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贲中郎
李利此刻就有这种感觉,看着别扭,实在是太扎眼了。因此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目光在江东兵士的白色甲胄上停留许久,联想到很多事情,并加以推测,一时间思绪纷飞。
倘若适逢太平世道,那么领兵将领和兵士佩戴什么颜色的战甲和战袍,那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何种级别的将领才能配备与之相适应的战甲和战袍,任何人逾越律制,否则就会招来相应的惩罚,甚至是杀身之祸。
但是,眼下世道混乱,纲常沦丧,礼乐崩坏,加上汉帝已薨,天下无主。于是各镇诸侯帐下的将领和兵士配备的战甲、战袍五颜六色,五花八门,早已将大汉礼制抛到一边。很多将领想穿什么颜色的战甲战袍,自己定制或打造一套便是,只要主上没有意见或指责,那就万事大吉了。
然则不管各镇诸侯帐下兵马如何披挂战甲,无一例外都会选择色泽较暗、不起眼的颜色,比如:黑色、暗青色或灰色,亦或是黄色或金色。但是披挂黄色或金色战甲之人,一般都是身份极其尊贵的主将统帅或诸侯本人,他们一般不会亲自上阵厮杀,而是留在后方坐镇指挥。
相比之下,时下配备白袍银甲的军队实在是并不多见。其中最为有名的有两支队伍:其一是此前公孙瓒帐下的白马义从,其二便是江东孙氏父子帐下的江东军。很显然,这两支兵马都是曾经名噪一时的精锐之师。
然而,眼下白马义从已经不复存在了。大汉天下只有一支兵马还是以前那副装扮,这便是孙策帐下的江东军。(据说这种装束是从楚汉争霸时流传下来的,霸王项羽率军渡江北伐时就是这幅装束。是否如此,有待考究。)
“尔等声称破虏将军帐下兵士有何凭证?欲见我家主公,尔等可曾带来孙将军名刺,亦或凭信路引?”辕门外,轲比能带领数百甲士将身着白色甲胄的江东兵团团围住,而后策马行至自称“太史慈”的精壮将领面前,沉声责问道。
“哼!”眼见迎面行来的辕门守将态度恶劣,说话时不拿正眼看人,神情颇为倨傲,太史慈顿时怒气满腔,义愤填膺,重重地冷哼一声,却并不答话,而是鄙夷地瞪了轲比能一眼,随即仰头看天,不予理睬。
在此之前,他太史慈何曾受过这等欺辱?此番若不是顾忌这是威震天下的大将军李利的屯兵大营,他根本不受这种窝囊气,直接出手教训眼前这个辕门守将,让他好好开开眼,免得他狗眼看人低。
可是太史慈根本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轲比能同样是个火爆脾气,除了主帅李利之外,他对谁说话都是这种口吻。一直以来,他是鲜卑部落的首领,历来只有他给别人脸色,随意呵斥,谁敢跟他大声说话。没想到,今天碰到一个不怕死的,脾气竟然这么冲,敢公然给他脸色看,还满脸鄙夷地鄙视他。
这一下,轲比能的火爆脾气彻底被点燃了。只见他右手持刀,左手轻提缰绳,满脸狰狞地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太史慈,沉声道:“某最后再问一遍,尔等若有凭证速速拿出来。否则,不管尔等是何身份,单凭方才擅闯大营,某便有权将尔等诛杀于辕门之下!”
太史慈当即火冒三丈,同样握紧长枪,手拉缰绳,恨不能立即冲上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辕门守将。然而眼见一队队兵士从大营里走出来,将他和所部三百亲兵重重包围,辕门城楼上还有数千弓弩手搭弓上弦,蓄势待发。面对如此情形,太史慈不得不竭力压制怒火,暗自告诫自己不可冲动,不能意气用事。毕竟这里可不是一般地方,而是驻扎着十余万人马的盟军大营,仅凭自己手下这三百来号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更为重要的是,太史慈早就听说大将军李利麾下战将如云,其中堪称超一流高手的将领便有十余位之多,其中不乏实力堪比自家主公孙策的顶级战将,甚至战力还在孙策之上。因此太史慈不敢轻举妄动,即便是怒火中烧,也不能贸然出手;否则一旦惹恼了大将军李利,后果不堪设想。
“我等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自然有凭信。只可惜你没有资格看凭信,临行前我家主公一再嘱咐,命我亲手将凭信呈于大将军,不得假手他人!”迫于形势所逼,太史慈终究还是服软了,大声说出来意。他这番话意在告诉周围的西凉军将士,他是孙策的使者,同样也是盟军的一员,来此并无恶意,只是为了求见大将军李利。
“大胆狂徒,汝敢藐视于我?”轲比能气冲冲地厉声喝道。
太史慈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冷声道:“彼此彼此,你不是也一样吗?”
“这是挑衅,本将军没有说错吧?”轲比能道。
太史慈毫不示弱地道:“就算如此,你待如何?”
轲比能闻言后不怒反喜,当即对身后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吕布、公孙瓒、典韦等将领拱手道:“诸位将军切莫插手,现在某便与这位江东使者较量一番,不知诸位将军能否见容?”
吕布是昨日降雪时返回大营的。此刻眼见有热闹可看,他与公孙瓒、典韦等将领对视一眼,而后将目光投向置身于战骑之中的李利,看到李利微微颔首之后,他们便对轲比能点点头,示意他尽管放手施为,众人不会插手。
“某便是辽东轲比能,太史慈可敢与我一战?”得到众将一致同意后,轲比能当即通名,正式向太史慈挑战。
太史慈将眼前一幕看得分明,知道站在辕门口的盟军将领其实早就确认他的身份了,眼下不过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试试他的实力,同时也是试探江东军的实力。
“要战便战,某何惧之有?”想明白其中关键之后,太史慈欣然应战,并挥手示意亲兵不得擅动。
“哈哈哈!好”放声大笑中,轲比能话音未落,便策马挥刀冲向太史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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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江东霸王
铛!
区区十余步距离瞬息便至,随着两马迎面对冲,长柄战刀与八尺长枪凌空相撞,砰然巨响。
一击之中,双方气力相当,拼得半斤八两,互不示弱。
然而这一击仅仅是试探性攻击,彼此都在试探,并未使出全力。
这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惯用的手段,起手只出八分力,切莫全掏一片心。否则一击不中,必然落入下风,陷于被动便会受制于人。
“锵锵”的碰击声中,轲比能与太史慈二人连续反击,一次比一次势大力沉,一击比一击暴戾凶猛。
不言而喻,二人经过初次试探之后立即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劲敌,遂不再留手,全力相拼,以期破敌于先,抢占上风,从而占据主攻优势。孰料两人都不是吃素的,都抱着同样的念头。
于是一场火星四溅的搏杀从第一回合便开始正式上演,一击之下战斗立刻升级,直接跳过冗长的缠斗和胶着相持,径直进入白热化的火拼阶段。
“噔噔”的马蹄脆响取代了抨击声,伴随两匹战马错身而过,轲比能和太史慈的第一合交锋结束。但两人并没有拉开距离,而是在战马错身的一瞬间,迅速勒马转身,回身再战。
“锵锵锵!”
人来马往之中,战刀与长枪一次次剧烈碰撞,砸得砰砰巨响,火舌迸发,火星四溅。
激烈厮斗当中,轲比能挥刀如雨。攻势大开大阖,勇猛无匹。他的刀法有些粗劣,显然没有得到名师传授。也没有高人指点,全部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搏杀技巧。是以他的攻击手段混乱不清,颇有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味道,没有固定的招式套路;完全是随心所欲,见招拆招,属于典型的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式的攻击方式。
与之相比,太史慈的枪术明显受过专门训练。乃高人传授的成熟而高明的搏杀技法。但见他出手沉稳,套路分明,攻守兼备。硬是将一杆并不算太长的八尺铁枪使得出神入化。看似普普通通的挺抢突刺却蕴含着无数变化,于平凡之中暗藏杀机,长枪挥舞中既不失光明磊落,又诡异刁钻。杀机凛凛。
是以太史慈在枪术招式上明显占据上风。一招一式极有章法,攻中有守,守中带攻,攻击凌厉而绵长,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迎风破浪直挂云帆。在太史慈环环相扣、步步紧逼的凌厉攻势下,轲比能勇猛凶悍的攻击硬生生被遏制,从主攻一方沦入防守境地。既而招式凌乱,疲于招架。
可是轲比能虽然搏杀技法粗劣不堪。显露出捉襟见肘之劣势,但太史慈却并不能快速击败他。剧烈搏杀之中,太史慈只能一味猛攻猛打,完全凭借着精妙的招式压制住轲比能,让他没有喘息之机,只守不攻。然而太史慈自己也不敢丝毫松懈,全凭一鼓作气的气势支撑着主攻优势,大气儿都不敢喘,唯恐自己一旦松懈,轲比能就会立即反扑过来,从而化被动为主动,扭转战斗局面。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太史慈尽管枪术精湛,攻击招式凌厉,但他与轲比能相比却有着一些先天不足。
其一,太史慈虽然也称得上高大精壮之士,身高八尺六,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却并不壮硕,有肌肉却没有块头,因此他只能算是身形精壮,算不上彪形大汉。与其相比,轲比能绝对是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是喝羊奶、吃牛肉长大的虎狼之士。轲比能身高九尺,虎背熊腰,一双臂膀青筋暴突、肌肉鼓鼓,手臂比太史慈的大腿还要粗壮许多;再加上他浓眉虎目,鹰钩鼻子、络腮胡,见之令人不寒而栗。俨然是生撕虎豹、掌毙豺狼的熊罴猛士,力大千钧,勇不可挡。是以就身体天赋而言,太史慈不及轲比能,力量逊于轲比能。
其二,轲比能一身搏杀技能是通过无数次厮杀或战斗中自行摸索出来的,厮杀经验之丰富,远在太史慈之上。而且,轲比能的攻击招式虽然粗劣,却都是最直接有效的杀人技法,一击不中还自罢了,倘若太史慈百密一疏被他击中了,其结果必然是非死即伤,断无全身而退之理。
此外轲比能生性暴戾凶残,勇猛无畏,膂力奇大,凶悍异常。这些天赋加上他丰富的搏杀经验,以及他顽强的斗志,迫使太史慈即使占据着上风也不容丝毫大意,更不敢稍有松懈。因为只要太史慈还没有正式击败轲比能,或者轲比能尚未失去战斗力,一旦他稍松一口气,轲比能就有可能凶猛反扑,甚至于一举反败为胜。
事实正如太史慈预料的那样,最不想看到的情形终究还是发生了。
“噗哼,受死吧!”
殊死搏杀二十九个回合之际,一声清脆的锐器破体声中,太史慈掌中长枪悍然扎进轲比能的左肩。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不等太史慈进一步加大力道,左肩被刺的轲比能却用受伤的左手抓住太史慈的八尺长枪,致使太史慈神色大变,倾尽全力试图抽回长枪,却未能如愿。抓住长枪的一霎,但见满脸狰狞的轲比能怒目圆瞪地冷哼一声,既而振臂一挥,右手上的战刀迎空激荡,闪电般劈向太史慈的胸膛。
以自身负伤为代价,斩杀对手,这就是凶狠彪悍的轲比能的必杀技,也是他摸爬滚打多年,一直活到现在的杀手锏。
“住手蛮贼敢尔!”
就在轲比能振臂挥刀的一刹那,同时传来两声暴喝,一声来自勒马伫立在辕门口的李利,另一声则是从辕门之外的南面传来,随声而来的还有数千战骑和十余杆旌旗。而暴喝声中的恫吓,也来自南边疾奔而来的骑兵队伍,喊话之人一马当先直奔辕门冲过来。但见其身着白袍银甲,英姿勃发,气宇轩昂,浑身散发着凌厉的霸气,此人对于李利和吕布等将领而言可谓是一点不陌生,他就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江东小霸王孙策孙伯符。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李利扬声喝止的一瞬间,突然传出“哗哗”巨响,旋即两条锁链激射而出,如银蛇般撕破气流,眨眼间出现在太史慈和轲比能二人面前。电光火石间,其中一条锁链击打在轲比能扬起的战刀上,瞬间将其荡开,使得太史慈堪堪躲过一劫。而另一条锁链则如飞练般缠住太史慈的脖子,而那条震开战刀的锁链则缠住太史慈紧紧攥住不放的八尺长枪。
“呔,撒手!”一声并不响亮的呵斥声传进太史慈的耳朵,促使他骤然心惊,攥住长枪的右手瞬即便被一股强大无匹的巨力震得硬生生脱手。随之他的右手虎口崩裂,整只手臂剧烈震颤,麻痹没有知觉。
这时,太史慈霍然看到轲比能身后的马背上竟然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双手手腕上居然缠着无坚不摧的两丈多长的镔铁锁链,一条锁住他太史慈的脖子,另一条则缓缓收起,随即扎进可能左肩的长枪被他顺手拔出,那是太史慈的兵器。这一刻,太史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锁链飞将李挚”,天下间使用镔铁锁链为兵器者,迄今为止有且仅有一人,这便是大将军李利的亲卫统领李挚李子诚。
“主公有令,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不得随意伤人。”站在马背上,李挚单手摁住轲比能的肩膀,低声说道。
话音未落,他低声私语道:“轲比能将军稍安勿躁,刚刚那一枪不会白挨,主公会替将军讨回公道的。”显然,这是安抚轲比能之言,而李挚不过是代为传达,真正说这话的人则是李利。
随着李挚纵身落地,轲比能竭力平复心神后轻轻点头,而后满脸杀气地瞪了太史慈一眼,既而捂着左肩的伤口策马回营。
“哒哒哒!”
轲比能前脚刚走,策马急冲而来的孙策便冲进辕门前的椭圆形战场。原本他单手持枪,企图冲进战场的一瞬间便将胆敢置太史慈于死地的蛮夷将领一枪击杀,而后再诈称一时情急,失手误杀,想来李利纵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可是待孙策跃马扬枪冲进战场,正欲击杀擒住太史慈的西凉将领之际,他霍然瞥见那条锁住太史慈脖子的锁链,顿时心头一跳,骤然勒马止步,并收起高高扬起的霸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