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头大宝剑
受到老将军气势的影响,身旁的韩烈抽出腰刀,愤然大吼了一声。
死战!死战!死战!!!
城头上的并州士卒们纷纷跟着大吼起来,此时此刻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只要老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就敢冲下关去,与鲜卑人战个你死我活。
低靡的士气瞬间气势如虹。
步度根见守关并州军的士气大振,脸色微微显得有些阴沉,“老将军,人老了偶尔会犯糊涂,本王再给你三天考虑时间,到时若是再不开门献关,就休怪本王硬闯了。”
步度根丢下这句狠话,调转马头,领着大军撤回二十里外驻扎的营地。
十二万鲜卑人灰溜溜的撤了,看得守关的士卒们是莫名所以,刚刚不还吼声震天,气焰嚣张万分,怎么一转眼就开溜了?
韩烈同样搞不明白,他又是个直肠子,当即问向张仲:“将军,这些鲜卑贼人怎么不攻城,反而夹着尾巴逃了?”
张辽立于右侧,左手提着玄铁长刀,一身白衣银甲,显得英气十足。当听到韩烈的疑惑时,张辽给出了自己的看法,“韩将军,鲜卑人的大军今天才抵达雁门关,一路长途奔波势必疲乏劳累,贸然攻城只会加重他们的损失。步度根领军来到关下,无非是想耀武扬威一番,好趁机削弱我军士气,动摇军心,却没料到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张辽说得十分通彻,在场的诸将听得皆是连连点头。
张仲对此欣慰不已,望向张辽的目光有期望,有疼爱,年纪轻轻就能对战争有如此的宏观掌控,自己的这个孙儿,将来定不会是池中之物。
“传令下去,各个隘口加强戒备,没老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领兵出关迎敌。违者,不论输赢,皆按军法处置!”
老将军的脸色凝重,在这个危及关头,千万出不得一点岔子。
“诺!”身后的将军们各自领命而去。
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鲜卑大军,将身子重心倾压在女墙上的张仲,心头反而更加沉重起来,鲜卑人大军都到了,为什么他从各地抽调的两万人马,却迟迟不见动向。
步度根脸色阴沉的回到大帐,在他的王帐内,还坐有个老人,头戴黑色毡帽,披了身羊皮裘,浑浊的眼神之中偶尔精光闪现。
“大王,看你的表情,应该是劝降失败了吧。”老人抚须而笑,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这番话是否会引起步度根的恼怒。
步度根冷哼一声,大马金刀的坐到主帅的位置处,“张仲那个老东西,软硬不吃,当真是可恶至极!”
这个答案显然在老人的意料之中,“如此一来,那就只能设法强行攻破雁门关了。”
老者是步度根的最为倚仗的智囊,名叫扶图禾,在鲜卑享有“耋祗”的美称。
耋祗,意为贤智、开明之人。
“轰”的一声,步度根重重一拳砸在桌台上,发泄着心头的愤恨,鲜卑人精于骑战,而不擅攻城。如果非要强行攻打雁门关,战死的人将会是平日里的数倍不止,而这些士卒,都是他的全部心血。
“大王且在等上几天,汉人们不是经常讥讽我们是蛮夷部落,目不识丁的乡村野人么。过几天老朽就要让所有的汉人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攻城器械,我鲜卑一样能够制造出来!”
扶图禾信誓旦旦的说着,饱经风霜的干瘦脸上,居然透出了一丝兴奋的红光。
步度根听到这话,脸色终于有所好转,朝那老人诚恳行了一礼,“一切全都仰仗您了。”
“不过期间这几天也不能闲着,大王你大可派人去雁门关下叫骂搦战,能逼汉人迎战最好,如果汉人死守不出,也可以使其军心散乱。”
扶图禾不愧是智者,顷刻间又为步度根设下一计。
步度根深以为然,立马让人传令下去。
此时,亲卫在帐外恭敬的禀报道:“大王,云中郡的契齐将军求见。”
步度根正纳闷儿右路先锋人马去了哪里,如今听到契齐到来,还以为是他领军前来汇合。
迟是迟了点,但好歹总算是来了。
步度根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吩咐道:“让他进来。”
契齐被放入帐内,直接跪倒在步度根的面前痛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别提有多辛酸了。
望见契齐这副模样,步度根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急问道:“出了何事?”
接着,步度根就听到了一句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大王,云中郡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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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阎王小鬼各怀心思
步度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冲到契齐面前,双手提着契齐的领口,粗暴的将其拽起,鼻息粗重,眼中更是戾气暴涨,“你告诉本王,云中郡丢了,丢了是个什么意思!”
契齐被吓得几乎快要再次哭出声来,煞白的脸上涕泪四流,双腿发软,完全不听使唤,哆嗦个不停。眼前狮发熊背的的步度根就像是一座不定期的活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而契齐此时就处于这座火山的正中心,一个不小心触怒了步度根,就被会他的怒火给彻底焚烧殆尽。
原本还指望靠着堂哥哈蚩怙的关系,在军中升官发财,谁又能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升官肯定是升不了了,看步度根这吃人的架势,能够保住一条小命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契齐现在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当他的牧民,现在细细想来,每天牧马放羊日落而息的生活其实也挺好。
步度根最不喜怯弱胆小之人,契齐这副模样让他倍觉厌恶,手一松,任由契齐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重新回到主帅的位置,步度根尽量克制着心头怒火,低压眉头问向契齐,“说吧,云中郡是如何丢的。”
如何丢的?
契齐只记得那天晚上星光黯淡,他搂着两个掳来的汉女酣然入睡,熟睡正香之际,并州军就攻进了城中,契齐慌忙带人逃出郡城。
然后,云中郡就丢了。
只是,契齐敢如实以告吗?
很明显,他不敢。步度根要是知道是他玩忽职守,弃城而逃,估计当场就能将他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不算浓厚的额发处已经聚起了一层汗珠,时间也随之一点一点的推移流逝,契齐不断的咽着发干的喉咙,生平第一次尝试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不,度秒如年。
他需要一个完美的答案,来稳住步度根的愤怒,亦或是保全自己的小命。
然而,纵使契齐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那个合理的答案,额头上小颗的汗珠凑集到一起,凝聚起来,顺着脸颊滑至下颚,‘啪嗒’轻轻的滴落在地。
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契齐快要心理崩溃的时候,一个人的名字蓦然出现在了脑海之中,使得他这条即将被吞噬的小舟,在怒海惊涛之中,再一次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心中有了方案,契齐赶忙向步度根回禀起来:“大王,是吴充半夜打开城门,放汉军入城,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末将领兵鏖战数个时辰,奈何汉军人多势众,末将拼命厮杀,才得以逃出生天,重新得见大王尊颜。”
“吴充?”
步度根眉目一挑,显然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此人是汉军的一名军司马,堂哥……不,哈蚩怙将军曾用云中郡守跟他达成协议,我当初就有过劝阻,说汉人奸诈不能信,当立即处死,然而哈蚩将军一意孤行,根本不听,才致使云中郡落于汉人之手。”
契齐在心头说了声对不住,这个时候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别说是堂哥,就是亲大爷,也一样得拿出来当盾牌顶着。
而此时哈蚩怙和吴充正在千里之外的云中郡蹲着大狱,两人的狱房相邻,绝对算得上是难兄难弟,若是得知隔了这么远还替契齐背了这么大口黑锅,真不知是哭还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