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人
吴道行还好,似乎对这种盛会已经司空见惯。阿丽却彰显出少女的一面,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很是新奇,手里提着虎妞那盏玉兔灯显得极是兴奋。
最兴奋的莫过于虎妞了,虽然她去过电白城,又在高州城住过一段时间,还有幸逛过庙会,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何盛大的灯会。
街道上,大家手里都提的各种新奇的花灯,时而还会有人抬着一盏高大的花灯扶摇过街,而一些店铺门前亦是高高挂起了各种漂亮的大花灯,这里简直处处是风景。
“哥,你看哪边,那里那里!”
虎妞坐在林晧然的肩上,手里拿着冰糖葫芦,漂亮的大眼睛左顾右盼。若是极兴奋的时候,当即眉开眼笑,两条小短腿都跟着蹬动,开心得不能自抑。
林晧然渐渐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亦是欣赏着这时代的盛况。原先觉得很普通的花灯,但若是认真看起来,确实很有味道。
随着人群往前走,终于来到了城隍庙前的广场中,却见广场中央的高台上摆着一个近二丈高的大红花灯,葫芦形状,上面还有漂亮的灯冠,而灯的侧面印有“八仙庆寿”、“三星高照”、“五蝠捧福”等各种人物,栩栩如生。
这便是官灯,由番禺县衙出钱置办的特大灯盏。
每年中秋灯会,实际上也是一个斗灯会,三个衙门就在暗里较量,而有钱有势地大户,亦会拿出钱财做灯,有时民灯比官灯还要吸引人。
嘣嘣……
远方传来了声响,却见烟花在夜空中散开,如同绽放的巨大花朵。
虎妞看到了那爆散开来的烟花,嘴巴先是张开着,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然后又是兴奋地指给林晧然看。她先前有听说过烟花,但却是第一次见到,发现比她想象得还要漂亮。
除了花灯外,城隍庙旁边还搭建了一个戏台,有一个戏班子在那里演着《春江花月夜》的戏目,唱的是广东的粤剧。
林晧然离开拥挤的城隍庙广场,来到河边的码头,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虽然这灯会很有看头,但实在是太多人了,而且还给两个少妇占了便宜,表示到现在仍然很受伤。
虎妞吃着钵仔糕,完全有继续逛下去的动力。跟着林晧然不同,她看着油灯的灯火都能看一晚,何况是如此奇妙的灯会。
只是看着哥哥想歇一会,她没有缠着哥哥要继续逛下去,而是打量起四周。她发现码头处停着一艘漂亮的花船,一帮书生在船下猜着灯迷,有人被请上了船,而更多的人还围在灯迷前苦苦地思索着。
“坐也是坐,立也是坐,行也是坐,卧也是坐。”
“坐也是立,立也是立,行也是立,卧也是立。”
“坐也是行,立也是行,行也是行,卧也是行。”
“坐也是卧,立也是卧,行也是卧,卧也是卧。”
……
几个书生在那里念叨着,但却一副很苦恼的模样,显得是一筹莫展。
“罢了,罢了,这个怕是猜不到了,没看到方才柳南辰都放弃了吗?”有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准备放弃猜灯迷。
“就是嘛!船家怕是花费老长时间才收集来的灯迷,不是一时半刻能猜出来的,咱们还是去他处吧!”旁边的书生亦是感慨,准备跟着离开。
“哎呀……你走路不看路的呀!”这些书生正要转身离开,其中一个书生转身差点撞到一个小女孩,结果惹来小女孩的指责。
“哪来的小屁孩,她是不是走丢了!”有个年龄大的书生斜睨一眼小女孩,显得不屑地说道。
“你才是小屁孩,你才走丢了,我是特意过来猜灯迷的!”虎妞回瞪那个书生,当即不满地说道。
哈哈……
几个书生相视一望,然后便开怀大笑起来,仿佛真遇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不说这灯迷不是小女孩的游戏,而且这剩下的都是难倒他们的迷灯,断然不是这种小屁孩能猜的。
这些人的笑点真低!
虎妞暗自感慨,但大步走到那个小厮面前,抬头认真地问道:“是不是猜对了灯迷,就可以免费上船,真的不用钱呢?”
要不要船钱,这才是她最为关心的问题。
“当然不收钱,上面还有免费的茶点供应!”小厮看着是一个黄毛小丫头,充满着不屑地指了指身后的花船说道。
虎妞眼睛微亮,又是认真地问道:“有艇仔粥吗?”
呵呵……
这丫头是个吃货吧!明明没本事猜灯迷,却关心人家船上有什么好吃的,就算上面有龙肉,那也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原本打算离开的书生,这时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们鄙夷地望向了小女孩。
“有!咱船上是应有俱有,包保能令你满意,但你得先回答这些灯迷中的一道!”小厮眼睛充满着不屑,望了望那些剩下的灯迷道。
虎妞眯着包子脸望着最前面的一个灯迷,上面有四行小字,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毛笔,在纸上写下了迷底。
第128章 灯谜
哈哈……
书生们看着虎妞握笔的动作,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似乎眼泪都要笑出来。
虎妞握笔确实不正确,她是以握棍子的手势,紧紧地握住那支毛笔,而在沾墨的时候,亦显得很是随意,然后就在纸上刷刷地写了起来。
好笑!
真好笑!
这丫头连笔都不会握!
一个不会写字的小丫头竟然想要破解他们都破不了的灯谜,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是众书生笑着笑着,却突然静了下来,个个都像是嘴里吃了苍蝇一般。
“蛙、马、鱼、蛇”
这四个字自然谈不上漂亮,但却很是工整,起码大家都能准确地辨别。看着这么一个答案,大家都是屏住呼吸,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小丫头。
都不是草包,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当即知道灯谜竟然真给这个小丫头给破解了。
啪!
先前对虎妞的种种讥笑,在这一刻仿佛都化成了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们的脸上,而且似乎还带着回声。
这……
小厮看着纸上的答案,又望了望小女孩,亦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难倒一大帮书生的灯谜,竟然真给这个小丫头成功破解了。
哼!
虎妞将笔放下,仰起脸得意地轻哼一声。从小生活在长林村,这些动物都很是常见,这个灯谜自然也就是难不倒她了。
“哥,快过来这里!”
正在歇息的林晧然看着虎妞在码头那边朝着他招手,便是走了过去。
听着虎妞的描述,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走得确实是有些累了,如果能坐着花船游河,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跟过来的吴道行和阿花抬头望着那艘花船,同样很是向往的样子。
“抱歉!这位小姐方才只答对了一个灯谜,所以只能一个人登船!”小厮这时却是拦住了他们,并作出解释道。
“我不是一下子答对四个吗?”虎妞愣了一下,仰着脸蛋不明白地望着小厮。
“笑话,你以为前面一个我答不上吗?”
“就是,我早就知道了第一个和第三个!”
“虽然答不全,但我前面三个都知晓了!”
……
不需要小厮解释,旁边的几个书生当即站出来不屑地说道。
林晧然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虎妞的那个灯谜是四连一,所以才难倒了这么多学子。若拆开的话,确实不算太难。
只是他望着这些书生,相当不明白他们的骄傲劲打哪里来,一个小孩子都能破解的灯谜,答对二三个很厉害?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哼!那我再答三个!”虎妞却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当即走向了灯谜前,打算再破解三个灯谜。
人都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方才不知道迷底,觉得那个灯谜千难万难,而如今知道了迷底,却觉得是草包都能答得出。
现在看着虎妞又要解灯谜,而且还想一下子破解掉最后的三个灯迷,脸上再次浮现不屑之色,似乎都忘记刚才被抽耳光的疼痛。
“镜中人!”
虎妞眯着包子脸瞪着那个灯谜片刻,然后便在纸上写下了迷底。
入?
大家看着虎妞给出的答案,都是疑惑地望向旁人,不确定这个答案是否正确。
“不错!这是正确的答案!”小厮点了点头,便将答案举起来冲着众书生说道。
有人亦是反应过来,这人字在镜子中,似乎确实变成“入”字。只是这题太刁钻了,难道不需要考虑下没镜子人的感受吗?
“早不说晚不说!”
虎妞看到这个灯谜的时候,瞧了林晧然一眼。因为她有段时间缠着哥哥讲故事,结果她哥哥就用这题刁难她,要她破了答案才肯继续讲故事。
众书生对这个灯谜恨得咬牙切齿,根本就无从下手。只是当虎妞亮出答案的时候,他们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早不说晚不说,不就是中午说吗?自然就是一个“许”字了。
但是看着是由一个小女孩破解的,心里仍然很难服气,他们怎么能承认不如一个小丫头呢?
最后一个灯谜却是出乎意料,因为是一张白纸。
虎妞这次真的苦恼了,不由得扭头望向了林晧然,眼睛隐隐带着救助的意思。
“没有言语的灯谜!”林晧然淡淡地说道。
“呵……装蒜啊!”
“这不是明摆着,谁不知道啊?”
“终于不会了吧!看我怎么挖苦你们!”
……
学生们看着形势终于回归正常,心里不免得暗自冷笑。
只是林晧然的话落到虎妞的耳中,却听她“呃”地点头应下,然后在纸上认真地写下了答案,却是一个大大地“迷”字。
啪!
这些正想要挖苦林晧然和虎妞的书生,顿时像是被扇了一个耳光般。原本要张开的嘴巴,都是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迷底。
事实就是这般残忍,剩下最难的四个灯谜,却给一个名叫虎妞的小丫头给轻松破掉了。
这是哪里冒出的小丫头?
这个似乎很厉害的年轻书生又是谁?
“请!”
小厮再没有不敬之色,当即将他们四人恭敬地请上了花船。
船上已经坐着不少的书生,正在品茶赏月,桌间确实摆着精美的茶点。
随着他们四人上船,船便慢慢地驶出了码头。
虎妞却是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船上有着各种清美的糕点,有蟹黄粥和香菇鲜虾粥,但却没有她想要的艇仔粥。
当然,这事情影响不到她的情绪,特别小厮还一脸惶恐地跟她道了歉,而她觉得香菇鲜虾粥亦很合她的胃口。
这城中的水引自珠江,清澈而幽蓝,花船在河面上悠悠而行。两岸的灯光璀璨,时有烟花呈现,好一副国泰民安的美景。
虎妞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如今在花船上领略着城中两岸的美景,亦是欢喜得很。特别这一切,都还是免费的,但符合她的心意。
长街灯市,人潮如水,但终有散时。
虎妞玩累了,肉墩墩的脸蛋贴在林晧然的背脊上,然后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她没有想到,这世界竟然有着这么美妙的灯会,有如此漂亮的画船,有着如此多好吃的东西。当然,最让她感到幸福的还是,她拥有一个宠爱她的哥哥,一个能跟她同甘共苦的好哥哥。
第129章 科考
八月十八日,秋高气爽。
这一天,在广州城的东市划出了一大片区域,建立一座简便的考棚,官兵将那里团团围住。只留南北两个辕门,衙役在维持着秩序。
广东十府,分三批次进行考试,林晧然所在的高州府为第一批。
林晧然头戴儒巾,身穿着生员服,提着一个考篮,排在高州府的考生中。人的名,树的影,不管是新老考生,都让这位竹君子站在了最前头。
在对广州府和肇庆府的考生检查完毕后,便轮到了高州府的考生,同样需要对他们进行“搜检”。
这一路走来,林晧然从最开始的强烈抗拒,到如今已然麻木。哪怕蛋被捏了,亦是翻一个白眼了事,权当这两个混蛋没长卵。
科考是参加乡试的一场资格试,淘汰率相对较低,往年都是在各府进行。只是今年的情况特殊,都聚到了广州府进行考核。
一些自知乡试无望的生员会主动放弃这次科考,但更多的生员选择过来撞撞运气。毕竟科举的不可预测性很大,没准真的中了举,那就一举迈入乡绅阶层。
经过“搜检”后,又需要核对生员的身份,不再由作保的禀生来验明正身,而是根据先前的“学籍档案”进行核对,正是曾经惹得林晧然极为不满的“体弱偏瘦,面白无须”等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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