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贲中郎
“嘎吱嘭!”
伴随城门开启、吊桥落地,不等魏续下令狼骑军出城,便见一道宛若惊鸿的虹影疾掠而过,瞬间冲出城门。
这个身影对于魏续而言实在是熟悉之极,说是司空见惯亦不为过。这是他心目中不可战胜的战神,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的万夫雄,亦是他心里永远屹立不倒的神祗。这尊神祗便是温侯吕布,以及他座下的千里神驹赤兔马,还有那杆杀戮无数的神兵方天画戟。
“狼骑冲阵!”一马当先的吕布跃马出城之际,举起方天画戟扬声暴喝,带领凶猛如狼群般的狼骑军策马冲锋。
这一刻,本是狼骑军统领的魏续却落在后面,一边分兵保护吕布治下一众文官和各大世家的达官贵人,一边勒马而立,厉声喝道:“众将士随我杀!”
一声暴喝之下,数千步军紧随魏续身后,大肆叫嚣着疾步狂奔,冲出城门、踏上吊桥,紧跟狼骑军之后杀向护城河对岸的攻城叛军。
在他们身后,便是数以千计的徐州僚属和城中各大世家子弟。其中不乏哇哇大哭的孩子和哆哆嗦嗦的妻妾和侍婢,当然他们也带着各自的家丁、护院和壮丁杂役,这些人护送着数百辆满载金银细软的马车。
不得不说。不论什么时候,士族缙绅们都不会忘记赖以生存的财富,即便是仓皇逃亡也要带上价值不菲的家资。只有这样,等到度过危险之后他们无论在何处落脚,仍旧是富甲一方的缙绅豪强,仍然可以东山再起,重整家业。再续豪门辉煌。退一万步说,逼不得已时这些财富或许就是他们保命的资本,毕竟世间没有人会和金钱钱财过不去。叛军将士拼死拼活的围堵厮杀,其根源还是为了荣华富贵。不论朝代如何更迭,纷争如何剧烈,追求功名利禄始终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恒古不变。
“吕布小儿出来了。放箭、快放箭!”
当东城门主动开启的一刹那,负责率部攻打东门的韩暹、杨奉和陈兰三人哗然色变,惊骇不已。紧接着,一道火红的流影跃入他们三人的视线,想都不用想,他们当即认出这个快若惊鸿的身影便是温侯吕布。霎时,陈兰、韩暹和杨奉三人惊声疾呼,忙不迭地下令弓箭手放箭。射杀吕布,否则吕布顷刻间便将纵马杀到他们面前。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韩暹、杨奉二人率部投奔吕布帐下已有一年有余,他二人深知吕布的虎威,清楚地知道他们俩加上陈兰,即便是三人联手一拥而上也不是吕布的对手。是以他们此刻霍然看见吕布纵马越过吊桥,凶神恶煞地冲杀过来,他们能想到的拦截手段就是乱箭齐发,不求乱箭射杀吕布,只要能将他逼退便是万幸。
“嗖嗖嗖!”
弓弦震动,数千支箭矢倏然升空,截断气流,宛若厉鬼般尖啸嘶吼着扑向冲过吊桥的吕布及其身后的狼骑军战骑。与此同时,勒马阵前的韩暹、陈兰和杨奉等一干将领慌忙转身后撤,一队队巨盾兵、长枪兵上前,在护城河边临时架起一道防线,抵御出城反击的吕布大军。
“快去北门禀报军师,吕布率部从东门突围,请军师速速发兵驰援!”勒马转身后撤的韩暹,并没有忘记自己身上担负的使命,第一时间吩咐亲兵前去北门向陈宫求援。亲兵闻言后亦不多言,当即策马离去。
“韩暹、杨奉二贼哪里逃,某今日定要将尔等碎尸万段!杀!”
护城河边,但见吕布身先士卒率先冲到巨盾阵前,一边挥戟打落迎空急坠的乱箭,一边厉声怒喝,吓得韩暹三人打马便跑,头也不敢回。不过,他们并没有跑多远,匆忙后撤也只是为了避免与吕布正面交锋而已,实际上他们虽然畏惧吕布,却还不至于闻风而逃。等到他们退至大军之中便不再后撤,当即指挥部曲放弃之前的攻城计划,利用云梯、冲城车、投石车和井栏等攻城军械为基础,就地修筑防御工事,抵御吕布大军突围。
与此同时,一张张强弓硬弩被派到大军阵前,大肆射杀迎面冲来的狼骑军,射杀重点仍是骁勇无匹的吕布。此一节无须韩暹等将领提醒,弓弩手们不约而同地将射杀目标锁定在吕布身上。尽管他们也知道吕布骁勇彪悍,身经百战,像这样的乱箭恐怕很难射杀吕布;然而富贵险中求,万一射中吕布,便是不世之功,功名利禄随之接踵而来,从此彻底改变一生的命运。
这是所有弓弩手的通病。不管哪路诸侯帐下的弓弩手,在战场上他们的第一选择都是敌军主要将领,只要有机会放箭便绝对不会手软。正因如此,自古以来的沙场宿将往往没有死在正面交锋之中,亦不是死于强大对手的刀下或剑下,倒是丧命于乱箭流矢之下的不在少数。
“嗖嗖嗖唏聿聿!”
流矢箭雨破空怒吼,置身于箭雨之下的战马惊鸣长嘶。顶着乱箭冲锋的狼骑军阵前,吕布双手脱缰,一杆方天画戟舞得密不透风,击落一支又一支流矢。而他胯下的赤兔马极有灵性,无须吕布驾驭便能迂回奔袭,无形中错开乱箭最密集的区域,载着吕布一步步逼近叛军的巨盾防御阵。
在赤兔马迂回奔跑之中,吕布迅速逼近巨盾阵,距离正在一点点缩小。
十丈,六丈,五丈、三丈
随着再一次击落十余支箭矢之后,但见吕布倏然纵马而起,那挥舞如风的方天画戟猝然一顿,高高扬起,既而伴随赤兔马俯冲下落的躯体狠狠砸在马蹄之下的盾牌上。
“嘭嘭嘭!”砰然巨响声中,两面盾牌被方天画戟横扫击碎,持盾的兵士瞬间被击飞出去,遂将身后的四名长枪兵撞得摔倒在地,再度掀翻身旁的数名长枪兵。
恰在此时,腾空跃起的赤兔马骤然落足,硬生生踩在被撞翻倒地的三名长枪兵身上。刹那间,那健壮而沉重的马蹄咻然下坠,在三名兵士的身躯上踩出深达一尺有余的马蹄印,顿时马蹄下的身躯开膛破肚,血肉喷涌,骨骼碎裂。而赤兔马则稳稳落地,并在落足之后扬蹄甩掉碎尸,载着吕布继续冲杀。
这便是天下驰名的赤兔马,凶猛如斯,端是马中之王。
在如此凶悍的马蹄践踏之下,吕布如猛虎下山一般冲进长枪兵阵中,方天画戟恍如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长枪兵的性命。眨眼之间便有不下于十余名兵士横死戟下,连一声惨叫都没有,瞬间便被方天画戟刺头心脏或斩掉头颅,当即身亡。
随着二十余名长枪兵血染方天画戟,临近吕布周围的数百名巨盾兵和长枪兵纷纷胆怯,不战自溃。旋即,叛军阵前的防御阵线被撕开一道口子,阵脚大乱,如此便给了狼骑军冲破防御的绝佳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吕布率先杀进巨盾防御阵的一瞬间,数以千计的狼骑军战骑纵马飞奔,如见缝插针一般冲杀过来,瞬间撕破叛军的防御阵线,与韩暹、陈兰和杨奉三人率领的叛军短兵相接,殊死搏杀。
厮杀之中,叛军的弓弩手不得不停止放箭,从阵前撤到大军后方,转为精准射杀。至此,弓弩手的作用大幅度减弱,再也不能对吕布大军造成大规模杀伤,无法阻挡吕布率军突围,近乎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当弓弩手撤退之后,战场形势急转直下。在吕布身先士卒的带领下,狼骑军战骑策马冲杀,人借马势、马助人威,凶猛如虎,势不可挡。而韩暹、杨奉帐下兵马全是步卒,所有战骑都被陈宫抽调至北门,以至于他们此刻无法抵挡狼骑军的冲杀。
如此以来,战局彻底倒向出城突围的吕布一方,而叛军则沦为狼骑军大肆斩杀的杀戮对象。
仅是一个战骑冲锋,狼骑军便冲进叛军中军,而一马当先的吕布则直接冲到韩暹、陈兰和杨奉等叛军将领身前。
眼见吕布满目狰狞地策马冲杀过来,韩暹三人纵使有心逃跑却已错过了最佳时机。逼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鼓起勇气,咬紧后槽牙,三人联手策马冲向吕布。
“吕布受死,杀!”
策马俯冲之中,韩暹竭斯底里的暴喝一声,与杨奉一起正面迎战吕布,而陈兰则是侧面攻击。
“尔等逆贼,死有余辜!”
厉声呵斥之中但见吕布单手持戟一记横扫,轰然震退韩暹、杨奉二人,旋即大戟顺势一荡,仗着方天画戟比陈兰手中的战刀长一尺的优势,后发先至,一戟刺死陈兰,并挑起陈兰的尸身砸向试图逃走的杨奉。
第098章虎罴相逢
面对韩暹、陈兰和杨奉三人一拥而上,吕布脸上浮现极其不屑之色,神情鄙夷,双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凌厉杀机。
“尔等逆贼,死有余辜!”
怒声呵斥之中但见吕布单手持戟一记横扫,砰然震退韩暹、杨奉二人。旋即大戟顺势一荡,仗着方天画戟比陈兰手中的战刀长一尺的优势,后发先至,一戟刺死陈兰,并挑起陈兰的尸身砸向试图逃走的杨奉。
“啊嘭!”
凄厉的惨叫声中,被吕布一击震退的韩暹和杨奉,试图借着陈兰缠住吕布之际趁机逃跑,却不料陈兰被吕布一戟刺死,而后吕布掷出方天画戟瞬间击杀韩暹,而被他抛掷出去的陈兰尸首则砸中了正欲逃走的杨奉。
“哒哒”的马蹄声传进被尸体砸中的杨奉耳朵里,正待他挣扎回头探看之时,却见吕布策马疾驰,俯身拔出插在韩暹后背上的方天画戟,既而策马跃起,挥戟一划。霎时间,那寒光闪闪的锋刃在杨奉眼瞳中急剧扩大,旋即一闪而逝,他感到自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可视线却在这一瞬变得模糊起来,既而天旋地转,坠入无尽的黑暗。
唏聿聿!
一个回合之下斩杀韩暹、陈兰和杨奉三人,虓虎吕布骁勇如昔。当他跃马落足之际,座下赤兔马扬蹄长嘶,神骏之极,似乎是宣告这是它的战场,它就是这片土地的主宰。同时也是替主人扬威,再度重现昔日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一人一骑威震十八路诸侯的彪炳战绩。
当赤兔马长嘶声落下之时,吕布伸手抓住凌空落下的杨奉的首级,高举方天画戟。扬声暴喝:“逆贼韩暹、杨奉已被本侯诛杀,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本侯顾念尔等昔日追随某征战之功,对尔等网开一面,但凡放下兵器归降者一律既往不咎,胆敢抵抗者,杀!”
吕布一声恫吓震慑战场上的所有叛军。促使他们愕然回神,扭头看向置身于战场中央的吕布,目光聚集在吕布手中正在滴血的首级之上。
伴随吕布一声令下。狼骑军将士当即停止厮杀,迅速集结在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惶惶不知所措的六千余叛军。
“杨奉将军被杀了?”这是杨奉帐下部曲看到那颗滴血的头颅时浮现在脑海里的念头,顿时他们惶恐至极。不由得垂下手臂。却并未松开手里的兵器。
“韩将军死了?”许多距离中军较远的韩暹部曲并未亲眼看到吕布斩杀韩暹的一幕,是以他们对此将信将疑,直至见到距离吕布颇近的同袍垂下手臂时,他们方知韩暹确实死了,死在吕布的戟下。然而他们同样没有放下兵器,却在惶恐不安中吹着手臂,内心中剧烈挣扎,不知何去何从。
“哐当哐哐哐!”
一声脆响打破了战场上短暂而诡异的沉寂。只见陈兰帐下部曲之中有人松开手里的兵器,那刀刃已经残卷的战刀砰然落地。掉在一块石头上,响起清脆的声响,传进所有叛军将士耳朵里。随即陈兰帐下兵士一个个放下兵器,铁器落地声此起彼伏,声声敲打在韩暹、杨奉二人帐下部曲的心坎上,促使他们一个个低着头,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抉择。
眼见七成以上的叛军仍然不肯放下兵器,吕布怒目圆瞪,脸上浮现出凛冽的杀机。旋即他随手扔掉杨奉的首级,高高举起的方天画戟咻然落下,紧握戟柄的手指缓缓转动,左手轻提缰绳,蠢蠢欲动。
“本侯有意放尔等一条生路,奈何尔等不知珍惜,既如此,便休怪本侯无情了!众将士听令?”
“轰轰轰嗒嗒嗒!”
轰隆隆的轰鸣声打断了吕布后面的话,紧接着,北边旷野上传来斑杂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响,马蹄声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