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人
那个冒充于他的公子哥明显是有些来头,瞧着他那股嚣张劲,估计是省里的高官子弟。亦是如此,他并不打算过于深入地追究此事,真让那个公子哥掉脑袋。
他现在前往广州府赴任,并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若是真这般小题大做,纵使是将这个公子哥进行法办了,却是一个得不偿失之举。
官员讲究的是和光同尘,你今天弄死这个,明天弄死那个。别说是要在广东自立山头了,严、徐两党就会先联合起来弄死你。
当然,这个选择跟着他的经历有关。虽然在这个时代冒充官员是大逆不道之事,但在后世却没有那般的严重,那位公子哥不过是借着他的名头占一点官驿的便宜,罪并不致死。
两天后,林晧然终于进入了广州府地界。广州府下辖一州十五县,辖区南至海洋沿岸,北接湖广、广西两省,是两广名副其实的经济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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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羊城
经过长途跋涉,终于见到了这座气势恢宏的广州城。
林晧然再次仰望这座饱经沧桑的名城,心里涌起了一种跟以往不一样的感受。
不论是前来参加乡试,还是衣锦还乡路经此地,或许是以广东市舶司提举的身份前来,都是以一种过客的心态,从来都没有真正审视过这座千年古城。
但如今,他即将成为这座城的管理者,担负起这座城兴衰的重任。此刻对这座城多了一种归属感,更加认真地审视着这里,哪怕仅仅是一草一木。
林晧然一行人从正西门进城,需要穿过瓮城才能够进到城内。却不愧是岭南第一大城,当踏进城门的那一刻,便能感受到一种繁荣的气息迎面扑来。
广州城的道路网比雷州城更复杂很多,主街道是“三纵两横”的格局。其中以承宣大街为中轴线,两横主干大街分别为:惠爱大街和惠福大街,另外两纵主干大街分明为:西以大北门直街和小市街,东以德政街小南门直街。
跟着雷州城一样,横街要高贵于纵街。
西边的惠爱大街是官府衙门的集结地,南海县衙及县学等官僚机构均在这里,广东都司、广东按察司和广东布政司这三司衙门,还有广州府衙、广东提学道、察院等重要衙门。
跟着惠爱大街相接的惠福大街亦坐落了一些官府衙门,像广东盐课提举司衙门、广州府学宫、城隍庙、番禺县衙、番禺县学等。
林晧然从正西门进来,眼前便是充斥着权力味道的惠爱大街,前面便是南海县衙及县学,却见不少书生在那县衙中进进出出。
由于时近二月,又是一年一度的县试之期,故而很多书生前往广州城参加县试。若是到了四月的府试,全府十四县的考生云集,届时无疑会更为热闹。
林晧然一身普通士子装束,腰间挂着一块由虎妞在地摊讨价还价得来的玉佩,浑身没有什么财气,宛如一个即将参加县试的书生般。
现在已经是正月下旬,他需要到布政司和按察司拜见汪柏和丁以忠两位上司,然后敲定上任的吉日,这才会正式上任广州知府。
按着明朝官场的传统,新官上任要避开正月、五月、九月这三个“属火”的月份,林晧然若要避开正月的话,离正式上任还会有一些日子。
林晧然一路是游山玩水般过来的,还抽空拜访了高州知府和肇庆知府,此时自然更不着急。在进到城后,他便让林大彪等人先行到客栈安顿下来,仅是带着虎妞、阿丽、饭缸和铁柱要在城中闲逛。
“哥,你跟着我哦!”
虎妞小手一挥,便在前面引路了。
她来广州城的数次要远高于林晧然,对这座城显得熟悉无比,在路上就跟着林晧然说哪里的东西好吃云云,如同是一个百事通般。
林晧然无奈地望着这个急匆匆的小身影,脸上浮起了一抹苦笑,然后还是跟了上去。
沿着惠爱大街向前,接着右拐进入小市街,这里路况确实是要比雷州城更复杂,却还要拐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中,这才找到虎妞所说的那间粥铺。
这间粥铺在巷子里面,前店后舍的格局,进到这里便闻到了粥香。只是粥铺仅有一个“粥”字旗,并没有什么店名。
“几位客官要……是你们?”
店主身穿着普通的素色棉衣,是一个身材偏瘦但长憨厚的青年男子,擦拭着桌子正要招呼客人。只是他目光落在虎妞的脸蛋上,然后又是心有余悸地望向咧嘴而笑的饭缸,嘴角微微地抽搐了几下。
饭缸却是有些小得意,用力拍了拍包袱道:“你放心好了!我这次带了包子,不过你得帮我热一热!”
“店家,给我们来……一、二、三、四,四碗状元及第粥。另外,我还是给你一百文钱让饭缸包饱,怎么样?”虎妞坐下来后,当即就数了数人头,然后对着店主脆声地说道。
店主从饭缸手里接过包子,却是摇头苦笑道:“既然你们都带了包子,他是肯定吃不小十二碗了,这次就按碗数,超了仍然算我的!”
林晧然望了饭缸一眼,想起虎妞说过虎妞用一百文钱吃了十二碗粥的惊人壮举,致使店主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到地上。
如此看来,说的就是这间店了,而这店主无疑亦算是一个厚道之人了。
没多会,店主将热腾腾的状元及第粥端了上来。
状元及第粥跟南海县人伦文叙有关,由于幼时家贫,不得不以种菜卖菜维持生计。
广州城中一家粥店的老板惜其才、怜其年幼,故而每天从伦文叙家里购一担菜,并在伦文叙送菜到粥铺时,老板会将用剩的材料和生滚白粥,又添加姜葱等佐料免费给伦文叙吃。
后来,伦文叙中得状元,衣锦还乡之时还特地前往感到老板。老板亦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由此粥无名,由伦文叙赐名为“状元及第粥”。
伦文叙的仕途顺畅,在翰林院顺利地升至翰林侍讲。只是在出任应天试主考官之时,归途中得病,最后死于京城之中,享年四十七岁。
店主送来粥后,并没有当即离开,而是主动交谈道:“鄙人贱名叫黄米,听你们的口音,你们是粤西人?”
“我们是高州府石城人!”虎妞是肚子藏不住话的人,一边鼓着粉腮猛吹热粥,一边还有功夫回答店主的问题。
黄米的眼睛微亮,陪着笑地问道:“你们跟林雷公是老乡啊!却是不知,你们认不认识林雷公呢?他真是大清官吗?”
“石城的地方不小!就像你是南海人,难道你们祖上跟伦状元亦认识?”林晧然却不想暴露身份,抢在虎妞前面微笑着道。
“这位公子,我祖上还真认识伦状元!”黄米认真地点头,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爷爷是开粥铺的,当年亦从伦文叙那里买过很多蔬菜,算得上有点渊缘呢!”
“呵呵,我们跟林雷公不认识,对他亦不熟悉!”林晧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巧,但却不想暴露身份。
黄米的眼睛闪过一抹失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是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说完,却是转身走开了。
林晧然以为他是在指桑骂槐,但抬头望着他的脸色,表情却又不像。而这个时候,才发现店主脸上并不是胎斑,而是一些淤青。
“相公,救……呜呜!”
却是这时,一个带着口腔的妇人声音从里屋传来,声音还戛然而止。
第718章 四大恶少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呼救声,致使店内的气氛一滞,只是一些听得不真切的食客显得疑惑地四下张望。
“老子今天不活了!”
黄米正准备给客人端去香喷喷的状元及第粥,在听到这个呼救声后,眼睛当即变得通红,抄起一把菜刀就往着里屋走去。
与时同时,刚刚还在大口地吃着状元及第粥的虎妞翻身越过长凳,急匆匆地跟在黄米后面,直接钻进了那道门消失不见了。
阿丽的反应更是敏捷,在抓起桌面上那把长刀的同时,身体如同离弦的弓箭般,紧跟着虎妞冲进了这座宅子里面。
饭缸的嘴巴塞得鼓鼓的,两只手都拿着一个肉腾腾的肉包子,并没有落后多少,迈着大步子亦是果断地跟了上去。
这……
林晧然勺起肉粥正准备送到嘴里,只感到三道旋风从身边经过,整个桌子突然变得空荡荡的了。
没救了!
林晧然看着如此喜欢多管闲事的虎妞及那两个帮手,再望着岿然不动的铁柱静坐在邻桌,发现铁柱真该感谢跟着他,不然同样会被那个野丫头带坏。
只是他心里担心着虎妞的安危,同时亦想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便放下送到嘴边的勺子,站起来跟了上去。
粥铺门的后面连着一个开阔的院子,右侧是普通的房舍。
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丁已经将黄米制服在地上,脸露凶相地警告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你是在大牢吃的苦头还不够吗?是想再尝尝皮鞭的滋味吧?”
“放开我!放开我!刁庆生,你是一个禽兽,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黄米在地上挣扎地叫喊着,眼泪涌了出来。
却见一个华服公子哥正抱着被迷昏的妇人正要往着院门而去,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给冲进来的黄米碰了一个正着。
若说是生气的话,刁庆生心里同样感到恼火,寒着脸下达命令道:“给本公子狠狠地打!”
虎妞从粥铺的门冲了进来,看到这个情形后,便是大声喊道:“大坏蛋,你放开他!”说着,她拔出腰间的短鞭,当即就朝着那个高大的家丁抽了过去。
哎呀……
那个高大的家丁猝不及防,手臂生生地吃了一个皮鞭,心里的怒火当即窜起,作势便要朝着虎妞扑去,想要狠狠地要教训虎妞。
正要有所行动,一把刀却指在了他的喉咙处,离喉咙仅有几寸的距离。
他再抬头望去,却见到一双冷漠的眼神,似乎稍有异动就会刺进他的喉咙。致使他小心地咽了咽口水,一道粗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
砰!
饭缸冲进来后,看到三名冲上来的家丁,当即如同坦克般迎了上去。在格挡一根棍子后,那只大手狠狠地扇在家丁的脸上,让到家丁摔得老远。
从小到大,他早就练就了一种抗揍的本领,格档这一棍,不过是给他挠痒一般。
“刁庆生,既然你不放过我娘子,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黄米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带着满腔的怒火扑向了刁庆生。
自家娘子原本是在粥铺帮忙的,却是因为被刁庆生掂上了美色,致使频频出现在店中骚扰。本以为不让娘子露面便无事,但万万没有想到,刁庆生竟然色胆包天地要强掳他的娘子。
刁庆生仗着体形的优势,哪怕还不舍地抱着那个身材娇好的妇人,但却学了一点三腿猫功夫,一脚精准地踢在了黄米的下档次。
啊!
黄米有着拼命的决心,但情更是扭曲起来,感受到一种断子绝孙的疼。
刁庆生在妇人的臂狠部抓了一把,这才不舍地将妇人丢下。这到嘴的肥肉要吐出来,致使他心里同样憋着气,上前朝着黄米的胯下又一脚踹了下去。
只是这一次却落了空,而那只脚被黄米双手抱住,然后他的小腿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疼痛。
黄米是真的咬,似乎是将这些时日以来的恨意通通发泄出来一般,那牙齿分明的有力,并往外扯下了一块肉,鲜血渗红了他的嘴和齿。
啊……
刁庆生何时承受过这种痛楚,发出了如同杀猪般的惨叫。
林晧然跟着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了这一幕。
看着地上那个处于昏迷的妇人,再看黄米竟然在这个公子哥的腿上咬下一口肉,这老实人的凶悍表现无不证明此事透露着冤屈。
别的暂且不提,这个公子哥偷偷地从后院遛进来,并试图想要将黄米的娘子掳走,这是一种何等的恶行,根本就是一种目无王法的行径。
砰!
铁柱似乎同样是憋着火,将一个还能站着的家丁摔得四五米远。
“少爷,我们走吧!”
那个高大的家丁捂着胸口,扶着惨叫着的刁庆生劝道。
“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刁庆生长得一脸横肉,这时脸上更显狰狞,捂着那渗满鲜血的小腿,先是望了一眼黄米,然后又指着林晧然等人恶狠狠地说道。
虎妞却是不惧怕,指着刁庆生认真地敬告道:“我虎妞还怕你不成呀!我以后就住在广州城了,你若是还敢欺负人,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好大的口气!你们这些外乡人,哪怕是一条强龙,到了羊城亦得给我家少爷爬着!”那个高大的家丁显得底气十足地回应。
只是刁庆生显得痛苦不堪,他急匆匆地背起他离开,大概是去找地方医治了。
铁柱有些江湖经验,将一瓶药递给了黄米,黄米往着妇人的鼻间一抹,妇人很快就幽幽醒来。在看到黄米后,夫妇又是一阵抱头痛哭。
这对夫妇是青梅竹马,夫妇的感情极好,一直过着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却是没有想到,突然就遭到了这种祸事,黄米更是一度被衙门关了好几天,而今日更是差点被强掳。
黄米收拾好心情,这才朝着众人施礼,并认真地劝告道:“多谢诸位恩公此次出手相救,但……你们还是快走吧!”
“这位公子是什么来历?”林晧然好奇地询问道。虽然他早已经对广州城摸过底,但主要是对官场错综复杂的关系,却是没有想到还会有着如此胆大妄为的二世祖。
黄米长叹一声,抬头望着林晧然苦涩地问道:“不知公子有没有听过羊城四大恶少?”
“略有耳闻!”林晧然轻轻地点头,却是听黄大富提过这事,但没能引起他过多的注意,毕竟都是小字辈的人物。
黄米脸露苦色地道:“羊城四大恶少个个都大有来头,方才那位就是羊城四大恶少之一的刁庆生,他是广州府同知家的公子!”
“你打算怎么样呢?”林晧然听出他对四大恶少的惧意,便又是认真地询问道。
黄米扭头望了一眼妇人,仿佛是心有灵犀般,苦涩地望着林晧然道:“还能怎么办?民不与官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我们收拾好东西,就马上回乡!”
“这里是省城!纵使广州府衙包庇于他,上面不是还有按察司和察院吗?你们可以状告于他!”林晧然略微不解地询问道。
黄米脸露痛楚地说道:“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且今日之事,说重是要强掳妇女,但说轻就是开个玩笑,官字两张口啊!”
林晧然明白黄米的选择,不管是按察使丁以忠还是巡按徐楫都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彻底得罪刁来西,顶多就是喝斥一声罢了。
至于他,这还没有正式上任广州知府,自然不愿意平白无故地参与到这个纷争中来,因为黄米而跟自己第一属官交恶。
树欲静,风不止!
林晧然还没走出店门口,一大帮捕快就急匆匆地冲进巷子中来,刁庆生的一名家丁毅然在列。在看到他们之后,无比嚣张地指着他们命令捕快道:“就是他们伤了我家少爷,通通给我拿下!”
第719章 衙门八字朝南开
一帮踏着碎步的捕快进来,迅速将粥铺门口围住,引起周围百姓的关注。
哎……
有知道事情始末的百姓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捕快,特别看到那个家丁凶神恶煞的模样,给林晧然等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羊城四大恶少中,当数刁庆生最是嚣张跋扈,更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现如今,这书生及他的随从落到刁庆生手里,恐怕至少也得脱一层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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