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贲中郎
正因如此,桓飞、许褚等将领才会哗然变色的齐声惊呼。无比震惊。
不止他们这些将领,就连郭嘉和贾诩二人亦是闻声色变,满脸骇然。若不是亲眼看到此话出自李利之口,他们还以为这是谁在开玩笑,而且这个玩笑开大了,完全是不着边际,不自量力。
“这、、、主公。此事只怕有些不妥。”奉命处理韩暹和杨奉二人后事的郭嘉,尽管知道韩暹、杨奉一直都是奉命行事,屡立奇功。却仍然不能遵从李利的命令。
事实上,郭嘉这些年间一直负责给韩暹、杨奉二人传达命令,暗中指挥他们按照预定的计划一步步走下来,直至今天。换言之。郭嘉就是韩、杨二人的直属上司。
这也是郭嘉箭伤初愈便跟随李利一起前来徐州的直接原因。实际上。贾诩才是此次出征徐州的随军军师,而郭嘉则是专门跟过来接收韩暹、杨奉二人帐下兵马,并为他们庆功而来的。
李利闻言神色微变,扭头看着郭嘉,问道:“有何不妥,奉孝不妨直言?”
郭嘉恭声道:“韩暹将军生前曾官拜大将军,领司隶校尉,若照此办理便与主公官讳相悖。此乃犯忌之举,微臣断不敢为。而杨奉将军的官职与雍州刺史李傕将军的官讳相同。亦是犯忌之事,亦不可为。是以微臣以为,韩、杨两位将军虽然功不可没,却还不足以和李傕将军相提并论,如此便不能依照三公之礼安葬。否则,此例一开,日后势必一发不可收拾,继而引发无谓的争执或混乱。所以,微臣建议折中办理此事,赐予韩、杨二人堪比九卿之官爵,厚待其家眷即可。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李利稍稍沉默,若有所思地沉吟道:“方今天下,位比三公者不在少数,位在三公之上者亦有之,眼前城中这位闻名遐迩的吕温侯亦是位同三公的奋威将军。而这一切只因天下无主,但凡有些实力的诸侯或置身偏远州郡的州郡(交州),纷纷割据自立,等同于诸侯藩王,此等人早已无视大汉礼制,肆无忌惮,恣意妄为。
值此纲常法纪崩坏之际,孤乃天子亲授的天下兵马大将军、录丞相事,总揽一切军政,断然不能无视礼法纲常。故此,韩暹、杨奉二人生前所拥有的官职虽是有名无实,却是天子所赐,岂可等闲视之?是以他二人的后事就按生前官职安葬,其家眷应得的抚恤如数发放,任何人不得擅自改动或克扣。”
郭嘉闻声后心中一阵发苦,满脸为难之色,却见李利神色平静,丝毫不为所动,俨然是不打算收回成命了。顿时郭嘉扭头看看身后的一干将领,遂以求助的目光看向贾诩,希望他出面说项。
贾诩当即点头会意,恭声劝说道:“韩、杨两位将军的官职实属虚设,且他们二人生平所为亦无与之般配的战绩和功勋,有甚资格与主公和李傕将军齐名?更何况,若是按其官职安葬,恐有损主公声誉,即便是主公对此并不介意,然则李傕将军获悉此事之后又当作何感想?是以,微臣同意奉孝所言,九卿之礼足矣,恳请主公三思。”
“孤此生便止步于大将军之位乎?”不等贾诩的话音落下,李利皱着眉头脱口说出一句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话。
“此事就这么办吧,尔等无须多言。”语气不容拒绝地丢下这句话后,李利轻提缰绳,驱使金猊兽王转身缓步而行。
眼见于此,郭嘉和贾诩二人再不赘言,当即策马跟上。贾诩恭声道:“眼前战事如何决断,还请主公示下。”
李利驾驭着金猊兽王踱步前行,沉声道:“下邳战事交由奉孝全权负责,文和随我返回彭城,与公台一起攻取徐州各郡,并负责善后安抚事宜。”
贾诩闻言后欣然点头,当即策马回到阵前,抽调去卑、轲比能和徐晃等将领随行,并带走了朔风营战骑。而桓飞、许褚、纪灵、张勋和雷薄等将领以及两万余步军,则留在南门继续攻城,听候郭嘉调遣。
就在贾诩调拨兵马之时,郭嘉策马跟在李利身边,轻声道:“我军随时都能攻陷南门,届时必可擒杀吕布,不知主公对此可有吩咐?”其实郭嘉就是想说,攻陷南门之后如何处置吕布,杀还是不杀。
李利闻声驻足,目光深邃地注视郭嘉,反问道:“不知奉孝对此有何看法?直言无妨,无须顾忌。”
“诺。”郭嘉神情严肃的拱手一揖,恭声道:“既是主公询问,微臣自当秉义直言。自董卓领兵进洛阳开始,直至现在,吕布先是斩杀其义父丁原,随后再度手刃其义父董卓,而后又弃司徒王允于不顾,致使王允身死;然后吕布寄居兖州却夺了曹操的兖州根基,借据徐州而鸠占鹊巢。
纵观吕布之所作所为,微臣不得不说其人贪婪如豺狼,恶毒如蛇蝎,桀骜不驯,趋利避祸,反复无常。所以微臣认为吕布其人断不可留,应将其枭首示众,以安人心!”说出这句话时,郭嘉神情冷峻,眼神坚定,显然是早有决断,直到李利此刻开口询问,便毫不隐瞒地一吐为快。
李利轻轻颔首,道:“奉孝所言不无道理,我亦有此意。其实不光是你我二人,时下希望看到吕布伏诛之人不在少数,冀州曹操便是其中之一,而荆州刘景升和江东孙策等诸侯恐怕也是乐见其成。所以罢了,如何抉择皆由奉孝决断。”李利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多言,彻底将下邳战事全权交给了郭嘉。
然而正当李利提缰离开的一瞬间,一直跟在他身边不发一言的吕玲绮却突然拉住他的衣角,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虽然没有开口求情,但一双噙泪的眸光中全是祈求之情。
“唉,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衣角被人拉住的一刹那,李利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叹息一声。随即他侧身看着故意扭头佯装没看见这一幕的郭嘉,伸手在郭嘉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既而摆手示意吕玲绮松手,遂驾驭着金猊兽王疾驰飞奔,扬长而去。
李利前脚刚走,郭嘉片刻也不停留,立刻打马返回阵前,惟恐吕玲绮苦苦相求,他却无言以对。
白门楼被围困的第四天清晨,城门大开,之前负隅顽抗的数千名狼骑军将士两手空空的出城列队,迎接郭嘉大军入城。
而站在开城请降队伍最前面的赫然是陈珪、陈登父子和狼骑军统领魏续,以及数十位徐州将领。
待郭嘉领军进入南城,收缴所有兵器军械之后,但见十几名虎背熊腰的西凉军士押着五花大绑的吕布跌跌撞撞地走到郭嘉面前,听候发落。
“军师面前,汝竟敢不跪!”
当满脸污垢且只穿着锦帛内衣的吕布被甲士推到勒马驻足的郭嘉面前时,却见他满脸不忿地瞪着郭嘉,硬撑着身后甲士的推搡却不下跪。顿时,押解他前来的十几名虎贲力士不由分说地按住吕布的肩膀,抬脚便往他的腿弯处猛踹,致使吕布吃痛不住,踉跄前行数步,继而膝盖一痛,砰然跪在地上。
“尔等不得放肆!”就在吕布被甲士踹得双膝跪地的一瞬间,郭嘉翻身下马,正面避开了吕布的跪拜,当即厉声喝止甲士们住手,并挥手示意他们退后
第106章多行不义
“尔等不得放肆!”
厉声喝退甲士之后,郭嘉缓步走到吕布身前,神情冷漠的沉声道:“温侯身份尊贵,在下还真是受不起温侯的跪拜之礼。”
“哼!”甲士们刚一松手,吕布便挣扎站起来,满脸蔑视地怒瞪着郭嘉,冷哼道:“汝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即便李文昌在此,焉能受得吕某一跪?”
郭嘉闻言后双眸骤然一缩,眯着眼睛冷冷地注看着已经沦为阶下之囚的吕布,冷冷一笑,道:“温侯说的没错。温侯是玲绮夫人的生身父亲,看在这份父女情分上,我家主公只是不会让温侯行跪拜之礼。
然则,温侯或许还不知道,我家主公早在四天前便已离开下邳城,眼下城中战事皆有我郭嘉全权负责。而郭某却与温侯素无瓜葛,更谈不上交情,如此便无须顾及温侯的颜面。”
吕布闻声错愕,诧异道:“李利不在城中?他为何要走,莫不是故意躲着我,不敢见我?”惊讶之中吕布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郭嘉。但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从他被一众甲士五花大绑地押到郭嘉的那一刻起,便将之前所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西凉军的一员,而且还是地位超然的“皇亲国戚”。
这一刻,吕布似乎忘了他在东门城外与西凉军对峙时所说的话:“吕某今日便告知尔等,只要我吕布一息尚存。便不容徐州六郡落入尔等之手!”还有他在退守南城时站在白门楼上对贾诩所说的话:“吕某誓与尔等血战到底,宁死不降!”
这些言之凿凿的狠话距离此刻仅隔三天四夜,郭嘉和西凉将士都记得清清楚楚。言犹在耳,片刻不曾或忘。然而吕布却将之前所说的话全都抛之脑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话也没说过一样。不仅如此,此刻他已经被绑的结结实实,沦为砧板上的一块肉,可他却没有一丝阶下之囚的觉悟。反而还在郭嘉面前摆谱,显摆他是李利岳父的尊贵身份。
这就是吕布吕奉先的为人品行,心性多变。反复无常。
尽管他此时已是阶下之囚,可他并不认为李利会杀了他,会冷酷无情地对他处以极刑。这是因为,根据他对李利的了解。和亲身李利近距离接触的感受。以及打听到的一些传闻,他断定李利是个极重亲情的人,亦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仁义之士。而他最大的倚仗便是,自家女儿吕玲绮已经是李利的女人了。此外,他本身便是天下公认的能征善战的沙场悍将,而李利素来爱惜武将,屡屡招降敌方将领,想方设法将其收为己用。是以吕布笃定李利不会杀他。与情与理,李利都不会对他狠下杀手。
正是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吕布才会有恃无恐,感觉自己抓住了李利的软肋,完全可以放手一搏,万不得已时还能选择归附李利麾下,没有性命之危。因此,当陈宫率军袭取下邳北门之后整个城池岌岌可危之际,他率领大军奋起反击,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认输,更不会投降。
但是,让吕布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率部顽强抵抗西凉军连续三天的强攻之后,他最信任的部将,即他的内弟魏续竟然会背叛他。
昨天深夜,就在吕布连续鏖战三个昼夜累得筋疲力尽,终于决定歇息一晚的时候,狼骑军统领魏续居然暗中联合陈珪、陈登父子突然反水投敌,带领百余名亲兵趁夜潜入寝室,趁他酣睡之时将他摁在榻上,险些将他活活勒死。直到他被压得喘不过气,再也无力反抗之后,魏续等人将他五花大绑,拴在城楼的圆柱上,并将他打晕,在城楼上冻了一夜。
等到吕布再次睁开眼睛,郭嘉帐下西凉军已经进城,随后他便被十几名虎狼之士押解到郭嘉面前。
“我家主公不敢见你?哈哈哈!”就在吕布思绪纷飞之时,郭嘉神色愕然地沉吟一声,继而放声大笑。这是毫不掩饰的嘲笑,而他嘲笑的对象便是恬不知耻的吕布。
大笑之余,郭嘉无比鄙夷的讽刺道:“吕布啊吕布,你当真是让郭某看了眼界,长了见识,世间竟有你这等厚颜无耻之徒!你自以为我家主公不敢见你,故意躲着我,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我主仁慈,痛惜令嫒,不忍见她伤心落泪,更不愿让她亲眼看到她的父亲被砍下头颅!”
“李利当真要杀我?”吕布失声惊呼道。这一霎,他那满是污垢的脸颊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惊骇之色,额头上的青筋(血管)骤然凸显出来,剧烈跳动,耳际边的皮肤煞白煞白的。显然,这一刻吕布真真切切的害怕了,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充满恐惧。是以他脸上的表情和神态呈现出惊人的变化,极其不堪,其表现还不如本本分分的普通百姓。
“这怎么可能,我是他的岳父啊!我把女儿都献给他了,他为何还要杀我?”得知李利决意杀他的一刹那,吕布彻底失态了,满脸惊骇,目光呆滞,失魂落魄的问道。
随即,不等郭嘉开口回答,吕布便急声道:“我吕布是勇冠天下的奋威将军,独挡十八路诸侯,纵横沙场,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李利不是惜才如命嘛,我可以帮他打天下,可以冲锋陷阵,可以攻城略地,可以给他打下整个天下,让他登基称帝,问鼎江山!”
“为何他还要杀我!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最后这句话是吕布竭斯底里地吼出来的,声量极大宛若洪钟一般,震得郭嘉双耳发聩,不由得后退几步,捂住耳朵。
这时,一直站在吕布身后的十几名虎贲力士看不下去了,当即挽起胳膊便要上前拳脚相加,让吕布收声,看他还敢不敢撒野。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郭嘉再次挥手制止了他们,任由吕布肆无忌惮的嘶喊发泄。
“李利为何一定要杀我?这是为什么?啊!”
北门楼前的校场上,吕布放声嘶喊,声震八方,足以传到数里之外,以致整个南城的百姓都能听到他的怒吼声。
呐喊声中饱含着无尽的不解与疑惑,夹杂着莫大的愤怒与不平,还有无尽的委屈与怨恨,以及无力反抗的落寞与凄凉。
呐喊声极其悲怆,苍凉而孤寂,听之令人毛骨悚然,莫名怅然。
“咳咳咳!”半晌后,满脸发紫的吕布突然剧烈咳嗽,怒吼声戛然而止,以致咳嗽声中都带着嘶哑。(嘶喊的太过剧烈,时间太长了,缺氧了!)而他的脸色之所以呈现暗紫色,是因为他脸上满是污垢,面颊充血之后配上黑漆漆的污垢,便是暗紫色。
当吕布停止咳嗽之时,但见他那历来仰着鼻孔看人的头颅缓缓垂下来,顿时他那长期充斥全身的傲慢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显得极其安静,极其颓废,极其狼狈。
这时,一直静静地站在远处的郭嘉缓步走向吕布,边走边说道:“或许温侯此刻还在埋怨我家主公不近人情,毫不顾及玲绮夫人与温侯的父女情份,太过冷血无情了。然而温侯可曾想过,郭某为何要对你一再隐忍,为何要对一个阶下之囚如此客气,为何不直呼其名,反而一直以‘温侯’相称?
这都是看在玲绮夫人深得我家主公宠爱的情面上,否则郭某何须对你这般客气。也许这便是你敢于负隅顽抗的最大倚仗,误以为你即便是战败了,我家主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更不会杀你。殊不知你太过自以为是了,低估了我家主公的雄心壮志,却高估了你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