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头大宝剑
吃过午饭,吕布将麾下所有士卒,全都集中到了云中郡的演武场。
四月的阳光最为和煦,即使是升至最高空,也不会给人带来一丝热意,暖洋洋的温和无比。
若是找一处草坪,轻轻躺下,沐浴着阳光的洗礼,那感觉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演武台上,吕布穿了身普通士卒的军服,负手而立。
演武场中数千道目光齐齐望向吕布,有崇拜,有敬畏,有狂热,宛如望向自己心中的神明。
魏木生走上演武台,在吕布背后两尺处停下,禀报起来:“将军,我军新老士卒已经全部到齐,共计四千二百八十四人。”
吕布点了点头,从左至右将整个演武场扫视了一圈。在这些人中,有不少吕布熟悉的面孔,有从平峰口就跟着他的勇悍老兵,有随他破城的崞县降卒,但更多的是今天才刚刚入伍的新兵,他们脸上带有着兴奋与忐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我欲组建一支纵横塞北的无敌铁骑,愿相随否?”
吕布的开场白稍显突兀,却又格外激昂。
演武场陷入了瞬间的死寂,继而山呼海啸般的呼喝声响起,将这片场地完全淹没。
整座演武场彻底沸腾了!
台下的士卒们手臂高高举起,紧握的拳头在空中挥舞,加大的嗓门儿致使脸色涨红得如同猪肝。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不管不顾,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各自的意见和口号,唯恐在气势上输给了其他人。
声音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魏木生左手按住腰间佩剑,立于吕布身后,脸上难掩激动之色。他虽看不清眼前吕布的表情神色是否有所变化,但场中士卒们的振臂奋吼却全被魏木生看在眼中,何其雄壮!
等等,将军刚刚好像是说要组建一支骑军……我的骑术还行,武艺也仅次于宋宪,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想到这里,魏木生突然觉得有些快活,心头庆幸之余,又带有一丝的窃喜。
早晨魏木生奉命去接戏策入城。
途中,戏策对魏木生讲到过,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类人,他们仅凭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激起你心中的斗志,让你心甘情愿的追随他百战沙场,马踏天下。
魏木生正视着眼前的身影,肃然起敬。
云中郡原先是并州的大郡,辖内人口基数曾多达八万之众,而如今整个郡城中,空着大量屋舍,就算加上吕布的军队,都凑不齐一万人手。
戏策在外套上裹了件单衣,抄着手儿走在铺满石板的街道上,升任军侯的郝萌紧随其后。
这是吕布的意思,在他训练士卒的这段时间里,戏策的安全就交给了郝萌负责,若是戏策有个什么闪失,郝萌就自个儿提头去见。
戏策一路上东游西逛,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如今城中的鲜卑人已经彻底肃清。南下的步度根知不知道云中郡沦陷还很难说,就算知道了,他现在忙着进攻雁门关,也断不会傻乎乎的抽调兵马来攻打云中郡。
“兵甲制造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走在前方的戏策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身后的郝萌丝毫不敢怠慢,恭敬的回答着:“城中的铁匠铺和锻造铺已经开始运营,规模数量正在逐渐扩充,俘虏的鲜卑人也全部投入了生产之中。”
说完,郝萌又补充了一句:“军中战马统计数量已经超过两千匹。”
戏策对郝萌的回答颇为满意,布鞋很有节奏的在脚下的石板上轻踩着点子。
郝萌明白,他与曹性、宋宪等人不同,他是叛变而投靠的吕布。别看吕布平日里对他与其他人一般无二,但打心底里其实并不信任于他。
不过这并不要紧,为了能够得到吕布的信任,郝萌付出的不比其他人少,做起事来比任何人都要卖命。
他相信,总有一天,时间会证明一切。
忽而,戏策停下了步子,驻足不前。
前方的一处屋舍外,有个头发蓬乱的小姑娘,身材干瘦,捡了个仅剩半块的干硬面饼,躲在一旁悄悄的啃着。
不过那面饼似乎过于坚硬,小姑娘接连咬了好几口,都未能食之入腹。
咕~咕~~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小姑娘手中拿着面饼有些气馁的蹲坐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戏策走了过去,轻拍小姑娘蓬松的头发。
小姑娘抬起头,一张小脸儿脏兮兮的,眼角微红,幽怨的看着这个清瘦的男子,不明所以。
郝萌飞快弄来了一张热和的油饼,交给了戏策,戏策又递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兴许是饿得急了,也不管其他那么多了,抓过那面饼就往嘴里塞。
戏策怕她噎着,伸手轻拍小姑娘的后背,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笑容温纯:“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秀儿。”
第四十章 大战在即
雁门关下,鲜卑大军如期而至,左中两路先锋人马各一万,再加上步度根亲率的十万军队,这一次鲜卑投入的参战人数竟多达十二万。
喝!喝!喝!!!
鲜卑士卒分列成长形方阵,口中低吼着齐步向前,士气振奋,每一次脚跺地,都能清晰感受得到大地的震动。
步度根的岁数还未到不惑,却也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一头蓬勃的黑发如同雄狮,下颚处胡须编成一根粗辫,骑马走在最前,胯下黑色骏马高达八尺,穿一身鲜卑王甲,好不威风。
在步度根身旁跟了个铁塔般的巨汉,手握一杆丈长的长狼锤,汉军可能少有人认得此人,但在鲜卑人中却是无人不知。
巨汉唤作蛮赫儿,步度根帐下头号战将,统兵作战可谓一窍不通,但论蛮力与武艺,几乎可以说是称霸草原。步度根能够数次从劫难中逃出生天,摸爬滚打到鲜卑三王之一的位置,蛮赫儿的出生入死可谓是功不可没。
临近关下,步度根轻抬左手,鲜卑军中震天的呼喝声,戛然而止。
步度根上前两步,位置拿捏得极为妥当,身处城墙上弓弩手的射程之外。步度根抬起头,仰视着这座令鲜卑人无数次望而却步的雄关,忽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遂大笑着说了起来:“张仲老将军,这么些年没见,老将军依旧气势不减当年。”
数十年前,鲜卑人南下,那时候的张仲还是个“征”字级别的将军,与未封王的步度根有过一面之缘,那一仗,鲜卑人同样止步于雁门关外。
张仲得知步度根亲率大军抵达雁门关下,穿上镔铁锁子甲,亲自走上城墙,双手扶于城垛之上,左边是护卫统领韩烈,右边是孙儿张辽,身后是一干负责守卫雁门关的大小将领。
守关士卒们的脸色大都不太好看,若不是有张仲这根主心骨在,恐怕不少人已经心无斗志,想要弃关而逃。十几万的鲜卑人行进如同蚁潮,这些年鲜卑人恶名在外,是出了名勇悍,更何况他们的人数已经不止是守城的三倍了。
“老将军,只要你肯放本王的军队入关,本王保证不伤害一名汉人,并且为将军你谋得一个不下于你们汉人三公的官职。”尽管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步度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张仲听闻此言,怒目圆睁,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大喝道:“鲜卑小儿,要战便战,休学那长舌之妇,老夫世食汉禄,岂会与尔等宵小之辈为伍,做那投敌卖国的小人勾当!”
“要想入关,简单,从老夫尸身上踏过即可。”
张仲怒不可遏,直接大骂了一番鲜卑人,对步度根更是没给一点的好脸色。
城墙上众将士听得张仲以死明志,誓与鲜卑人不死不休,心头也与之产生了强烈的共振,老将军年过花甲尚不惧死,他们反倒被鲜卑人吓破了心胆,真是让人羞惭。
“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