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人
林晧然查阅了顺天府大量的人口、土地、钱粮等档案资料,当下正翻阅着顺天府的徭役情况。只是看过具体情况后,他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在很多人的印象之中,身处于京城的百姓是幸福的,但事实并非如此。虽然毗邻着京城的繁华,但其“提编(额外加派)”却是层出不穷,令到百姓的负担骤然加重。
有数据为证,顺天府的夏秋两税额折银十万零九千两,但提编却已经多达十一万二千六百两,相当于向百姓再征收一次夏秋两税。
如果是富裕的百姓还好,亦是生活窘迫的百姓还要负担如此之重,恐怕真的要进行逃亡了。
林晧然看到这一个数据后,暗暗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这提编不加约制,如此这般持续下去,顺天府的百姓别说要过富裕的日子,恐怕会加入浩浩荡荡的流民军团。
正是这个时候,一个小老头从外面匆匆地走了进来。
“东翁,这里各色诉状八十七宗,有三十宗是刑事案件,其中有两起案子你恐怕得尽快处理!”孙吉祥抱着一堆状子走了进来,显得匆忙地说道。
今日是放告的日子,顺天府衙会收受诉讼。由于顺天府衙有受理全国刑事案件的权力,故而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申冤者都会涌到京城,将状子递到顺天府衙进行申诉。
林晧然并不是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的长官,早已经进行了明确的分工。
他将对一般民事案件或一般刑事案件进行初步审理,再由他这位长官拍板子。
林晧然接过那两份要紧的案子,便翻开了第一份诉讼,并没有显得多么血惺。这是景王府的管家被一户人家的恶犬咬了,这告到了顺天府衙。
当下大明并无诸君,只有裕王和景王两位王爷。按着立长的规矩,自然是裕王继承大统,但景王却更得嘉靖的喜欢。另外,裕王现今并无子嗣,景王在这一点更要胜一筹。
在这扑朔迷离的继任者之争中,景王无疑更具优势。现在事涉到景王爷,虽然仅仅是一名管家被恶犬咬伤的小案,但孙吉祥还是选择将它列为“重要的案子”。
林晧然看过这个诉讼,却是直接将它搁置一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未来大明的继任者并非景王,而是一直小心谨慎的裕王。
孙吉祥将林晧然的举动看在眼里,显得认真地提醒道:“东翁,有备无患!”
“当今圣上正是壮年,又得道家之术,定会高寿于严阁老,本官心中只有圣上!”林晧然的嘴角微微翘起,显得半真半假地说道。
孙吉祥已经担任幕僚四年有余,却是知道林晧然这话并非实言。只是他心里很是清楚,林晧然虽然年轻,但却拥有着非比寻常的智慧。
当下早早进行押宝,确实不算是高明之策。若是跟着景王府那边走得太近,或者过于讨好景王府,那必将会得罪裕王,反之亦然。
谋反?
林晧然翻开另一份讼诉,当看到这个用词的时候,心里顿时一惊。不论是什么性质的案子,一旦涉及到这项罪名,都必然是大案无疑。
一念至此,他几乎是逐字逐句地查看诉状的内容,但看完诉状的内容却是疑惑地道:“孙先生,不就是孙家庄的一帮村民抢了诸府的粮食,并放火烧了诸府的宅子,这诸员外怎么要状告他们谋反了呢?”
抢人粮食和烧人房屋是强盗行为,虽然这项罪名亦是不轻,但跟谋反根本无法相比。
孙吉祥虽然只是翰林院的书吏,但才识却非常人能比,且还有极高的记忆天赋,当即显得博学地回答道:“景泰四年,东南发生大饥荒。苏松一带百姓向富户借粮,但富户囤积居奇,吝而不借。为此激起民怨,随后发生了民众群起抢富户粮食、烧富户房子之事。代宗皇帝派太保王文前往查处,王太保查抄平民五百余户,捕得两百余人,并以谋反罪将其全部解京,奏请一齐问斩。诸员外状告孙家庄那些村民谋反,实属有所依据。”
“我这顺天府尹当得真够烦心的!”
林晧然用中指和食指按住太阳穴,用力地揉了起来。他自是同情这帮普通村民,若非迫于无奈,谁又会做出这种强盗之事。
只是这个案子已然有了先例,且京城官场有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寻找他的破绽,一旦他敢于明目张胆地偏袒这帮村民,那他必然又要被一帮人上疏弹劾,再给他扣上一顶“年轻不堪用事”的帽子。
“东翁,请看在我这些年追随于你的份上,请轻判……我的族人!”孙吉祥突然扑通在地,眼睛含着泪花进行求情道。
第1127章 季德归来
签押房,茶桌中。
二人相对而坐,茶杯弥漫出茶香,彼此正在那里进行交谈着。
孙吉祥是顺天府宛平县孙家庄人士,亦是孙家庄的第一位秀才,已然算是孙氏一族的骄傲。
顺天府衙乡试人才济济,而他这种农户出身的穷书生很难脱颖而出。虽然他从小天资不错,但最终为了生计,还是选择做了吏员。
得益于籍贯的好处,令到孙吉祥能够到京城衙门办差,借着宛平县衙作为跳板进入了翰林院,从而能够在翰林院那种人文荟萃之地继续深造。
若是一直如此,那他一生便是平平淡淡地度过了。
只是命运让他遇上了林晧然,而他毅然接受了林晧然的橄榄枝,选择成为了林晧然的幕僚。他从京城到了雷州,一路追随着林晧然,最后又重返到这京城之地。
却是没有想到,他的族人迫于生计,同时受到一个热血青年人的鼓动。他们一伙人前去盗取诸府的粮仓,而后被发现之时,他们更是直接抢了一些粮食。
在离开的时候,却不知谁打翻了一盏油灯,从而引发了一场大火,而是招来了这一场灭顶之灾。
林晧然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在听完孙吉祥的叙述后,便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眉头显得紧紧地蹙起来。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这时代的律法其实更倾向于保护士太夫和乡绅的利益。若是他胆敢于倾向普通百姓,轻判那些抢粮烧房的“刁民”,他定然成为官绅阶层的敌人。
林晧然出身于农户,从不认为自己是官绅阶层的一员,但他并不认为现在的他有能力跟这股无形的力量进行叫板。
昔日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之死,充分地说明了很多问题,刘瑾可以做一个贪得无厌的权监,但却不能做祸害官绅利益之事。
“东翁,我刚刚找到一名族人询问过,他们虽然受到了村民孙强的蛊惑,但烧房实属意外!如若真要判他们谋反的话,他们肯定会跟着孙强落草为寇了!为了顺天府境内少几名山贼,为了我那几名本性善良的族人,还请大人网开一面!”孙吉祥一向给人的印象是工作狂,但此刻更像是一位慈爱的长者,显得可怜兮兮地望着林晧然乞求道。
林晧然将茶杯轻轻地放下,缓缓地摇头道:“先生,你是当局者迷啊!若本官在这个案子上偏袒于你的族人,定然会受到高耀等人的攻讦,这反倒会害了你那些族人,这并非解决之道。”
顺天府尹固然很是风光无限,但亦像是坐在一个大烤炉上。在雷州和广州,他能够一言而决,但在这里却得小心翼翼,时常要防着那些明枪暗箭。
“大人,可否有良策?”孙吉祥确实是没有了主意,亦知晓林晧然不算是正直的官员,但却有着一颗善心,当即渴望地望着他道。
林晧然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地敲动,接着将桌面的那一份诉状递给孙吉祥。
孙吉祥伸手接过那一份诉讼,眼睛却是充满着茫然地望着林晧然,不知道他唱的是哪一出。
林晧然不再打马虎眼,望着他的眼睛说道:“孙先生,这份诉讼先压到刑房,咱们得想一个办法,要让诸员外自己将这份讼诉收回去!”
虽然这起案件的性质追究起来很是吓人,但终究是没有死人。只要能让诸员外主动撤诉,让到这个案子从有到无,那事情无疑便是雨过天晴了。
不得不承认,林晧然的思维并没有被圣贤书的条条框框所束缚到,却是拥有着分散性思绪,遇事总是懂得如此变通。
孙吉祥的眼睛当即一亮,但旋即轻轻地摇头道:“这个诸员外是一个极度吝啬的财主,且在地方有一定的影响力,恐怕不会轻易妥协的!”
“是吗?”
林晧然的眼睛闪过一抹轻蔑,现在他连户部尚书高耀都敢不放在眼里,又岂会害怕一个小小的土财主,却是有心帮着孙吉祥解决这个事情,便是做出打定主意道:“孙先生,我后天亲自到一趟孙家庄!如果有需要的话,本官亲自到一趟诸府,亲自会一会这个诸员外。”
“我代表孙家庄的族人多谢大人!”孙吉祥得知林晧然要兴师动众前往孙家庄,眼睛当即涌起泪花真诚地感谢道。
“孙先生,你我无须客气!”林晧然轻轻地摇手道。
此次他临时计划前往孙家庄,却不全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事。现在他担任顺天府尹,亦想要到
北京城内的百姓固然重要,但他终究是顺天府的父母官,亦是有义务关心城外的百姓。特别他想要一个好官声,那就需要获得更多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或许在一些顺天府尹的眼里,顺天府便是北京城,但他已然是将目光投向整个北京府的区域。
孙吉祥得知林晧然亲自前往孙家庄,更会为这个事情亲自出面。虽然知晓事情可能有变数,但他心里对着这个恩主充满着无限的感激,已然打算效忠一辈子。
孙吉祥带着那份诉状刚离开不久,门外突然一黑,却是匆匆走进了一个人。
林晧然看到这不甚熟悉体形,当即就要拉下脸来,但看清进来人的长相,嘴巴却是微微地张开,脸上旋即舒展出笑容道:“季德兄,你可回来了!”
从外面匆匆走进来的正是推官墨飞,因何九一案被派遣到松江府,而今终于归来。他的皮肤显得黝黑,脸上露着笑容对着林晧然施礼道:“下官见过府丞……不,见过府尹大人!”
墨飞打量着身穿汗衫的林晧然,只是出了一趟差,林晧然竟然已经升任顺天府尹。对着这个同年升任顺天府尹一事,他既是感到一种震惊,同时亦是由衷的高兴。
林晧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显得关切地询问道:“季德兄,这一路可顺利?”
“回禀府尹大人,此行不算顺利,下官都差点见不着大人了!”墨飞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显得复杂地答道。
林晧然的脸上的笑容当即敛去,显得肃然地邀请他坐下道:“坐下慢慢说!”
第1128章 松江见闻
墨飞因何九杀人案而前往松江府调查,由于他是官员的身份,又代表顺天府衙前去办理公务。无论是走驿路,或顺着京杭大运河南下,交通都很是便利。
只是他所耗费的时间早已经大大地超出所预估的时间,而现在又说差点不能回来相见,显然期间发生了什么凶险之事。
墨飞是林晧然的同科,亦是他最为信任的下属。虽然二人的地位进一步拉大,但看着墨飞安然无恙地回来,他的心里还是相当的高兴。
二人在茶桌相对而坐,林晧然主动给墨飞倒了一杯茶水,接着脸色凝重地望向墨飞,听着墨飞前往松江的经历以及调查结果。
墨飞前往松江府的路上很是顺利,并没有通知地方衙门,更是直接找到了何九的家里。只是这个何九是地头蛇般的人物,为了将他进行抓捕,亦是花费了一番周章。
林晧然最是担心何九已经背井离乡隐姓埋名,或者直接被人灭了口。此刻听到墨飞将何九抓获,他悬着的心亦是微微放了下来,显得欣喜地点头道:“人抓到就好!”
“人是抓到了,但事情却远没有我们想象得那般简单!”墨飞脸上浮起苦笑,望着林晧然接着郑重地说道:“待下官将何九押回松江府衙进行关押,这才知晓杀死曾家庄死者曾四的凶手已经伏法认罪,故而何九并非是杀人凶手!”
这辛辛苦苦将疑犯何九抓到松江府衙,结果却被告之杀人凶手已经伏法且认罪,墨飞当时的心情会是何其的复杂。
林晧然当即便想到曾阿牛那帮人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但旋即便摇头进行否决,没有人会千里迢迢来顺天府衙诬告他人,当即便试探地询问道:“何九是不是找了替罪羊?”
“大人英明!”墨飞朝着林晧然进行拱手,接着郑重其事地继续说道:“下官自然不信,便是私底下进行调查。那一位自称杀死曾四的凶手叫何笔,他父亲早年欠下何九家一笔钱财,至今都没有还上,何笔正是为了偿还这一笔债务,甘愿替何九顶罪受死!”
林晧然深知这种事情并不罕见,无论是雷州府和广州府都不乏破产的百姓,但却是蹙着眉头疑惑地询问道:“松江知府作为一方父母官,莫不是看不破这一点,连何九找了替羊罪都看不知晓?”
墨飞的脸上当即露出讽刺之色,显得戏谑地说道:“他不是看不破,而是装糊涂罢了!大人,您可知这位松江知府臧继芳是谁的门生?”
“谁的门生?”林晧然端起茶杯,显得不动声色地问道。
墨飞抬眼望着林晧然,一字一句地公布答案道:“臧继芳是癸丑科的进士,而主持那一届会试的主考官正是时任礼部尚书的徐阁老!”
虽然徐阶通过成为翰林院教习等机会,网罗了不少的门生,但正经八百的门生却是嘉靖三十二年癸丑科的三百名进士。
“原来是徐阁老的门生!”林晧然轻呷了一口茶水,暗感到事情的赫手地叹息道。
墨飞是一个疾恶如仇的人,显得不愤地继续说道:“下官可是听说了,臧继芳到松江担任知府,正是徐阶所一手安排的。他如此安排门生到家乡担任一府首官,分明就是想要他徐家在松江只手遮天,亦无怪乎曾阿牛等人会越过松江府直接上告了!”
林晧然心知徐阶不仅善于隐忍,更是一位小心谨慎的官员,这安排门生臧继芳到松江担任知府,恐怕更多还是想要防止“后院着火”。
只是他是要立志成为首辅的人,自然不可能在这里议论堂堂次辅的是与非,端着茶杯进行思索,心里突然一动地询问道:“如此说来,徐家侵占曾家庄田产之事,怕亦是难有实证了吧?”
有着一位担任松江知府的门生帮忙打掩护,再加上徐府在松江的势力,这些不利于徐家的事情自然被抹得干干净净了。
墨飞暗暗佩服地望着林晧然,脸上浮起淡淡的悲切之色道:“确实如此!华亭县新造的鱼鳞册上,那些田产归作他人所有,跟徐府并无半点关系。只是下官私底下进行调查,一些村民偷偷跟下官吐露了一些实情,很多百姓有背后都称徐家为徐半城了!”
“徐半城?”
林晧然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脸上浮起了苦涩之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
他对徐家的家底早有耳闻,甚至还利益松江布大半出自于徐家。只是却不能过于指责徐家如此,实质全天下的官员都如此,已经成为了大明的一大顽疾。
不说在任的朝廷高官,实质大明很多高官退休之后,便会慢慢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乡宦之家,坐拥着数万或高达十万亩的田产。
大明的很多文官告老还乡之后,虽然丢失了官职,但通过门生、同年和同乡这一条条纽带,仍然保持着在京城的一些影响力。
话说乌程县退休归家的尚书董份在官攀附权贵,居乡广占田地,蓄积财货,时人有云:“富冠三吴,田连苏湖诸邑,殆千百顷。有质舍百余处,各以大商主之,岁得利息数百万。家畜僮仆不下千人,大航三百余艘”。
董家还利用部分家财放私债,集地租剥削与高利贷剥削于一身,其家在乌程、乌江占有数万亩土地,是浙江南浔屈指可数的乡宦。
另有,同县退休归家的祭酒范应期,两家横行不法,民怨极大,遮上诉状者千人。
右副都御史浙江巡抚王汝训和巡按御史南昌彭应参决定拘捕原祭酒范应期。祭酒范应期不堪所辱,自缢而死,范家赴京诉冤。
帝怒,命将彭应参、张应望下狱,谪知县张应望戍烟瘴之地,王汝训、彭应参俱削籍为民,连举荐王汝训、彭应参的吏部尚书孙丕扬和都御史衷贞吉都受到牵连。
后来百官无敢过问此事者,董家继续横行不法,而百姓告状不止。
由此可见,当下吞食大明的毒虫并不限于宗藩、贪官污吏,实质还有这一条条退休的蛆虫,他们已然悄无声息地掠夺着大量的田产,甚至是通过放贷谋利。
第1129章 来客
这帮退休的高官之所以能够横行无忌,主要根源还是“京官尊贵,地方官贱”,甚至他们还掌握着地方官员的升迁权。
像退休数年后的徐阶,仍然能通过时任阁老的门生张居正保持着不容小窥的影响力,竟然能够将堂堂的应天巡抚调离。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居家宰相”,但他们确确实实是保持着一定的权势,致使这些地方官员不敢招惹于他们。
林晧然拥有着超前的学识,更有着超前的眼光,早将大明的弊病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更清楚现在他仅仅只是正三品的顺天府尹。
不管他有着什么样的野心,想要对这个美好的国度做出什么样的改变,现在都需要将这些野心和想法给隐藏起来。
在知晓无法在徐家侵占田产上大做文章后,他便做出决定道:“徐家侵占田产之事,咱家先放到一边,但徐家的家奴何九杀害村民曾四一案,可不能让他蒙混过关。”
虽然有着松江府衙帮着打了掩护,又有了何笔这个替罪羊,但林晧然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他想要通过这个案子将徐阶拖到泥泽之中。
他跟徐阶自然没有过深的仇怨,但嘉靖都知晓平衡之道,他如何不清楚一家独大的危害。相对于徐上严下,他更希望保持徐严相争的局面。
墨飞听到林晧然的决定,脸上却是露出了难为的表情。
“你没有将何九等人带回京?”林晧然心里咯噔一声,显得吃惊地询问道。
“下官在回京的上确实遇到了几次凶险,有人试图解救何九等人,但何九等人已经被下官带了回来,此刻正关在府衙大牢之中!”墨飞忙是连连摇头,显得老实地回答道。
林晧然心里当即一松,虽然这个案子恐怕亦不好侦破,但只要何九等人被带到顺天府衙,主动权无疑便掌握在他的手里。
墨飞抬眼望着林晧然,显得尴尬地说道:“不过……何九并非徐府的家奴!”
“什么?”
林晧然的眼睛当即瞪起,嘴巴微微地张开,显得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墨飞,整个人是彻底愣住了。
这个案子之所以受他的极度重视,更是派遣墨飞亲自前往松江调查,正是因为何九是徐阶的家奴。一旦何九被判定有罪,那徐阶必然受到牵连,而他林晧然亦是获得诺大的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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