是想要对贫宗下手?”
“我削米不削爵!如果那些贫宗愿意自己编入民籍,则参与士农工商,还能参加科举,同时朝廷给予他们一笔抚恤金!”林晧然提出自己的构想道。
第1671章 吴山的点拨
如果有得选择的话,他自然是希望朝廷直接削爵,不过他深知这个事情不可能成功。嘉靖绝对不会同意干这种触怒宗室的事情,甚至隆庆都不会同意这种方案。
不过遇到事情终归是要懂得变通,既然不能强硬进行削爵,那么只能是另谋他法。若是想要宗人主动放下“铁饭碗”,却是可以给予他们一定的诱惑。
从事士农工商和给予补偿金,对于上层的宗人自然是远远不够的,但一些破产或有头脑的宗人却很可能会选择放弃。
终究而言,大明藩室二万多宗人并不可能每一个宗人都喜欢给朝廷当猪来圈养,有些宗人亦是有所追求,仕途和财富同样是一种美满的人生。
正是基于这个判断,林晧然想要抛出这个具备一定诱惑性的方案,希望通过这种间接的手段达到“削爵”的目的。
这个方案自然不会根治宗室的弊病,但却能给出一种解决宗藩问题的新思路,历史性地打破“宗人”到“民籍”的壁垒。
身穿居家服饰的吴山端起桌面的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小口茶。
尽管对这个女婿已经高看了,但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方案,还是忍不住深深地瞧了女婿一眼。单论出谋划策而言,恐怕整个官场没有一个是这个女婿的对手。
林晧然被吴山瞧得心里有些发毛,却是认真地求教道:“岳父大人,可是这个方案有问题?”
夕阳已经下山,天空的云朵被烧得通红,致使整个凉亭和对坐的二个人身上都散了一层金粉般。
吴山的皮肤白皙,这时多了一抹红润,却是抬头望着林晧然一本正经地剖析道:“这个方案出乎我的意料,可行性亦是很高,不过皇上恐怕不会同意,其他人必定会进行阻挠!”
“岳父大人的意思是:徐阶肯定会站出来反对?”林晧然的眉头微微蹙起,显得担忧地询问道。
到了如今,只有徐阶是令到他最为忌惮,可以让到他的方案胎死腹中。毕竟严嵩离开之后,嘉靖遇到很多大事其实都会选择跟徐阶商议。
“恐怕不止是徐阶!你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了,如果事事都按着你的方案执行,其他人的脸往哪里搁?”吴山将茶盏轻轻放下,眼睛颇为复杂地望着林晧然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你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礼部左侍郎,现在要做的是蛰伏、韬光养晦。你拿出一个普通的方案亦就罢了,偏偏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很高,只是由你牵头做成这个事情,哪怕徐阁老心里都不是滋味,将来史书又该如何评价他这个首辅?”
仕途达到他们这个位置,却不仅仅是想着千方百计向上爬,同时还要考虑自己在史书中的名声。
像当今圣上这种不注重声名的皇帝其实是少之又少,很多皇帝都是受史书所累,不仅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而且会努力施行仁政而留下一个好声名。
林晧然现在仅是礼部左侍郎便已经如此出色,若是任由着他继续如此发光发亮,那么其他人便显得黯淡无光,这是很多奋斗大半辈子的官员所不能容忍的。
亦是这个原因,女婿此次拿出这个可行性十分高的方案,却是注定不会轻易通过,必定会受到很多官员的阻拦。
“宗藩之弊拖到今日,已经成为当下大明最迫切解决的问题。这些事本该由他们一早就解决的,现在他们不做我来做,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林晧然虽然知道岳父说的是实情,但还是愤懑地抱怨道。
“你说这些是没用的!现在的朝堂并不是比谁做了多少事,比的是谁不犯错,比的是谁熬得久!”吴山的脸上浮起几分无奈,显得一本正经地教导道。
昔日他的老师夏言支持收复河套,这可谓是利有千秋之事,一旦真的做成的话,他老师夏言必定能够流传千古。
结果当今圣上的性子反复无常,因这个事情对他老师夏言产生了怨念,而这个时候被奸臣严嵩利用,致使他的老师被推上了断头台。
现在林晧然做的事情固然是利国利民,但却很容易犯错,不仅要面临巨大的阻力,而且还得小心提防各方的明枪暗箭。
林晧然深知岳父说得在理,但心里并不甘心方案夭折,便是认真地进行求教道:“岳父大人,如果小婿现在想要推行这个方案,却不知当如何是好?”
吴山抬头望了林晧然一眼,似乎都不用经过脑子思考一般,直接用手沾了一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字。
在官场混迹近三十年,又担任了九年的尚书,令到他亦是有着他的官场智慧和手段,不过他的手段通常都比较光明正派。
随着红日夕阳坠于西山,天空的色彩渐渐消散在地平线上,待到西边的最后一缕光线不见,夜幕降临到这座北京城。
事情有轻重缓急,林晧然将周幼清的事情放到了心上。在吃过晚饭后,他向准备招待来客的吴山道别,然后直接乘坐轿子前去拜访吏部左侍郎朱衡。
在经过徐府的时候,他听到徐府里面颇为热闹,便是好奇地揪开了轿帘子。从徐府的大门朝里面望去,却见太常寺少卿陶承恩正站前院之中。
陶承恩是昔日天师陶仲文的儿子,只是这位二世祖没能承受他父亲精湛的炼丹术,自然无法接过他父亲的衣钵,但是靠着父萌亦是官至太常寺少卿,从一个道士的儿子成为了大明的正四品官员。
林晧然瞥了一眼,便将帘子放下,对徐璠跟陶仲文走得如此近并没有多想。毕竟二个人都是靠父荫上位的二世祖,又是大常寺的同僚,臭味相投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
陶承恩似乎有所察觉,不由得扭头朝着门外望了一眼,看到一顶轿子从门前经过,隐隐觉得这顶轿子有些眼熟。
徐璠并不在意门外的动静,脸上堆着笑容对着陶承恩抬手道:“陶兄,家父已经在书房等候了,里面请!”
陶承恩不再理会那个轿子的事情,忙着对徐璠进行回礼,堂堂的大明首辅竟然要面见于他,令到他亦是受宠若惊。
高级官员多是集中在大、小时雍坊,这里的东边靠近东江米巷,西边则离着西苑不远,致使大家都热衷居住于此。
朱府坐落在大时雍坊,位置比较近西。虽然地段比较偏,但这里可谓寸金寸土,却不可能人人都能够在这里住得上好宅子。
朱衡是江西万安人,嘉靖十一进士,初为知县,后被召回出任刑部主事,外放福建督学、山东布政使,接着出任山东巡抚,被召回京城担任工部右侍郎,而现在出任吏部右侍郎。
进入官场已经三十余年,可谓是官场的老油条。虽然是昔日的严党分子,但跟徐阶还是有一些香火情,故而现在的位置还算稳固。
堂堂吏部右侍郎的府邸却是免不得有官员徘徊,亦有不少大商人主动递上拜帖,但这些拜帖通常都是石沉大海。
林晧然的轿子到的时候,林福已经带着名刺先一步到了朱府,此时朱府的中门已经打开,轿子直接到了前院落下。
“少宗伯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朱衡已经是年满六十的老人,整个人显得精神矍铄,对着林晧然如同春风拂面般热情地迎接道。
林晧然面对着亲自出来相迎的朱衡,亦是显得恭敬地施礼道:“本官突然造访,打扰少冢宰了,还请少冢宰勿怪!”
“呵呵……老夫是巴不得左宗伯天天打扰呢!左宗伯,里面请!”朱衡身上还是穿着绯红有三品官服,对着林晧然洋溢着笑容地邀请道。
虽然他这位礼部右侍郎的权柄很大,但论到身份和地位,却是比不上身居礼部左侍郎一职的林晧然。更为重要的是,他身上还残留着严党的烙印,几乎没有希望问鼎六部尚书,而林晧然是妥妥要入阁拜相的人。
朱衡热情地将林晧然领进客厅,指着座椅客气地道:“呵呵……左宗伯,请上座!”
“多谢少冢宰!”林晧然保持着礼数,对着朱衡抬手指着主座,示意对方先落座,这才在座椅上坐了下去。
官场就是如此,每个人脸上带戴着一个面具,从表情却是无法判断对方的虚情假意。
面对着如此的贵客,管家亦是亲自送来上好的茶水。
朱衡端着茶盏观察着林晧然的反应,在林晧然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便是微笑着进行询问道:“左宗伯,不知因何事而来,但说无妨!”
“此次其实是特意过来向少冢宰讨教的!”林晧然将茶盏轻轻地放下,对着朱衡一本正经地拱手道。
朱衡先是呵呵一笑,显得谦逊地回应道:“左宗伯是人中龙凤,我就比你虚活几年,可没有什么能够请教你的!你和我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直说便是,能帮老夫绝不袖手旁观!”
“那我便不客气了!”林晧然的脸上微微一笑,便是对着朱衡认真地说道:“本官蒙受大宗伯信任,现今接手改制宗藩禄米一事,只是我才薄智浅,今晚特意过来向少冢宰请教!”
朱衡自是知道林晧然最近接手削减宗藩禄米的烫手山芋的事情,却没想到林晧然会主动上门求教,脸上亦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脸色。
面对着如此“虚心求教”的礼部左侍郎,朱衡亦是将积攒在心里的一些说法跟林晧然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林晧然是一个很合格的听众,特别他很会进行接话,总会一句话便能令到朱衡达到心理共鸣,宛如找到志同道合之人一般。
朱衡是一个很健谈的人,显得越说越兴奋,加上对宗藩之事早就有想法,便是滔滔不绝地向林晧然倾诉道:“宗人的数量如此之多,主要还是他们妻妾成群。只是我家养过猪都知道,想要控制猪的数量,那就少养母猪……咳咳,我的意思是遏制住他们妾室的数量,对底层的宗人被告一夫一妻制,咱们便能够抓住他们半条命根子!当然,亦不能让他们成了绝户,对于三十岁还没有子嗣的宗人,则是可以允许他们再纳一妾室!”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双方可谓是谈得很是尽兴,而朱衡像是找到知己一般,又是坚持着将林晧然送到了前院。
林晧然似乎是颇有收获的模样,在临别之时却是突然道:“虽然周幼清跟少冢宰是同乡,但他跟在下是同年,我怕是比少冢宰更了解此人!此人有少冢宰的刚正之气,且勤勉好学,入仕以来名声颇佳,可以委托重任,却不知少冢宰以为如何呢?”
到了最后,他才显得云淡风轻地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显得目光炯炯地望向了朱衡。
朱衡这才时候终于是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哪里是什么虚心请教的年轻人,分明是一个极为精明的政客。只是面对着这个请求,他稍作犹豫便是回应道:“周幼清此人的能力出众,确实是考功司员外郎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事情成与不成,却还得看正堂大人,我可做不了主!”
“不瞒少冢宰,我其实是从岳父那里过来……如此便有劳少冢宰了!”林晧然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朱衡,这才拱手告辞离开。
林晧然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推动周幼清出任考功司郎中,却不仅是为了周幼清的情分,亦是想要在今后多一些帮手。
终究而言,他想要在大明朝做些事情,这官场的阻力太大了。如果藩之事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朱衡轻轻地捋着花白的胡须目送着林晧然的轿子离开,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却是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
只是他心知帮这个忙,将来必定会有一个不错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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