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第689章

作者:虎贲中郎

事实上,这道罪己讨逆诏早在司隶之战开始时便在李利脑海里酝酿。只是他当时认为时机还不成熟,若是司隶之战落败,这道声讨诏书犹如泥牛入海。根本毫无用处。缺乏有效的说服力。因为,自古以来都是成者王侯败者贼,倘若西凉军战败,声讨诸侯不成,反倒被诸侯们给灭了,这无异于自取其辱,贻笑天下。更有甚者,一旦诏书提前颁布。恐怕会使得其他没有入盟的诸侯惶惶不安,继而孤注一掷。更多的诸侯再加入诸侯联盟,那对西凉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只怕真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有鉴于此,李利一直隐忍不发,声讨各路诸侯的诏书迟迟不发,权当没有这么回事。这一拖便是整整十个月,其间西凉军三线作战,调动所有主力战营和大半郡府兵参战,一直鏖战到第二年开春。娄底原一战,西凉军大获全胜,彻底击败了前来会盟的各路诸侯兵马,并占领并州,覆灭南匈奴,威震天下。

至此,时机趋于成熟。大胜之后的西凉军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这个时候颁布声讨诏书,大败而回的袁绍、曹操、吕布、刘备和孙策等人纵然义愤填膺、怒火中烧,又能如何?难道他们还有能力再度起兵讨伐西凉军吗?这些被声讨得最惨的诸侯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沉默以对,那其他诸侯又当如何。先后十一路中原联盟都大败而回,难道他们还有胆量出兵攻打西凉军,正面向李利挑衅吗?

既然各路诸侯都不敢针对西凉军做出反应,那就说明这道诏书所说的全是事实。没看到这些诸侯接到诏书后一个个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却再无下文了吗?

没有反应就是沉默,而沉默就等于承认。既然诸侯们都承认了这个事实,那这道诏书就要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了。一道诏书彻底撕掉诸侯们的伪装,让他们的狼子野心彻底暴露在世人面前,也让那些坐山观虎斗、摇摆不定的中间派旗帜鲜明地表明立场,看看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诸侯敢于公然谋反。

在罪己讨逆诏颁布半个月内,各路诸侯陆续上表天子,言明立场,并派遣使者护送酎金敬献给天子,拿出一部分钱粮送往长安,以实际行动证明他们忠心汉室。

幽州公孙瓒上表谢恩,便派遣关靖再次护送四万石粮草、两万金以及五千匹战马前往长安,并带着公孙瓒的亲笔书信求见大将军李利。

与此同时,荆州刘表再次进献五万石粮草和三万金,上表谢恩,并举荐琅琊名士诸葛玄继任南阳太守。徐州刘备上表乞罪,并派遣别驾从事糜竺亲自护送三万石粮草和十箱金银饰品,谋求徐州刺史之职,派遣糜竺前来长安的目的便是为了从中斡旋,确保此行成功。

随后,辽东公孙度,朝不保夕的扬州刺史刘繇以及刚刚在江东站稳脚跟的孙策,先后上表言明立场,并进献价值不菲的珍奇异玩和酎金,以示忠良。就连素来吝啬的寿春袁术也送来三万石粮草,并再次讨要扬州牧之位,请求朝廷严惩倒行逆施的原扬州刺史刘繇。

而迟迟没有任何反应的诸侯则是:冀州袁绍,大战正酣的兖州曹操和吕布,以及距离李利最近的益州刘璋。

值得一提的是,声讨诏书中没有提及汉中张鲁,既无声讨也无封赏,而张鲁此时正领兵与李利对峙。这意味着什么,当真是耐人寻味。

第834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事实再次证明,天子染病在榻,再次为李利和西凉军做出巨大贡献。

一道诏书掀起千层浪,搅得天下为之动荡,人尽皆知。

随即,无数钱粮和进贡酎金源源不断地涌进长安城,一道道奏表纷沓而至。

随着十余支数百人的诸侯使者进入长安,为日益繁荣起来的长安城再添一把火,街市热闹异常,琳琅满目的商铺前人来人往,各大驿站和客栈悉数爆满。

毗邻大将军府的东南西北四条街巷上,车马行人络绎不绝。

每天早朝过后,这几条街巷上便车水马龙,行人接踵摩肩,好不热闹。为此,从第二天开始,街巷中便有了上百个摊位,各种速食小吃和商品从巷头一直摆到巷尾。很多商品都供不应求,而且价格不菲,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争先抢购。

因为有心人发现只要买了这些商品,就能优先获得进入大将军府的机会,买得越多就越快,甚至还能见到大将军府长史郭嘉,尽快完成各自肩负的使命。

与此同时,还有传言说大将军李利近日已从陈仓前线返回将军府,将在未来几天接见幽州公孙瓒、荆州刘表和扬州袁术三路诸侯派来的使者,将有要事相商。

此外,据说之前迟迟未动的兖州曹操和吕布也派遣亲信前来长安,试图觐见大将军李利商议大事。

这一日清晨,北苑巷口上的兴隆客栈比以往开张的要早一些。天刚蒙蒙亮便大开正门,以供住在客栈里的商队出去办事。

说起来,这个商队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天。商队东家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着上等丝绸缝制的藏青色儒士锦袍,面容周正,颇具威严,身边还带着一百多名扈从,每天带着十几名随从早出晚归,很是忙碌。

然而,专门服侍他们的客栈活计朱九却看出这位东家似乎事情办得很不顺利。每天早上收拾妥当后精神抖数而去,晚上却垂头丧气的回来,显得极为疲惫。也很焦虑。只不过这种大人物的事情与他一个店伙计毫无关系。因此他从不多嘴,好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却生生忍住了,生怕言语不当得罪了这个大财主,不但拿不到赏钱。还会被自己东家训斥一番。搞不好就会辞退走人。

一大清早,朱九像往常一样将早膳端进东院内堂,而后站在门外等候吩咐。至于其他扈从则是自行前往大堂用膳,用不着他服侍。是以,内堂用膳之人不多,仅是商队东家和模样异常英俊的后生,听他们不经意间透漏出来的话语,那英俊后生与东家似是一家人。常以兄弟相称。

不过,在朱九眼里。那英俊后生却是有些与众不同,说话细声细气的,肤色白皙的骇人,相貌极其英俊,一颦一笑间还带着妩媚之色,甚是“妖媚”,见之令人不寒而栗,怎么看都不像男人。好在朱九常年迎来送往的,见过许多住店的客人,虽不敢说见多识广,却也有几分眼力。因此,他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却不多问,也不打听,反正这些住进客栈的客人都是匆匆过客,办完事后便会离开。

“兄长今日还要出去么?”内堂上,商队东家和英俊后生坐在圆桌边用膳,那英俊后生随便吃了几口,便忍不住“柔声”询问道。

站在门外的朱九一听到这个声音便不由自主地浑身哆嗦,汗毛直立,下意识向门后退两步,免得自己忍不住扭头向堂内偷看。

“嗯,还得去一趟。”中年东家轻轻点头,随之放下双箸,眉头微蹙,轻声道:“昨夜在酒肆中听说大将军近日便会回府,为兄自然不能错过时机。今日再去尝试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门路,最好是能够与大将军府长史郭嘉见一面。只有见到这位长史,为兄才有觐见大将军的机会,如此也好尽快完成主公交付的使命。哎,十三天了,觐见天子无门,想拜访大将军又屡屡受阻,这天子脚下当真是门槛高筑,专门前来进贡酎金都这么难哪!”

说完话后,中年东家长嘘短叹之余,面容忧虑,神情颇为惆怅,显得有些颓废。

“哼!兄长不必烦恼,我等此行是专门向朝廷送酎金而来,既然他们不要,带回去便是,何必忧虑!”英俊后生冷哼道。他倒是很洒脱,也很乐观,心想自己一行原本就是送礼的,既然人家不收,那便拿回去便是,还省得破费。

中年东家闻声色变,当即目光急转,环顾四周,却见门外除了活计朱九之外再无旁人。顿时,他不由松了口气,神色不悦地道:“小妹、、、呃,三弟慎言。此地不比徐州,我等身处西都长安城内,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稍有差池便有可能被细作听到,继而身陷囹圄,难以脱身。”

英俊后生闻言俊脸微红,噘着嘴,心有不忿地囔囔道:“兄长太过谨慎了。我等光明正大而来,乃是为了觐见天子的,又不是打探西凉军虚实的细作,何惧之有?何况,这个大将军李利妄自尊大,对待其他诸侯派来的进献队伍均是以礼相待,客客气气的将他们安置在驿馆之中,为何对我徐州来使便另眼相待?非但无人接待我们,就连驿馆都不让我们入住,还让我等自行寻找客栈住宿。

倘若仅限于此,还自罢了。可西凉军看守皇宫,阻挠兄长觐见天子,就连大将军府都设下层层门槛,巧设名目,大肆盘剥各路诸侯使者的钱财。最可恶的是,他们收了钱,还不办事。简直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说到这儿,英俊后生似是憋了一肚子怒火,此刻却是不吐不快,越说越气愤。

“李利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年纪轻轻便僭越大将军之位,还自领丞相,高居列侯,欺凌天子,独霸朝纲,擅动刀兵,屡屡挑起战火。依我看哪,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好战之徒,权欲熏心,是个比董卓更加残暴的国之大贼”

“住口!”中年东家急声喝止英俊后生噤声,急得站起身来,差点忍不住上前捂住“三弟”的嘴。即便“三弟”闻声而止,他仍是吓得额头直冒冷汗,心惊不已。

“你呀,为兄跟你说多少次了,这里不是徐州,而是长安,你为何还是口无遮拦呢!早在前来长安之时,为兄便反复叮嘱过你,凡事慎言慎行,切莫任性胡为。眼下我等身在西凉境内,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须知祸从口出,难道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罢了,今天你不用跟我出去了,就待在客栈里,一步也不许离开房间!”

“啊!”英俊后生闻声色变,连忙起身挽住中年男子的手臂,略带撒娇地乖巧说道:“兄长息怒,小妹知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多说了,一切全凭兄长做主便是。我们都来长安半个月了,小妹还从未出去买过东西,昨天路过西苑正街时我看到一家很漂亮的绸缎庄,今天正打算去看看呢。兄长你就让小妹去看看嘛?”

中年男子被自家小妹挽住手臂摇头晃脑地摇得犯迷糊,大感无奈地道:“好好好,就依你,想去便去。不过,为兄再对你说一遍,不管你买什么都行,但有一样你要记住,绝对不能惹事。这里不是徐州”

“多谢兄长。咯咯咯!”英俊后生不等自家兄长把话说完,便笑嘻嘻地出声道谢。

显然,店伙计朱九的猜测是对的,这个极其“妖媚”的英俊后生确实是女扮男装,本身就是个容貌绝美,身姿婀娜的娇滴滴、水灵灵的大姑娘。而且,她和中年男子确实是一家人,两人是兄妹,此番便是由徐州赶来长安进献酎金的徐州使团。

由此,中年男子的身份呼之欲出,他便是徐州别驾从事糜竺,而缠住他撒娇的女子则是他素来疼爱有加的小妹糜环。他们兄妹早年丧父,是以糜竺对待年幼的小妹便如兄如父,一直视若掌上明珠。正因如此,此番他奉命出使西凉,糜环闻讯后便缠着他好多天,最终他只好带上妹妹一起前来长安。

然而,如今天下局势不比以往,徐州刘备与西凉李利是敌对势力,因此糜竺兄妹俩带着使团进入长安后颇受冷遇。像幽州公孙瓒、荆州刘表和寿春袁术等诸侯派来的使团,乍一进入长安就有专人接待,当天便住进馆驿,并安排时间觐见大将军李利。但余下各路诸侯派来的使团则无人问津,一切自理,且没有人安排他们觐见天子和大将军李利,甚至连大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更无人给他们通报。

说起来,时下各路诸侯派出的使团确实有些不伦不类。按理说,他们并不是藩王,前来觐见天子和当朝大将军理应以臣属之礼相待,可眼下这些进入长安的诸侯使团却是提前知会大将军府,得到允许后便大张旗鼓地进入长安,俨然是藩王进贡时才有的仪仗礼节。

这种藩王入京的排场就等于向李利示威,输人不输阵,亮出阵势表明他们并不惧怕李利。只可惜此举充其量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实际上他们就是前来进贡酎金、向李利示好的队伍,摆出架势无非是给沿途百姓看的,表明他们实力强大,并不弱于西凉军。

第835章买椟还珠

这种藩王入京的排场就等于向李利示威,输人不输阵,亮出阵势表明他们并不惧怕李利。

只可惜,此举充其量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实际上他们就是前来进贡酎金、向李利示好的队伍,摆出架势无非是给沿途百姓看的,表明他们实力强大,并不弱于西凉军。

是以,大将军府没有给这些进贡使团好脸色;非但不予接待,反而还以颜色,直接将他们晾在一旁,不闻不问。

并且,仅是如此还远远不够,有对比才能显示出差距,有对照才能深切体会到巨大落差。

为此,大将军府安排专人接待公孙瓒、刘表和袁术等三路使团,并在驿馆正堂隆重设宴款待。

如此两相对比之下,其他几路无人问津的诸侯使团则倍受冷遇,巨大的失落感油然而生。然而,他们却还不能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否则万一落下口实,守城兵士极有可能将他们抓进大牢,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与其这样自找苦吃,不如忍气吞声地隐忍一时,只要达成此行目的,不辱使命,便是万幸了。

毕竟,时下不比太平年月,各路诸侯动辄杀人早已司空见惯。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乖巧一点为好,尽量不惹事,办完事便趁早离开,这才明智之举。

这也是糜竺此刻最迫切的想法。

奈何小妹糜环虽然已是出嫁的妙龄,却还是比较任性。对许多新奇的事物充满好奇。自从进入西凉地界后,糜环一路之上东看看西望望,似乎对所见到的一切都有浓厚的兴趣。看见什么都感觉新鲜。比如:宽阔而平坦的官道,道路两旁每隔五十步便有一盏挂在两丈高木桩上的风灯,还有来来往往的大马车,而沿途百姓竟然只需拿出五个五铢钱就能乘坐这种大马车;此外,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常青树和许多花卉。

事实上,这一切不仅让糜环大感好奇,就连糜竺自己也极为惊奇。一路上一直坐在窗口望着窗外的新鲜事物。而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通往长安官道上的商队络绎不绝,甚至还能看到金发碧眼的西域商队。以及只有雍州才有的骆驼商队。让他深感意外的是,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西凉苦寒,西都长安早已荒废,遍地荒凉。上百里无人烟;但此番亲自前来长安一看。方知传言不可信。沿途之上的村落和镇甸数不胜数,人口密集,镇甸繁荣,近乎看不到流民的身影,百姓们虽然没有绫罗绸缎,却穿戴整洁,精气神极好,逢人便笑呵呵地打招呼。如此繁荣之地。比之徐州各郡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有一点荒凉的景象。

真正让糜竺大吃一惊的则是。大气磅礴而博大雄浑的长安城,这绝对是他迄今为止见到的规模最大的城池。这座坐落在关中平原上的都城,占地面积足有三十余里,东西南北共计十二处城门,其中东西两面城墙高达五丈,南城还在修缮之中,北城仍在扩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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