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605章

作者:西风紧

马恩慧说不出话来,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犹自寻思着自己为何会说那句话。

不知甚么时候,高煦已站起来走到了马恩慧面前,他忽然搂住了她的肩膀。马恩慧浑身顿时一颤,吓了一大跳,她急忙伸手一推,正好按在了高煦的腹部。初夏的衣裳已很薄了,高煦穿的又是轻|软的丝绸,马恩慧立刻摸到了他紧|实的腹肌。

“别……高煦你要作甚?”马恩慧颤声道,她几乎要哭出来,“礼教大防不能不顾,我已是残花败柳,高煦何苦如此?”

朱高煦的声音低沉地说道,“你的嘴唇还是很软的,难以叫人忘怀。”

马恩慧道:“圣上再这样,我只能去死了!”

朱高煦听到这里,终于放开了她。他站了一会儿,坐回了椅子上,目光仍然火|热、却又有点困惑地一直盯着她。

马恩慧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道:“你的胆子真大!”

朱高煦沉声道:“有些东西是糊弄庶民的,咱们何必当真?”

马恩慧惊讶地怔怔看着高煦。以前她觉得高煦虽然很厉害,却是个温暖心善、守礼节的年轻人;今天她才发觉,此人原来心里藏着很多坏东西!

马恩慧道:“你是不是想征服一切才满意?”

朱高煦摇了摇头,沉吟不已。

马恩慧莫名地很生气,她愤愤地说道:“我就该死了才好,至少不必身败名裂!”

朱高煦忙好言劝道:“刚才朕有点失态了,恩慧别放在心上。咱们之间除了亲近,还有恩义;所以你放心,朕绝不会逼迫。你不能接受的事,朕也不是非做不可。”

“我想清净一会儿。”马恩慧叹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

朱高煦便起身道:“那朕先告辞了,过阵子再来看望堂嫂。”

马恩慧的脸又是一红,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连礼节也不顾了。

朱高煦也没计较,转身走出了厢房。

她忽然抓起几案上的那本书,再次“啪”地扔在了地上,轻声骂道:“你又不是我爹,为啥非得那样对我?!”她骂完,忽然伏到几案上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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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二章 作戏

朱高煦从马氏的院子走出来时,太阳已垂到了西边。御花园那边,树梢上茂盛的叶子在夕阳笼罩中、颜色明亮;但朱高煦周围的光线已明显黯淡了,处在了宫墙遮挡的阴影之中。

他的脸色也暗了下来。身后的太监曹福非常会察言观色,此时显得愈发小心,一直不敢吭声、比平素慎言多了。

马氏把那本书在摆在明显的地方,当然是专门给朱高煦看的,她就是在表达不满!先前朱高煦在房间里,还控制得住情绪;但此时没有别人了,他也不经意间将心中里的不悦、流露在了脸上。

理解她是一回事,毕竟马氏是建文帝的皇后;但朱高煦不高兴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看来,马氏心里还完全向着建文帝的,而不像像平安、盛庸、瞿能等建文旧党那么识时务。

朱高煦走到一条夹道内,忽然转头对曹福说道:“建文帝削个藩,把江山也削没了。朕怎么削藩,正好让人们(主要是马氏)瞧瞧……”

曹福忙道:“皇爷文治武功,冠绝诸王,他人哪能相提并论?”

朱高煦把心里的些许气恼说出来后,很快意识到自己失言,渐渐冷静下来了。他顿时心道:做了皇帝,似乎越来越容易自我膨|胀,大概是周围的人总是在奉承自己的缘故罢。

又或是被马氏拒绝之后,朱高煦一时间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平时情绪控制很好,但本身并非一个淡泊不惊的人,他的心情其实还是比较容易起伏的。

朱高煦暗自叹了一声气,加快脚步,步行回乾清宫那边去了。

天黑之后,前来乾清宫侍寝的人是淑妃杜千蕊,今夜正该轮到她。

朱高煦已下令曹福传旨,若他没有事先安排,便叫皇后以及妃子轮流侍寝,嫔的频率减半;女官们则一起侍寝。

俩人在寝宫里喝了一点酒。杜千蕊问圣上要不要下酒菜;因为已入夜了,朱高煦便摇了摇头,笑道:“朕还是想吃千蕊亲手做的菜,下次去你宫里。”

杜千蕊面有喜色地柔声道:“臣妾恭候圣上大驾。”

“下回我去淑妃宫见你。”朱高煦认真地说道。

他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先让杜千蕊唱了一段戏。他又想起了专门为齐泰写出来的那首《杜十娘》,一时来了兴致,便要教杜千蕊。

杜千蕊不愧是在教坊司习习音律多年的人,学一首新曲非常快。朱高煦把歌词写下来,大致讲了一遍其中的故事,然后唱一遍;她一边记在心里,一边谱曲,须臾之后便能唱出来。

朱高煦瞧着杜千蕊的神情与姿态,听着那字正腔圆饱含感情的嗓音,一时间竟看得痴了。难怪古人把“声色”放到一起说,女子不仅美貌诱|人,声音也很有感觉。

虽是清唱,她却把歌曲中的情感表现得非常到位,很快就融入到曲子之中,好像她就是杜十娘。

她略施脂粉的脸很漂亮,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朱高煦脉脉含情,与歌词相称的哀愁中、带着多

情;手势也十分温柔,精心涂抹的指甲在宫灯下颜色鲜艳、泛着光辉。一首小曲被她唱得香|艳而婉转动人。

杜千蕊的个子比较娇小,不过身段却是丰腴,肌肤也十分水灵光洁,正是自有一番别样的风|情。最是那会说话一般的眼睛、透出的丝丝柔情,将身段肌肤的美好都升华了。

朱高煦眼睛一直没有移开,缓缓端起一只金杯喝了一口酒。他感觉仿佛陷入了温柔乡之中。

杜千蕊唱完了曲,忽然掩嘴“嗤”笑了出来。

因为她的一声轻笑,宫殿里的气氛便骤然反转。朱高煦愣了一下。

杜千蕊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瞧圣上怜香惜玉的样子,臣妾哪有那么惨?刚才只是作戏罢了。”

“那倒也是。”朱高煦笑道。

杜千蕊道:“臣妾虽也姓杜,不过臣妾绝不会做杜十娘的事。圣上教我的。”

“哦?”朱高煦有点不解地发出一个声音。

杜千蕊轻声道:“以前我不也是做过白日梦、有哪个货郎把我带走?圣上仔细地告诉我,那样的事接下去会发生甚么,多半是悲剧收场。

这个杜十娘也是,她要是遇到圣上,得到了圣上的提醒,便不会再做那等傻事了。那李甲不是江南富家的读书公子么?这种人的家里、怎么能允许李甲娶个风尘女子?”

朱高煦点了点头,说道:“千蕊所言极是。不过这世上若无傻事,又哪来那么多故事?”

一时间空气里莫名地笼罩上了一丝淡淡的伤感气息,至少朱高煦这么感觉的。不过是三两口酒的工夫之间,气息便在悲伤多情、轻松的玩笑、淡淡的伤感之间回转。

杜千蕊忽然小心地问道:“臣妾会唱戏唱曲,圣上会不会嫌我?”

朱高煦道:“朕为何要嫌你?”

“作戏。”杜千蕊低声道。

朱高煦沉吟道:“朕一向以诚信自诩,但也常常作戏。人生在世,若不作戏,很容易把事情办砸。”

杜千蕊点了点头,她的头微微一偏,好像在思索着朱高煦的话。

朱高煦想起黄昏时分在马氏的院子里,他当时就不太高兴了;但表现得仍然很宽容、克制,那不也是在作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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