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誓一九四一 第23章

作者:A大雪满弓刀

  眼看就要追上了,小五子一指旁边的大石头,二牛心领神会,拐了个急弯,上前第一脚踏在石头上一蹬,借着反作用力下一脚蹬在旁边的树干上,向上一窜,下一步就登上了一人多高的大石头。

  后边的野猪也冲了过来,它冲不上大石头,但还是不算完,回头一嘴巴子几乎把那棵小树抽倒。

  二牛伏在大石头上大口喘气,这边小五子已经瞄准了,“砰。”一声枪响,那头野猪怪叫一声,掉头就跑,和来时一样飞奔而去,好像并没有受伤。

  小五子愣住了,连大石头上的二牛也愣住了,以小五子的枪法,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打不中?

  老海山咳嗽着走过来,让小五子跟着野猪的方向追下去,小五子拎着枪就追了出去。二牛还惊魂未定,就问:“叔,打中了吗?怎么好像没打上呢?”

  老海山却让他下来去和小五子一块找。只有老海山知道,野猪是多么难打。不过以小五子的枪法,应该是打中了,但野猪就是这样,打中了脑袋它还能跑出二里地去。

  二牛下来系上了裤子,掏出枪来跟了上去,脸色有些红,拉屎的时候差一点让野猪拱了,这说出去会很丢人的,二牛从来没感觉这么害臊过。

  二人真的追出七八百米,才看到倒在草丛里还在喘着粗气的野猪。这东西太抗造了,小五子知道它身上有一层松树油子和地上的土挂的甲,身上不能打,刚才开枪的时候瞄的就是它眼睛,谁想到子弹都打脑子里去了,它还能跑这么远才死。

  这头野猪很大,他俩抬着很吃力,小五子只好砍了几条长树枝,绑成爬犁拖着走。

  不过这是下坡,还拖得动。老海山说:“我看山下有几户人家,我们去找个宿,你们去借挂马车来拉一下吧?”

  二牛说:“让小五子去吧,他嘴甜长得好看,到哪儿都有人得意他。”老海山一点头,小五子二话没说就下山去了。

第47章 韩老六

  小五子下了山,就看见了山脚下的那户人家。

  这是个独门独院的人家,三间草房,一个小院,帐子夹得整整齐齐,一看这家主人就是个勤快人。

  小五子在院外就看见一个精壮汉子在打场,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把连枷挥得呜呜作响,每一次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吭吭声。

  旁边有两个六七岁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正在用扫帚扫回打得飞出去的豆荚。一个女人领着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在往麻袋里装粮,一副全家收获的喜人景象。

  小五子嘴甜,叫了声:“大叔,我在山上打了一头野猪,个头不小,弄不回来了,你家有马车吗,帮我拉回来,咱们炖猪肉吃。”

  那汉子一听说打着野猪了,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说:“没有马车,有牛,有爬犁,远不远?多大个呀?”

  关东的山里人都是这种爽快性格,只要你吱声,能帮忙一定会帮忙的,都不问给什么好处。当然,求人的也不能白用人,多少得意思意思。尤其是打猎的,都不用说,必须得给人留点东西。

  孩子们听说有肉吃都欢欣鼓舞,去牵牛套爬犁,活儿干得飞快,看样子也是好久没见着荤腥了。

  那个男人赶着牛爬犁跟着小五子进了山沟,小五子边走边说:“我们是过路的,没想打猎,这不正好赶点,撞上了,一头大公猪,得有三百来斤,我爹我哥在山上看着呢。”

  他们仨人早都说好了,对外就说是一家人,老海山是爹,二牛和小五子是他的两个儿子,二牛一直在关里家养着,今年才过来投奔他爹。

  到了山下,春生一看这野猪,个头真不小,估计得有三百斤开外,能杀出二百五六十斤肉来。

  春生帮他哥俩将猪装上爬犁,小五子让老海山坐在死猪身上,老海山摇摇头,意思自己能走动。

  他在尽量少说话,不然一张嘴就咳嗽个没完,就得来一粒大烟膏子,这东西吃多了也上瘾,得尽量少吃。

  小五子和二牛背上都背了个背筐,这是小五子在桦甸街上买的,里面装着枪,子弹,干粮等用品,上面用蒿草一盖,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啥。

  光是二牛筐里就有七把枪,分别是,老海山两把,二牛一把,缴获的老球子一把,道门的人三把,都是铁家伙,有点重。不过,二牛膀大腰圆,有的是力气,背在背上一点都不吃力。

  一路上,小五子和春生说了打算找个宿的事,春生爽快地答应了。到了春生家,春生和他女人说了一声,那女人也是爽快的性格,对老海山爷仨说:“我去收拾一下西屋,挺长时间没人住了,都当成仓库了,你们先坐会,喝口水,我一会就收拾出来。”然后领着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去了西屋。

  春生给老海山搬了个马扎,让他坐着看他们杀猪切肉。这野猪可不像家猪那样烧开水秃噜毛,?这得将猪皮扒下来,因为野猪皮咬不动,只能熟出来做鞋用。

  春生是好把式,小五子也干过这活儿,两人配合得很是默契,?没用上一个钟头,一头大猪就给分成了一块块的猪肉,在院里架上大锅,将一些有膘的肉改刀下锅。

  两个小孩子都急得直淌哈喇子,二牛从筐里掏出一把山里红来哄这些孩子。

  小五子发现这几个孩子都不管春生叫爹,而是叫叔,看他们亲热的样子明明是一家人啊!

  等院子里充满炖肉的香味时,那个女人也出来了,让老海山进屋歇着,她一眼就看出了老海山是病人。然后又点着了屋里的灶,淘出一盆高粱米,开始做饭。

  当猪肉炖熟了的时候,孩子们都兴高采烈的?在院门口向外张望,不一会,远处走来一个人,戴了个破毡帽,背了个背筐,看身量并不高,有些瘦弱,孩子们都喊着爹冲了出去。

  小五子和二牛有些惊讶,这个回来的才是这家的男主人。

  韩老六有三儿一女,大儿子和闺女是他的,两个小儿子是拉帮套春生的。都不用滴血认亲,这四个孩子都有一个特点,长得像爹。

  韩老六又瘦又小,小眼睛,大嘴,大儿子和闺女都随了他,长得并不好看。两个小儿子却和春生一样浓眉大眼的漂亮极了。?老婆彩霞也好看,可这四个孩子都没有像妈的地方。

  韩老六回来,刚放下背筐,两个小儿子就扑了上来,齐齐地喊着爹,韩老六弯腰抱起了两个小儿子一人亲了一口,笑得合不拢嘴。

  放下小儿子又摸了摸大儿子和闺女的头发,孩子们簇拥着韩老六进院,一面七嘴八舌地告诉他,咱家来且了,还打了一头大野猪,今天有肉吃了。

  一进院,春生招呼了一声“哥,你回来了?”韩老六点头答应,却看向两个小伙子,春生忙解释说,他们爷仨是过路的,在咱家找个宿,这不,他们打了一头大野猪,正炖着呢。”

  小五子几步上前,看了看韩老六的手,张嘴叫道:“六大爷,您怎么在这儿呢?”

  韩老六看着这个面熟的小伙子没敢认,问道:“你是谁家孩子?看着眼熟,想不起来是谁了。”

  小五子说:“我是小五子,殿臣家的。”韩老六手里的背筐“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嘴张着,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了,眼睛里的泪水已经流了满脸,伸出他那少了三根手指的手,颤抖着摸着小五子的脸。哑着嗓子说:“像,太像了,越长越像你爹了。我以为这辈子没缘再见了呢,还说下辈子再托生,还和那哥几个做哥们。”边说边泪流不止。

  小五子知道他说的爹,是自己的亲爹刘二楞子。

  韩老六并不是排行老六,而是玩炸药把两只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都炸掉了,两只手加一块只有四根手指,伸出手来只有拇指和小指,就像在用手比个六的数字,所以他就叫了老六。

  你还别小看这个眨巴着小眼睛的猥琐汉子,这家伙是个爆炸专家,玩了一辈子各种火药炸药,对目前市面上的各种手榴弹、地雷、炸弹也都门儿清。

  搭一眼,就知道这手雷是哪国的,多大威力,怎么用。原来在胡子里也是鼎鼎大名的。

  韩老六也是殿臣队的,他是殿臣队最早入伙的成员,他们熟识的几个义气相投的朋友拜了把子,一共哥七个,老大是金豆子他爹,老二是韩老六,老三是殿臣,老四小五子不知道是谁,他们也从来不提,老五是小五子亲爹,这就是小五子名字的由来。爹是老五,儿子就得叫小五?。这帮人都是土匪,没一个有文化的。老六是马二,老七小五子也不知道是谁。

  韩老六和马二一样,都是有身上有残疾,殿臣队投抗联的时候,殿臣就给他们一些财物,让他们下山了,因为剩下的都是准备随时和鬼子拼命的。放他们下山,一是照顾他们有残疾,二是给老兄弟们留个种。

  马二没走,而是转入地下,给抗联当起了交通员,而韩老六却真走了,在这依山傍水的地方盖起了三间房,娶妻生子,过起了平常人的日子。

  关东大地上这年月男多女少,于是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婚姻方式 -拉帮套。

  就是两个男人一个老婆,而且是有公证人的,当时得写下文书,将来家产怎么分,孩子怎么分,死后入了土谁和谁合葬,这都要写得一清二楚的。

  韩老六的家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组合,这是因为他手上有残疾,好多重活都干不了,而在山里,没个壮劳力还真不行。于是春生这壮汉子就来到了这个家。不过还好,一家人过得很和睦。

  小五子的手被韩老六残缺不全的手拉着进了屋,看到在烧火做饭的彩霞就说:“这是你大娘,这些孩子都是你弟弟妹妹。”小五子连忙叫了声大娘。

  孩子们很奇怪,这不就是来找车的大哥哥吗?怎么就变成亲哥了呢?也不管那么多了,都过来叫哥哥。

  春生二牛也进了屋,韩老六对小五子说:“这是你春生叔,也是咱家人。”春生笑着说:“你看,这就是缘分,随便找个宿都能找着一家人。”

  小五子又介绍了二牛和老海山,对韩老六就不能说瞎话了,只是说二牛是自己的把兄弟,又压低了声音告诉韩老六,屋里的是海山营的大柜。

  韩老六没见过老海山,但老海山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到西屋,看见老海山,双手往左肩一抱拳,把他双手的大姆指都向上翘着。“见过海山大当家的,兄弟韩老六,原来殿臣队的老伙计。”

  老海山也听说过韩老六,也抱了抱拳,简单地说:“有伤在身,失礼了。”

  肉熟了,韩老六去院里小树根下挖出了埋了很多年的老酒,这本来是打算闺女出嫁时用的。

第48章 离家

  炕上并排放了两张炕桌,要不然坐不开。猪肉都炖得稀烂。彩霞又在园子里拔了些大葱萝卜之类的蘸酱菜。人多就热闹,尤其是孩子们,对这三个新来的都很好奇,还有一个亲戚家的哥哥,更是拉着小五子问这问那。

  韩老六喝了不少酒,话也多了起来,给小五子讲了好多以前的事儿,有的小五子知道,有的小五子不知道。又问小五子他们这是打算上哪去,小五子也没瞒他,就说要上奉天给老海山治病。韩老六点点头却没说什么。

  孩子们都很久没见着荤腥了,都吃了个沟满壕平。一开始春生没好意思多放肉,小五子看见了直接将四分之一的肉都扔进锅里,仗着锅大,要不然都煮不开。

  吃完饭,彩霞领孩子们收拾碗筷,韩老六把小五子拉出门,问他手里有钱吗?给我点。小五子大概猜到了这个家生活不太宽裕,于是掏出一百块钱给他。韩老六接过钱揣在怀里又进屋了。

  韩老六对小五子和二牛说,多住一天吧,明天帮我干点儿活。小五子他们也不是那么赶时间,就答应了下来。

  韩老六把一家人集中到了屋里,很正式地对孩子们说:“从今天起,你叔就是你们亲爹了,来,孩子们,磕头叫爹。”

  孩子们都乖乖地跪在地上给春生磕头,七嘴八舌地喊爹,春生却是泪流满面,下地将孩子们都抱上炕,这被亲生儿子叫叔的日子太难熬了!

  彩霞和春生都是一脸迷茫地看着韩老六,韩老六对春生说:“这个家,往后就全靠你了,好好养大孩子们,甭管你的我的,都一样的疼,能做到不?

  春生下地也跪在地上抬头说:“大哥,你这是要干啥呀?我照顾孩子们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再分你的我的,我还是人了吗?”

  韩老六扶起他,对家里人说:“今天来的那个小五子,是我把兄弟的孩子,他们是抗联,在和日本人玩命,今天在这遇上了,就是老天的安排,我得跟他们走了,因为我欠人家一条命啊!往后这个家就托付给你们了,我去还账,过些年我如果还活着,就回家,千万别把这个家弄散了。”

  彩霞听了这些话后都震惊得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是抓着韩老六的衣服,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滑落,一面拼命地摇着头。

  孩子们也听明白了,爹这是要走,都扑过来抱着不撒手,哭成一片。

  韩老六挨着个给孩子们抹眼泪,自己却已老泪纵横。?他从怀里掏出那些钱递给春生,又说:“这些钱省着点花够用几年的了,你收着,替我撑好这个家吧。”春生也是满脸泪水,对他说:“大哥,放心吧,我保证把这个家看好,早点回来,孩子们都离不开你。”

  晚上,孩子们都睡在北炕和春生睡在一起,彩霞和韩老六睡的南炕。

  韩老六懂一点药理,所以每年秋季他都会上山去刨药材。天亮了,今天他却没再去上山,而是在家里,指挥小五子和二牛帮他上山拉回一些倒木,然后用锯拉成一段一段的码起来,小五子和二牛春生一起动手,不一会就码起了一面木头段砌成的墙。然后又让孩子们把他这些天晾晒的草药收集起来,交给春生,让他送到集上卖了。

  又让小五子帮他做个东西,韩老六一边比划着一边说着这东西的形状,小五子总算是听明白了,这是用木头给韩老六做的假手。

  小五子心灵?手巧,锯子斧子齐用,不一会,就做出了韩老六满意的形状,其实有点像一个长柄的勺子,柄上钉上了几道布条,用布条绑在小臂上,勺子头正好贴合了韩老六的手掌心,用这个木勺子代替他失去了的三根手指。

  韩老六试了一下,大小正合适,小五子又给他摘下来用木锉好好打磨一下,毕竟是代替手的东西不能太粗糙了。

  韩老六难得一天都不出门儿,几个孩子也知道爹要走了,都粘在他身边,韩老六也是一会抱抱这个一会亲亲那个,心中也万分不舍。

  春生回来在院里点了个火堆,把那些剩下的肉熏个半干,准备明天让他们带走,小五子和二牛说啥都没要,把肉都留了下来。韩老六也说,留下吧,孩子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太缺肉了。

  第二天清晨,小五子他们已经收拾利索了,韩老六也悄悄起来,不敢吵醒孩子。彩霞和春生送出老远,韩老六对他俩笑着说:“回去吧,一会孩子该醒了,彩霞紧跑几步,抱住韩老六放声大哭。

  哭了一会,韩老六挣开她,轻声细语地哄她回去,然后摆了摆手,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小五子从韩老六朝他要钱就猜出了他是要跟自己走,不过他一直没说。这回一起走了,小五子就问:“六大爷,为什么要跟我们走?家里的孩子们舍得吗?”韩老六笑着说:“你不知道,我欠你爹一条命,这账只能还在他儿子身上,所以我得保护你,这比什么都重要。”

  一行人到朝阳镇时正是傍晚时分,大车店是这些人的常用落脚处。他们对外就说是收山货的,韩老六就叫老海山掌柜的,老海山管他叫六哥。小五子和二牛都管老海山叫爹,还是管韩老六叫六大爷。

  这一年老海山三十九岁,韩老六四十三岁,二牛十八岁,小五子十六?岁。

  这一路上,小五子和二牛又学到了很多以前没学过的知识,韩老六是积年老匪,江湖经验太多了,没事的时候就给两个小伙子讲故事,并把他的本事倾囊相授。

  晚上睡觉,老海山不能躺着睡,一躺下就咳个不停,所以他就围着个被子坐着睡觉。小五子很心疼,却也没啥好办法。

  第二天,四个人上街由小五子和韩老六出面打听这儿有没有一个算命测字的先生,姓吴的。

  还真没费劲就找着了,原来这吴先生在这一带很有名,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人。

  因为他几年前给人测字让人家找到了丢失的孩子,那家很穷,吴先生就没要钱。于是那一家人逢人就夸吴先生算得准,人品又好。给他免费打了好几年广告。

  到了吴先生家,他家在一个很狭窄的小胡同里,两间破瓦房,窗户纸都漏风。

  小五子和二牛站在门口警戒,韩老六和老海山进了屋。?实际上韩老六一听吴先生就知道是谁了,这个人他也认识而且很熟。

  吴先生最早在宫傻子绺子里当字匠的,宫傻子后来跟冯占海走了,吴先生却留了下来,在舒兰,额穆,敦化辗转入了好几个绺子都没呆长。

  他是有文化的读书人,所有绺子都对他比较尊重,怎么跑这儿来了?回头想想自己,不是跟吴先生一样的情况吗?

  二人进屋,吴先生伏在桌上写着什么,眼睛离纸很近,一看就知道这眼神肯定不太好。

  吴先生听见进来人了,没抬头,而是继续写字,嘴里说了一句:“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那边有凳子,坐一会。”

  凳子上有一层灰,看样子至少有好几天没打扫了,韩老六吹了一下,灰尘飞起,呛得老海山又咳嗽上了。

  他这一咳嗽,吴先生愣住了,停下了手里的笔,抬起头来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扔下笔跌跌撞撞地从桌后出来,问道:“是海山兄弟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旁边韩老六张嘴说话了:“还不错,还能听出老兄弟的咳嗽声。”

  本来吴先生的注意力都在老海山身上,韩老六这一说话,吴先生转头看见他吓了一跳。

  “韩老六?你是人是鬼?你们殿臣队不是都死光了吗?”

  韩老六笑骂道:“你这老棺材瓤子都没死,我为什么要死,快来见过海山大柜。

  吴先生伸手握住了老海山的右手,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了呢?”又回头对韩老六说:“你不知道,我和海山兄弟可是过命的交情。你俩怎么走到一块了?”

  老海山总咳嗽,说几句话就得咳半天。韩老六就把海山营突围老海山受伤的事给吴先生讲了一遍。他虽然没在现场,但他口才好,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又说:“他们前些天路过我家,小五子是刘二楞子的儿子,那是我的结义兄弟,就剩这么个独苗了,我不能干瞅着,就跟来了。找你主要就是给我们几个都弄个证件,好能上去火车,海山大柜这伤得去奉天的医院里才能手术。”

  吴先生又问了一下:“几个人,都多大岁数?长啥样?”

  韩老六说:“都在外面呢,我叫进来你自己看。”说罢,出去叫来了两个小伙子。

  两个小伙都来给吴先生见了礼,他们对前辈都很尊敬。吴先生对此非常满意。

第49章 煤河口

  吴先生仔细看了看二牛和小五子,因为老百姓的证件上都没有照片,只有大概长相描写,比如,身长,圆脸,面白,等等。

  老海山和韩老六他不用看就能准确地描述出长啥样。

  然后,让他们在屋里等着,自己拎了个皮制的包就出去了。

  小五子和二牛互相一使眼色,也出门去了,韩老六和老海山却笑了。

  两个小伙子很是机警,并没有盲目信任陌生人,出去警戒了。老海山他们是很欣慰,都不用告诉了,这两个小家伙长成了真正的战士。

  小五子让二牛守在胡同口,而他则嗖嗖嗖手脚并用,几步就上房了,找了个最高的房子的屋脊,坐到了上面把枪掏出来,一颗一颗地擦子弹。

  过了大概一个钟头,吴先生回来了,良民证都办好了,不过是伪造的。也不知道他在哪弄的一些真证件,姓名住址都没改,只是改动了一下年龄和长相。这种证件到哪都好使,因为这是真证件。

  只需要他们几个把自己顶替的人名记住,住址记住就行了。