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见月明
哪想到,邱广安竟然主动提出致仕,而且还强调了是按照规矩致仕。
这让陈景恪既感动又佩服。
在大明的体制内,内阁学士已经是人臣的巅峰了,说放弃就放弃,实在需要莫大的魄力。
作为盟友,他也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真正的善始善终。
陈景恪也没有挽留他,而是陪着他缅怀了一下过去辉煌的时光,对他的仕途生涯表示了认可。
最后问道:“对接替你的人,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邱广安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那就是陛下和你的事情喽,别想再让我当牛做马。”
陈景恪更是佩服,退休之前举荐别人,是个留人情的最佳时机。
如果他举荐的人真的坐上这个位置,那这份人情可就大了去了。
尤其是目前,接替他的人选其实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本来就已经是明牌了。
现任户部尚书裴有为。
朱标核心班子成员,又有算学研究院的背景,建章初年担任户部尚书,至今已经五六年。
不论能力还是资历,都是足够的。
关键是,朱雄英和陈景恪对其都非常满意。
邱广安都不用做什么,只需要提一下他的名字,就能白捡一份人情。
他竟然就这么放弃了。
是真的活透彻了啊。
之后陈景恪就找到朱雄英,将此事与他说了一下。
朱雄英很是高兴,说道:“这邱尚书很识趣啊,那我也不能太小气。”
于是,隔天就加封其为光禄大夫、太师。
这个政治信号非常明显,所有人都明白封三公意味着什么。
群臣无不感到惊讶,没想到邱广安就这么退了?
邱广安也立即上书请辞。
而且他请辞的理由,还不是什么乞骸骨啊之类的套话。
而是直接点明,我退是因为圣皇和太上皇立下的规矩。
这就相当于将此事摆在了明面上。
以后谁也别想装糊涂,假装不知道这个规矩。
总之,邱广安得到了他想要的,并且平稳落地。
朱雄英又封赏了他一些钱财,并恩荫其一子孙出仕,此事终于落下帷幕。
紧接着朱雄英又任命裴有为为新的内阁学士。
这个任命完全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倒是没有引起什么反对的声音。
裴有为别看职务高,年龄其实并不大,今年也才五十一岁。
这个年龄自然不算年轻,可在朝中一众阁部大佬里面,妥妥的小年轻。
以这个年纪出任内阁学士,可想而知他有多高兴。
然而就在他刚刚熟悉了自己的工作,一件大事就迎头压了过来。
这天陈景恪拿出了一个议题,让七位内阁学士回去思考,然后提交一份策论给他。
朝廷设立官僚,是为了管理人还是为了管理事,哪个更重要,为什么?
几位内阁学士面面相觑。
虽然陈景恪经常给大家开小灶,但这般直接让他们写策论还是第一次。
这是真把自己当老师了。
没想到,读了大半辈子书,做了大半辈子官,都当上内阁学士了,还要被人布置作业。
七人心里都觉得挺怪异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严肃,陈景恪一反常态,必然有大动作。
看这个命题,莫非是要对官职动手?
新皇登基两年,终于要开始变革了吗?
新皇会变革,这是所有人都能认识到的问题。
连老朱和朱标都这么干了,更受陈景恪影响的朱雄英不可能无动于衷。
现在之所以没动,不过是刚刚登基。
一来让全国上上下下熟悉他的存在,二来抚平老朱打压理学造成的动荡。
现在目的达到了,开始变革就很正常了。
本来大家以为,这次能平稳个五六年,没想到才两年就要来了。
众人心中不禁有些沉甸甸的,变革就是对执政者最大的考验。
谁不想安安稳稳的当几年大学士,然后平稳退休?
可惜,这注定是奢望。
有识之士都清楚,大明的变革远未完成。
甚至可以说,洪武、建章两朝不过是打了个基础,开了个头。
真正的大变革还在后面。
现在终于要开始了。
大家早就有心理准备,也就没什么人反对。
到了这会儿真正铁了心反变革的,早就被边缘化了,不可能进入内阁。
大家担忧的是,不知道新皇他们要怎么动手。
他们只能猜测,这是准备朝着官职动手了。
朱雄英和陈景恪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们先把策论写出来再说。
众人倒也不着急,因为不管怎么变革,都不可能撇开七学士。
现在皇帝不过是想看看他们的态度,以及对此事的认识而已。
不过他们也没有敷衍,这很可能将会决定,他们在内阁的排序。
虽然名义上大家平级,可谁不想排在前列呢。
所以,回去之后他们就将《大同世界》拿出来翻读,然后根据自己以往认知写了一篇策论。
最重视此事的,还要属裴有为。
刚上任就碰上新皇要变革,他实在有些绷不住。
甚至一度怀疑,邱广安是不是提前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着急退休的。
他倒没有抱怨的意思。
变革的途中最忌讳换人,皇帝在变革前先把人事处理好,是稳妥的做法。
况且他‘年轻’有为,正想大展拳脚,又怎么会真的惧怕麻烦。
只是皇帝太心急了,起码让他干上俩月,将工作理顺了啊。
但这事儿他是做不了主的,只能硬着头皮上。
而且还要好好表现,向大家证明他能胜任这个工作。
所以,这篇策论他写的非常认真,翻阅了无数的资料。
五六天后,七位内阁学士相继将自己的策论交了上去。
陈景恪仔细翻阅了一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大家都认为,管人才是重中之重。
并且引经据典,证明管理好人心有多重要。
甚至他们还引用了大同世界里的话,来证明这一点。
让陈景恪哭笑不得。
“不出意料,变革之所以不顺利,不仅仅在于人,更在于思想的落后。”
“老思想是无法推动新政策的。”
朱雄英将策论扔在桌子上,抱怨道:“你为何不在大同世界里,将这一点指出来呢?”
陈景恪解释道:“大同世界是框架,不可能面面俱到。”
“况且我也有提过这一点啊,只是没有具体说而已。”
“不过现在也不晚,将这个话题抛出去,让世人一起来讨论。”
“也算是吹吹风了。”
朱雄英说道:“这事儿你和方孝孺说去,我现在只想赶紧和内阁学士们达成一致意见。”
于是陈景恪召集内阁学士和行走们上了一课,直接摆明了态度:
“管人与管事要并重,甚至管事还要重于管人。”
裴有为想要反驳,可还没开口就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拿着笔一通狂写。
他顿时反应过来,这并不是真正的上课,更类似于强制通知。
将皇家的想法,以及朝廷即将要做的事情,讲给大家听。
不管你同不同意,都必须按照这个方法执行。
有不同意见可以私下反馈,公开质疑就是反对,反对就意味着被边缘化。
想通这一点,他再没了开口的打算,提起笔开始做笔记。
这让不少等着看笑话的人心中很是失望。
陈景恪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自顾自的说道:
“历朝历代,官僚都是围绕管人来建设的。”
“只要百姓不造反,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事儿……官僚需要管的事儿只有一件,就是收税。”
“也不能说没有管事儿的机构,治水算是朝廷设置的少数管事的衙门。”
“至于将作监之类的,算不上什么衙门,他们只是为皇家和权贵提供服务的特殊部门而已。”
“强调一下,我这里说的管事,是面向全民的衙门,而不是为少数特权阶级服务的机构。”
这一点有点深,众人也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陈景恪所谓的管事的衙门,应该类似于金钞局这样,面向全民的处理具体事务的衙门。
工部、将作监等机构虽然也是负责做事的,但更多是为朝廷服务的,并不直接面向百姓。
仔细算起来,好像还真就只有收税和治水,是面向全民的处理具体事务的衙门。
有反应快的,已经将这番话和变革联系了起来。
朝廷变革,给衙门加了很多担子,这些担子几乎都是让衙门去做具体的事儿。
衙门人手不够的短板就暴露了。
虽然朝廷设置机构分担了一部分任务,可首先职权不明确,其次人手还是不够。
最重要的是,大家的思想依然没有转变过来。
习惯性的去管人,而不是去管事儿。
看来新皇这次的变革,就是冲着这一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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