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贲中郎
忙忙碌碌之中,转眼便过去半个月。
半个月前,即狂风暴雨过后的次日正午,益州牧刘璋率领益州文武赶赴东门,开城请降。
当是时,李利带领周瑜、李暹、法正、马超和黄忠等人集结近二十万于东门外,军容严谨,声势如虹,盛况空前。
与此同时,成都城四门大开,城中百姓和周边百姓纷纷闻讯赶来,亲眼目睹了李利从刘璋手中接过益州牧印绶的一幕。
那一刻,身着黄金战甲、暗红战袍的李利龙行虎步地走到城门口,刘璋带领帐下僚属跪拜相迎,既而献上益州关防印绶,俯首称臣。
当李利接过印绶之后,神情肃然地伸手扶起刘璋,而后与之携手走进城门。随之而来的便是西凉军接管城防,五万战骑跟随李利进驻城中,余下十余万步骑则从城中穿行而过,经西门出城,继而驻扎在西门城外,大营连绵十余里。
至此,历经东、西两汉四百余年的汉室龙兴之地,彻底与刘氏皇族无缘了。
李利入主益州,并从刘璋手里顺利接管益州所有郡县和属国,正式将西南半壁纳入治下版图。
据事后统计,当日观摩受降仪式的益州百姓多达十余万人,而亲眼见到李利及其麾下大军入城的城中百姓同样不下于十万人;若是再加上五万余益州军和二十万西凉大军,大约五十万人亲眼目睹了李利执掌益州的历史性一幕。
这一盛况,实为东汉立国两百余年来最盛大的受降仪式。堪称有史以来的盛举,称其空前绝后亦不为过。
值得关注的是。受降过程中李利给予刘璋极高礼遇,与其共乘当年天子赐予的銮驾前往州牧府。如此礼遇。历朝历代的诸多战败请降者之中亦是首开先河,令现场观摩人群印象深刻,影响深远。
然则,无论多么壮观的场面终究有结束的时候,受降仪式自然也不例外。
李利入主益州之后,并没有大刀阔斧地对益州众僚下手,而是大摆筵席宴请益州文武、各大世家、士族名流和豪强缙绅们,整整三天皆是如此。
大摆筵席期间,原益州牧刘璋自请降当天在宴席上露面之后。便再未露面。据说他主动请令携带家眷前往长安,却被李利制止了,时下依旧住在州牧府后院。
与筵席同时进行的便是,李利任命麾下文武全面接管益州治下郡县,大范围撤换各郡郡守和各处关隘守将。
值得一提的是,因此次益州易主乃是刘璋主动请降,是以益州各郡县传檄而定,并未出现抗令不遵的现象。如此一来,权力交接进行得十分顺利。几乎没有任何动荡,便完成了权利更迭。
当然这与李利麾下二十万大军驻扎在益州境内有着直接关系,十万铁骑整戈待旦,其威慑力之大。无法估量。除此之外,叛军首领赵韪主动投诚,以及其帐下数万益州军转投李利麾下。也对李利收复益州起到了不容忽视的积极作用。
等到李利执掌益州的诏令传达至益州全境之后,李利任命李暹为征南将军。暂领益州都督,全权接管益州所有兵马。在全面整编益州军的同时,派遣兵马接管各郡城池和关隘,而后逐次推进,接管益州全境的所有军队。
在益州局势尚未彻底平稳之际,李利自领益州牧,任命诸葛亮代行刺史职权,全权接管益州政务。任命黄权和董和二人为益州别驾,辅助诸葛亮梳理益州政务,抚境安民,尽快恢复东川各郡县的政务民生,恢复农事生产。
一番忙碌下来,半个月时间悄然而过,益州局势趋于稳定,军政事务都已理清头绪,渐渐步入正轨。
至此,李利从纷繁复杂的军政事务之中抽身出来,处理许多被暂时搁置的具体事务,其实就是一些被隔离架空的益州官吏和武将。这些事情,只能由李利亲自处理,旁人则无从插手,更无法代劳。
州府,后花园。
夜幕徐徐降临,花园里凉风习习,清爽袭人。
华灯初上,四下通风的露天阁楼中,石案上摆着一壶香茗,四只茶盅,两名亭亭玉立的侍女伫立在一旁,细心侍奉着坐在亭中叙话的李利、诸葛亮、周瑜和法正四人。
在阁楼不远处的水榭里,此刻正在大摆筵席,乃是李利麾下将领宴请益州将领,名为宴请,实际上就是一众将领坐在一起交流一下,借此加深了解,便于日后一起共事。坐在亭中左侧的是:李暹、赵云、黄忠、马超、张飞和曹性等十余名主要将领,左侧的则是:赵韪、吴懿、张任、严颜、雷铜、邓贤、吴兰等十余名益州将领。
值得提的是,眼下张任等人都处于赋闲之中,平日里都待在各自府中,闭门谢客,深居简出,若要出府或出城,必须经过李暹或诸葛亮的同意,签发出城路引之后才能出行。否则,如果他们不经准许便擅自出府的话,势必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擅自出城,姑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出去,单是未经允许一项,就够他们喝一壶的,轻则接受询问,重则性命堪忧。
这是战败者应有的觉悟,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两班人马都在后院花园中叙谈,可州府后院依然很安静,并无喧哗之声。不言而喻,水榭里的筵席无疑是浮于形式,安抚色彩居多,并无实质性的作用,真正在决定益州诸将命运的却是阁楼上的谈话。
值得注意的是,像这样直接在后院内府中叙谈的情形,于李利而言并不多见。由此不难看出,李利的妻妾并未住进内院,仍旧住在吴苋的长乐苑,因此州府内院便无须避忌,诸多武将都可以入内饮酒交谈。与之相对的是,李利妻妾所在的内府是不允许任何外人出入的,即便是李利的胞弟李暹亦不例外,像李玄、马超、陈宫等外戚,更是有着诸多顾忌,兄妹之间一年到头也很难见上一面。
阁楼上,不知不觉中一壶茶已经见底,侍女重新奉茶,随即被李利挥手屏退。
侍女轻步下楼时,看着西边缓缓升起的半轮银月,李利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不久之后便是重阳节了。”
周瑜、诸葛亮和法正三人点头附和,却不多言,因为他们知道李利这句感慨绝不是没有缘由的随口一说,想来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果然,话音一顿之后,李利接着说道:“此次征讨益州的战果远远超过预期,时间也提前了将近三个月,可谓大获全胜,战果颇丰。此役,孔明、公瑾、孝直你们三人之间配合得十分默契,相得益彰,由此才有今日之大胜。是以你们三人居功至伟,当为众将之楷模,理应嘉奖,对此我心中有数,待益州局势彻底稳定之后一并奖赏。
然则,眼下益州表面平静,实则仍然存在诸多隐患,称得上是暗流汹涌,片刻不得松懈。这些隐患并不仅限于益州官吏和政务,还涉及军事战争,或者说益州战事并未结束,甚至可以说是远远没有结束。严格说起来,我等此刻只是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才是此次南征的重中之重。”
“哦?战事仍未结束么?”周瑜惊讶出声,却见诸葛亮和法正二人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感到意外,顿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恍然道:“主公所指的是西南南蛮?”
李利微微颔首:“正是。南蛮之祸由来已久,长期侵扰益州西部郡县,历任益州刺史或州牧频频出兵征剿,却收效甚微。即使能够挫其锋芒,震慑南蛮一时,待其恢复元气之后便卷土重来,如此循环往复,侵扰不断,甚是难缠。之前刘璋提领益州,对南蛮部落实行宽仁放纵之法,试图教化诸多蛮夷部落,欲将其纳入我大汉王化之下。
只可惜,这只是一厢情愿,不但没有教化南蛮,反倒促使其愈发猖獗。在此之前,平均每年南蛮部落会劫掠一次,然而近年来却是每年至少三到四次大举寇边,更加频繁地侵扰西南郡县,愈发肆无忌惮,烧杀劫掠,为所欲为。显然,刘璋等人所实施的怀柔教化之法,在南蛮部落首领眼里就是懦弱可欺,是以他们便以为有机可乘,越来越胆大妄为。”
说到这里,李利缓缓起身,目光深邃地眺望西南群山,话锋陡转,沉声道:“如今我等入主益州,断然不能坐视南蛮部落肆意横行!刘璋不能解决的边患问题,在我等手上必须予以解决,而且要一劳永逸,彻底解除南蛮的威胁。或许诸位尚未不知,在益州的西面和南面还有更加广博的土地,其面积之大、地域之广,不亚于我大汉半壁江山。
所以,我计划用三到五年时间,调集三十万兵马,全力平定南蛮,尽最大可能将我大汉疆域向西边和西南方向推进,而后建立稳固防线,待到来日平定天下之后再行出兵征讨。若是苍天庇佑,孤有生之年定当平定四海,凡我大汉铁骑所到之处,均为我神州疆土!”
第174章平川之豪情震山河
“嗯?”诸葛亮闻声色变,诧异道:“主公所言当真,益州之外竟有如此广博的疆土?”
“当然。”李利应声颔首:“益州之南和西边都有非常广大的地域,怎奈西南多瘴气,蛇虫毒物极多,地广人稀,被视为蛮荒之地。自古至今,我汉人轻易不愿涉足其中,是以并不知道西南和西边的疆域之大,丝毫不逊于我炎黄九州,真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葛亮闻言后,十分震惊,惊讶不已,暗自咋舌,怔怔失神,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仅是他,就连周瑜和法正二人亦不例外。他们二人的神色与诸葛亮一般无二,神情诧然,表情甚为丰富,又惊又喜,将信将疑。
他们三人堪称当世智者,实为大汉顶尖谋士,一等一的聪明人,自诩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堪称时下真正的饱学之士。
然而他们的所见所学,九成以上来自史书典籍中所记载的知识和见闻。毫不夸张地说,但凡书籍中记载的知识,他们即使是不求甚解,亦有所耳闻,鲜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史书典籍所没有记载的大汉疆域之外的地域人情,以及奇闻异事,他们却是无从涉猎,说是一无所知亦不为过。
相比而言,如果单论学识或对史书典籍的理解,周瑜、诸葛亮和法正三人的学识都不逊于李利,甚至远远超过他。因为李利对许多晦涩难懂的古文都是不求甚解,甚至很多史料典籍。他见都没见过,可是周瑜三人却是熟读史册。熟谙东汉之前历朝历代的正史和奇闻异事。
在这一点上,李利真是自愧弗如。望尘莫及。索性他也不需要知道这些被湮没在尘埃的历史,即便能够用到,有孔明等人代劳即可,用不着他亲力亲为。
然而李利所知道的大汉疆域之外的疆域和种族,就不是周瑜等人所能理解的。于他们而言,真正是闻所未闻,简直就如同神话一般,只能凭借臆测想象,却无法勾画出具体的地形地貌。更想不到生活在毒瘴肆虐之中的人究竟如何生存,想象不出他们的生活环境和部落阶层又是什么样子。
这是认知范围的局限性造成的,接触不到的东西,自然无法理解,与聪明与否无关。
生活在这样一个信息闭塞,交通不便,仍然以鬼神之说为主的封建社会里,人们能够接触到的事物相对有限。大多数人从生到死都生活在一个县城、甚至是一个村落之中,他们所能接触的事物和信息极其有限。由此便不难想象,他们对外面的世界能够了解多少。
因此,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并不可笑,更不是无知。相反他们是值得敬重的人,民风淳朴,生活中充满了真善美。至情至性,忠孝诚信。活得简单而充实,很容易获得满足和快乐。与之相比。后世的我们眼界开阔,知识面极广,不懂天文却熟知地理,三教九流、诸子百家都有涉略。可是懂得的东西越多,苦恼越多;获得的信息越多,**越多,从而不知不觉失去了人生当中最淳朴最宝贵的一些东西,失去了很多应有的简单和快乐,似乎永远都无法真正感到满足。
于是我们偶尔会感叹,社会进步了,生活在社会之中的我们却在不断退步,经常迷失自我,缺乏信任,以至于连最起码的真善美都变得模糊起来,不知不觉都以自我为中心。记得小时候,我们常说某某人太自私,但现在整个社会都不说自私这个词儿了,因为我们都在其中,大家都一样扯平了,就没必要再说了。
言归正传。
就在诸葛亮错愕失神之时,周瑜颇颇为惊奇的道:“据末将所知,江东以南就是海域,东南方便是我大汉最远的州郡交州。而益州西南及西边,正如主公所说,全是灌木丛林,毒瘴弥漫,人迹罕至,是为蛮荒之地。
末将之前亦有所耳闻,毒瘴丛林之外仍是海域。而毒瘴弥漫的丛林里只有蛮夷才能生存,若是我汉人贸然进入丛林的话,均是有去无回,数百年来近乎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来。因此,恕末将斗胆,主公方才所言是否有些欠妥?
如果真如主公所说,那沿途之上必定是险阻重重,危机四伏,加之又有毒瘴肆虐,贸然出兵进剿,甚是凶险哪!”出身江南的周瑜显然对南疆有所了解,于是提出疑问,虽然他并未直接反对李利出兵南蛮之外的长远战略,却直言不讳地表达出自己的意见。
这便是极具军事才能的周瑜周公瑾,个性极其鲜明,见解独到,一旦发现问题便立即指出来。这种胆识和气魄在军中无出其右者,而这恰恰是李利最欣赏他的地方。
李利轻轻点头,赞许道:“公瑾所言不错。益州东南与交州之间隔着十万大山,沿途之上崇山峻岭数不胜数,根本没有可供通行的道路,因此被称为‘南疆’。然则南疆地处我大汉疆土之内,早晚都会开凿出道路,将其纳入我大汉王化之下,是以进驻南疆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暂时不用管它。单说益州西南和西边的毒瘴丛林,那里确实存在着广博土地,其间生存着许多部落,就像南蛮部落一样。
而我汉人之所以从未涉足其中,原因很多,最关键之处无外乎此三点。其一,西南丛林毒瘴弥漫、终年不散,毒虫猛兽颇多,令人生畏。其二,丛林炎热,阴寒潮湿,我汉人涉足其中,水土不服,易生疾患,难以适应。其三,南地水网密布,通行不便,阻塞道路,不利大队人马行军。此外,还有天气多变。气候变幻莫测等制约因素,其中不乏雪山、沼泽等恶劣环境。由此使得这些疆域数百年来一直独立于大汉之外,人迹罕至。所知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