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夏蝉
东厂和锦衣卫也撤离小院,杨鹏要给杨鸣鸟办后事,自然不会在这耽搁。
至于吴娘子,似乎没人在乎她。
望着空落落的院落,吴娘子默默的将短刀拿起,擦了擦刀上的血迹,吹灭了陈策房间的灯火,将陈策院落锁上。
她离开了槐花胡同,辗转来到城南,在一处胡同内找到了聂氏母子。
灯火被点燃,一把刀插在四方桌上,聂氏睡眼惺忪,旋即就看到吴殊娴冷漠的坐在自己床头,手臂搭在刀把上。
聂氏惊恐的拉着被子,颤抖的道:“仓儿,你,你要做什么?”
吴娘子问道:“你将我的住址告诉东厂的人啦?”
聂氏拼命摇头。
吴娘子将刀拔出来,冷漠的道:“当年你丈夫为了升官送礼,钱不够,把我卖了……你知道那几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算了,我不说什么,卖了就卖了吧,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你看到我在京师赚钱了,又带着你儿子来京师要将我赎回去。”
“好吧,我们的恩怨我也不说了。”
“我只想过平常生活,我就是个小贱民,现在也没姿色赚钱了,何苦对我苦苦相逼呢?”
聂氏嘴唇在颤抖,神色无比惶恐道:“仓儿,我,我是你亲娘。”
吴娘子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所以你去东厂告密啦?”
聂氏摇头道:“没……没有。”
“那告诉谁了啊?”
聂氏都快哭了,全身微颤道:“我,我告诉了一名女子,她给我五两银子。”
吴娘子仿佛知道是谁了,点点头道:“在这等我。”
“我给你们送一笔钱,以后离开京师,我们彻底了断吧。”
啊?
不等聂氏说什么,吴娘子已经离开此处,旋即去了澄清坊大街。
……
银瓶儿正在自己府邸闺房内睡觉,辗转反侧有些难以入眠,不出意外,今晚陈策要出意外了吧?
也不知东厂的人会怎么折磨他。
她刚翻了个身,忽然发现床头好像有人,当即就要大叫出声。
“瓶儿妹妹,是我,仓儿。”
银瓶儿惊愕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道:“你怎么,怎么没事?”
吴娘子微笑道:“瓶儿姐是希望我有事,还是希望陈公子有事?”
“难怪杨鸣鸟要杀陈公子,口口声声说陈公子有女人了还要来勾搭我。”
“是你干的吧?”
“故意对杨鸣鸟说你是陈公子的女人,刺激他杀陈公子,你巴不得陈公子死是么?什么仇什么怨啊?”
银瓶儿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仓儿姐,你听我解释。”
吴娘子摇头道:“不用解释了,给我一笔钱,我要离开京师。”
还真是薄情寡义之徒啊,当初能背叛杨鸣鸟,现在背叛陈策也不稀奇。
“好!”
“你要多少?”
吴娘子道:“一百两吧。”
“好……好,你等着。”
银瓶儿窸窸窣窣的翻箱倒柜,哆哆嗦嗦将一百两送给吴娘子。
吴娘子接过钱财,满意的点点头,对银瓶儿道:“瓶儿,你一直嫉妒我那两年压着你。”
“你见过凌晨四更天的北平吗?”
“我没见过,因为那个时候我都在水牢内练舞练歌练各种乐器。”
“我只要错一个节拍,一个动作,水牢就会淹没我。”
“对了,那段时间我还练了一些武技,虽然不算太高超,但杀人还是足够的。”
听到这话,银瓶儿瞳孔猛地瞪大。
“何必呢?”
“陈公子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动他啊?”
“我们都是普通人,都是顺天府最普通不过的小民,在底层挣扎,过自己的日子。”
“他也活不长了,让我安安心心陪在他左右送他最后一程不好吗?”
“为什么要动他啊,你找杨鹏直接对付我就好了,我也不会报复你,可你为什么要动他呢?”
银瓶儿惊恐的后退,眼泪尿液齐齐流下来,“呜呜,仓儿姐,你,你别吓我,我胆小。”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原谅我,原谅我吧。”
吴娘子道:“原谅你是佛主的事,我送你去见它吧。”
噗嗤!
一刀毙命。
吴娘子快速离开,旋即以最快速度再次去了城南,路上她故意将百两银子露出来,这里鱼龙混杂杀人越货之事常有发生。
吴娘子加快了脚步,她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直到她看到正在收拾细软连夜跑路的聂氏母子。
“你们在躲我吗?”
“我说了你们等我一会儿,我会给你们一笔钱。”
“这一百两给你们,以后不要纠缠我了,可不可以?”
聂氏母子不敢置信的道:“给,给我们?”
“好好好,我们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
吴娘子将银子交给对方,然后道:“那我走了。”
说完,她竟真就这么离去了。
转身那一刻,她朝黑暗的角落中微微瞥了一眼,她知道那里有人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第163章 陈策下狱
“什么?!”
东宫,朱厚照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魏文礼,怒斥道:“刑部抓了人?你锦衣卫干什么吃的?”
“传本宫的旨,去将陈策放了,我说现在,马上!”
魏文礼一脸为难,安抚朱厚照道:“太子殿下,这事儿有些难办。”
“陈公子杀了东厂的人。”
朱厚照冷笑:“东厂?不过一群狗奴,莫说杀一个,他把东厂扬了又如何?”
“少啰嗦!去放人去!”
魏文礼对朱厚照道:“殿下,东厂那边是皇爷的心腹,杀人案又被刑部接了过去,您就算传旨过去,刑部那群文官也未必会放人。”
莫说是你了,天子也不行啊。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文官们怎可能允许天家的权柄超越大明律法?何况是杀人之大罪?
就算皇爷下旨,刑部也未必会草草放人啊。
朱厚照气急败坏:“我去找父皇!”
“等着!”
……
“皇爷呀,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呀!”
杨鹏跪在大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歹人实在太嚣张了,竟当着我东厂的面杀人,他丝毫不将东厂放在眼里,不将皇爷您放在眼里啊!”
弘治皇帝脸色阴晴不定,诚如杨鹏说的那样,此贼未免太嚣张了!
“此人姓甚名谁,做什么的?”
杨鹏道:“槐花胡同的一介小民,叫陈策。”
嗯?
弘治皇帝微微愣了愣,神色有些复杂,怎么又是他?
他怎么这么能惹事?
“知道了,下去吧,让刑部那边好好审一审。”
杨鹏砰砰砰磕了头,便躬身离去。
小孽障,咱家要用你祖宗十八代的命来给鸣鸟陪葬!
在杨鹏离去没多久,朱厚照便风风火火的走来,对弘治皇帝道:“父皇,我一朋友被刑部误抓了,伱快让刑部放了他吧。”
弘治皇帝哦了一声,道:“怎么误抓的?”
朱厚照轻飘飘的道:“也没什么,不过杀了一个东厂的奴才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弘治皇帝面皮微微抽了抽,道:“人家是东厂的人吗?是东厂的家眷吧?”
“那就是大明的子民。”
“杀人案在你口中怎么就成误杀了?真要误杀了刑部那边会有判罚。”
朱厚照急了,道:“那也不行啊!判罚什么判罚,我要的分明是无罪释放。”
“胡闹!”弘治皇帝呵斥他,“大明依法治国,你是太子,更该谨言慎行!”
“朕不想听你胡说,你回东宫去。”
朱厚照大叫道:“父皇!”
“来人,给皇太子送去东宫,将他禁足。”
朱厚照瞪大眼睛,大声道:“父皇你敢把我禁足,我就死给你看!”
“反天了!朕倒看看你怎么死!”
弘治皇帝也不惯着朱厚照,直接挥手让人将朱厚照带走,当然也不忘提醒东宫那群太监贴身看着朱厚照,防止自己儿子真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弘治皇帝揉了揉额头,疲惫的对怀恩道:“去刑部。”
“遵旨。”
……
刑部牢狱内。
徐经通过打点终于有了片刻入狱探望的机会,他和唐寅面色焦急的来到陈策面前,欲言又止,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两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担忧。
徐经组织好的话,用了许久才勉强捋顺,旋即开口道:“陈公子,我可以试着用报纸引导舆论,让舆论发展成对你最有利的一面。”
陈策压着手,对徐经道:“你们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用报纸的任何信息报导我。”
“它暂时不能成为左右政治舆论的工具。”
“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总之这事和你们没关系,不要擅动,我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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