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大明 第1395章

作者:官笙

朱栩瞥了眼水桶里的鱼,穿着鱼饵,道:“骆养性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曹化淳看了眼四周,走近低声道:“已经摸到一些,估计藏身在太湖的小岛上,为了不打草惊蛇,目前没有动用锦衣卫与军情处。”

朱栩甩着鱼钩,道:“嗯,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准备,明年是要除污去垢了。”

曹化淳觉得头皮一紧,道:“奴婢明白。”

朱栩摆了摆手,继续将小家伙抱到怀里,开心的钓鱼。

曹化淳却没走,等了一阵,道:“皇上,京城的大人们都急着劝皇上回京,尽早定下一些事情,免得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不着急。”

朱栩望着湖面,眼神深邃道:“北方冬天太冷了,朕琢磨着,要不要再避个冬。”

曹化淳脸上没有笑,因为朱栩这个笑话很冷。

朱栩自然不可能在景德镇避冬,京城里那么多大事情,尤其是今年,怎么可能躲的了?

不过曹化淳明白,朱栩还是没有回京的意思,躬身退后。

回了行辕,将鱼给柳如是,朱栩与张筠几个孩子或坐或躺的挤在软塌上,依旧精神旺盛,堆在一起,玩闹不休。

这些孩子,没有了京城的严肃环境,外加朱栩的纵容,性子是完全放开了,塌上塌下的乱窜。

张筠头疼不已,这些孩子要是回了京,她怎么交代,要是再出点事情,朝野只怕会大骂她这个嫡母。

但有朱栩护着,她有力也使不上,只得按住蠢蠢欲动的小慈煓,给朱栩端了杯茶,欲言又止。

朱栩盘腿坐着,小淑娴正在给他梳头,笑眯眯的喝了口茶,看着张筠微凝的脸色,笑了笑,道:“这是孩子们的天性,就让他们玩玩闹闹,回京再管束吧。”

张筠瞥了眼打赌输了的小慈煊被小慈熠当马骑,眉头蹙了下,道:“不是孩子们的事情,宫里来信了。”

朱栩眉头一挑,道:“皇嫂的?”

张筠道:“嗯,皇嫂听说几个殿下彻夜未归,很是担心,要臣妾劝皇上尽早回京。”

朱栩啧啧摇头,刚要说话,小淑娴两只小手忽然抱住朱栩的头,不满的道:“别动,又乱了。”

朱栩当即不同,向着张筠笑道:“咱闺女怎么样?有孝心吧?”

张筠看了眼小淑娴,将话题扳回来,道:“臣妾听说京中都乱了,鲁王妃说王府拮据,请求户部增加俸银,结果户部根本不答应,鲁王妃时不时去慈宁宫哭,皇嫂还不能不见,为此很头疼……”

朱栩砸了咂嘴,道:“鲁王还真是不想好了啊,朕回京就收拾他。”

鲁王一心想出京就藩,与他的前任平王一样,可惜,朱栩不看好他,一直留在京城。

张筠暗暗瞪了眼朱栩,没有再说,按住她怀里的小家伙,道:“皇嫂又提及选秀的事情了,皇嫂的意思,明年宫里起码要增加三人,这是她底线了。”

朱栩睁了睁眼,有些无语。这件事,后宫里给他试压很久了,或许是柳如是的事刺激到张太后了,这才态度坚决起来。

朱栩不想在这个问题纠缠,抬手道:“回京再说吧,走走,吃饭去,如是做的鱼最好吃了,孩子们,开饭,走!”

几个小家伙纷纷大叫,你拥我挤,鞋子都不顾的往外跑。

张筠一见,连忙叫来侍女,一个个给他们穿好,整理好,都是公主、殿下,要是让外人看到传出去,非得笑话不可。

朱栩一家开开心心的吃饭,京城就没那么平静了。

毕自严称病告假,孙传庭主持阁务,虽然还算隐晦,但一些事情他已经没有遮掩,比如,议会的事务,内阁直属机构以及他联络的礼部,工部都给了傅昌宗,并且对内阁事务开始插手,内阁中书李幼唐差点被边缘化。

一面是毕自严的退让,在府里称病不出,一面是孙传庭越发凌厉,收拾权柄。京城上下是真正的感受到内阁“首辅”交替带来的影响了。

但谁都不敢大意,毕自严在府不出,犹如蛰伏的猛虎,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再跳出来,毕竟他的威望在大明是屈指可数,除非他自己退让,否则孙传庭赶不走他!

不止这两位,随着周应秋到京,久违的“帝党”再出浮现在众人眼底。

紧接着,秦良玉,卢象升,熊廷弼,曹文诏等军方大佬齐齐入京,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秦良玉加封副元帅,在大元帅府坐了第二把椅子,同样让人心里惊动。

一些人对朱栩的不按常理深以为忌惮,很快就联想到乾清宫可能会让秦良玉接替孙承宗执掌大元帅府,毕竟,论能力,论资历,论功勋,大明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比拟的人!

唯一就是——秦良玉是个女人!

第1299章 乱局的冰山一角

大明朝野向来不乏聪明人,只要抓到一点规律,他们就能举一反三。

以前是完全无法理解朱栩的逻辑以及想法,现在摸到一点头绪了,纷纷惊恐万状。

一个女人怎么能登堂入室?怎么能统领军伍,位列于朝堂,站在他们前面?

女人不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管理着家里一片,现在爬到他们头顶,这像什么话?

乱了纲常,没了定序,岂不是伦常尽丧,礼法崩坏,天下大乱!

本来在家装病的毕自严,再严实的门也挡不住,因为他弟弟毕自肃带着二十多个“毕系”骨干,来到毕府。

“大兄,这怎么成?要是秦良玉做了大元帅府元帅,岂不是天下女人都可做?这纲常还要不要了?起码的风化还管不管?圣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若是女人可入朝堂,与小人当朝有何区别……”

毕自肃站在毕自严身前,大喷着口水。

在他身后还站着二十多人,默默的站着,神容凝色,平静不语。

但他们心里腹诽,毕自严的话,前面说的还有模有样,后面近乎胡说八道了。明明是两兄弟,气度怎么就差了这么多,难怪毕阁老将毕自严压在外面不容他进京,否则还不知道引来多少麻烦。

毕自严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目光如鹰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对毕自肃的胡说乱喷仿佛没有听到。

毕自肃说了一阵,口干舌燥,怒声道:“大兄,你出来说句话吧,不用装了,全天下谁不知道你在装病,等着给孙白谷穿小鞋,尽弄这些没用的,你一个首辅还怕他孙白谷不成……”

毕自肃身后的人吓了一跳,连忙出列打断,抬手向毕自严,道:“大人,不是下官等与您为难,若是秦良玉入主帅府,影响实在太大,会坏了我中国几千年的伦理纲常,这是我们的立于人世的根本,下官等不得不来!”

这个是漕运司员外郎,神情肃然,诚恳。

他一说完,吏部的考功司选举郎出列,道:“大人,若说皇上的‘新政’,我等是全心全意支持,原为大明浴火重生粉身碎骨,但这件事,关乎我大明的根本,下官等人决不能眼睁睁的坐视不理。但下官等深知力量微薄,只能请大人出来。”

“大人,此事不能等闲视之,若是女人皆可走出家门,那是坏我中国千秋之纲常,延及而出,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大人莫要误会我等,此事关乎国运,乃是上承祖宗,中秉社稷,下忧千秋,下官等不敢不来啊!”这个是礼部的郎中。

其他人接二连三的出列,向着毕自严申明大义,个个都是义胆忠肝,忧国忧民,一个个大帽子盖下去,一般人早就承受不住了。

毕自严坐在那纹丝不动,目光沉静,不动如山。

他是经历“国本之争”的人,万历以来的大小事情他是亲历者,这些人的口水,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等了一阵,他目光陡然锐利,沉声道:“秦良玉要接替孙承宗,你们从来听来的?是司礼监,内阁,还是帅府?”

众人顿时一窒,消息来的是莫名其妙,只是突然间传遍京城,他们忧心忡忡赶来,还没得及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