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贲中郎
但是这些困难总要一点点克服,不能望而却步,继而将其彻底遗忘。只要我等不轻言放弃,坚持探索,稳步推进,终有一日能够克服困难,进入这些未知的疆域。只要肯努力,办法总比困难多,没有任何困难能够难倒英雄辈出的大汉民族。对此我深信不疑!”这番话是李利的肺腑之言,亦是有感而发。
面对英姿勃发的周瑜、法正和诸葛亮三人,又置身于益州境内,再世为人的李利不由想到许多和他们相关的事情。
历史上,周瑜曾经千方百计地谋取荆州,屡败屡战,并为此付出生命,年仅三十六岁便英年早逝;而流芳千古的武侯诸葛亮,穷尽一生心血都在谋划着北伐中原。一次又一次劳师远征,奔赴千里攻打西凉,最终仍是以失败而告终,留下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千古佳话。法正也不例外。所有心思都用在中兴汉室,辅佐刘备身上,同样是年寿不永。英年早逝。
这些对于李利而言已经尘封的历史,让他感慨良多。思绪万千。此刻谈论到南蛮问题的时候,李利萌生一个极其大胆的设想。假如历史上的周瑜辅佐孙权割据江东之际,他能将目标从荆州转移到江东以南和西边的所谓蛮夷之地,继而倾尽毕生精力,率领东吴水军西南挺进,其结果又将是何等景象?
与之相对的是,诸葛亮穷尽一生心血都在北伐,为此不惜数次远赴千里之外劳师远征。倘若他将战略目标转移到益州西南或西边的广博地域,以诸葛亮的聪明才智、加上益州后方的钱粮供给,未必不能在西南再建一个强大的帝国。要知道益州之外还有极其辽阔的土地,诸如后世的越南、老挝、缅甸、西藏和印度等疆域,其疆域之大,与大汉疆域相比亦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有道是:千里蜀道难于上青天。可是蜀汉大军却在这条蜀道上耗尽数十年光景,翻来覆去折腾了十几回,怎么就不能穿过南蛮领地,向西南和西边开疆扩土呢?历史上的诸葛亮已经平定了南蛮,克服了毒瘴,怎么就不能再进一步呢?古老的印度文明能与华夏文明相媲美,以诸葛武侯的通天彻地之能,穷尽一生心血,即使不能占领其全境,打下半壁江山完全没有问题,如此便可再创一个华夏文明,再建一个东方帝国。
如果诸葛亮果真这么做了,那么他将蜀汉的战略纵深足足延长了数千里,甚至是万里。如此以来,曹魏又有何惧?彼此间完全可以成为友好邻邦,毕竟都是同族同种的炎黄子孙,一个在东方,一个占据西方,相隔数万里,真正可以做到相安无事,互通有无,甚至可以携手共进,重新书写辉煌的华夏文明。
可是认知上的局限性,让这些惊才绝艳的旷世之才将一生心血都用在内讧厮斗之上,目光始终盯着大汉十三州,根本就没有想过探索未知的疆域,为炎黄子孙开疆扩土。
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大汉之外还有毗邻的疆土,是以没有开疆扩土之念,但是李利不能不想,甚至时刻都将此事记在心上,片刻不曾或忘。正如他自己所说,有生之年不管能不能实现如此宏大的愿望,但他都要为此付出努力,一步步推进,能占多少占多少,为后世子嗣作出表率,让他们知道大汉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大汉之外还有更加辽阔的土地。
但是,目前局势已然是箭在玄上不得不发,平定天下已是大势所趋。毕竟冀州曹操和荆州刘表的地盘势力都处于腹心位置,断然不能坐视不理,必须予以清除,否则李利纵有宏图大志亦是枉然,根基不稳,什么事也别想干成。
第175章平川之公瑾镇江州
翌日,周瑜率领整编后的五万益州军返回巴郡,坐镇江州。
此次跟随他一同前往巴郡的还有吕蒙、邓贤、吴兰和严颜三将。昨夜商议过后,李利正式将他们三人派到周瑜帐下听用,其中吕蒙和邓贤二人拜将封侯,虽然是杂号将军,且没有食邑的爵位,却秩比九卿。除他二人之外,吴兰晋升中郎将,隶属周瑜帐下部将。
而严颜则颇为突出,深得李利赏识,不仅晋升将军,还兼领巴郡太守,担任周瑜的副将,堪称功成名就。
不仅如此,严颜还是益州将领中第一位被委以重任的“降将”,让众多将领惊羡不已,暗地里感叹“严颜终得明主矣!”
鲜为人知的是,严颜此次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却是拜张飞所赐。准确地说,正是张飞当初与他厮杀二十多个回合,无形中助他一臂之力,令其进入李利的视线,由此得到李利赏识,对其委以重任。
因此,严颜能有今日之地位,多亏张飞成全。若是没有猛张飞手下留情,将他击败之后并未狠下杀手,只怕他此刻早已身死多时了。
可是谁又知道,严颜对此并不领情,反而忿忿不平,郁闷了半个月,羞愤欲绝。若不是刘璋及时出面劝说,早在十天前他便于府邸之中自戕了。
说起江州之战,严颜确实是很无辜,很悲催。
当初刘璋决定组建东州兵之时,黄权曾举荐严颜出任东州兵主将。由他前去招募新军。却不料张松献策组建新军本就是别有用心,因此他断然不会坐视招募新军的差事落到严颜头上。于是便主动请缨,与吴懿前去招募新兵组建东州兵。此举。在当时并未引起刘璋和益州众僚的警觉,是以刘璋欣然应允,准予张松所请,遂将严颜派到巴郡,妄图扰乱赵韪的根基之地江州,给予其致命一击。
可是巴郡是赵韪叛军的大后方,严颜想要潜入巴郡并接掌巴郡兵马谈何容易,无异于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使命。然而刘璋一声令下,严颜即使知道任务艰巨。却也不敢抗命,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所部千余部曲前往东川。
沿途之上。严颜带着千余部曲躲躲藏藏,尽量避开叛军的眼线,不与之正面对抗,经常昼伏夜行,迂回前行。如此以来,行军速度极其缓慢,每日最多行进二三十里,甚至连续好多天都不得寸进。藏匿不出。因此,耽误了很多时间,以致严颜带着一千余人赶到巴郡郡治江州城下之际,周瑜大军早已将江州城围得水泄不通。并且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带领的这支“援军”。
最抓瞎的是,严颜并不知道西凉军已在江州城下,于是稀里糊涂地一头撞进西凉军怀里。当即被西凉军包围了。突如其来的遭遇战持续了不到一刻钟,严颜帐下一千余部曲尽数阵亡。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儿”。正当严颜准备血战到底,为刘璋尽忠之际。却遇到生平仅见的强悍对手“张屠夫”(张飞)。仅仅二十六个回合,他便败下阵来,战刀被张飞的丈八蛇矛挑飞了,还被震落马下。
那一刻,严颜身遭重创,手无寸铁,又被西凉军团团围在中间,逃生无望,是以他心如死灰,已然抱定必死的决心。孰料,张飞却并未杀他,反将他生擒,随即押到李暹面前,还替他说情,于是才保住了这条性命。
这番遭遇,被严颜视为奇耻大辱,他宁肯战死沙场,也不愿战败被俘,沦为阶下之囚。因此他当时对张飞非但不领情,反而恨之入骨;为此他曾当众辱骂张飞和李暹,试图激怒此二人,继而落个痛快,省得受辱。
可他并不知道,早在李暹率军攻入巴郡之时,周瑜就有交代,提起李利曾提到一人,忠义勇武,可堪大用,而这个人恰恰就是他严颜。正因为这样,严颜才能保住性命,以至于他处心积虑地激怒李暹和张飞,却仍然无济于事。
此后局势突变,刘璋不战而降,将益州拱手让于李利,以致益州文武顷刻之间全都成了降将降臣,严颜亦不例外。
而李利处置益州降将和文臣的方式颇为特殊,他没有逐一说服益州文武归降于他,而是直接将其搁置在一旁,半个多月里始终不闻不问。等到益州局势趋于稳定之后,但凡能被他看上眼的文臣,无须劝说便直接任命官职,余下之人自动解除一切职务。这是益州文官的处理方式,简单而粗暴,却行之有效,效率极高。
相对于文官,李利对武将的任用则显得十分慎重。六成左右的益州将领被编入李暹帐下的益州郡府兵,全部降级使用;两成左右的将领被解除职务,贬为庶人;余下两成将领才是重中之重,亦是能够进入李利法眼的可用之将。
针对于这些尚可一用的将领,李利自己根本不出面,一律让刘璋出面劝说他们归顺;其中典型代表便是张任、严颜、雷铜和邓贤等人。至此,许多人方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李利一直将刘璋留在益州,其用意便在于此。
再次获得重用之后,严颜对张飞的感情颇为复杂。虽然他表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厌恶张飞,并不领情,可他心里却对张飞充满感激,只是碍于颜面,不敢坦然面对,不愿意当众承认罢了。
说罢严颜,便不得不提此次周瑜奉命镇守江州的缘由。
二十多天前,即江州陷落之后,为了早日攻克成都,周瑜便将帐下大军全都调往成都。由此使得新近攻取的巴郡兵力空虚,边境关隘和沿江垛口疏于防范,以致益州陷落的消息被泄露出去,随即传入仅有一江之隔的荆州境内。于是就在李利占领益州全境的半个月后,与周瑜、诸葛亮等人密议的当天晚上,李利接到密报,荆州水师调动频繁,数万大军紧锣密鼓地朝着巴郡方向集结,似有大举西进之势。
闻讯之后,李利当机立断,任命周瑜继续担任汉中都督,节制汉中、广汉、巴郡等三郡兵马,并率领五万大军进驻江州,抵御荆州军西进。
与此同时,面对荆州军跃跃欲试的西进架势,李利表现得极其冷静,断然拒绝了麾下将领欲与荆州军开战的请求,并叮嘱周瑜尽量克制情绪,能不战便不战,平稳过渡一段时间再说。若是非战不可,巴郡战事由周瑜全权负责,战和大计均由他自行决断,无需请示。
为此,李利私下告诉周瑜,此次出征益州的十几万大军已然是西凉军时下能够调动的全部兵力,而益州刚刚收复,平稳过渡才是当务之急,各郡县必须驻扎一定数量的军队维持稳定。是以驻扎在益州境内的十余万大军不能随意调动,无法支援巴郡战事,而整编之后的益州军亦另有他用,不能用来抵御荆州军西进。言外之意便是,周瑜手中可用之兵仅有五万之数,除此之外再无援军可用,故而能否抵御荆州军的西进攻势,全看他如何用兵。
由此可见,时下李利还不想与荆州刘表全面开战,因此周瑜坐镇江州的真实意图便是防止荆州军西进,而不是主动进攻。这是权宜之计,亦是相对保守的防御策略。
相对而言,就以目前形势而言,西凉军与荆州军开战的时机还不成熟,存在着诸多无法预知的不稳定因素;一旦两军开战,冀州曹操势必坐收渔翁之利。这一点,不仅李利心中了然,只怕荆州刘表同样是心知肚明。
所以,此次荆州军频频调动兵马极有可能是佯动,虚张声势,试图对西凉军施以震慑,并不是真的打算与西凉军开战。毕竟,益州和荆州是现下仅存的两股汉室嫡系势力,虽然彼此间素来不睦,却是相互依托,毗邻共存的诸侯势力。而今益州刘璋不战而降,李利占据了益州,这让荆州刘表大为震动,寝食难安。
正所谓唇亡齿寒。益州沦陷之后,李利的势力进一步做大,无形中对荆州形成东、西、北三面夹攻之势。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刘表岂能无动于衷,如何还能安坐荆州?
毫不夸张地说,李利占据益州之后,荆州刘表已然被逼到墙角上。无论他是否有心争霸,究竟是真的只想坐镇荆州安度晚年也好,还是惺惺作态也罢,他都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没有退路。如今留给他的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是效仿刘璋,不战而降;其二,誓不妥协,倾尽全力放手一搏,与李利一较高下。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然而,倘若刘表仅凭荆州一州之地就想和李利正面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显然,刘表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是以他要趁着李利刚刚占领益州之际,大军佯动,造成一种大举西进的声势,给李利施加压力,加以震慑。而震慑的背后,刘表必然另有所图,只是其用意何在,目前还不得而知,一切都在悄然酝酿之中。
可以预见,时下正有一股诡谲奇异的迷雾笼罩着大江南北,待拨开迷雾的那一刻,必将再次改变现有的天下格局。
第176章花枝俏,帝王霸业
在周瑜率军离开成都的同一天,李利于州府内堂设宴,宴请原益州牧刘璋。
席间作陪的还有张松、赵韪、吴懿、张肃和张任等一众益州文武。
这是刘璋离开益州前的饯行宴席,而在座的益州文武也要同他一起离开益州,前往长安履新任职。
不言而喻,李利对益州文武的处理与之前收复的其他州郡并无二致,仍旧采取调离原籍异地任职的任用方式。
凭借调离原有的官吏,令其离开故土,远赴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重新任职。如此便可打破固有的利益群体和士族阶层,瓦解本土势力,重新建立新秩序,藉此加强对益州的掌控力度,巩固其统治地位。
这种异地任职的方法并无新意,亦无过人之处,却很实用。
历朝历代都在沿用,即便是千年之后也不例外。
但时下的大汉任官体制却并非如此。大多官吏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有官至郡守或直接调入州府任职之后,才会远离家乡。但是不管如何调动,只要没有入朝为官,大多都在本州之内调动,不会远离故土,外放异地任职。
这一点,在文官身上体现的尤为突出,而武将则不然。官至校尉以上的武将调动幅度很大,大多哪里需要就会被派遣到哪里;而这仅限于世道相对太平,社会整体稳定的时候。一旦发生战乱或乱世之中,武将必须与军队时刻待在一起。一年到头也难得有时间回家,甚至很多中低层将领离开家之后便再也回不去了。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而中低层将领是冲锋陷阵的中坚力量,亦是敌人射杀或偷袭的主要目标。阵亡率很高。
或许,这就是世人都愿意习文而不愿意从戎的主要原因,亦是武将比文官更容易获得爵位的直接原因,等同于一种激励政策。(唐朝以前的朝代都是如此,武将只要能够晋升将军,往往都能获得相应的爵位,而大多数文官终其一生都无法获得爵位。从宋朝开始,这种制度发生了根本性的颠覆,重文轻武现象迅速凸显出来。促使绝大多数人弃武从文,并愈演愈烈,因此宋朝中后期的军队战斗力是最弱的,由此才有元朝的出现。再提一句,梁红玉、杨家女将挂帅出征便是那个时代的特殊产物,虽为传世美谈,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耻辱。位高权重的将相统帅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文士,所以女人便领军征战沙场。冲锋陷阵了。这是一种极度扭曲的社会现象,将其视为耻辱亦不为过。)
言归正传。筵席过后,众人步入正堂。
这才是真正决定他们命运的关键时刻,因为他们直到此时都还是赋闲之身。原有的官职随着益州易主而自动作废,所以他们此刻均是白身,与庶民无异。
耐心等待片刻。终于等到李利龙行虎步地走进正堂,于上阶主位缓缓坐下。
“臣等拜见主公(大将军)!”
眼看李利现身落座。以赵韪、张任、吴懿和张松四人为首的十余名益州文武俯身跪拜,而立于最前面的刘璋则是躬身施礼。仍旧尊称李利的官讳,并未行跪拜之礼。这是皇室贵胄的矜持,犹如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仍旧坚守着身为汉室宗亲的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