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695章

作者:西风紧

她刚走到一道房门前时,从余光里发现、黎利又回头看了一眼。

阮氏对此,是一点也不陌生……刚才黎利的情绪明显升起、忽然变得热情,以及他那种看似十分有礼、又掺杂着许多心思的复杂眼神;她差不多算是见惯不怪了,不止一个男子见到她、会有那般神色。

无非是他们看到有姿色的女子,产生了非分之想,却又惺惺作态罢了。

不过黎利如果知道了阮氏的“遭遇”,会不会放下装模作样的伪善?他会不会质问,阮氏的便宜能给“船寇”占,却为何不给他占?

阮氏心事重重之下,十分敏感。这样的微妙意思,自然会让阮氏有一种被人轻贱的感受,她想到这里、对黎利也莫名地有了一些厌恶。

……黎利走到厅堂外面,阮荐刚走出房门。阮荐作揖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哪里。天快黑了,本王此时前来、不愿被太多人瞧见,自个便进来啦,阮侍郎勿怪。”黎利回礼道。

阮荐做了个手势:“请。”

待黎利走进客厅,阮荐径直把房门关严实了。

外面的光线渐渐暗淡,门一关上,屋子里顿时又是一暗。阮荐还没有开始掌灯,先请黎利在一把椅子上入座。俩人坐在幽暗的屋子里,显得更加神秘。

阮荐开口说道:“皇上下旨,叫平定王向南撤退。但下官以为,而今抗旨似乎也不太要紧了……”

黎利听罢顿时高兴道:“阮侍郎能有此意,你我已是同心,不如今后共谋大业!”

阮荐忙道:“平定王不弃,下官敢不尽心?”

黎利道:“甚好。陈季扩已经完了,甚么圣旨、不过是一张废纸,不必理会!只可惜陈季扩原先那么多人马,实力如此雄厚,却没起到半点作用。唉!败得实在太快了。本王若是有他一成兵力,事情也不至于此。”

阮荐点头称是,却沉吟道:“下官又反复思量了一番。平定王可以不理会圣旨,此时却应该撤兵。”

“怎么?”黎利一脸诧异。

阮荐道:“皇上落败,不久后各方豪强必据险自保,而明军将着重进剿一些势力。因此下官以为,大势不再了,现在谁做出头鸟、谁便危险;最好是偃旗息鼓,重新等待时机。万不得已时,平定王还可以接受明国朝廷的招安,先自保积蓄实力。但若风头太盛,恐非好事。”

黎利听罢沉吟了许久,说道:“阮侍郎言之有理。然而我既已称‘平定王’,名声在外,船寇会轻易放过我吗?当此之时,反是要让明国朝廷知道我的厉害,然后才能有资格向明国朝廷示好,争取议和。”

阮荐又劝说道:“平定王人马不多,又没有多少土地和粮草,形势非常危险。”

黎利道:“现在各路义军,已被船寇吓破了胆;咱们需要一场胜仗,让各路义军明白,船寇不是神鬼、也是凡人!那时咱们也能名声大振,得到更多人的投靠,实力不是就积少成多了?”

阮荐听到这里,不置可否。

黎利看了他一眼,又道:“阮侍郎见识甚远,非一般文臣可比,本王必会谨记阮侍郎的告诫。”

阮荐听到这里,终于不再劝说。他把袖袋里的一张纸拿了出来,说道:“既然平定王决意,下官对您的用兵计策,有一些细微的建议。”

黎利高兴道:“本王洗耳恭听。”

阮荐展开纸一看,便起身去点灯。俩人已准备秉烛夜谈。

第七百四十八章 惨痛教训

次日一早,黎利与阮荐便骑马离开了演州,来到了一条名叫松来河的河流之畔。此地位于演州城北面,距离仅数十里。

他们的身边有一队护卫,只有阮荐等二人的脸色很疲惫,实在是昨夜秉烛夜谈之后、睡得时间太短。

小队人马通过一道竹木修建的拱桥,过了松来河。他们沿着大路、往北跑了一会儿,很快看见了一座修建在山林上的军寨。

阮荐跟着黎利牵着马走上小山丘,便看见了灌木林中的藩篱、土墙工事,以及一些棚屋。里面的将士纷纷来拜见黎利,看来都是黎利的部下。但是这里的驻军并不多,可能只有一百多人。

几个人走出军寨,来到了靠近山坡的一处看台,那是一块从泥土里凸出的麻石头。

阮荐往北边望去,便能看到松来河的河面、在这附近大致成南北流向,正位于大路的东面;而大路西面是一片大山林,葱葱郁郁的树木遮挡着视线,不见首尾、仿佛没有尽头。

前面那条路,无疑是一处地形狭窄的通道。

阮荐观望了一阵,开口问道“明军一定会走这条路吗?他们会不会从东边选地方渡河?”

前面那一段河流虽是南北流向,但离海边不远的河流、都要流进大海,必定会向东延伸;如果明军在东边找得到渡口,那么他们就不用走这段地势狭窄的道路了,大可以避免被大山林与河流夹在中间。

黎利遥指东面,但是人的眼睛、并不能看到他指的地方,“东面的河岸,有一大片沼泽地,不利大股人马行军。何况船寇若从那边继续南行,道路会被大山树林阻挡,他们还得往西迂回。所以走咱们脚下这条路,才是最近的路。”

阮荐点了点头。

黎利又道“我听说了一些柳升的事,此人应该自视甚高;这回船寇的战事进展又十分顺利,寻常人也会难免轻敌,何况是柳升?本王猜测,柳升知道我们扼守着险要,也不会选择绕路、而是想进攻摧毁据点。”

阮荐服气道“平定王神机妙算,言之有理。”

黎利挺起胸膛,指着前方的道路“我在这一段路上,设立了三座军寨。以咱们的兵力,当然挡不住明军,但柳升连拔数寨,会更加轻敌。这才是这些军寨的作用。”

他稍作停顿,回头看了一番,“越军败逃的溃兵,会从刚才那道桥南退,只等船寇急着来追。然后我们便烧掉桥梁,将追兵与其主力切断;埋伏在周围山林里的越军人马,趁机杀出!我们打不过船寇一万两万人,一两百人还灭不了吗?”

黎利说到这里,冷笑道“我军在松来河,先给船寇一个惨痛教训。接下来演州城北、还有一大段山林道路,事情还没完,本王要让船寇在这条路上付出代价!”

阮荐道“若能如同我们昨夜预料、计杀柳升本人,说不定明军便退兵了。”

黎利点头道“阮侍郎所言极是。船寇也知道大越河流水田密布、树林茂密,柳升部坐船过来,必定没多少骑兵。除了打探消息的斥候,仅有的精骑多半是主将的护卫。那柳升若是急着追击,说不定便会亲率精骑前来。”

阮荐停止了谈话,犹自眺望着前方的山水。他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来,仿佛胸中的闷气也随之一空。

“大越”与明国开战以来,各处战事不无是如崩之堤,越军遇战必败;而此时,阮荐至少已经看到了希望。

……十月下旬,明军大股人马已抵达松来河附近。

“轰隆隆……”的炮声终于在南方响起了,如同天边传来的雷鸣,熟悉而叫人振奋。

柳升率军出清化城之后,已行军百余里,沿路没有任何战事,直到今早、他才终于又听到了炮声。

此时柳升有点忧喜参半。如果明军一直不遇到抵抗,大军将于一天之后兵临演州城下;但看来叛军也知道,只是逃跑、恐怕是没有那么多地方跑的。

明军前锋正在作战,而作为前哨军的人马,已经在大路上停止了行军。道路两边全是休息的将士,却也留出了地方,供跑马传信的将士活动。

柳升等了许久,便带着亲兵精骑,径直往前方赶去。

一众人马奔到前锋军的地方时,炮声已经消停了。柳升坐在马背上,眺望着前面的光景。

湿润的空气中有稀疏的雾气、环绕在树林之间,路面上还笼罩着渐渐散开的硝烟。远处一处蜿蜒的大路边上、面对着道路的山丘上,正是叛军军寨;不过此时那里已经被明军占领。

那山林中飘荡着明军的军旗,一些步兵仍在陆续冲进山林。

没一会儿,前锋将士似乎看到了柳升的帅旗,有个武将骑马前来禀报军情。武将下马抱拳道“大帅,咱们已攻下了此寨,叛军一哄而散,往南边跑了。斥候探得,前面还有一座军寨,接应着叛军败兵。”

柳升道“去传令,前边的将士不用等架炮了。人马赶到敌营后,立刻攻打!”

“得令!”那武将抱拳一拜,拿走了一枝令旗。

这些叛军以为,占据必经之路的险要、便能阻击明军;然而,叛贼简直不堪一击,乌合之众不过只是螳臂当车。

柳升率部赶到前线时,果然发现,将士们已经开始了对第二座敌寨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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