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人
“主持是信轮回,但却忆不起前世,所以自称无名,可对?”林晧然深知佛教对轮回的信念,便是认真地剖析道。
无名主持却是认真地摇头道:“不,贫僧记得前世曾是一只蝉,且还来到过这里,这亦是贫僧要留在这里的理由!”
“你当真记得?”林晧然心里暗暗吃惊,显得很是认真地询问道。
无名主持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却是突然摇着头道:“这已经不重要了!”
“为何?”林晧然又是疑惑地追问道。
无名主持望着林晧然,显得颇有蝉意地说道:“前世是蝉亦好,是猪亦罢,终究已经过眼云烟。今贫僧心向佛,行善举,此生便足矣!”
林晧然经过多年的官场磨砺,已经很擅于察颜观色,今看着老和尚的举止,深知对方并不是虚言,而是将所有东西都已经放下了。
无名主持抬眼望着林晧然又是道:“贫僧参玄四十载,已有窥人之象!你虽脸有暮气,但已有拨云见日之象,若是能放下前世的性情,定能造福于苍生!”
“主持谬矣,我并无往生,一俗人矣!”林晧然却是生起几分警惕,当即进行否认道。
无名主持似笑非笑地望了林晧然一眼,却是认真地告诫道:“贫僧言尽于此,愿施主早日放下往生,成今朝之贤人也!”
“晚生告退!”林晧然虽然有着提防,但还是恭敬地施予一礼道。
从园子出来,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便是去寻花映容。花映容却是到了斋堂,正在那里优雅地享受着这里的素食。
林晧然远远地看着举止优雅的花映容,这才发现这个女人身上其实散着一种佛性,却不知前世是不是观音座下的弟子。
跟着花映容一起简单地用过这里的斋菜后,二人并没有在这里过夜的打算,便是一同离开了这座寺庙。
花映容看着斋堂等处有破败之象,在临走之前,又是捐出了带来的五百两,令到这里的和尚坚持要他们夫妇二人留下名讳。
林晧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持笔留下了自己的墨笔,这才携带着花映容离开。
二人沿路返回,只是到了瘦西湖那里,却没有再改乘游船,而是继续乘坐马车顺着一条笔直的道路朝着扬州城北门而归。
正是此时,扬州知府大院显得剑拔弩张。
扬州卫指挥使扬来在忍耐数日后,便是带着二十多名心脏闯进了扬州府衙大牢,期间并没有受到阻挡,甚至牢头还主要拿着钥匙帮着打开牢房。
扬指挥使虽然有靠山,但行事亦算是谨慎,得知林晧然前往大明寺之后,这才决定闯进扬州大牢,直接将儿子给带离这里。
当然,他不会忘记交易,会一并将徐元季等人通通给带上。至于林晧然要怪罪于他,他的升迁和贬谪皆在兵部,还轮不到这位钦差大人决定他的前程。
“多谢扬指挥使搭救,本公子日后定有厚报!”徐元季对着扬来拱手,这几天的郁闷亦是一扫而空道。
扬指挥使深知这位公子哥的来头,亦是回礼道:“徐公子客气了,船已经在钞关门,他日事态当真一发不可收拾,还请徐公子能够出手相助!”
“一定!”徐元季的眼睛微微眯起,显得认真地拱手道。
却不用扬指挥使相求,他跟林晧然已经是结下了仇怨,不管为了他的尊严,还是徐家的声誉,他都要给林晧然致命一击。
“让开!”
杨指挥使带着徐元季等人出到府牢大门,却是见到扬州推官徐长庆带着一帮衙差拦在那里,当即便是沉声进行呵斥道。
谁都没有想到,虽然林晧然不再扬州城内,但推官余长庆竟然会跳出来进行阻止。
第1406章 武力的强硬
明春楼,荷塘小筑。
四月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这里更显魅力,令到很多人都愿意花费大价钱进到这里。
扬州知府何东序又是邀请着徐爌和李瑜到这里玩乐,在得知扬州卫指挥使杨来带着人闯进扬州府衙大牢“抢人”,令到他们心情大为愉悦。
有着这么一个傻大胆帮着他们冲锋陷阵,他们完全可以坐观林晧然暴跳如雷,却是偏偏奈何不了他们四个,这是何等快意之事?
只是没等他们高兴太久,又是一则消息传来,令到何东序气得掷下酒杯并怒骂道:“林晧然究竟许给了他什么好处,他竟然跑阻拦,莫不是不想要扬州城混了?”
“他怎么会跳出来阻拦?”
李瑜同样显得极为不解地蹙起眉头,他们为了计划顺利都已经将通判陈凤鸡调离,却没有想到余长庆会跳出来。
徐爌得知这一个消息,亦是暗暗地轻叹一声,发现这个林文魁当真不容小窥,或许人家早已经知道他的这个计划。
何东序突然站起来道:“我这便回去会一会余长庆,看他这个推官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知府!”
“不可,若是你出面的话,那板子便是要直接打到你身上了!”李瑜却是明白事情的轻重,当即便是进行阻止道。
何东序亦是知晓这一点,显得热坑上的蚂蚁道:“那现在怎么办?”
“何知府,你稍安勿躁!”徐爌显得很是淡然的样子,接着认真地分析道:“此事的结果恐怕还是一样,余长庆恐怕是压制不住扬来,扬来可是带兵的!”
何东序略作思考,亦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是寄望于扬来能够用拳头说事,能够将徐元季等人都带离扬州府衙。
扬州府衙,府衙大牢门口。
扬来带着手下领着徐元季等人走了出来,却是见到了扬州府推官余长庆站在院中。
“杨指挥,你当知是胆大妄为至极,竟然到扬州府衙大牢抢人,眼里可有大明律法?”余长庆面对着扬来的行径,却是厉声进行指责道。
扬指挥使是堂堂的正三品武将,显得很不屑地说道:“此乃某人小题大做,本指挥使不过是带着儿子回家,别在这里胡乱扣帽子。识相的,给本指挥使让来!”
“他们是嫌犯,若是你执意强行带来,难得不怕本官上疏弹劾于你吗?”余长庆心知这一刻不能相让,便是对着扬来威胁道。
扬来的嘴角噙起一丝不屑,便是无所畏惧地道:“悉随尊便!现在请让开,不然休怪本指挥使的兄弟手脚无怪了!”
听着这番话,余长庆身后的十几名衙差却是不自觉地退回几步,他们自认不是扬来这帮手下的对手。一旦真发生了械斗,他们只有挨揍的份。
实质上,在各处亦是探出脑袋,甚至有人幸灾乐祸地瞪着余长庆。
“你当真是胆大妄为至极,有种便从我尸体踩过去!”余长庆盯着这位声名狼藉的杨指挥使,亦是恨恨地恶声道。
“兄弟们,可别要了余推官的命,上!”扬来显得没有丝毫的畏惧,大手一挥道。
正是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众人听着这阵脚步声,却不由得望向大门口,却见一支身披铠甲的队伍从外面跑了进来,而为首的是一个身披轻甲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生得浓眉大眼,显得威风凛凛地走进了这里。
杨来看着进来的青年男子,脸色当即黑了下来,当即进行质问道:“许同知,你这是何意?”
带着这支装备精良军队前来的人并不他人,而是扬州卫同知许三安,一个军职仅低下杨来的军官。只是在军队之中,其人事权一直在兵部,故而上下级的隶属关系反倒没有那么鲜明。
“原来是指挥使大人啊?末将是得到扬州府衙求助,前来清剿劫狱的恶徒!”许三安抬头望着杨来,显得很是认真地回答道。
“本指挥使要让离开这里!”杨来当即便是沉声下达命令道。
“恕末将难以从命,本同知既是扬州同知,便有协助地方衙门之责!”许三安面对着杨来的指令,却是进行拒绝道。
“你是铁了心要跟本指挥使作对吗?!”扬指挥使一阵咬牙切齿,对着许三安质问道。
许三安却不再理会杨来,而是对着余长庆行礼道:“末将扬州卫同知许三安拜见余大人,还请余大人进行差遣!”
“守着这里,不可让犯人离开!”余长庆当即不客气地下命道。
“是!”许三安应了一声,转身拨出刀并大声地道:“众弟兄听命,奉余大人之令,守在这里,不可让犯人离开!”
“当真是好胆啊!”
杨来看着许三安竟然拨出刀剑,心里当即涌起了滔天的怒火道。
他的心腹还算是冷静,不说他们的行径本就不合法,且根本不是许三安的对手,便是拉住了扬来,让他冷静不要胡来。
一旦他们真的跟许三安的人发生了冲突,那他们死了亦是白死,毕竟对方是正义的一方,而他们充其量不过是劫狱之人。
“你等着!”
杨来慢慢冷静下来,对着许三安发生了警告,这才领着手下离开。
至于徐元季等公子哥,亦是出来看一看这个晴朗的天空和呼吸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便又是被押回了那个牢房之中。
却不知是不是故意,余长庆并没有将这帮公子哥押回原来干净舒适的牢房,而是给他们安排了其他充满着恶臭的牢房,令到这帮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叫苦不迭。
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很快便在扬州城传来,谁都没有想到,根本都不用林晧然亲自出面,底下已经有人为着他“卖命”了。
至于得知结果的何东序,又是气急败坏地摔碎了另一个酒杯不想除了推官余长庆,现今又多了一个扬州卫同知许三安,让到他心里更是多了一丝恐惧。
林晧然黄昏时分则是回到了巡盐察院,亦是听到了这个事情,并会见了扬州卫同知许三安和扬州府推官余长庆,只是相间所谈之事不为外人道也。
次日,上午时分。
正当大家以为钦差大人又要到处游玩之时,哪曾想到钦差大人突然广派请帖,设下酒宴要宴请全城的士绅和盐商。
第1407章 鸿门宴?
消息一经传出,却是引起各方的猜测。
虽然这些天以来,林晧然都没有任何的举动,且一直流连于扬州城周边的景致。只是谁心里都清楚,林晧然此次是奉旨南下整顿盐政的钦差,其整顿的手断关系着盐商及背后之人的切身利益。
现在他广邀扬州城内的盐商和乡绅相聚于巡盐察院,已然是要正式展开行动,甚至是向外界公布他整顿盐政的总方针。
“依我看,他应该是觉得时机成熟,要正式展开行动了!”何东序等人得知消息后,亦是对林晧然的举动进行了推测道。
经过着昨天的劫狱事件,令到他们深刻地认识到,虽然林晧然天天带着那个绝世美人游山玩水,但私底下却悄然收拢了不少官员。
林晧然终究不是来扬州游山玩水的,是直奔着整顿盐商而来。经过这些天的收拢人手,若是现在开展行动,阻力定然会减弱不少。
正是如此,随着林晧然的请帖送到各家各府,整个扬州城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势头,同时纷纷猜测林晧然的真实意图。
傍晚时分,巡盐察院衙门。
虽然很多盐商对林晧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排斥感,只是受到堂堂钦差大人的邀请,却是没有一个人敢缺席,纷纷按时前来赴约。
到了这里,自然是有衙差在这里验明请帖和身份,将前来赴宴的盐商和乡绅都请进了里面,不过那些仆从则是通通被阻挡在门外。
范千山和杨大石一并来到衙门口,二人将邀请函交给门外的查检官,在验明身份之后,便是将他们一起放行进来。
当走进巡盐察院大门之时,杨大石看着甬道左右无人,却是微微感到担忧地说道:“范兄,这次怕是鸿门宴啊!”
“怕他做甚,他难道还敢吃了我们不成?”范千山的脸色微沉,却是丝毫不惧地说道。
“从昨日一事来看,这小子的手腕可不简单呢!”杨大石明明跟着林晧然有极大的仇怨,却是故意表现出畏惧的姿势道。
范千山亦算是见识了林晧然的手腕,却仍然显得不屑地道:“那又如何?只要他敢用票盐法这种歪招,那便是他的死期!”
这死期自然不是林晧然要死的意思,而是林晧然抛出这么一个方案,将会被所有人唾弃,最终成为各方势力会攻击的对象。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大家将会如同昔日团结一致地对付鄢懋卿般,必然能够让林晧然身败名裂,朝堂将再无林晧然此人。
扬大石轻轻地点头,心里反倒希望宴会早点到来,看着林晧然会如此展开他的整顿盐政,从而成为整个扬州城的公敌。
酒席设在花厅处,一共有四大桌。
范千山和杨大石是晋商的代表,却是被安排到了首桌之中,这点令到杨大石微微感到意外,而范千山却觉得理当如此。
在这个座位的安排上,却是体现了林晧然用心的一面。
随着大明盐制开中法的没落,晋商在淮盐中所占的份量有所减少,但晋商仍然是淮盐最大的团体之一。而坐拥江南水乡的浙商和徽商纷纷后来居上,现在的实力同样不弱。
在这个首桌之中,除了晋商代表范千山和杨大石外,还有浙商许云安,徽商胡大勇等人,以及两淮商会会长陈伯仁,可谓是照顾到各个势力的领军人物。
范千山和杨大石来得相对比较晚,在首桌已经坐着许云安、胡大勇,以及他们关系极亲密的两淮商会会长陈伯仁。
“范员外,你来了!”
“许员外,别来无恙啊!”
“杨员外,你春光满面,是不是纳一小妾之故?”
大家都是围绕着淮盐混饭吃的,故而彼此都很熟悉。虽然彼此间存在着竞争关系,但昔日亦是一共合作,且都愿意保持着表面的和气,却是纷纷进行见礼道。
正是这时,又一个白头苍苍的老者到场。
众人看到那个老头子,包括陈伯仁在内的盐商纷纷从座位上起身,显得恭敬地拱手打招呼道:“见过曹老先生!”
曹家是扬州的乡绅,其先祖可追溯到南宋时期。虽然曹家现在没有本家人在京城为官,但其族人世代繁衍,且多是从事教书育人,已然是扬州府地界的一方大族。
现在曹家的家主叫曹孟,已经六十多岁的高龄,一个跟徐阶一般瘦矮的老头子。他曾经获得过举人的功名,后来放弃了科途,专心在曹氏书院中教书育人,颇得扬州百姓的尊敬。
陈伯仁等人虽然在人脉和钱财完全可以碾压于曹孟,但终究是生活在扬州城内,却亦是给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一些尊重,便是无一例外地站起来迎接这位曹孟。
“我本是不想过来的,但想着这个钦差不知要将扬州祸害成什么样子,老夫便是腿脚不利索,亦是要走这么一遭!”曹孟在孙子的掺扶下入座,但却是语出惊人地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交流眼色。
本以为,经历昨天劫狱一事后,扬州城已然没有人敢于得罪林晧然。却是不想,这个老头子却是不惧于林晧然,甚至敢于公开说出这一番得罪人的话。
许云安和胡大勇微微一愣之后,却是没有接话,权当没有听到曹孟的话。
杨大石的眼睛微亮,却是假意地对曹孟进行提醒道:“曹老先生,还请慎言!”
“老夫便是说了,他还能怎么着?我就不信他当真敢治老夫的罪,像那晚一般滥用钦差的权力,亦是将老夫缉拿下狱!”曹孟重重地捣一下拐杖,又是愤愤地指责道。
众人听到这话,又是一阵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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